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回陸云漢留書托事,兩英雄援手退兵
山風(fēng)料峭,小若在張繼背上打了個冷顫,微微幾聲咳嗽。忽然間起了琴聲,清澈明凈潺潺流動,譚道凈背著小紫妍,突然停下了腳步,對張繼二人言道:“這正是那位陸兄所奏!唉!時隔多年,不想又聞故人妙音!”言下大有物是人非之感。
譚道凈放下背上小紫妍,從背后取下二胡拉了幾聲,幽幽顫抖,委實難聽。又嘆了一聲拉了小紫妍頭前帶路。琴聲漸漸緊湊起來,小若“咦”了一聲,閉眼凝聽,張繼知她知音解律,也不發(fā)問。小若忍不住呼了一句:“《雁落平沙》”。
張繼哪有心思細聽,腦海中翻來覆去,實在想不出怎么還有這樣一位故人來。
琴聲漸住,一個聲音傳來:“故人駕臨,小可不勝歡喜!”張繼抱拳道了句:“不才冒昧來訪,失禮處還請主人家海涵。”
只見石洞里走出一位身材修長的中年人,譚道凈上前道:“小道不請自來,陸兄莫要見怪!”那位姓陸的笑道:“你我之間就不必客套了!”說話間迎了眾人進洞。
洞內(nèi)陳設(shè)極是簡陋,熏香冉冉卻別有一番講究。姓陸的望著小若倒吸了一口涼氣,“咦!”了一句,轉(zhuǎn)眼面上疑云頓消,向著譚道凈問了一句:“莫非云陽真人真有什么不方便?”譚道凈點了點頭,回道:“家?guī)熞蜷T中弟子受傷,耗損了些真氣,故而未能援手?!?p> 張繼實在想不起此人來,索性站起身來,抱拳問道:“在下當(dāng)真愚鈍,實在想不起主人家是誰來,還請莫要怪罪!”
那位姓陸的哈哈一笑,擺手道:“在下陸云漢,早年曾在錦衣衛(wèi)當(dāng)過幾年差事。當(dāng)年張大俠兄弟在登豐樓雅集,正是在下給張大俠上的鎖鐐,如此說來,你我不是故人又是什么?”
張繼回頭看看小若,若非自己當(dāng)年酒后胡來,也不會惹得楊門上下家散人亡,當(dāng)下渾身不得自在,小若只癡癡地望著他,莞爾一笑。
陸云漢哈哈一笑,起身言道:“山中無所有,列位稍后,在下備些酒菜來,定然要暢飲一番?!毖粤T出洞去了。
譚道凈哪里知道見外,四下里翻出了一包好茶,領(lǐng)著兩個娃娃生火煮水泡茶直飲。二泡未完,便見陸云漢抱了兩個壇子走進洞來,口道:“一是現(xiàn)殺的鹿肉,一是前朝的佳釀,妙極妙極!”一邊張羅譚道凈生火,譚道凈是個出家人,有門規(guī)束縛,只立在一邊不動。
天色不知不覺中轉(zhuǎn)黑,眾人升起篝火圍坐一起,譚道凈本戒葷酒,更何況在山門地界,自然不食。
陸云漢笑道:“自古以來得道高士豈是清規(guī)戒律圈出來的?”譚道凈聞言一陣沉思,繼而哈哈一笑口稱妙極妙極,登時吃喝起來。
自從聽了云陽真人之言,張繼倒是心安不少,眼見小若有救,眼前譚道凈、陸云漢二人言談風(fēng)采,無不令人傾倒,便勾起胸中豪興,推杯換盞早已大酣。
一番續(xù)聊,眾人親熱了不少。陸云漢忽然拜倒在地,口道:“在下之所以請張大俠到此,實在是有關(guān)天大事相拖,還請張大俠為武林計,為天下計,勿要推脫!”
