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搗亂了她的思緒。她還沒來得及多想,門又被打開了。
戴著黑頭巾的男隨手捉了兩個女人往外走,卻沒有將門關上。
想來,她們已經(jīng)到了這個采花賊的老窩。
很快,就輪到她和唐璟了。兩人很有默契地裝暈,任由那采花賊一手一個將她們捉去。
葉盼香被扛在男人的背上,男人堅硬的肩骨硌得她胃一陣翻涌,差點沒忍住嘔吐。
因為被男人扛著,葉盼香才得以悄悄地睜開眼。她這才看清運送她們來這兒的是京商紀家的船舫,紀家獨有的標志刻在船頭,怪不得走水路時沒有人敢攔這船。
京商紀家,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商,底下涉足的店鋪多到令人發(fā)指。這般不低調(diào)的商戶能在京城立足,百年榮華不倒,想必自有它的生存之道。
只是不知,這紀家的船舫為何會落在這個采花賊的手里。能這般膽大地擄走這么多女子,若是東窗事發(fā)了,紀家也討不到好,想來絕不是紀家所為。
男人走了一會兒,粗魯?shù)赜媚_踹開了一扇門,將她和唐璟扔到了一間堆積雜物的房里。葉盼香被丟在一堆茅草上,手肘瞌在了一旁的石凳上,疼得淚眼汪汪的。
待男人將門鎖上后,她才得以喘息,查看自己的手肘。此時手肘內(nèi)側烏青一片,還磕破了血,手也越發(fā)使不上勁兒了。
唐璟挪到葉盼香的身邊,用絲帕將她的傷口包扎了下,見她忍痛的模樣心疼極了,小聲地問道:“香兒,還疼嗎?”
葉盼香眨了眨酸澀的眼,低聲道:“沒事兒的,三姐姐別擔心,當務之急是如何逃出去?!?p> 這間雜物房里除了一處高窗,只有一扇門,門外的人也不知道會不會隨時進來。
“喂,你怎么做事的,外面那個半死不活的女人,你準備怎么賣???這么好的臉蛋少說有個三五十兩銀子,要是就怎么死了,你陪我銀子......”
門外一陣躁動,木門像是被踢了兩下。
“誒呦,秦爺,消消氣啊。這女的本來就嫁人了.......我晚上幫季大少送貨,賺的銀子肯定不少,到時候補給你就是了?!?p> 葉盼香蹙了蹙眉,這似乎和她所想的又不太一樣了。如果這人只是單純的采花賊,何來賣不賣?
除非......他是想把她們這些人賣到花樓里。
唐璟也聽出了不對勁,抓著葉盼香的手,不可抑制地顫抖:“我之前聽說最近京城里有人失蹤,說是被賣到別國做奴隸了......我還以為不是真的,沒想到.......”
葉盼香拍了拍唐璟的手示意她冷靜,但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一時半會兒她也想不出什么可以對付兩個大男人的萬全之策。
門外的男人嗓音粗獷,小小的木門根本就擋不住。
“行了,別貧了,你他娘的快去給我找個女人。”
“是是是,秦爺?!?p> “行了,少廢話,趕緊抓個出來。”
趁門還沒被打開,葉盼香迅速將自己和唐璟的發(fā)髻弄亂,躲在茅草堆底下,盡量不出聲。
門開后,那黑頭巾的男人走到了女人堆里,四處找年紀小的,找了半天都沒尋到個滿意的。
葉盼香即使躲在茅草堆里,還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小心翼翼地閉住呼吸,攥緊了唐璟的手。
那男人找了半天,總算找到個滿意的,迅速往她嘴里灌了一壺藥。
那女子咳著漸漸轉(zhuǎn)醒,滿是驚慌地蹬著男人,大喊大叫道:“放肆,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淑妃娘娘的侄女,你敢這么對我,娘娘知道了,是不會放過你的?!?p> 那黑頭巾的男人嗤笑了聲,往地上吐了口水:“我呸,就你這樣的還冒充皇親國戚,那我還天王老子呢!乖乖地跟我出去伺候人,老子興許還能把你賣好點。”
一聽到淑妃侄女幾個字,葉盼香就知道那男人抓的肯定是蕭梵了。蕭梵也不算笨,知道被綁架了拿淑妃的名頭來壓這些人,可她錯就錯在這些人都是江湖亡命之徒,誰不是做盡了犯法的事兒。
“怎么辦?要不要救蕭梵?”
