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鬼樓OR洋樓?
“有趣?”姜景澄把煙掐了,嘆了一口氣,“恐怕要讓首席獵妖師您失望了,我就是一個無趣的人民警察,沒什么可值得你研究的。”
“哦,我倒覺得你身上有很多看不透的地方?!闭f到這里,慕言的眼神閃爍而陰沉,“比如說,為什么你的記憶也沒有影響,又比如說,那天晚上在公墓,那個神秘的聲音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再比如說,那棟鬼屋里的東西可不是什么容易對付的小鬼,你為什么要騙程沐兮去那里?”
姜景澄微微側(cè)首,看著慕言凝眉嚴(yán)肅的樣子,露出一個魅惑的笑容:“前兩個問題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怎么回答你?!?p> “至于第三個問題,我并不是有意要害她,我跟你們一樣,好奇她還有多少能力是我們不知道的?!?p> 程沐兮傻了吧唧地靠在共享單車座椅上,看著天空,一片沉痛。
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每個人只有一次。當(dāng)回憶起自己短短的二十年生涯時,程沐兮既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愧。
還沒查到自己親生父母的是誰呢,還沒有賺到很多的錢,然后把錢甩到程家人臉上給自己贖身。程沐兮一點兒也不想把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貢獻(xiàn)到子書瑾讓的特訓(xùn)中去,只想大吼一聲——
我不想進(jìn)什么該死的鬼屋!
等等,眼前這棟豪宅是怎么回事?不是爛尾樓嗎?
程沐兮反復(fù)重新定位,發(fā)現(xiàn)地址定位沒錯啊,怎么不是圖片上的那棟荒廢的爛尾樓,反而是一棟中世紀(jì)風(fēng)格的洋樓,有三層,氣派非凡。
冬天七點太陽還沒有下山,但夕陽竟然透出一種詭異的血紅色,云彩上面全是隱隱黑氣,空氣壓抑而滯澀,突然間,寒冬的天氣變成了春風(fēng)拂面,洋樓窗臺吐綠,花朵競相開放,就像是是來到了童話世界一樣,目睹這一切變化的程沐兮雖然沐浴在黃昏的余溫下,手腳依然像泡在冰水里一樣始終暖不熱。
“程沐兮,你怎么在這里?”突然有人從背后拍了拍她,驚的她一下子蹦得老高。
是一個與她年紀(jì)相仿的女孩在叫她,程沐兮顫顫巍巍地瞇著眼睛瞥了一眼那個女孩的身后,沒有影子?。。?!
再抬頭往上看,對上一雙無比漂亮的眉目,睫毛太長,以至于眼睛輪廓無比清晰,是個小美女。
“嗨~你認(rèn)得我?”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情況,程沐兮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小美女親密地牽起她的手,笑道:“小兮,我是鄒思敏呀,剛才我們還一起上課來著。你要來我家,放學(xué)的時候怎么不會說?搭我家司機的車一起回來呀?!?p> 鬼的手果然好冰涼——程沐兮隔著衣服袖子,都覺得寒氣逼人。
“鄒思敏,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背蹄遒庑南胛也艣]這么傻自投羅網(wǎng)呢。
程沐兮說完這句話明顯感覺到手臂上的力度大的嚇人,肯定起黑砂了。
鄒思敏還是那副親密無間的表情,咧開嘴笑的滲人:“既然來了,吃了晚飯再走?!?p> 一萬只草泥馬在程沐兮心口奔跑,卻只能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好啊?!?p> 兩人進(jìn)去洋樓之后,一切又再次恢復(fù)正常,破敗的爛尾樓,孤獨地佇立在荒郊之中,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就像夢境一般消散了。
葉苒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雙唇微微翹起,轉(zhuǎn)身正要回去,半空忽然傳來一聲銳利的鷹啼,緊跟著一只巨鷹拍打著翅膀,自云中鉆了出來,其速如剛射出的箭矢,在半空打了個旋兒,變小了許多,安然停在葉苒的肩上,開口道:“媛媛讓我交代你,千萬不可以讓程沐兮進(jìn)入這樓里,她身上沒有靈力,應(yīng)付不了那些狀況?!?p> “放心吧,我一路跟著她,她一到大門口,就被嚇破了膽,回家了?!?p> “不對呀,我剛才一路飛來,沒看到程沐兮回去?!崩销棇⑿艑⒁?。
“你速度這么快,凡人又那么小,你看不清是正常的?!?p> “可是·····”
“別可是了,我的修為比你高那么多,難不成還會看錯?”
