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何求?唯你
一直到太陽落山,兩個人才回玉寒窖。練完劍,張忱翊說著就瞇一會兒,最后還是趴在桌子上睡得和豬一樣,怎么都叫不醒。食盒不收拾,劍也沒入鞘,扔在一邊,全都丟給子桑越。子桑越慢慢悠悠收拾完也沒事干,索性坐在桌子旁發(fā)呆。
想想風(fēng)華。
不過真的只是想一想,不再有其他念頭。因為夢魘蝶消失,那種一次又一次被加重的悲痛已經(jīng)沒有了,再想起風(fēng)華的臉,他心里也只是有點惆悵而已。
輪回轉(zhuǎn)世,總比永遠(yuǎn)困在縛靈石里好。
“現(xiàn)在……你會在哪兒呢?”
“有沒有碰到一個好人家?!?p> 張忱翊打了個小呼嚕,子桑越轉(zhuǎn)過頭,給張忱翊提了提滑落的衣服。
張忱翊為了陪他,每天都去正陽殿撿雞毛。來了也不鬧騰,全心全意練劍,累的時候就講笑話給他聽??傊聊臅r候很少,盡管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張忱翊在喋喋不休地說。
“每天來找我,你也不累?!?p> “呼?!?p> 子桑越解開了張忱翊的盤發(fā)。
“明明素不相識,你何必替我撿化陰符,還跟著我下黃泉?!?p> “現(xiàn)在還天天往這冰窖跑?!?p> 回答他的只有張忱翊輕輕的呼嚕。
他算了算張忱翊睡覺的時間:不到寅時就起,撿半個時辰雞毛就從正陽殿跑過來,每天也不午睡,一口氣練劍到戌時還晚,一天也就睡三個時辰多一點。雖然張忱翊每天都樂樂呵呵的,但睡起來就很沉,常常就在玉寒窖留宿了。
子桑越也不知道張忱翊這么累是為了什么:是為了快速提高修為,還是為了來陪他說話?
他拿過張忱翊的劍譜,翻開來,里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亩际菑埑礼吹呐?,頁有點皺,顯然被翻過很多次。從第一招開始,一直到第五招結(jié)束都有詳細(xì)的注解。但從第六招開始就沒什么了,看來是還不會。
可張忱翊一直在請教他第五招劍法。
……
這天,張忱翊正在和子桑溪一起在正陽殿撿雞毛。
子桑溪是個很嚴(yán)肅的人,就連撿雞毛的時候都很少說話。而且死守規(guī)矩,張忱翊因為調(diào)皮搗蛋挨了不少罵。尤其把雞毛偷走拿去跟子桑越玩游戲那次被子桑溪狠狠教訓(xùn)了一頓:因為他影響了子桑溪記錄雞毛的數(shù)量,而且壞了禁閉的規(guī)矩。
“師兄,長老為什么這么喜歡雞?”
“你不要總是問一些無聊的問題?!?p> “這哪兒無聊了,連雞毛的數(shù)量都要記,有點變……有點過分了?!?p> 不能說長老變態(tài),不然會被子桑溪打死的。
“我并不想給你解答這個問題?!?p> “切,是你解答不出來吧?!?p> “不說這些,你劍術(shù)練的怎么樣了?還有兩個月就南山宴了?!?p> “你怎么和悶蛋一個樣,每天就問我劍術(shù)怎么樣怎么樣,我是那種偷懶的人嗎?放心,第五招我都會了,接下長老兩招肯定沒問題。”
“那還不錯,別讓我白白把越兒托付給你。”
“什么托付不托付,搞得像要把他嫁給我一樣?!?p> 子桑溪瞥了張忱翊一眼:“我看你大有這種想法?!?p> 把張忱翊說了一愣。
“師兄你想太多了。”
“但愿是我想多。”
“……”張忱翊好像被戳中心事,有點心虛,索性轉(zhuǎn)移話題:“不說悶蛋,師兄你不住在正陽殿也不在居安閣,你住哪兒?”
“你問我住哪做什么。”
“好奇問一下,這問題不無聊吧?”
子桑溪無奈,“夏雨道那邊的無憂閣?!?p> “無憂閣?名字好聽。夏雨道……那是不是有一棵榕樹?”
