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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劍英雄傳

三十八回 云陽子高堂設(shè)宴,譚道凈后山送行

閑劍英雄傳 成二水 6978 2019-03-11 08:00:00

  三十八回云陽子高堂設(shè)宴,譚道凈后山送行

  天已放亮,張繼早早醒了,招呼著小二打來熱水,伺候著娘兒倆洗漱完畢,用過早飯,又讓準備干糧,套好牲口,這位鐵打的漢子早已經(jīng)收拾好了心情,挽起臂膀?qū)⑺齻儽狭塑嚺铩?p>  剛要調(diào)轉(zhuǎn)車頭,驛站內(nèi)叫叫嚷嚷涌出幾個道士來,青蘭道袍頭戴花冠,腳蹬云鞋,穿著相當正式,只是神情慌張,從馬車前奔過,果然其中一個身背一個重傷之人。

  張繼不敢催馬太急,但也不慢,一連三日未曾停歇,不日便來到終南山下。

  時雖入冬,但早已放晴,連日的積雪早已開化,歲末將近,倒也有登攬求愿之人,張繼停下車馬,兩臂環(huán)起,左右各一個抱起了踏上了山道,倒把沿途路人看了個稀奇。

  及至半山腰,小若輕聲道:“難得來這名勝之地,放我們下來賞賞風景吧!”其實張繼知道,她是怕累著自己。當下放下二人,縱目望去果然奇景。

  但見山勢起伏,輪廓分明,銀浪無極,山下灌木披雪,宛如畫圖。小若忍不住贊了一句:“果然人間仙境!”張繼雖心有牽掛,卻也感到說不出的舒適。

  但聽小若緩緩吟道:“終南陰嶺秀,積雪浮云端。林表明霽色,城中增暮寒?!?p>  張繼聽完大覺不當,此詩用來形容眼前之景再也妥當不過,可這詩后面一段掌故,卻與眼前情形大大的不吉利:宋人有載,唐祖詠年輕時去長安應(yīng)考,文題是“終南望余雪”,必須寫出一首六韻十二句的五言長律。祖詠看完題了以上四句便擱筆。他感到這四句已經(jīng)表達完整,當考官讓他重寫時,他還是堅持己見,考官不悅,乃不錄祖詠。

  張繼言道:“此番咱們山上,真勝過功名趕考了。”小若知他心中所想,輕輕笑道:“宋人道聽途說,毫無根據(jù),怎么你也當?shù)谜鎭恚俊睆埨^學問有限,自不敢出言辯白,輕輕一笑抱起二人,又趕了一陣。

  山路積雪,行人漸少,忽聽得身后一陣贊嘆,張繼只感覺來人呼吸緩慢,分明身懷上乘武功,慌忙回身,但見來人五旬左右,非僧非道,卻是身材修長,望之氣宇非凡,當下放下懷中二人,抱拳一禮,開口問道:“敢問仙長可是全真高士?”

  來人哈哈一笑,出言道:“在下雖住在這終南山上,卻非全真門下?!庇滞诵∪粢谎郏刮豢跊鰵?,言道:“莫非尊駕此來終南山,是為求醫(yī)而來?”

  張繼見他一眼便瞧出小若傷情來,心下吃了一驚,慌忙抱拳躬身下拜,口中言道:“閣下乃世外高人,區(qū)區(qū)此上終南山,正是為內(nèi)人求醫(yī)而來,還望仙長指點,在下感激不盡!”

  那人扶起張繼,言道:“請恕在下直言:我觀夫人面相神氣,早年雖有磨難,卻也還是有福之人,此番遭遇也是消了往昔諸般罪孽,還望賢夫婦日后多行善緣,上天自有福報!”

