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贖罪新約

Chapter Two 提箱的魔女 Suitcase's Witch

贖罪新約 懶鼠阿倉 13591 2019-07-27 09:59:50

  最可怕的不是惡魔,也不是野獸,而是那些用堂而皇之的理由懲罰他人的罪人?!罢Z

  “嘿,你聽說了嗎?有人從河里面撈出了好多肉塊呢!好像是有人故意把人的尸體全部被剁碎后,再丟進了河里面的!那些被撈起來的肉的樣子簡直讓我想吐!”

  “你還有膽量去看啊,我也是佩服你了······”

  “你這個算什么???我才覺得惡心,我還吃過那條河里面的魚呢!”

  “額,那我想問你這幾天吃下飯了嗎?”

  居然沒有人關心那些死去的人嗎?明明都是人類。看來,只要自己不會被傷害,怎樣都無所謂啊······聽著身邊那群準備從集市這邊趕回去看熱鬧的人的談論聲,少女不禁覺得人的確是一種很復雜的生物,不過回想起來,她自身也很復雜,只是在很多東西上她有著與其他人不太相同的思考軌跡。

  “小姐,你怎么了?”少女身邊的老人有些擔心地詢問道。

  “沒什么,你們已經(jīng)找到‘涅普頓’*了嗎?”少女將手中的蘋果放下,然后警惕地抬起頭來環(huán)顧四周——似乎目前并沒有人追過來。

  “他就在教堂那邊,提赫和里芬柯刻那里發(fā)現(xiàn)了許多人類的尸骸。據(jù)瑪麗觀察,那里的人似乎在晚上的時候,會殺掉到那里投宿的旅人。”老人低聲回答道。

  “明明在白天的時候還是神的代理人······對了,剛剛有修女給了我面包,不過我沒接受?!?p>  “嘿,為什么不接受?人家可是‘好心’給你的呢!畢竟現(xiàn)在你看起來像是個逃難的人呢!”另外一個不知道身處何方的青年調侃著少女。

  “我聽那個修女說面包里面放了肉,為了讓人吃得更飽。但你說出這會是什么肉呢?”少女顯然是早已習慣了這個青年的語氣和說話的方式,所以她回答對方時相當平淡。

  “呵,如果是我的話,我還是會吃掉的,畢竟對方很合我的胃口。”青年說著聳了聳肩。

  “你請便吧。”少女不再搭理說話總是不著邊際的青年,并轉頭對身邊的老人說道:“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朝著教堂那邊移動。這次一定要抓住‘涅普頓’那家伙!而且我有預感,今天我們有機會擺脫那群教皇的走狗。”

  “是,小姐?!崩先隧槒牡攸c了點頭,“既然這樣,我也會提前做好準備的?!?p>  制裁的惡魔對教堂內的罪人們進行了殘忍的屠殺,只有一個躲在壁爐內的修女勉強活了下來,但是她在逃走之前,卻面對了另外兩個惡魔的拷問。

  “求求你們放了······放了我,我真的是無辜的?!痹鹿馔高^華美的彩色玻璃窗變幻為了迷幻的色彩,籠罩在這個瑟瑟發(fā)抖的修女身上。透過月光可以看見她的雙手雙腳都被鐵鏈捆綁著,而且眼睛也被人用布蒙上了,因此她既不能動彈,也什么也看不見,但她卻依舊在祈求那些惡魔放過自己——她還不想死。

  “只要你不說謊,告訴我你到底做過些什么?!眱?yōu)雅而富有磁性的男聲在不斷顫抖的修女耳邊響起,“根據(jù)你的回答,我會決定要不要放你走?!?p>  “我們······我們殺掉了來到這里投宿的旅者,用各種各樣的方法折磨他們······你知道那些玫瑰為什么那么鮮紅嗎?因為那是用人的尸骨培養(yǎng)出來的,墻里面也有······我發(fā)誓,我發(fā)誓!我只是負責掩埋別人尸體的人!我真的沒有干其他事情!”

  “你們這些人簡直比我們惡魔還恐怖??!不過這是我僅有的寬容了,在這樂曲中安眠吧!既然別人都已死去,你也就沒有活下來的價值了。”

  輕柔的,讓人想要就此睡去的樂曲聲在女人的耳邊響起,但她卻感覺是在自己的腦顱內回蕩······

  “啊······真是讓人······”修女倒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她的嘴角還帶著滿足的笑容——她將在睡夢中死去,再也不會醒來。

  “已經(jīng)問出來了嗎?真是辛苦你了,我去叫她了?!?p>  “那也難怪那個惡魔會把他們全部殺掉。我覺得這些人死了都是活該!”