“嗯,榕樹在我的院子里?!?p> “你一個人住嗎?”
“嗯。”
“一個人住那么大的地方肯定很舒服,羨慕啊——”
“居安閣的房間還不夠大?你想住多大的?”
“我就羨慕一下好不好,房子大肯定很自在,想干啥干啥,就是沒人陪會不會太孤單了?”
子桑溪頓了一下。
“孤單什么,每天事都多的忙不過來,哪兒有空孤單。倒是你,我看你每天都很閑?!?p> “我哪兒有,我每天都去找悶蛋練劍的?!?p> “從你提出要去玉寒窖請教越兒劍法開始我就想說你,是長老不會你的劍法嗎?你為什么一定要去找越兒?”
“師兄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他一個人,沒人陪他得多孤單?!?p> “我早就知道你有想法。”
“此想法非彼想法,師兄你別想歪行不行。”
“我沒想歪,是你自己腦袋里裝的東西奇怪。好了,雞毛給長老送過去,我去看弟子練劍?!?p> “知道了知道了。”
子桑溪轉(zhuǎn)身去了殿前,張忱翊看得清楚,平常幾個偷懶的弟子都被他直接拎出來訓(xùn),想偷懶的,也沒想法了。
“真兇?!?p> 張忱翊覺得子桑溪和子桑越某些方面是有些相似的,不過子桑溪太兇了,相比之下,他還是覺得子桑越比較可愛。
……
轉(zhuǎn)眼又是一年三月。
倆人終于“刑滿釋放”。玉寒窖外寒意還未褪去,空氣還濕冷。
桂堂中的花瓣又多了許多,懶在地上,動都不想動一下。蓮花湖里的荷葉初生,葉面還沒有完全展開,好像猶且青澀的少女。
一如往常,南山四處都熱鬧了,滿山樂聲,酒香,春色,嬉鬧。
張忱翊出了玉寒窖就開始感慨春天真好,好像關(guān)禁閉的人是他一樣。感慨完了,他就開始打理自己的衣服。他終于會束發(fā)冠了,不過今天,子桑越卻沒要求他。
“其實你頭發(fā)放下來更好看?!?p> “你說怎么樣好看我就怎么樣。”
“……但你這樣不合規(guī)矩。”
“我還怕什么規(guī)矩,你說好看就行?!?p> 說完真沒再帶發(fā)冠,只是隨手扎了個馬尾。
“師兄看到免不了說你?!?p> 張忱翊側(cè)過頭,對子桑越露出一個孩子一樣的笑,“那我就說是你讓我這樣的,罰也是罰你。”
子桑越?jīng)]理他,徑直向前走去。
“哎你去哪兒?”
“正陽殿,你忘了長老在等你?”
“我給忘了,嘿嘿?!?p> 正陽殿前,弟子們席地而坐。周圍的樹已經(jīng)伸開枝葉,圈出了幾片蔭地。殿門前幾位前輩飲酒對酌,談笑風(fēng)生,興起時捋捋胡子,完全不像垂垂老矣的人。子桑霖坐在他們之中格格不入,他逗著周圍的一群雞,不亦樂乎??磸埑礼磥砹耍朴频卣玖似饋?,拄著拐杖,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張忱翊面前。
“來應(yīng)戰(zhàn)了?”
“可不,”張忱翊拍了拍胸脯:“自信?!?p> “接下我兩招有把握?”
“放馬過來?!?p> “好!在眾位弟子之前與我對決,不怕丟人吧?”
“我不在乎那個,來吧!”