  張繼一聽不由心生敬佩,偏又不善言辭,正不知如何再央求之際,那人又開口道:“離此不遠便是全真教重陽宮,在下正好認得路,云陽真人乃有德高士,定然會出手援救?!?p>  張繼聞言大喜,當下又感謝不已。跟著那人未行多久便瞧見高屋層層,建瓴重重。那人伸手遙指,口中言道:“前方便是全真派,此間事了,還望張大俠夫婦道后山茅舍一聚,你我也好續(xù)續(xù)故舊之情!”說完一閃,轉(zhuǎn)眼消失不見。

  小若輕輕問道:“這人身手當真了得,怎么,你連故人也認不得了嗎?”張繼心中更是疑惑,自己昔年故交,實在想不出還有如此人物,當下?lián)u了搖頭,卻見小若輕輕一笑:“我看此人分明是有德之士,再不濟也不會來害咱們的,他既說是你故交,咱們還得拜訪才是啊。”

  張繼口中稱是,轉(zhuǎn)眼來到山門前。這時節(jié)尚有善男信女,張繼也不理會,抱了二人邁步進去,又尋見兩個小道童,遞上周在慶的書信,等在知客處。

  不一時,那兩個小道童便回,打躬施禮處口中言道:“姚師伯請三位里面奉茶!”張繼懷抱二人,跟著進了一處院子,也是一處知客之所。

  果然兩個小道童奉茶招呼,不一時走來三個中年道士,道袍云鞋,一身打扮略有眼熟。居中一個黑發(fā)黑須,率先開口:“貧道姚道虛,現(xiàn)奉命知會教中大小事務(wù)?!毖哉剠s是儒雅謙和,聽者十分舒暢。又介紹兩位教中主事的道士褚道清,譚道凈,張繼一一施禮見過。

  一翻續(xù)禮過后,張繼張口道:“額……未知幾位仙長可曾看過了丐幫周舵主的書信?這……內(nèi)人之事……”他本不善于言辭,更何況是出言央求人家,說到此處不由得支支吾吾起來。

  旁邊褚道清搶先道:“張居士此來之意,小道幾人已然得知。只是我掌教師伯今日正在閉關(guān),出手救人之事,只怕……要知道出家人一旦閉關(guān)入定,我等弟子,一律不敢打擾,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p>  張繼聞言,心頭一涼,又聽姚道虛言道:“家?guī)焻s是身有不便,本門之中,除了家?guī)熡衅鹚阑厣墓αχ?,余人只怕也不敢輕易犯險施救,若稍有不慎,只怕,只怕是誰也擔待不起?。 睆埨^強顏笑了笑。

  姚道虛又道:“不過,張大俠也不必灰心,鄙教有‘長樂全氣丹’慣有靈效,雖不敢說起死回生,卻也頗有效果,小道擅自做主,奉上幾粒,可保尊夫人旬月無事!”言語間卻是真摯無比。

  說完從懷中掏出藥瓶來,雙手奉上。張繼慌忙言謝,全真教“長樂全氣丹”乃是不傳的靈藥,武林中只聞其名,從未見過,張繼心下才稍稍松了口氣,伸過手來,恭恭敬敬接過,交于小若,又客客氣氣抱拳施禮。

  小若輕輕道:“看你只顧著麻煩人家,全真教的道爺救了咱們孩兒的命,你還不曾謝過呢!”

  張繼心下立即明白,又抱拳施禮道:“日前犬子胡鬧惹了麻煩,我聽丐幫李老爺子說,多虧了貴派云陽仙人出手相救,張某在此謝過了!”三個道人倒是吃了一驚,顯然未曾料到。

  張繼又道:“只是犬子生性頑劣,怕是給諸位仙長惹了不少麻煩,但不知他現(xiàn)在何處???”

  旁邊譚道凈面上帶笑,笑呵呵走上前來,口中言道:“哎呀呀,原來那孩子是張大俠的公子??!我倒是喜歡的緊吶,我見他根基不錯,有意收他為徒,傳他幾手捉鬼驅(qū)邪的劍術(shù),他還不肯學呢!”言語間倒是親切至極,張繼抱拳稱謝。

  小若喘著氣言道:“這孩子從小少了管教,我們夫婦再也不敢麻煩各位仙長,這就打算帶他回去,教他讀些書的好!”