被拉進(jìn)門以后,萬幸程沐兮腦洞里面的一堆妖魔鬼怪圍著一口大鍋的嗷嗷待哺的場景沒有出現(xiàn),房子比外面看起來還要大,大廳要開個大型舞會毫不吃力。一座玻璃刻花樓梯自一樓大廳盤旋向上,分成兩邊各通向宅子的東西兩翼,玻璃樓梯上盤旋著潔白翅膀的天使,身旁圍繞著雪白的云朵,大紅的玫瑰花瓣。
松了一口氣的程沐兮腦袋清醒了很多,既來之則安之,見招拆招吧。
這時,樓梯中部平臺的墻上掛著的巨幅畫引起了程沐兮的注意,是《死與火》,這是德裔瑞士畫家保羅·克利在生命的最后歲月,身患重病的情況下創(chuàng)作的一幅布畫油畫。
掛在這里的當(dāng)然不會是真跡,程沐兮雖然不懂畫,但是能看出這幅的顏料很新,應(yīng)該剛完成不久。
“你也喜歡這幅畫嗎?”鄒思敏沈清迷醉地看著這幅畫,“它是我眼中最完美的作品。”
程沐兮點點頭:“我雖然不太懂畫,但也聽過這幅作品?!端琅c火》是克利對死亡的深刻領(lǐng)悟,也是他為自己譜寫的安魂曲。”
沒想到鄒思敏一把抓過她的雙手,很激動:“我就知道你也喜歡這幅畫,你明白畫里的意思。這是我臨摹的!”
“你······你畫畫這么厲害呀?!背蹄遒獗秽u思敏抓得生疼,看到她眼中炙熱的光芒又不敢把手抽出,“要不是顏料,我一定以為是真品。”
還好鄒思敏松開了程沐兮,轉(zhuǎn)而用手在空氣了虛畫,眼里牢牢盯著《死與火》:“我真的很喜歡畫畫,高考填志愿的時候,我一直就想著要填美術(shù)系,可惜媽媽不同意?!?p> 頓了頓,鄒思敏似顛似懵,眼中一片迷茫,眉頭輕皺,滿是憂愁:“從小到大,我都聽她的話,就連她不讓我學(xué)畫畫,我也聽她的了,為什么她還是不喜歡我呢?”
“不過現(xiàn)在好了。”剛剛還愁容滿面,瞬間又笑顏逐開,“他們再也不會離開我了?!?p> 程沐兮看看鄒思敏,發(fā)現(xiàn)她臉上出現(xiàn)了極其冷酷、仇恨的神情,又看看畫,完全不敢想象不會離開是什么意思。
一個閃著寒光的奇形怪狀的頭顱骨占據(jù)了畫面中心,畫家使用意思為死亡的德語”tod”三個字母,構(gòu)成臉上的眼睛、鼻子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蒼白的臉色,一個五官極其抽象的人正向死亡走去。他的心臟已從胸膛里掏走,他的臉沒有特點,身體也沒有骨肉,死亡是唯一的真實,所有器官正在墳?zāi)估锏戎?p> 程沐兮越看越覺得畫中的色彩有一種令人壓抑的恐怖感,火紅色的顏料有一種死亡的氣息,腦中里電光石火般地閃過一些支離破碎的想法,難道這竟然是血?!
這么大一個宅子,只見鄒思敏一個鬼,程沐兮只覺得渾身發(fā)軟,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任由鄒思敏興沖沖說要帶她去花房看畫。
程沐兮因為太緊張,沒注意樓梯下邊還藏著兩只貓,一只白貓一只黑貓,它們挨的很近,遠(yuǎn)看起來就是張黑白貓地毯,所以并不引人注目。
大廳里開著暖氣,這兩只修煉千年的貓妖,躺在地板上,享受這暖氣吹來,舒服地每一個貓毛都舒展開來。
白貓撲閃著金色的圓圓眼睛道:“鄒思敏帶來的女孩子怎么看起來有點眼熟,好像是前幾天慕言大人放在群里的那張照片上的人?!?p> 黑貓把自己卷成一個毛團,大冬天地,它除了覓食跟睡覺,其他一點都不感興趣,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眼眸半瞇:“那張照片我根本就沒仔細(xì)看。”
白貓對黑貓的懶惰撇撇嘴,從毛茸茸的身子里掏出手機,用肉呼呼的爪子翻看聊天記錄。
沒多久,準(zhǔn)備進(jìn)入夢鄉(xiāng)的黑貓被白貓一個爪子拍醒:“快起來,真的是照片上的女孩子程沐兮!”
黑貓全身毛瞬間豎起來了:“慕言大人吩咐過要保護(hù)她的安全,要是被他知道程沐兮是在我們倆眼皮子底下出事,那我們兩個真的會被當(dāng)成坐墊的?!?p> “我在這守著,你趕快去通知慕言大人!”
鄒思敏帶程沐兮去的是房子的后花園,偌大的花園里有一個玻璃溫室,里面養(yǎng)著各式各樣的玫瑰,現(xiàn)在根本不是玫瑰的季節(jié),可是這里的玫瑰卻香氣四溢,開得正盛,鮮艷如血。
鄒思敏看起來真的很喜歡程沐兮,沒一會就用剪刀剪了一大束玫瑰要送給她,玫瑰的花瓣還帶著露珠。
程沐兮看她手上的花實在太多了,就伸手接了過來,一個不小心手卻被玫瑰的刺刺了一下,手指竟然出血了。
鄒思敏比她還要驚慌,一個勁的道歉,剛要伸出手幫程沐兮檢查傷口,沒想過程沐兮身上那塊子書瑾讓給她的翡翠竟然發(fā)出瑩瑩流轉(zhuǎn)的光澤,形成一個光圈包裹住程沐兮,將她身邊的鄒思敏一下彈開好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