張繼一頭霧水,慌忙扶起,口中言道:“陸兄有事盡管吩咐便是,但要在下能夠辦到又合情合理,自當(dāng)效命?!?p> 陸云漢聞言大喜,口道:“張大俠心懸蒼生,更兼神通蓋世,此等關(guān)乎天下的大事,非張大俠親自出手不可?!敝灰娝麖膽阎忻鲆幻娼鹋?,遞了上來,其上鑿會精細,中間赫然兩個大字:免死。
小若失聲道:“免死金牌?”陸云漢望著天空,長長的嘆了口氣,言道:“在下早年做過錦衣衛(wèi)千戶,算來也是個正五品官,又因立了一件大功勞,圣上恩旨踢下這枚免死金牌。”
說完二一次跪在地上,道“張大俠既然應(yīng)允,就將它送給張大俠,實非在下庸俗,此物張大俠是用不上的,只怕于夫人卻也有些用處。”言下之意,早就知道小若的出身了。
小若何等聰明,當(dāng)下一笑,言道:“陸大哥越是如此,越要教我相公生疑,只怕會壞了你的事來?!?p> 陸云漢口道:“也是,在座的沒有外人,諸位還請聽我道來?!毖粤T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言道:“當(dāng)年我奉命到河北滄州公干,去后方知錦衣衛(wèi)出動了高手四十八位,要捉拿一位犯人。我等一路小心尾隨,在滄州一家妓院里,趁著犯人酒醉,眾人排開陣仗動手拿人,不想來人武功驚世駭俗,一翻苦戰(zhàn)之下竟然只剩下了十九人,卻也將犯人拿獲,我等將了‘縛妖索’鎖回交令?;爻螅耸戮谷惑@動了圣上,降下恩旨獎賞有功之人,我也因此得了這免死金牌,除謀逆叛國外,一概免死?!?p> 只見他頓了一頓,又接著言道:“錦衣衛(wèi)左右都督大排宴席慶功,我在席上吃得大醉,宴會散罷,我等眾人又?jǐn)x掇著到了我結(jié)義大哥——鎮(zhèn)撫使宋忠家里宴飲,我當(dāng)時早就吃的爛醉如泥,朦朧中,竟然跑到了他小妾的繡房中?!闭f到此處,他冷笑數(shù)聲,這等有悖人倫之事好似全不在意。
“我義兄這位侍妾名喚妙樂,精通音律,善弄絲竹,當(dāng)真稱得上舉世無雙。我與義兄私交深厚,平素往來走動,自然認得妙樂。次日事發(fā),我大哥只是輕輕一笑,道了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物’,便也只字不再提,我自知有愧,卻也早被妙樂迷住,思量之下便索性帶了妙樂掛印私奔。一路東躲西藏度日,八年前來到這終南山上,管弦和鳴,方才過了一段神仙一般的日子。”
譚道凈“哦”了一聲,問道:“當(dāng)年在此間殺害那位妙樂的,可是那姓宋的派來的?”陸云漢搖頭道:“我義兄雖也深愛妙樂,可卻素有抱負,決計不會為了女色,耗費人手財力追殺與我,他言出如山,也未曾派出一人難為與我?!弊T道凈插嘴道:“這就奇了!”
陸云漢接著道:“這等事情雖然我義兄宋忠不在意,可他手下的兄弟們決不答應(yīng),各個心中生恨,我有辱義兄,便是辱及眾人,錦衣衛(wèi)弟兄又遍及四海,每每在公干途中,便私下對我動手,得虧我早年得峨眉高手傳授了一身的武功,這才屢屢躲過。當(dāng)年他們殺上山來,卻是在此間公干,順道殺我而已?!?p> 譚道凈點頭稱是,只見陸云漢又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來,譚道凈打開一看。筆力遒勁有力,上書:某月某日終南山一會。落款處一個“陳”字。
陸云漢緩緩言道:“這位姓陳的單名一個璋字,當(dāng)年我們一同結(jié)義,我是老二,他是三弟。”小若問道:“想必來人武功了得,陸大哥想求我家相公替你退敵?”