  姚道虛精于世故,早就聽出了言下之意,一邊的褚道清卻抱拳道:“這孩子既然有家長來領(lǐng),那也再好不過了,只是這孩子卻是我掌門師伯親自帶回來的,掌門師伯又對他青眼有加,賢夫婦若要領(lǐng)走,須得回與掌門師伯知曉才可,小道三人卻也做不得主啊!”他素來說話做事干凈利落,言語間不免有些生硬。

  姚道虛慌忙接道:“是是是!那孩子聰慧無比,深得我?guī)熥鹣矏郏〉婪A過師尊,賢夫婦再領(lǐng)走也不遲啊!”說完又對譚道凈言道:“道凈,且先領(lǐng)張大俠三人到客房宿下,務(wù)要張羅周全,我二人這就去……”說到這里,頓了一下,又接著道:“去去便回!”

  這譚道凈生性爽朗,頗有孟嘗之風,不一時便與張繼相談甚歡。小若見他如此,眼珠子一轉(zhuǎn),嘆了口氣言道:“不知宣兒怎么樣了?云陽仙人正在閉關(guān),也不知幾時才能得他應(yīng)允,讓咱們一家團聚!”

  張繼出言安慰道:“咱們既然來到全真教,晚一些見面又有何妨?”譚道凈哈哈一笑,道:“夫人果然細膩聰慧,家?guī)熌睦镌陂]關(guān),是我兩位師兄搞些玄虛罷了!家?guī)熤皇呛膿p了些真氣,不能為夫人醫(yī)治確是真的,兩位放心,不出片刻,家?guī)煴銜鰜硪妰晌涣耍 ?p>  張繼不由得“哦?”了一聲,譚道凈言道:“日前師門中有位師弟下山之后,被人用掌力打傷,家?guī)煘榱司人膿p了些真力,若非如此,夫人身中劇毒,家?guī)熡衷趺茨芤娝啦痪龋俊睆埨^一聽,這位道凈真人胸懷坦蕩,沒什么藏著掖著,不由得又多了幾分親切。

  單說姚、褚二人進了后堂,身后便站出一道士來,羊眼鷹鼻,開口便問:“二位師哥?打發(fā)走了嗎?”姚道虛一言就瞧出問題,冷冷問道:“道一,你究竟為何對此人如此上心?”那道一言道:“此人是否額帶立疤,面相兇惡?”姚道虛言道:“正是如此!”

  道一又道:“師兄可知,他身邊那位女子又是誰人?”姚道虛自然不知,道一又對著姚、褚二人言道:“二位師兄久在深山,不知人間之事,現(xiàn)如今白蓮教蜀中作亂,鬧得朝廷興兵剿賊,百姓流離失所,二位師兄可曾聽說?”姚、褚二人雖然未曾下山,但這等轟動天下的大事如何不知?

  當下道一又言:“二位師兄可曾聽過白蓮教的‘玄衣孔雀’?”褚道清搶道:“這等江湖上狠辣的角色,如何不知?”道一冷笑幾聲道:“如今此人就在咱們重陽宮中!”姚、褚二人不信,道一又接著言道:“正是那中毒的婦人!”姚、褚二人吃了一驚。

  道一振色言道:“江湖傳言,那婦人美色無雙,卻又心如蛇蝎,二位師兄今日一見,是也不是?”褚道清點頭道:“那婦人確是姿色過人!”道一言道:“那姓張的,正是十年前只身殺了海沙幫滿門的‘赤手靈屠’!”此言一出,倒教姚、褚二人吃了一驚。

  那道一面帶怒色,言道:“日前我與道空師弟二人,下得山去,正巧遇上昆侖名宿‘神劍無敵’薛宗昌薛前輩,細聊之下我二人得知,他與咱們掌門師尊有交情,我二人自然大喜,有心結(jié)交,哪知薛前輩卻正在干一件大事?!?p>  說到此處他頓了一頓,褚道清搶道:“薛老前輩是前輩高人,又與咱們掌門有交情,他老人家所為,必然是除惡衛(wèi)道的好事!”