  “管他的,反正死亡終會來臨,就看每個人迎接的是什么樣的死亡了。你我有一天說不定也有歸去的機會的?!眱蓚€交談的人的身影在空氣中間漸漸消散。最后,教堂恢復了往日的寂靜。只有那些凄慘的尸體證明著這里剛剛發(fā)生了一場大屠殺。

  ······

  初夏的夜晚,皎潔的月光足以讓人看清周圍的道路,所以依瑪去村莊口的水井打水的時候并沒有將提燈帶在身邊。然而當她打好了水轉身準備回去的時候,她忽然注意到月亮不知在什么時候被厚重的云層遮住了,周圍的一切都被黑暗籠罩,水井旁燃燒的火把成為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早知道就不那么晚出來打水了,但是沒有水的話也不行啊······”依瑪有些害怕地看著周圍的黑暗,她有些不安地咬了咬自己有些冰冷的嘴唇。突然,她發(fā)現(xiàn)前方的黑暗中出現(xiàn)了一點幽綠色的光芒,就像是傳說中墓地中會游動的火焰,而且那點光芒正在向她的方向飄來。

  不會是幽靈或者僵尸什么的吧?現(xiàn)在可真的后悔這個時候出來了??!

  依瑪一邊不安地想象著黑暗之中的那個怪物的樣子,一邊用手在胸口前畫著十字乞求神的保護*。最后她甚至抓起了水井旁的火把,將它對準了綠光飄來的方向。一旦有什么怪物從黑暗中冒出來,她就立刻把火把捅進那個怪物的嘴巴里面??!

  最終,那抹綠光來到了依瑪?shù)拿媲?,而這時依瑪也看清了那讓她恐懼的幽綠色光芒的真面目——這種光芒來自于一盞如同鳥籠一般的提燈。這盞提燈的支架由某種銀白色不知名的材料制成,而支架內囚禁著一顆心臟一樣的物體。舉著提燈的是有著一頭紅得有些詭異的長發(fā),發(fā)稍帶一點暗金色,披著袖口寬大的漆黑長袍,皮膚有些過于蒼白,外貌像是她看見的人偶那般精致的少女。在黑暗之中,這個少女全身像是在發(fā)著微光一樣。

  “嗯······那個,你好?。 币垃斢行擂蔚厥栈亓嗽谧约汉蜕倥g的火把,然后向少女揮手打招呼。而少女則在微微愣了一下之后,向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并說道:“您好,請問我能在您的木桶里面喝點水嗎?”

  “當······當然可以了!隨便喝吧!”依瑪說著退開了一步。

  “真是太感謝你了。”少女在禮貌地道謝之后走到了依瑪?shù)乃芭?,用手捧起一捧水喝了起來。而在這時,依瑪才注意到少女的腳邊放著一個及膝高的黑色提箱。提箱的四角上全部鑲嵌著黃金的護邊,在提箱的箱面上,用混有會閃光的不明碎屑的暗紅色顏料繪出了一個幾乎覆蓋了整個箱面的六芒星,六芒星的六角中有著燃燒的紅色火焰狀的符號,而在六芒星的中央則是一個銀色山羊頭骨的圖案,銀灰色奇異的符文以六芒星為中心呈鎖鏈狀在整個提箱的箱面上交叉蔓延,就像是將其束縛住一般。

  “你這么晚還在外面打水?夜晚可是很危險的,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那個,因為家里面沒有水了,而母親正在發(fā)燒,需要喝水,所以我才出來打水的······”

  “嗯,原來是這樣嗎?對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來幫您看看您的母親到底生了什么病吧?”少女在喝完水之后便開始友善地和依瑪交談起來。而當依瑪提到母親生病的時候,少女表示自己可以幫忙看病:“雖然我只是一個藥師,但如果只是小病的話,我想還是可以幫上忙的?!?p>  “那還真是太感謝你了!!請跟我來吧!”依瑪一邊相當高興地說道,一邊握住了少女異常冰涼的手。隨即在向少女表示感謝之后,依瑪立刻就提起了水桶走在前面為少女帶路,而少女則提著提箱和那盞光芒詭異的提燈走在依瑪?shù)纳磉叄瑸樗樟恋缆贰?p>  很快,依瑪便帶著神秘的少女來到了一座有些破舊并且很狹小的房屋前。而依瑪為了方便少女進入便先一步推開了那扇嘎吱作響的木門,然后將水桶放在了房間的角落。站在門外的少女注意到依瑪?shù)募抑兄挥幸惶啄局频淖酪魏鸵粡埿〈?,以及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具。房間里所有的東西看起來都很老舊,像是用過很多年了。在房間的角落,一盞油燈散發(fā)著搖曳不定的光芒,而這種光芒只是勉強把房間照亮而已。