陸云漢搖了搖頭,哈哈大笑,道:“我求張大俠退敵,又怎么能說是關(guān)天大事呢?不過此人既然要上山來,想必是連全真劍法也不放在眼里了?!闭f后一句時望了望譚道凈,又道:“我之所以能在終南山安穩(wěn)這么些年,一半仗著我自己這點拳腳,更多的是托了全真教云陽真人的威名,錦衣衛(wèi)也不敢隨意放肆。想必他們已經(jīng)料到云陽真人功力有損,這才敢上終南山來?!?p> 張繼問道:“不知陸兄究竟何事要托付在下?”陸云漢道:“我所托之事,便與當(dāng)年我的那點功勞有關(guān)!”譚道凈問道:“莫非與那位犯人有關(guān)?此人究竟是誰?”只見陸云漢抬頭望天,緩緩言道:“當(dāng)今天下,知道此人身份的人,是怕剩不下十個了。這確是關(guān)乎天下安寧的一個秘密?!?p> 張繼三人齊齊的“哦?”了一聲,陸云漢道:“數(shù)天前,我那位三弟差人送來一封書信,重要部分我看畢當(dāng)場燒毀。信中我這位義弟言詞懇切,說了錦衣衛(wèi)一件天大的決定,并請我出山,我看后登時大怒,因為此舉太不妥當(dāng),自然是十二萬分的不贊成,當(dāng)場命來人傳話回去,并寫信言說了我的看法?!闭f完他常常的嘆了口氣。
“只怕經(jīng)此以后,我便要性命不保了,至于我托付張大俠之事,已然盡數(shù)寫在信中?!闭f罷拿出一封信來,交于張繼,又道:“張大俠二人必要上少林寺求醫(yī),待張大俠到了少林寺治好夫人之后,再行拆看。若非如此,或者提前拆看,定會錯算了時機誤了大事啊,輕則武林流血,重則殃及黎民百姓。忘張大俠切記切記??!”說完跪地便三拜。
張繼將他扶起,口中言道:“陸兄所托之事,在下定當(dāng)照辦??申懶终f今夜性命不保的喪氣話,在下卻是不愛聽了。我與譚兄都在,便是有強敵來犯,我二人也定當(dāng)援手,再者夫人已逝,陸兄縱然有錯,也大可不必以性命相抵?。 ?p> 陸云漢笑了笑,言道:“我此刻已然知曉錦衣衛(wèi)機密,此番我若不出山相助,他們?nèi)绾慰狭粝禄羁?,若是因此泄露機密,生出事端來,便更不得了了。”小若笑道:“我看他們只是想逼你出山,未必會真的痛下殺手的!”
陸云漢笑了幾聲,卻不再做回答,只是淡淡地言道:“錦衣衛(wèi)遍查江湖,點檢武林人物,做了個名冊。想當(dāng)年那位犯人排在第一,我這位三弟當(dāng)時排在第十一位,近年來武林中新舊交替,不知道他有沒有過移動。他所練習(xí)的斷魂掌正是當(dāng)年張三豐真人口中的‘四掌三劍,八大神拳’中的金掌,我卻不是敵手?!?p> 張繼夫婦倒是從李大肚子口中聽過“四掌三劍,八大神拳”,譚道凈卻聞所未聞,言下之意,他這位義弟,確實江湖中頂尖的高手之一了。可天下之大,能人異世不能細數(shù),又如何真的能夠排出先后,定得高下呢?
陸云漢接著道:“世人只知錦衣衛(wèi)殘暴狠辣,卻不知個中也有報國忠君的大好男兒,若非如此,各路高手焉能死心塌地的效命呢?便是張三豐真人之后,武功號稱天下第一人的弟子,也都得到了應(yīng)允,效力其中,細數(shù)下來陸某也勉強算得上其中一個。”
張繼三人聽完良久不語,只覺得陸云漢雖然身在江湖,卻也是個心系廟堂的忠臣義士了,可他此刻言談與他以往所為相比,卻是多有荒唐,不能言說了。
張繼不由想起諸兄第的生平遭遇來,自己當(dāng)年也不是個立志報國的熱血人嗎?造化弄人,有時真也說不清,道不明。
眾人推杯換盞,一直飲到二更時分,小若本就體虛,實在支撐不住,便依著兩個孩子在一旁睡去。
譚道凈見狀言道:“想是來人因事耽擱了行程,我看今夜是不會來了,咱們也得歇息片刻,也好養(yǎng)精蓄銳,應(yīng)付強敵才是?!标懺茲h點頭稱是,當(dāng)下陸、譚二人就地打坐,運起玄功來,張繼也靠在小若三人邊上睡下,不一時便入了夢鄉(xiāng)。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繼忽聽得洞外腳步匆匆,起身正欲查看,陸、譚二人也發(fā)現(xiàn)了動靜,二人齊刷刷先了張繼一步搶出洞去。張繼耳目何等了得,聽出洞外卻只來了三個人,便輕步移到洞口,卻不出去,只在背人處暗暗觀瞧。
只瞧見三個粗衣的壯漢站在洞口,顯然是有意喬裝扮作了農(nóng)人,張繼心下暗暗敬佩:錦衣衛(wèi)果然了得,比起俞帥賬下的軍士來,可真是天上地下。
中間一人豹頭環(huán)眼,虬髯濃眉,左右兩邊卻是兩個白面年輕人,那人走上前來,抱拳躬身道:“二哥,一別多年,倒教小弟好生掛念??!”言語間卻是飽含深情,沒有絲毫做作。陸云漢回了一禮,接道:“當(dāng)年我確實有愧與大哥,有愧于眾兄弟……”話到此處,竟然停住了。
來人哼了一聲,語帶怒氣,緩緩言道:“今日小弟來此,一是為請二哥出山,第二嘛,確實要替眾兄弟問問,當(dāng)年你侮辱金蘭義氣,究竟有沒有愧意?”陸云漢放聲笑了幾下,回道:“當(dāng)年是我有錯在先,你要打要罵我自然無話可說??蛇@出山一事嘛,我非但不能答應(yīng),便連諸位的決策,我也是一萬個反對。”言語間甚是堅定。
來人言道:“大哥吩咐過了,要小弟無論如何,也要請二哥回去,實在不行用強也可?!闭f話間只一擺手,左邊一個甩出了一條鎖鏈,張繼一眼便瞧出,這正是當(dāng)年鎖過自己的“縛妖索”。
來人接著言道:“此次大哥身邊確實需要人手,至于當(dāng)年之事,時過境遷,斯人謝世,咱們兄弟之間,哪里還有什么恩怨可言呢?”