  道一喜道:“褚?guī)熜炙詷O是,我與道空師弟自幼便伴隨恩師左右,聆聽教誨,自然也做此想。薛老前輩對我二人言講,說他老人家偏巧撞上這姓張的勾結(jié)白蓮教妖邪,正欲殺害武當派的高人,我聞言大驚,心想這還了得?于是便決定相助薛老前輩,于是便與另外幾位武林前輩高人,在一處山谷伏擊這姓張的,沒想到啊……”說道此處竟然哭出了聲。

  姚、褚二人趕忙相問,道一哭了幾聲,接著道:“沒想到這賊子了得,當場打死了數(shù)位武林前輩,點蒼派柳滄海柳前輩,更是命喪當場,便連薛宗昌薛前輩也傷在他手下,我與道空師弟學藝未精,折了咱們師門的威風不說,就連道空師弟,險些命喪他手下,我自己也被搶去寶劍,險些喪命。我鉆了個空子,拼了命才救出道空師弟,這才……這才將道空師弟帶上山來啊……”說罷哭的更加傷心了。

  這位道一真人,與他所說的道空師弟,正是姑射山神女洞之內(nèi),參與伏擊張繼,使出御劍術(shù)高手之一,道空身受重傷,才被他帶山上來,懇求恩師云陽真人醫(yī)治,至于其中原委,自然是未曾真言。

  這邊褚道清早就聽得暴跳如雷,道一見狀,慌忙勸道:“二位師兄,我看咱們還是算了,師父平日里老說我心術(shù)不正,我可不想多惹事端,咱們道空師弟,還在……”說到此處,把頭低下,在也不多言。

  褚道清嚷道:“等咱們召集起了諸大弟子,非要與這姓張的問個明白!”道一真人只是不住勸阻,倒是姚道虛言道:“師弟,咱們千萬不可莽撞行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F(xiàn)在咱們該做的,便是稟明掌門,放那小娃娃下山,此等人物,留在山上終是個禍害?!?p>  當下來到后院,躬身將周在慶書信交到云陽真人手上,又將來意如實說了一遍。

  這邊客房里譚道凈卻與張繼一直聊了半晌,從終南山風物,一直聊到經(jīng)典詩文,越發(fā)投機,時不時有小若在一邊插上一嘴,譚道凈常年在深山修行,難得遇見能說上話的外人,自然話多。

  忽聽見小道童來報,說掌教有請,張繼領(lǐng)了母女二人跟隨著譚道凈來到一處廳堂,但見兩邊弟子羅列,異香撲鼻,三五個中年道士簇擁著,走出來一位道骨仙風的老人來。

  張繼二人慌忙拉著小紫妍磕頭參拜,那云陽真人笑著扶起了三人,對著幾人上下一陣打量,不住點頭,笑了幾聲之后,連連稱好,開口道:“張居士的威名,老道可就久聞了。張夫人此番遭遇,也算是妙極?。 睆埨^躬身言道:“晚輩昔日無知,慚愧的緊!”

  云陽真人呵呵一笑,言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世俗之人的看法,張居士又何必在意呢?”小若聽到此處,不由得面上一紅。

  云陽真人又指著譚道凈言道:“小徒道凈,張居士已經(jīng)見過了吧?”張繼口中稱是,又對譚道凈言道:“道凈,張居士是當今天下少有的高人,又與你年紀相仿,你要多親近親近才是啊!”