  “請稍微等一下,我再點一盞燈吧?!憋@得有些局促的依瑪蹲在房間的角落,然后又點燃了一盞油燈,并將它放在桌上。這時,火光終于驅走了頑固不退的黑暗,但是也依舊掩蓋不了屋中的蕭索。

  “你家看起來很貧困呢,恐怕生活很困難吧?”在進入房間的第一時間,少女便聞到了一股潮濕而腐朽的氣味。不過,她倒是很自然的無視了房間中糟糕的環(huán)境,并直接坐在了依瑪母親床邊的木椅上,之后她握住了那個面目憔悴的女人露在外面的那只蒼白而冰冷的手。

  “······那個,怎么樣?”正當依瑪站在少女旁身后,等待著少女說些什么的時候,她突然注意到少女腳邊提箱的鎖扣突然之間自行彈開來,之后依瑪有些驚恐地注意到提箱打開的裂縫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窺探自己。

  “依瑪小姐,您的母親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你只要給她服用一些抵御風寒的草藥就可以了。”

  “嗯,是嗎?可是我一直都在······”

  “其實,您母親本來就沒有生病的。不過,我要給你補充一點。嗯······一定要在你母親的床頭掛上一個用黑莓編成的花環(huán)*,這對你母親的身體有好處。”雖然少女注意到依瑪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是她并沒有像醫(yī)生或者藥師一樣做出合理的解釋。而等少女確定依瑪沒有其他問題后便提起了自己的提燈和提箱走到了房間門口,之后她忽然轉過身來將右手的食指放在唇上,并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那么,祝您的母親盡早健康起來?!?p>  “等等,現(xiàn)在已經(jīng)那么晚了!要不你還是······”

  “嘎——吱——”

  依瑪意識到少女就要離開之后,她便想要少女留在自己家里面住宿一晚。然而在她將話說完之前,少女就已經(jīng)退出了房間,同時那扇自行打開的門又再次關上來。依瑪只能無奈地在自己母親的床邊坐下,但隨后她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剛剛少女一直站在那里,那關門的人又是誰?!

  還有那個少女,她似乎在哪里見過······

  “小姐,我們現(xiàn)在該走了,教皇的鷹犬馬上就要追上來了?!?p>  “嗯,好的。哦,對了,馬戈德里什,麻煩你處理掉那個游魂*?!鄙倥畬χ恢螘r出現(xiàn)在她身邊的那個身形矮小,頭發(fā)已經(jīng)很稀少,外貌可以說是極為猙獰,聲音像烏鴉般嘶啞難聽的老人下達了命令后將視線投向了依瑪家木門的方向——那里正站著披著深灰色破舊的斗篷,拿著帶有一連串棱錐狀,散發(fā)著晦暗光芒的提燈的手杖,看上去毫無氣勢的身影。

  這個游魂所散發(fā)出的瘴氣,正是導致依瑪?shù)哪赣H生病的根源。

  “是,我明白了?!瘪R戈德里什?馮?道爾在恭敬地應答后轉身走向了那個所謂的游魂,而少女則走向了與他相反的方向,向著這個地方的教堂走去。

  “依瑪,你到床上來睡吧,媽媽已經(jīng)沒事了?!?p>  “媽媽,你怎么下床了?!醫(yī)生不是說的你在躺在床上休息嗎?”不久之后,不知何時睡著了的依瑪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所喚醒,她有些迷糊地睜開了眼睛,結果吃驚地發(fā)現(xiàn)母親居然正坐在床邊溫柔地看著自己。于是她立刻忍不住擔心起來,并且伸手想要將母親扶回床上。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感覺好多了,以前那種體力和熱量一點點被抽走的感覺突然間就消失了。而且我覺得現(xiàn)在身體很輕松!”