子桑霖拐杖一挑,冰晶便迸發(fā)而出,手中拐杖頓時變成一根透明冰杖。一瞬間,一個“義”字在空中一閃而過。
他抬起手,輕輕在空中一點,一陣鋪天蓋的冰晶便朝著張忱翊砸去。剎那,偌大的殿像是暴雪下的茅草屋一樣脆弱。弟子們屏住呼吸,紛紛停住手中的事情看向了被冰晶雨席卷的地方。子桑霖站在原地不發(fā)一語,等待著張忱翊的動靜。
張忱翊沒有讓他失望。一簇火焰于冰晶中迸發(fā),霎時融化了堅不可摧的冰。張忱翊執(zhí)劍于冰中獨(dú)立,周身圍繞著一圈烈焰,子桑霖的冰晶竟然近不了他的身。云天劍身上紋路盡顯,劍鋒處的空氣被灼熱的火焰燒得扭曲。張忱翊他深吸一口氣,一揮手中劍,放出一條奔騰的火龍,將那些纏繞著他的冰晶悉數(shù)推了回去。子桑霖不慌不忙,冰杖擋到自己身前,輕輕與冰晶一碰,一切便又歸于平靜。
“不錯,能接下我第一招。”
“還有更厲害的嗎?”張忱翊覺得這還不夠痛快。
“當(dāng)然,第一招只是試試你而已?!?p> “那就讓我看看您的第二招吧!”
子桑霖輕踏一步,長袍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疾步躍起,手杖如劍,過處帶起迅疾的冰晶,與劍相比毫不遜色。他攜著如風(fēng)雨般席卷而來的冰晶朝著張忱翊刺去,張忱翊周圍的火焰被瞬間凍結(jié),沒了蓬勃燃燒的生氣。張忱翊揮劍抵擋,卻還是連連后退。手杖與劍碰撞的剎那,冰晶纏繞上劍身,順著劍身蔓延到劍柄。一陣凜冽的寒意猛的侵入張忱翊體內(nèi),驚得張忱翊劍脫了手。他向后跳開一段距離,甩了甩手——只是短暫的碰撞,一股寒意卻從頭到腳,就像冰封住了他的五臟六腑。子桑霖絲毫不打算給他緩一緩的機(jī)會,又是一個健步上前,冰杖直抵張忱翊胸口。
點到即止,張忱翊必輸。
誰知道張忱翊卻念了句咒語,手中燃著火焰跳開了。他忍著寒意,蜻蜓點水一樣跳到子桑霖的冰杖尾端,空中一個翻身,手中火焰朝著子桑霖的眉毛一揚(yáng),然后落到了子桑霖的身后。子桑霖見他躲開了,轉(zhuǎn)身又落下一陣冰晶雨,卻又被張忱翊躲開。子桑霖冰杖一揮,身后出現(xiàn)重重冰影,和子桑越的云垂一樣,似真似幻,纏雜著真實與虛假,要張忱翊去分辨。
張忱翊瞬間慌了,后退幾步,盯著那些影欲想分辨出個真假來。可他越是急,那些影子就越來越難以分辨,一點一點纏繞,重疊在一起。
眼看張忱翊亂了陣腳,子桑越開口說話了。
“不要用眼,用心。不要亂?!?p> 和那天在玉寒窖一樣,張忱翊聽到子桑越的聲音心又定了下來。他屏住呼吸,感受靈力涌動,眼前那些冰晶幻影開始逐漸消失。最后,他只看到子桑霖手中的冰杖直沖他刺來。
“云天過來!”
剛脫手的云天聽到召喚,一下飛到張忱翊手中,叮當(dāng)一聲脆響,云天和冰杖又一次激烈碰撞,冰與火在兩鋒處相互交融,相互對抗,形成一道美麗的光。
子桑霖收了冰杖,冰晶瞬間消失,一切又恢復(fù)了平靜。
“不錯?!?p> “那是。”張忱翊氣喘吁吁地收了劍。雖然費(fèi)力,不過好歹接下了兩招。
“你還不賴?!弊由A刈呓鼜埑礼?,剛想摸摸他的頭算贊賞,結(jié)果眉毛卻被火撲了一下。
“哎喲——”子桑霖嚇了一跳,忙去捂自己的眉毛。
還好,只是一個小火苗。
“你這臭小子還想燒我的眉毛?”