  譚道凈口中稱是,又道:“這位張大哥還是小子宣的父親呢!弟子,弟子一直想收他為徒來著,今日張大哥與師父聚在,還請二位做個主,點個頭?。 ?p>  張繼聞言一喜,正待說話,云陽真人卻笑道:“張居士胸中所學,猶勝過為師,咱們就不要再顯能了,免得耽誤了娃娃的前程?!痹趫龅闹T弟子眼見掌門人對這樣一個樣貌兇惡,衣著粗俗的漢子如此盛贊,不由得心下疑惑。

  這時間外面奔奔跳跳跑上來一個小娃娃來,張嘴就是一個“爹!”人還未到,又一口“娘!”又叫了句“妹妹!”說話間一頭撲進了小若的懷里,轉(zhuǎn)過頭來,對著小紫妍做了個鬼臉。

  張繼起身抱拳,躬身就是一拜:“若非仙長大恩,犬子只怕是性命不保。”說著拉過子宣來,一家四個齊刷刷跪在地上,磕起頭來。

  云陽真人趕忙上前扶起,口中言道:“此乃緣分,張居士不必如此!”又拉著張繼的手,嘆了幾口氣道:“老道昨日耗了些真氣,一年之內(nèi),卻是無法替尊夫人醫(yī)治了,不過夫人福緣深厚,老道擔保此次有驚無險?!?p>  張繼言道:“前翻已受仙長大恩,如今又有諸位高人賜下‘長樂全氣丹’,在先已然是感激不盡了?!痹脐栒嫒宿D(zhuǎn)過頭來,看了姚道虛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又緩緩地說道:“周舵主來信,老道已經(jīng)看過了,不過據(jù)老道所知,天下除了老道外,尚還有人能夠治療這‘追魂丹’之毒。”張繼聞言大喜,竟然將手中的茶杯灑落在地上。

  云陽真人呵呵一笑,言道:“難得故舊有傳人到訪,快快后堂擺下素席,再取些素酒來,咱們慢慢再談?!?p>  眾弟子各都心下大奇:怎么掌門人如此看重此人,竟然親自擺宴?記得掌門云陽真人上次擺宴待客,已經(jīng)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有兩位高人來訪,掌門人擺宴相陪,還請來了后山的一位本門前輩作陪。

  此刻眾弟子上上下下仔細張羅,不敢大意,云陽真人單叫譚道凈作陪,譚道凈生性好客灑脫,早就與張繼稱兄道弟,推杯換盞。

  張繼喜上眉梢,不住敬酒,心中迫切知道醫(yī)治之法,嘴上卻怕有欠周詳,只不提小若之事。云陽真人年近百歲,卻也吃了十來杯,看來是高興至極。

  張繼見他正自興起,又連敬了三杯,云陽真人具是呵呵一笑一飲而盡,飲罷緩緩言道:“張居士如何忘了少林寺的《洗髓經(jīng)》?”

  其實張繼與這武林中的人物掌故,卻當真談不上有什么見識,張繼心下一亮,忙問道:“仙長是說少林寺的洗髓經(jīng)神功能醫(yī)得好解內(nèi)人之毒?”

  云陽真人撫掌笑道:“若論克敵制勝,一爭高下,只怕天下沒有人是你對手,可要說到推宮過血,治病療傷,自然首推少林派的洗髓經(jīng)神功跟我我全真秘術(shù)了,如今老道雖不中用了,可少林寺內(nèi)高人無數(shù),二十年前我便知有一老一少兩位高僧同時練成洗髓經(jīng)與易筋經(jīng)兩門神功,一內(nèi)一外相輔相成,如今時過境遷,那位老僧雖然往生極樂,可那位少年高僧卻一直在少林寺內(nèi),想必更有后來人已然學成這門神功,張居士可往少林寺內(nèi)一行,可保夫人痊愈?!?p>  張繼又想起楚江寒少林寺內(nèi)劍殺了真大師,自己與白眉老僧對掌之事心下微微擔起心來。

  云陽真人見狀言道:“張居士不必憂慮,練成神功的那位高僧現(xiàn)下仍在少林寺內(nèi),法號覺通,老道早年與他頗有交情,老道休書一封,他定會出手相救?!睆埨^嘆了口氣道:“晚輩早先在少林寺內(nèi)還與一位白眉白須的大師動過拳腳,只怕……”