  “真的嗎?!一定是那個孩子?。 币垃斚喈敵泽@地看著母親在自己面前輕松的活動著手腳,她心中立刻開始感激起昨晚的那個神秘的少女,然而門外的敲門聲卻打斷了她喜悅的心情。之后她有些緊張地起身,走過去打開的木門。而在打開門的瞬間,她被門外的那群人嚇了一跳。

  依舊籠罩著夜色的門外蟲鳴不斷,依瑪面前站著的全是戴著由牛皮與鐵片所制成,從外觀上看會讓人感覺極不舒服的犬頭或者鷹首的面具,披著漆黑披風的人,在他們的披風下是依瑪從未見過的精致服飾。面具的空隙中露出了這些人毫無感情的眼睛,他們外露的皮膚過于蒼白,像是死尸皮膚的顏色——這讓依瑪感覺她似乎是在面對一群人形的野獸。

  “魔女的味道到這里就消失了,看來她來過這里。”

  “說不定這是魔女為了耽誤我們的時間而設下的陷阱,我們應該抓緊時間搜索其他地方?!?p>  “可是這里有游魂留下的尸體,你們知道那個魔女很喜歡多管閑事。之前的事情也是,都是她做的。”

  “的確,而且游魂只會出現(xiàn)在有病重之人的家門前,但是這里并沒有要病死的人。”

  “那就說,這個家伙見過提箱的魔女了?那么她就有利用價值,把她帶走!”

  這群穿著奇異的人們在用一種低沉但卻依舊可以讓人聽見的聲音交談了一陣之后同時將冰冷的視線集中在依舊一臉茫然的依瑪身上,然后他們向著依瑪伸出了自己的手······

  “祝愿你們的靈魂都可以順利的去往靈魂的歸所?!痹谝黄兰诺珔s搖曳著明亮燭光的教堂內,少女正在地上為那些殘缺不全的修女尸體合上眼睛。在燭光下可以清晰地看見她那件漆黑長袍背面那個倒立的精致十字架的圖案——倒立的十字架是惡魔的標志。

  “拜托,你能不能再天真一點?那些人的靈魂是不可能去到靈魂的歸所的,他們最后的歸宿一定是和惡心的魔瘴合為一體。他們絕不會得到安息,只能以吞噬活著的生命為活動的目標?!?p>  在教堂里一排排長椅中的一張上坐著的是一個身形挺拔的青年,這個英俊氣質優(yōu)雅但卻帶有一種令人膽寒的氣質的青年似乎并不喜歡將頭發(fā)剪掉,所以他特地將銀白色柔順的長發(fā)編成穗狀垂在身前。而在抬眼間,似乎可以感覺他那雙玫瑰紅的眼瞳中仿佛藏著一頭獅子——從這一切中旁人足以看出這個青年的性格:高傲、優(yōu)雅,甚至桀驁不馴。

  不過若是別人見到這個青年,估計會被他身上那套因筆挺且制工精細,衣料妥帖地符合著身體的每一根線條,而價格昂貴不菲的銀灰色禮服所誤導,并將他當成是一個優(yōu)雅有利的貴公子。然而認識這個青年的人很清楚,就算這個惡魔穿著筆挺的禮服,在領口塞著鮮紅的絲巾和在腰間綁著華麗的黃金飾帶,腳穿用柔軟鹿皮制成的高級長靴,他也依舊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棍和無賴。

  “羅曼夫,我不是讓你回到提箱里面了嗎?你怎么還在這里?”少女瞟了羅曼夫一眼后淡淡道。

  “那個老頭子好不容易不在一次!我怎么能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羅曼夫·科納爾一邊滿不在乎地摟著身邊修女服上滿是血色的修女,一邊端起了身邊一只杯口極大的高腳銀酒杯。猩紅的液體在杯中搖晃著,一顆冰冷的心臟半浸在液體中隨著羅曼夫手的搖晃在杯中沉浮著。

  “哦,對了!如果我回到了提箱里的話,我就會立即撤銷對空氣的禁錮。不過,我想你應該不喜歡衣服被弄臟吧?”羅曼夫說著壞笑起來。

  “你還是趕緊消失比較好,教皇的那些走狗應該很快就會趕過來了,到時候我們就要徹底與這些煩人的狗和烏鴉告別了?!鄙倥行┎荒蜔┑貙α_曼夫揮揮手之后提起了腳邊散發(fā)著詭異綠光的提燈,然后她閉上了眼睛,開始低聲詠念。

  “哎呀哎呀!別太緊張啊,小姐。我只是想請你幫我們一個小忙而已!等到我們抓到了那個提箱的魔女,你就可以回家繼續(xù)和你的母親一起過你們貧苦的生活了!”走在一群從始至終都散發(fā)著危險而冰冷的氣息的人最后面的是有著一頭漆黑及肩短發(fā),發(fā)梢泛白,外貌英俊但顯得有些柔弱的少年。他額前過長的頭發(fā)遮住了右眼,而他那只如同蛇一樣琥珀色的眼瞳讓被麻繩捆住雙手,被迫跟著行走的依瑪感到有些害怕。

  “別不說話呀,我可是很守信用的人呢!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那種超級守信用的人,只要你做到我要求的事情,你就不會有事的?!鄙倌晁坪跤行┎粷M意依瑪?shù)姆磻谑撬熳吡藥撞?,走到了唯一一個沒有戴面具,但卻依舊用兜帽遮住面容,身形相對矮小的人身邊,然后使勁用手拍打對方的肩膀,并非常沒有禮貌地問道:“嘿,你說說看!我是不是很守信用?”