唐璟在葉盼香耳邊小聲說著,殊不知那黑頭巾的男人耳里極好,聽到動靜后馬上就朝她們這個方向走去。
男人粗魯?shù)叵崎_了茅草堆,發(fā)現(xiàn)這里還藏了兩個好貨,一下子就笑了。
“喲,兩個上等貨啊,藏得這么好,還不是被我發(fā)現(xiàn)了,等著爺帶你出去找男人?!?p> 男人力氣巨大無比,三個小姑娘隨隨便便就扛上身,帶出了外面。
外頭的天半亮,葉盼香悄悄地解下手上的琉璃珠墜,塞到了唐璟手里。
她現(xiàn)在只希望那個掌柜的不是在夸大其詞,這琉璃珠墜真能在危機時刻保命。
黑頭巾的男人將三個小姑娘丟在一處,對著面前一個滿臉胡子,猥瑣至極的男人道:“秦爺,這三個小姑娘夠嫩吧,都是上等貨,你自己選一個吧。”
秦爺?shù)谝粋€就把葉盼香給推走了,這小姑娘臉臟臟的,身段也不怎么樣,做起那種事來肯定不爽。
蕭梵比唐璟虛大一歲,世家出來的姑娘,府里都有專門的保養(yǎng)秘方。她此刻的臉蛋兒不僅白皙依舊,連身段模樣都是頂好的,秦爺一下子就看中了她。
“就這個吧,你把其他人都帶走吧?!?p> 蕭梵在秦爺懷里不停扭動,嘴被他滿是老繭的大掌給捂住了,發(fā)不出一絲聲音,只一雙大眼驚慌地盯著被黑頭巾男人推著走的葉盼香和唐璟。
眼見著蕭梵要被侮辱了,葉盼香難以袖手旁觀,趁黑頭巾男人不注意時,在唐璟耳邊輕聲說了一句,反手利落地將她推下了河。只一會功夫,唐璟便隨波逐流,見不著影子了。
秦爺被這陣勢愣住了,那黑頭巾男人反應過來,上來就給了葉盼香一個巴掌。力度之大,葉盼香只覺得半張臉瞬間腫大,右耳嗡嗡地響。
“你個賤人,干什么呢你!”
蕭梵見狀,寧死不屈,重重地咬了一口秦爺扣住她的胳膊,甩了他一個巴掌,二話不說就往水里跳。
葉盼香只掃了一眼就斷定蕭梵不會鳧水,這下才覺得自己是真的完了,攤上這么個爛攤子。
那秦爺立馬急了,指著河面沖那男人吼道:“你不是會鳧水嗎?快給我救......”
“唰”地一聲,葉盼香回過神時,那黑頭巾的男人上肩上多了一支肩,狠狠地貫穿了他的肩部。鮮血濺到了她的臉上,濕潤粘稠的觸感讓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遠處隱隱約約有不少的船只燈火,將半黑的夜空照得通紅,聲勢浩大。
秦爺知道事情壞了,立馬往屋子樓上跑去。那男人也跟著罵罵咧咧地逃命,即使中了箭,依舊健步如飛。
遠處有人跳下船,往蕭梵掙扎的地方游去。葉盼香松了口氣,好在不需要下水救人了。她只覺得這小小的身板沒了一絲力氣,軟弱無力地跌坐在碼頭上。
不知過了多久,葉盼香才在燒著銀碳的馬車里回過神來。腫脹的臉頰和受傷的手肘被簡單處理了一下,但她看上去依舊糟糕透了。
來救她們的人有唐家的也有蕭家的船只。
葉盼香只記得迷迷糊糊間有人抱起了自己,往船上奔。她的身子顛簸著,心卻平靜極了。
“咚咚!”
船艙外有人敲了敲檀木門。
“請說?!?p> 葉盼香的聲音有些嘶啞,不復以往的清亮。
“香表妹,是我?!?p> 葉盼香眼神有些復雜,打從她被打暈醒來以后,她便覺得這件事很有可能是唐煥的手筆。但轉(zhuǎn)念一想,唐璟也置身其中。唐煥再如何心狠手辣,也不至于置自己的嫡親妹妹于危難之中。
“煥表哥,有事嗎?”
外頭的男人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今日這件事,茲事體大,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唐煥提到了那兩人的長相。
葉盼香抿唇回憶了一番,輕聲道:“蒙著黑頭巾的男人大概七尺高,脖子后面有一顆紅痣,額頭上有一處很深的刀疤。那個叫秦爺?shù)氖莻€大胡子,他的右腿是跛的,嘴邊有一顆黑痣,額頭上有一塊方形胎記......”
唐煥照著葉盼香的描述迅速畫了兩幅畫像,準備等會交給刑部,讓他們照著畫像抓人。
對于葉盼香清晰的描述,唐煥內(nèi)心是有些觸動的。不過十一歲的小姑娘,遇事不慌張,還能清楚地闡明逃犯的長相,不得不讓人驚嘆。方才他同樣問過唐璟,唐璟說得迷糊,顯然沒有葉盼香觀察地那么仔細。而蕭梵,渾然已經(jīng)被嚇傻了,躲在蕭霂的懷里一言不發(fā)。
不過這也不怪她,這次的事情,到底是委屈這幾個小姑娘了。
“......你先好好休息,一會兒就到王府了?!?p> 葉盼香疲憊不堪,輕聲地應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