“紅靈兒,不就是那個妖女紅靈兒!她怎么回來!”
“莫非這紅靈兒也是信總鏢頭邀請而來?”
“原來她就是紅靈兒,果然如江湖傳言一樣,是一個萬中挑一的美女!妙哉妙哉!”
短暫的安靜后,廳內(nèi)又掀起陣陣喧嘩非議。
李楚不禁感嘆,這紅靈兒就如身上帶著魔法一樣,無論走到哪里都如一顆落入平靜湖水的石子,總能夠掀起波浪。
好在眾人目光全部都集中在紅靈兒身上,大部分目光只是在李楚身上一掃而過,讓他沒有承受太大壓力。
而紅靈兒似乎天生就對這一切外在壓力有著天然的屏蔽,更對上百道目光視而不見,反而笑的更加甜美,隱隱還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一旁稟報的青年弟子還以為紅靈兒是江湖上格外了不起的大人物,全場也只有他看去紅靈兒的目光中不是驚訝憎惡害怕,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仰,還有對她美麗容顏的迷戀。
在場眾人中更是有一桌人,其中一個滿臉胡子的黑臉壯漢拍桌而起,口中破口大罵的聲音在這喧囂的室內(nèi)也無法被淹沒,清清楚楚傳進每個人的耳中。
他身旁一個白衣書生立刻站起,將這個大胡子壓下,喝斥道:“三弟休得無禮!”
原來這大胡子不是別人,正是前日在賭坊內(nèi)輸給李楚千兩銀子的黑面鯧江天霸,不過他此刻半邊嘴上還貼著紗布,是那日被紅靈兒所傷,如今還沒痊愈。
這一桌坐的都是巢湖水寨的兄弟,雖然那日江天霸將請柬抵押給了紅靈兒,可巢湖水寨幾兄弟在西南一帶頗具實力,即使沒有請柬也是這壽宴中不可缺少的人物。而剛剛攔下江天霸的那名白衣書生就是巢湖水寨二當(dāng)家白浪書生周游,善于計謀,武功更是遠遠高過江天霸,在水寨眾兄弟中地位僅次大當(dāng)家。
江天霸雖被攔下,仍氣鼓鼓的低聲咒罵紅靈兒,這時坐在他對面的一個臉上有一道長長傷疤的男子開口道:“三弟先忍耐一時,待這宴席之后,出了人家的地盤,我們在找那妖女算賬,替你跟老六報仇!”
江天霸雖然暴躁,可聽到這人說話,干了一杯白酒,便不再言語。一句話就能讓他如此老實的坐在那,這人正是巢湖水寨大當(dāng)家混江龍倪坤。
倪坤話語一出,巢湖水寨眾兄弟也安靜下來。作為一寨之主,混跡江湖這么多年,倪坤還是很有分寸,知道在今日的壽宴之上,無論如何都要給主人家?guī)追置孀?,不可鬧事。眼光再次瞧向紅靈兒,一股陰寒的殺機暴露無遺。
紅靈兒也聽到了江天霸的污言穢語,扭頭望向巢湖水寨這一邊,可她卻沒有不悅之色,反而像是見到了老朋友一樣,微微一笑。嫵媚的目光遮蓋了他心中的厭惡?!昂撸龝偈帐澳銈冞@些臭魚爛蝦!”
廳上的議論之聲仍然不絕于耳,宴廳深處,一個碩大的壽字下,一個老者驀然站起,他胡須花白,連接發(fā)鬢,雖然個頭不高,但滿面紅光,威武不凡。這老者走出宴席,向大門處走來,隨他一起的還有兩位中青年男子,一胖一瘦,看衣著正是天生鏢局的弟子。
“這紅靈兒好大的面子,居然信總鏢頭親自迎接!其他各大派除了掌門以外,就算是代表也都是主動上前拜會總鏢頭!”
“我看信總鏢頭一臉煞氣,沒準是那紅靈兒不請自來,總鏢頭要下逐客令才對!”
“哈哈,這下可又熱鬧看了,這一趟算是沒白來!”