來人正是金掌陳璋。
陸云漢嘆了口氣,言道:“三弟啊,我不肯隨你去,實在不是因為妙樂與大哥的緣故,而是我當(dāng)真認為,你們的計策太過冒險,一旦弄巧成拙,后果不堪設(shè)想啊!這等愚蠢之事,哥哥我決計不會參與?!?p> 陳璋言道:“你既已洞曉天機,小弟只得動粗了,等見了大哥,您出山與否,咱們再作計較。”說完喊了一句:“動手!”身邊兩個大漢早就一左一右,向兩邊躍去,三人擺了個三面包圍的陣勢,把陸云漢和譚道凈圍當(dāng)心。
陳璋低吼一聲:“得罪了!”縱身一躍,一掌徑直劈向陸云漢,只見陸云漢沉氣灌勁,就是一招“右挑臂左掌”,二人一交掌處,各自身軀一震,后退數(shù)步。
一邊張繼心下一驚:這二人出手間各都是上乘的精妙武功,看來當(dāng)真是當(dāng)世一等一的高手了。
這位陳璋所使得斷魂掌張繼不能識得,卻能瞧出其看似平實無奇,實測精妙非凡。而陸云漢所使的拳法自己認得,乃是“峨眉通背纏拳”,傳聞為東周時期司徒玄空耕食于峨眉山中,與靈猴朝夕相處,得其啟發(fā)創(chuàng)了這套“峨眉通背纏拳”,或以為乃是峨眉武學(xué)之源泉。
只見陸云漢手如三春楊柳,步如風(fēng)擺荷葉,出手似閃電,發(fā)力如雷霆,靜如處女,動若脫兔,八八六十四式使開,大有仙猿之靈活與剛猛。時而拳時而掌,時而挑時而劈,步法與拳法配合,張繼大開眼界,忍不住贊嘆其精妙絕倫。
再看陳璋,一雙肉掌與陸云漢如此精妙的拳法斗在一處,足足一百多回合絲毫不見敗相,其掌法實而不華,似拙實巧,竟然達到了武林中返璞歸真的境界,只怕當(dāng)世的高人,還沒有幾個能有如此的境界。
陸云漢一手六十四式通背纏拳,隨意變化,時而“上步穿花掌”,忽又變成“回身鏟錘”,腳下踩著步法,轉(zhuǎn)眼又成了“管腳推磨手”,當(dāng)真一氣呵成,陳璋見招拆招,出手間也暗含上乘變化,轉(zhuǎn)眼也斗了二百回合了。
一邊的譚道清眼見陸云漢不能取勝,大喝一聲:“我來助你!”,只見他雙足分開扎好馬步,雙掌合十抱于胸間,忽的伸手右手兩指并攏,大喝一聲:“招!”,兩丈開外背上長劍竟然脫鞘而出,劍吟處寒光一閃,一柄寶劍直取陳璋。
陳璋見狀一掌震開陸云漢,側(cè)身一讓,竟然避開了一劍。這邊張繼更是吃了一驚,看來這世間當(dāng)真有這等精妙的御劍之術(shù),神女洞所見的兩人,怕是出自全真派了。
陳璋閃在一邊,哼了一聲,說道:“看來你是得了云陽老道的真?zhèn)髁?!”言罷大喝一聲,又搶上前去,與二人斗在一處。三人各使神通,轉(zhuǎn)眼又過了三十回合,張繼在一旁絲毫瞧不出雙方的破綻來,再看看那兩個壯漢,只是各站一方,手扶腰間寶劍,正在全神戒備,卻也沒有絲毫助戰(zhàn)的意思,分明是對場上的陳璋抱有極大的信心。
就在張繼稍微分神之際,忽然聽見有人吃痛一腳,再看時,陸云漢一個踉蹌,后退了幾步。
陳璋搶上前來,一掌劈來,譚道清撤劍換掌,左臂輪圓擋了一掌,卻被震的手臂發(fā)麻,胸中氣閉一陣眩暈,撲騰騰倒退了數(shù)步。