“嘿嘿,我就鬧著玩的嘛。”
“不跟你計較?!弊由A卮盗舜岛?,冰杖又變成了拐杖?!澳仙窖缇秃煤猛姘?,結(jié)束了記得來找我?!?p> “放心~”
子桑霖回了正陽殿,弟子們還沉浸在剛才的對決中議論紛紛,張忱翊則拉著子桑越匆匆離開,直奔鴆谷。
兩人走在高懸空中的厚重石橋上,腳下就是清澈的湍流,水從空中墜落,落地時卻沒有想象中的巨響,反倒靜默無聲,和下面的河流匯聚到一起愜意地流淌。四面都是千仞石壁,偶有松枝從夾縫中掙扎而出,宣告著生命的頑強(qiáng)。有一座被紅漆粉飾的亭子翼然臨于石壁之上,隱隱可見幾只色彩繁紛的鳥棲息在檐上。山谷中安靜極了,入耳只有鳥鳴聲,初綻的花與風(fēng)聲,還有兩人走過涓涓細(xì)流的溫潤之聲。
走過石橋,繞過郁郁蔥蔥的樹木,兩人眼前出現(xiàn)一棵鴆木。樹干烏黑粗壯,枝肆意向上生長,枝頭上開滿了淡藍(lán)色的花?;ò觊L而軟,有風(fēng)吹過就隨風(fēng)搖曳,像舞女的水袖一樣婀娜多姿。樹干周圍堆滿了酒壇,紅色的布封著口,卻封不住清香醉人的味道。
兩人一走近,就有鴆鳥撲棱著翅膀朝兩人飛來。張忱翊被撲了個正臉,羽毛抖了他一身,嚇了他一跳。子桑越則不然,他是那些鴆鳥的老朋友了,伸出手臂,有鳥落在上面,親昵地用翅膀蹭著他的臉。子桑越溫柔地摸了摸它們的羽毛,任它們在耳邊唧唧啾啾。
一陣折騰,張忱翊總算擺脫了那些鳥,他拍了拍身上的羽毛:“呼,這些家伙還真是煩人?!?p> “你是客人,它們自然歡迎?!弊由T揭粨P(yáng)手,鴆鳥便飛了出去,落到樹枝上,又一陣歡快的鳴叫。
“哪有這么歡迎的,弄我一身毛?!?p> 的確,張忱翊的頭發(fā)上還有一根淡藍(lán)色的羽毛,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
子桑越伸出了手,張忱翊卻躲了一下,子桑越無奈,輕輕拿下了張忱翊發(fā)上那根羽毛。
“你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要干嘛呢。”
“怎么,很怕我?”
“倒不是怕你,就是覺得哪兒怪怪的?!?p> 子桑越?jīng)]再回答,走到樹下,拿起一壇酒,遞給了張忱翊。
“能喝嗎,毒鳥釀的酒?”
“試試就知道了。”
“我要是一口下去不省人事了你可得負(fù)責(zé)?!?p> “放心?!?p> 張忱翊也不顧忌,一口飲了半壇。鴆酒入喉不辛,溫潤的很。酒碰到喉嚨,柔軟的清香瞬間滲透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仿佛在體內(nèi)綻放出了花。
“……這是酒?”
“是?!?p> “我喝著一點酒味都沒有?!?p> “……”
一會兒有你好受的。子桑越想。
張忱翊似乎覺得不夠,挑戰(zhàn)一般喝完了剩下的半壇,可還是沒有味道,他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就放下了酒壇。
可當(dāng)他走近鴆木,只覺得口渴,周圍除了鴆酒也沒有其他解渴的東西,再加上鴆酒也不烈,他就又拿起了一壇。
“不是沒有味道?怎么又拿一壇?”
鴆酒初入喉,和果酒一樣淡,不過畢竟是鴆鳥釀的酒,雖然毒性全無,總還是要有些獨(dú)特之處。一壇入喉,飲者會覺得口渴,再加上沒有解渴的東西,只好不停來喝鴆酒,直到醉為止。
“渴……”
子桑越也坐到樹下,陪著張忱翊一起。張忱翊痛飲,子桑越卻只是一口一口慢慢的喝。
“酒要像我這么喝才痛快,悶蛋你太姑娘氣了?!?p> “如你一般,世間再好的酒也索然無味?!?p> “你這就是不懂我的瀟灑?!?p> “慢一點也未嘗不是一種瀟灑?!?p> “嗯……有道理?!?p> 子桑越的劍穗在地上舒展開,流蘇親吻著草地,和花一起靜靜聽兩人言語。張忱翊瞥到那根劍穗,似乎想說什么,卻欲言又止。
“怎么了?”子桑越注意到,輕聲問了句。
“……沒事?!?p> 半晌過后。
“悶蛋你說!是哪個前輩把這么毒的鳥給馴服的!”