那老者正是天生鏢局總鏢頭信天生,隨著他起身離座走出,眾人紛紛交頭接耳,只有與信天生臨近幾桌來客,礙于身份不露聲色漠然關(guān)注。廳上不但沒有安靜,反而更加喧鬧。
紅靈兒見老者走來,猜到定是天生鏢局的當(dāng)家人,非但不顯驚慌,反而朝著走來的老者嫣然一笑,絲毫不被他撲面而來的氣勢壓制。
李楚就沒這個定力了,雖然站在紅靈兒后側(cè),可還是感受到一股如獅虎之威洶涌而來,甚至激發(fā)自己體內(nèi)真氣自動運轉(zhuǎn)才站穩(wěn)腳步。“緊緊是散出的威壓就這么強烈,這老者的功力一定很強。”
李楚心中判斷著對方實力,隨著信天生越走越近,威壓也越來越強烈,最后不止紅靈兒二人可以感受到,坐在外圍的一些賓客也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一種讓人呼吸都受阻的壓力四面八方推擠著自己。
哪怕是紅靈兒,此時也收起了笑容,神情嚴肅,暗自運轉(zhuǎn)真氣,勉強抵抗。李楚也不得不加速真氣運轉(zhuǎn),幾個呼吸后卻逐漸適應(yīng)了這一波霸道的威壓,反而挺了挺胸膛,睜大眼睛望向信天生。
信天生目光一凝,注意到了李楚的反映,目中閃爍出一抹詫異,想不到這個年輕人居然可以在自己有意散出數(shù)十年火候的氣功下還能如此從容。雖然并不是全力使出,可也足夠碾壓一些修為平庸者,要知道此刻周圍的一些賓客有一些已經(jīng)感到頭暈?zāi)垦?,若不是坐在椅子上怕是早已倒下?p> 他目光收回,寒光一閃,又看向紅靈兒,觀察到她額頭上已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本是緋紅的臉蛋也缺了些血色,纖薄的嘴唇更是透出白光,知道這紅靈兒此刻已是拼盡全力在抵抗,只要再稍稍加力,就算她不當(dāng)場口吐鮮血也必受內(nèi)傷。
實在是他不得已而為,雖然二人素未謀面,可信天生也聽過紅靈兒在江湖上的傳聞,更是知道此女曾破壞天生鏢局的一次重要的買賣。如今又不請自來,當(dāng)著武林各位英雄好漢的面,無論如何他都要表明態(tài)度,與這江湖惡名昭著的妖女劃清界限。
“紅靈兒,休怪老夫無情,是你自找的!”
信天生一步上前,身上氣功好似無形的波浪從體內(nèi)弧形散發(fā)出去,勢要讓紅靈兒當(dāng)場吐血。
李楚忽然感到空氣不尋常的波動,他在涯底地河中修煉多年,身上每個毛孔都十分敏感,即使外界再小的波動也能感受得到,眼看幾乎已經(jīng)走至面前的老者嘴角輕笑,不懷好意,知道定是他加重了功力,心中不滿:“不歡迎我們也就算了,大可出言讓我們離開,為何要下如此重手,這分明就是要將我們打得重傷!”
他不知對方為何如此,只是生氣對方欺人太甚。早就發(fā)現(xiàn)紅靈兒似有些承受不住,身體都在瑟瑟顫抖仍在極力抵抗,一時升起肝膽豪情,真氣加速運轉(zhuǎn)通遍全身,力量如無根自生一般,灌至腳下,更充滿全身。
這還是李楚有意收斂,只是讓自己在這驚濤駭浪中屹立不倒,就連衣服也都一如往常沒有因真氣運轉(zhuǎn)而鼓脹,外人根本看不出來。
這對抗只在轉(zhuǎn)瞬之間,李楚立刻抬起一只手搭在紅靈兒肩上,與撲面而來的氣浪迎上,那氣浪雖無實質(zhì)可其中的威壓足可以震碎普通人的內(nèi)臟,即便是紅靈兒,雖外功高超,可內(nèi)功根基因年歲尚輕還不夠厚實,若正面相受,也必然體內(nèi)翻涌經(jīng)脈紊亂,甚至當(dāng)場噴血。
但只因這只搭在肩頭的手掌,紅靈兒感受到一股大力透過自己的身體,似受到引導(dǎo),順著肩頭的手臂溜走,那霸道的威壓只是在自己身體內(nèi)過了一圈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自己一時也不知何故,隱隱覺得與肩上的手掌有關(guān),也猜測難道信天生只是為了嚇嚇自己才瞬間收回了功力?不過如今體內(nèi)經(jīng)脈運轉(zhuǎn)順暢無比,體內(nèi)不再如之前那般難熬。
相比紅靈兒的摸不著頭腦,信天生的震驚要遠遠大過其他人的感受。誰也沒再比他自己清楚剛剛那一擊的實力,可眼見紅靈兒無動于衷,那身后的少年更是若無其事,心中驚詫不已,“莫非這少年有不同尋常之處?能夠抵擋我的氣功,這少年內(nèi)力不俗,不知何門何派,為何從未聽說過!”