陳璋眼見接連得勝,又舉掌向陸云漢劈來,陸云漢慌忙遮攔已是來不及了,當(dāng)下側(cè)身一閃,避開要害,打算用肩頭硬接下這排山倒海的掌力,如此一來,勢必也要身受重傷。
張繼眼見不妙,閃出身來腳蹬石壁,輕飄飄滑到陸云漢身前,單掌相迎,接下了陳璋一記斷魂掌。
陸、譚二人趁機站起身來,旁邊兩名大漢見狀齊刷刷走到陳璋跟前,向著陳璋齊聲道了句:“師父?”似是在征求意見。
陳璋一口氣緩了過來,打量了張繼一二,面色微變,繼而又冷冷地道了句:“張二俠不去相助金刀、木劍二位總捕頭,何故來此???”張繼聞言一驚:怎么此人也知道我們弟兄的約定呢?
陳璋哼了一聲,冷笑道:“只怕張二俠著了人家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吧?”說完干笑三聲,分明是在嘲諷。
張繼經(jīng)此一說,暗叫不好:真教此人給說對了,我此番遭遇,果真是又中了那一干歹人的算計,萬一誤了眾兄弟的大事,可教如何是好?。啃闹兴剂靠谏喜徽Z,一時間竟然沒了答對。
陳璋又道:“張二俠果真要插手我錦衣衛(wèi)之事嗎?”張繼抱拳回道:“我觀這位陸兄乃是當(dāng)世高士,所言所為定有道理,在下斗膽,請兄臺行個方便,就不要難為與他了!”
陳璋雙目緊閉,又抬頭望天思忖良久,繼而張口道:“也罷,兄弟我這就回去交令便是?!庇直瓕﹃懺茲h道:“二哥,自你走后,眾兄弟都是十分想念,往日恩怨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你若還想念眾家兄弟,就請抽空來京師瞧瞧大伙兒?!闭f完從懷里摸出一袋銀子,隨手放在一塊巨石之上,緩緩言道:“終南山你還是別再待了,兄弟一點意思,二哥千萬收下,到別處置些家當(dāng)吧?!庇止磬嵵氐匮缘溃骸岸缒阒獣蕴齑蟮拿孛埽€希望以大局為重,勿要保守才是!小弟還是覺得二哥你回到錦衣衛(wèi)才能安生,若是繼續(xù)飄泊江湖,我們兄弟能放過你,只怕上面有人會不安心吶!多事之秋,萬望珍重!”
言罷轉(zhuǎn)身帶了二人要走,忽又回過頭來,對張繼抱拳道:“張二俠一事,在下已然有所耳聞,在下有言相告,還望莫要怪罪!”張繼客客氣氣回了一禮,道:“請陳兄賜教!”
陳璋言道:“張二俠與眾位兄弟的約會,在下也是局中之人。張二俠若要與夫人解毒非得去少林寺不可,倒時還望張二俠在少林寺多留幾日,到時候只怕二位總捕頭會有大事托付,在下言盡于此,萬望珍重!”
言罷領(lǐng)了二人揚長而去,陸云漢當(dāng)下言謝不已,張繼心下卻焦急起來,恨不得當(dāng)下便趕往少林寺。
翌日清晨,眾人早早收拾停當(dāng),陸云漢則坐在亡人墳前整整半夜,臨行前對著張繼言道:“張大俠若不嫌棄,在下原陪同一起前往少林寺!”張繼自不拒絕。
陸云漢只收拾了一把古琴,幾支洞蕭,當(dāng)下和譚道凈一人一個,背起子宣紫妍,隨著張繼下了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