完了,醉了。
“不知道?!?p> “那你說第一個喝鴆酒的人會不會很害怕!”張忱翊打了個滾,“要是我我就害怕死了!萬一運(yùn)氣不好真直接歸西了多慘!”
“……”
“熱!熱死我了!”張忱翊正撒潑,卻被子桑越翻王八一樣翻了個面。
抬臉,就正好對上子桑越的目光?!皭灥啊彼L了音,撒嬌一樣喚子桑越,“我要喝酒!”
“你醉了?!弊由T捷p輕從張忱翊手中拿過空了的酒壇,有幾滴酒順著壇口流下來滴到了張忱翊臉上。張忱翊也沒有意識到,子桑越只好無奈地給他擦掉。
“我沒有!誰說我醉了!”
子桑越“同情”地看著他。
張忱翊聽子桑越?jīng)]有回應(yīng),一定要證明自己沒醉,“我,我還會唱歌呢!你聽啊,我唱給你聽!”
“呃……歌詞是什么來著?唔……”張忱翊迷迷糊糊不知道在說點什么,死活想不起來下一句,就不唱了。子桑越剛想把他扶起來,卻被半夢半醒的他直接環(huán)住了腰。
張忱翊流浪了許多年,風(fēng)餐露宿又是孤身一人,所以沒有安全感。他睡覺的時候就喜歡抱些東西在懷里,平日里,他就抱些軟的衣服或是床被,久而久之他也就習(xí)慣了??涩F(xiàn)在這鴆谷可沒有床被,能抱的似乎只有樹干和子桑越,然后迷迷糊糊的他遵循了本能,果斷選擇了子桑越。
“悶蛋!”
“嗯?”子桑越也不掙脫,任張忱翊像孩子一般死死的環(huán)著他的腰。
張忱翊的聲音軟了下來:“我要你講故事……
“我不會講故事?!?p> “故事都不會講,你好無趣……”
“……”
“我就要聽!”
“……念詩如何?”
“不要,你念什么都像是經(jīng)文?!?p> 子桑越可不知道該怎么哄這個醉了的張忱翊,他不會講故事,那些波譎云詭波瀾起伏的故事他一個都沒有聽過。無奈之下,他只好想了個法子。
“我唱歌給你聽吧?!?p> “嗯,好……”
曉夢驚覺時,孑孑無人伴。
窗外枯枝爛,俯身拾落花一瓣。
薄霧漫天,恍然如夢。
愈寒。
鴆谷中只剩了他的聲音,聲音低沉平淡,在張忱翊的耳畔輕綿繚繞。張忱翊好像睡著了,子桑越剛松了口氣,卻被張忱翊捂住了嘴。
“別唱了,你跑調(diào)了?!?p> 子桑越一時只想把張忱翊從山上扔下去。
“好難聽……”張忱翊似乎并沒意識到自己正在面臨著被子桑越扔下去的境地,輕輕拿下了捂著子桑越嘴的手,又抱住了他。他埋頭低聲說了句什么,聲音悶悶的,子桑越也沒有聽清。
“嗝!還是我唱吧……”
云垂之時,朦朧見你。
煙波過處,淡然如水。
心頭百花碎,入夢拂兩行清淚。
酒無人焙,癡盼君歸。
張忱翊還是抱著子桑越,可能是因為找到一個可以放心擁抱的人,他格外安心,死死抱著不愿意松手。子桑越也不推開他,還輕輕的理了理張忱翊有些凌亂的額發(fā)。
鴆鳥又開始鳴叫,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灑下來,鋪在地上。
和在黃泉時一樣,子桑越忽然心中一動。
是幻覺嗎?
子桑越看著張忱翊的臉,一時間竟無法移開視線,一切仿佛都在此刻靜止了。
直到張忱翊夢囈中哼唱一句,子桑越的心猛的一跳,他才意識到方才那陣心動是真實的。
“蕓蕓蜉蝣世,何求?唯你。”
清焰與風(fēng)燈
今天在火車上..也許第二章就來不及發(fā)啦,果咩各位(○’ω’○)感謝各位的收藏和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