  云陽真人哈哈一笑,一捋長須言道:“練成如此神功者,往往都是佛法精深的得道高僧,張居士多慮了?!睆埨^臉上一紅,自覺低看了少林高僧,略感慚愧。

  旁邊譚道凈哈哈笑道:“佛家講個‘心無掛礙,無有恐怖’張大哥勿要擔心,免得生出錯來!來來來,吃酒吃酒!”說罷又勸起酒來。

  小若聽見一個出家的道士,竟讓在老師面前講起佛經(jīng)里面的話來,不由得“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來。

  突然小子宣跑了進來,對著張繼言道:“爹爹,不好了,我在后院聽見幾個道士罵你‘賊廝’,又罵我娘親‘妖女’,商量著要擺什么劍陣,準備拿你呢!”

  張繼聽完臉色一沉,“啪”一個嘴巴打了上去,低聲喝道:“住口!小小年紀怎么學會了搬弄是非?全真派的各位仙長與咱們一家都有莫大恩德,豈容你信口胡說!還不跪下!”

  當下拉著小子宣跪倒在地,不住稱歉。譚道凈呵呵一笑,隨手扶起,又招呼進來兩個一邊大小的小道童來,拉了子宣出去玩耍,陪笑道:“童言無忌,張大哥不必當真!”

  張繼歉聲道:“這孩子打小沒了管教,實在失禮至極!”云陽真人哪里在意這些,當下又吃喝一陣,及至三更,酒宴方才散去。

  次日清晨,張繼早早起身,領(lǐng)了一家老小便來辭別云陽真人,云陽真人將寫好的書信交于張繼,又叮囑一陣,吩咐譚道凈送這一家老小下山,張繼千恩萬謝,方才作別。

  出了山門,小若卻不著急取道下山,對張繼言道:“咱們上山時有位高人指路,臨了還特意囑咐你,讓你別忘了拜會故人,你怎么忘了?”又向譚道凈問道:“敢問道凈真人,這后山之上,可有什么高人居住嗎?”

  譚道凈驚道:“哎呀呀,想不到張大哥還與這等高人相識?真?zhèn)€了得呀!”張繼實在想不起自己如何有這樣一位故人?只是尷尬對譚道凈地一笑。當下又向著后山走去,順道不住地詢問此人情況。

  譚道凈言道:“我只知此人姓陸,不知其名。記得從八年前的某日起,后山每到日落西山,便會想起一陣琴簫合奏,所奏多為失傳名曲,小道我也會吹拉技藝,聞聽自然心癢難耐,便或二胡或琵琶每日都要加入其中和湊一番,整日醉心其中,便連什么晚課練功紛紛拋諸腦后,如此一年有余,雖然不過個把時辰,竟然也忘乎天地,不知何夕?!睆埨^二人聽了此話,倒也覺得此人倒是個性情中人,只是這般日月,倒也不曾真正體驗過。

  不料譚道凈卻長長嘆了一口氣,緩緩言道:“哪知一日到了時辰,忽然聽不見聲響,我心想如此和湊已有一年之久,始終未見過兩位佳鄰面目,當時心生好奇,便背了二胡寶劍,又偷了師父一壇好酒,乘興趕到后山,卻不想傳來一陣刀劍之聲,我當時提起寶劍,趕去相助,卻瞧見一男一女正與十多個黑衣之人斗在一處,只恨我當時劍術(shù)未成,拼得命來只斗殺了其中兩個。我本想呼來同門施救,哪知來人個個了得,刀來劍往絲毫容不得我喘息,一場拼斗下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那位女子便身中刀劍倒地身亡,等我抽出空來正要呼救,那男子痛怒之下,便如獅虎一般早就使開拳腳將那伙賊子盡數(shù)打死……自此之后,再也聽不見什么琴聲蕭音了。后來我才知道,此人姓陸,那伙黑衣人卻是官家派來的錦衣衛(wèi)!”

  “錦衣衛(wèi)?”張繼不由得大吃一驚,譚道凈卻沉浸在傷痛之中,久久沒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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