此時信天生已走到二人跟前,一擊之下未取得應(yīng)有的效果,心中震驚的同時他也自恃武林長輩,一擊不成便不再屑于第二次向晚輩出手,面色轉(zhuǎn)為柔和,發(fā)出爽朗的大笑之聲。
李楚本還在運轉(zhuǎn)真氣,正怕對方再次出手,雖然剛剛他卸下紅靈兒身上的威壓導(dǎo)入自己體內(nèi),等于一人承受雙重壓迫,可還是從容化解。但知道對方僅僅是散出的真氣威壓就這樣厲害,若是真實實在在被打上一拳,他自己也拿不準能不能承受的住。好在等了一兩個呼吸,對方?jīng)]有再次出手,也長舒口氣,真氣自然而然順勢收入穴道。
“難道這是江湖規(guī)矩,進門前先測試我們的武功修為不成?”李楚初入江湖,更不了解人心,對剛剛對方的古怪行為一時摸不著頭腦。
聽到信天生的爽朗的笑聲,李楚更加迷糊,不知這一系列套路是何用意,好在他與紅靈兒都沒有受傷,也就不予計較了。
“老夫信天生,今日是老夫壽辰,邀請江湖上的各路朋友一起熱鬧熱鬧,不知仙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信天生有意提高嗓門,讓在場的所有人聽得清楚,他這樣一說表明不是自己邀請的紅靈兒,而是她不請自來,也就自然而然的撇清了與這妖女的關(guān)系。
大廳上眾人從一時的安靜,又漸漸竊語,一些人面容松弛下來,也有些人似早有所料洋洋得意,還有些人一如既往般面沉如水。
沒有了信天生的威壓,紅靈兒面色也漸漸緩和,但氣血不足,說話卻不如以往有底氣。提一口氣,強顏歡笑說道:“信總鏢頭今日大壽亳州城內(nèi)誰人不知,我也是想來湊個熱鬧沾沾喜氣!不知總鏢頭歡不歡迎?”
信天生又是一陣大笑,笑的豪爽毫無做作,剛剛還要將紅靈兒驅(qū)趕,此刻卻發(fā)自肺腑的高興,幾十年江湖歷練單說這演技絕對早已爐火純青。
他身后的一名身材發(fā)胖的弟子,雖然穿著與其他弟子同樣的衣服,可手上帶著寶石戒指,腰上劍鞘更是光彩璀璨,顯是價值不菲,與其他弟子的拘謹嚴肅不同,他卻是神采飛揚臉上始終掛著微笑,一副富家子弟的氣派。一見紅靈兒更是眼中放**光,視線落在紅靈兒身上再也不肯離去。
“仙子行蹤飄忽,老夫就是有心邀請也沒有機緣,今日有幸在此與仙子相遇,也是老夫的福氣,哈哈!”信天生一席客套話說的油滑老練,既捧了紅靈兒也將自己與她的到來撇的干干凈凈?!皝砣耍瑤勺佣巳胱?!”
忽然門外奔來一名胖大漢子,到了近前赫然正是那位落入水中的受大師兄囑托監(jiān)視紅靈兒的六師弟。
一進大廳,見到師傅正立在門內(nèi),先是一愣,然后撲通跪倒在地,喊道:“師傅!”
他被紅靈兒捉弄跌落水中,見紅靈兒躍入后院,連忙聯(lián)系后院巡邏的師兄尋找紅靈兒,可找了一圈也沒有尋到,知道此事自己無法承擔(dān),立刻跑來廳上稟告師尊。
信天生見這莽撞弟子跪在自己身前,似有大事發(fā)生,雖然表情不悅,可還是打算先聽他匯報。
胖師弟一身還是濕漉漉的,頭發(fā)上還在滴著水珠,此時也有些慌亂,跪地稟告道:“師傅,那妖女紅靈兒……”
“聒噪!”還未等聽完,信天生老眉一橫,大袖一揚,就將胖師弟卷出門外。
實在是這胖師弟驚慌失措,紅靈兒就站在一旁竟然沒有瞧見。信天生剛剛熱情接待了紅靈兒,這莽撞徒兒就來拆自己的老臺,讓他如何能喜,當(dāng)機立斷出手,以保自己顏面。
李楚目送倒霉的胖兄那碩大的身軀如斷線風(fēng)箏般飛出門外,深深表示自己的同情,更對信天生的功力敬佩不已,想到自己怕是還做不到如此輕描淡寫。
“老夫管教弟子不嚴,望仙子恕罪!仰兒,還不快快請仙子入座!”信天生雖然口中道歉,可氣勢上仍壓人一頭。
他身后那個一直緊盯紅靈兒的氣派弟子一步走出,半躬著腰諂媚的一笑,說道:“仙子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