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聽見顧清妍說他們來了京城,顧凌霄還以為只是顧清妍和林峰,當聽說了連顧凌揚寧氏都來了時,訝然震驚。
母親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膽大,居然會攜帶兩個幼子,舉家搬遷?
為母則強也還沒有強大到這種地步吧!
顧清妍和林峰對于為何舉家搬遷的原因避而不談,只說了在京城的發(fā)展,以及顧凌揚也投在了薛奉昌門下的事情。
顧家人的刻薄無情以及外面鬧得轟轟烈烈的血雨腥風還是等顧凌霄出去后再說吧。
一個人在牢中容易東想西想,難免想岔,反而白白擔心。
更重要的是,說了也于事無補,還不如徹底讓他相信顧家人的美好,對未來充滿希望。
顧凌霄也說了他坐牢的緣由。
他為了父親的事情四處奔走,卻處處碰壁,沒有人愿意向他伸出援手,甚至包括他的曾祖父。
心灰意冷的他,開始變得偏執(zhí)狂躁,語氣也犀利多了。
在大庭廣眾之下也沒注意收斂,公然辱罵朝廷的冷漠以及天家的無情,也正是如此,才招來了這禍端。
本來以為會被判刑,誰知道就這樣不倫不類的被一直關著。
到現(xiàn)在沒有人來提審,也沒有人來問責,訓斥,就好像他只是這牢中一員,或者徹底忘記了牢中還有這樣一個身份尷尬的他。
顧清妍眸光微動,不是沒有人問過,是上面沒發(fā)話,不知道該怎么辦,自然沒有人去管這檔子事情。
因為顧東鈴的罪,本就莫名其妙,不清不楚。
而顧凌霄只是言辭激憤過頭,自然也不會有太大的罪責。
讀書人嘛,總喜歡犀利一點,如果那位皇帝如此小心眼,天底下多少煩心事,他還不活活氣死?
大明皇朝開放言路,百姓們都喜歡,說的話也十分大膽,只要不是欺君罔上的言論,說說也無妨,當權(quán)者不會治罪。
顧清妍覺得,或許可以從這方面出手,看能不能利用秦家人的關系,給皇帝一臺階,放顧凌霄出來。
“大哥,我跟你說,這幾天你好好醞釀一下,能不能寫點東西?回頭我托人送上去,看可不可以……”
其后,小聲的湊到他耳邊,輕輕說著。
顧凌霄經(jīng)過近一年時間的反省,自然知道他沖動了,尤其是受到的懲罰,導自他和家人的分離,更讓家人為擔驚受怕,操碎了心。
現(xiàn)在腸子都悔青了,哪里還有什么激憤言辭,只要能一家人平平安安過日子就好。
“嗯,我知道該寫什么,不過你有把握嗎?”
畢竟是深閨女子,能認識幾個為高權(quán)重的人?
除非是依靠曾祖父。
一想到曾祖父,他從心底都涼了。
不是沒有見證過顧家人的無情,將近一年的牢獄之災,那些所謂的親人們誰來探望過他一次?
或許連他身陷牢籠這件事情都已經(jīng)忘得一干二凈?還會好心替他們上折子去得罪皇上?
顧清妍見大哥臉上變化莫測,知道他想什么?
“大哥,放心吧,我有分寸,不會讓你的功夫白費的。”
話語中的關切,令顧凌霄汗顏:“好,我相信我妹妹,我會認認真真寫的,務必會讓他滿意?!?p> 顧凌霄三歲識字,五歲時通讀書本,七歲能作詩,十歲已經(jīng)是渝滿京城的神童。
過目不忘,天資聰明,無人能及。
如果他都不能寫出一篇聲色俱佳的好文章,恐怕天底下就沒有幾個人能寫出讓天家滿意的東西來。
“還有一件事情,今天來看你,別人問起來不要說出我的身份,如果實在是沒辦法,可以說林叔的身份,但切記不要說我是誰?”
顧凌霄自然明白,二妹是閨閣女子,出門一般都穿男裝,他也不愿意讓人知道二妹的猖狂。
“嗯,你是女孩子,自然要注意閨閣名聲,那你現(xiàn)在的身份?”
“姓寧,寧二爺?”女孩臉上不再是沉重,多了一抹俏皮的微笑還有屬于她特有的驕傲。
“是,寧二爺!”顧凌霄寵溺地摸摸她發(fā)頂,明亮的眼睛里,滿是欣悅。
顧清妍莞爾一笑,傾國傾城,蠱惑眾生。
顧東籬是大明皇朝最年輕、最英俊的少年郎君,多少閨閣娘子為之神魂顛倒,前仆后繼,就只為目睹一番才子的風采。
寧氏也是閨閣女子中的翹楚,雖不及顧東籬的才學,可容貌自然也是一等一的絕色。
如此優(yōu)良的基因,生的孩子自然也不是歪瓜裂棗。
要不然顧凌霄不會被稱為‘玉面郎君?!?p> 縱使已經(jīng)有了一年的牢獄之災,卻仍然難掩他的俊美,微微燭火下,他面白似玉,氣質(zhì)儒雅,眉眼含笑,顯得溫柔而多情。
顧清妍同樣毫不遜色,哪怕此刻身著男裝,卻依然難掩她即將旋目攝入的姿色。
余光掃見門口猶豫不決的人影,顧清妍舒展眉頭,莞爾一笑:“大哥,我們得走了,你要多保重,什么時候都必須記住,性命是我們自己的,不可輕言放棄?!?p> 聽見二妹說要走,顧凌霄也知道應該差不多了,唇角微微揚起:“嗯,你們放心吧,我還等著你來接我出去?!?p> 顧清妍微微一笑:“嗯,我們這次來得匆忙,沒有給你準備東西,回頭我會托人給你帶一些吃食和衣服,你要注意保護自己,絕不要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什么意外,明白嗎?”
這一次,顧清妍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哭的傷心欲絕。
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沒有,就像是在平日里和顧凌霄拉著家常。
而顧凌霄同樣語氣輕松,眉眼含笑。
兩人笑著選擇離開,為的是免得對方傷心。
一出大牢,林峰就悄悄塞給差役一張銀票:“朋友,我侄子在里面就多多拜托你照顧了,這一點小意思是請你和兄弟們喝酒的,剩下的看你方不方便,替他準備一點吃的,也免得他在里面受罪?!?p> 差役微微看了一眼銀票的面值,嚇了一跳,青筋暴漲,如碳火一般燙人:“不用,不用,我們捕頭早就吩咐過,要我們好好待他,這段時間,雖然不是什么大魚大肉,可也不像之前飯菜還餿的,甚至還時不時的也肉,已經(jīng)很破例了,你別讓我們?yōu)殡y?!?p> 笑話,五百兩,他可沒有那么大的膽子收。
顧清妍耳力靈敏,笑盈盈看過來:“這位大哥,這樣吧,我們知道你們兄弟都為難,我們也不會有什么額外的要求,這是我們的笑意,至于秦捕頭那里,我們會保密的,放心吧!”
說著,接過他遞過來的銀票,而換成了同樣數(shù)目卻是幾張的小銀票,分別塞進了他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