  “是······”那個無辜且可憐的人在過了很久之后才說出一個字來,但從他的表現(xiàn)上來看,他似乎并不想理會這個瘋子。而一直沉默不語的依瑪注視著前方,忽然她注意到這群人正走向那座華麗的教堂,那是她每一個星期都會去一次的地方。

  “呀啦,看來已經(jīng)結束了呢!”突然間,少年仰頭看著那座教堂旁著巨大的鐘塔,然后淡淡地說道。

  “什么結束了?”依瑪幾乎是下意識的追問道。

  “有罪之人的死刑?!被卮鹨垃攩栴}的是早先那個被少年拍肩的人,這時依瑪才注意到對方似乎是一個年齡并不大的少年,他說話的聲音甚至還有些稚嫩。

  “讓人打開教堂的門,我們準備先去見見那位大名鼎鼎的魔女吧!”少年在高聲說話的同時張開了手臂,他的臉上這時也浮現(xiàn)出了興奮的笑容:“我們和她可是老朋友了,不是嗎?”

  戴著鷹首和犬頭的怪異面具,穿著漆黑披風的人們分散在了教堂外光滑的大理石階梯上,如同一群站立著的身形修長的烏鴉一般。依瑪被他們中的一個人強行拉到了教堂的門前,并被其要求推開那扇門。

  “咕嚕?!北M管心中有強烈的不安感,但是依瑪并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她在咽下了一口唾沫之后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依舊被麻繩捆住的手,然而教堂的門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難打開——她的手才剛剛放在門上,門就自行向內緩緩地打開來。

  “呼——”

  一片黑暗的教堂內出了帶有強烈血腥味的冷風讓在場的每一個人感到一陣窒息,而在幾分鐘后,他們聽見了無數(shù)蟲子在地上攀爬所發(fā)出的細碎聲響。突然,大片由各種灰暗的顏色所混雜而成的瘴氣從教堂中涌出,然后將位于人群最前面的依瑪包裹起來。

  依瑪驚恐地尖叫起來。

  “可惡!”離依瑪距離最近的一個人意識到事情不妙,于是他立即伸出手探向了那片看上去沉重而黏稠的瘴氣。然而他的手在探入瘴氣中的一瞬間,那只手立即就發(fā)出了類似于將熾熱的鐵器放入冰水中時發(fā)出的沸騰聲。他哀嚎著想要將手抽回,但那瘴氣卻像是活物一樣順著他的手臂向上攀爬,然后覆蓋了他的身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救我,救救我??!”被魔瘴深深的腐蝕掉身體的男人一邊痛苦地在地上扭動哀嚎著,一邊向著自己的同伴伸出了已經(jīng)被腐蝕得露出了骨頭的手。然而沒有人救他,他們所有人只是用一種毫無感情的目光盯著他,直到他完全變成一具骸骨。

  “耀石*,閃耀吧,驅除這些不潔之物?!?p>  “嘶······”

  冰冷沙啞的女聲響起,如陽光一般金色但并不溫暖的光芒從一個人手中小小的,不起眼的石頭吊墜中散發(fā)出來。那些魔瘴在光芒出現(xiàn)的瞬間快速地退去,而被光芒照耀的魔瘴則化為了氣味難聞的黑色煙霧。教堂的大門因此重新顯露出來,但是依瑪卻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呼哧——呼哧——”跑進了教堂深處的依瑪一邊用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著氣,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剛剛被那些奇怪的瘴氣包圍的時候,她幾乎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些瘴氣并沒有給她帶來傷害,反而腐蝕掉了捆在她手上的繩子。

  “不過,想都沒想就沖進來了呢······話說為什么教堂里面會滴水?。俊币垃斣诖^氣來之后首先是抱怨了一下自己也不考慮一下就跑進了教堂里面,然后她便掏出了一個木盒并劃燃了一根火柴。隨即她將手擋在火焰的上方,以防火焰被從頭頂落下的水滴滅。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讓人作嘔的血腥味,她的心又開始狂跳不止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碑斠垃?shù)难劬χ饾u適應了火光之后,她終于看清了自己的周圍的景象:從頭頂?shù)温湎聛淼膲焊皇撬?,而是猩紅的血液,周圍散落著殘缺的尸體,教堂內像是野獸肆虐過一般。

  潔白的修女服被染得猩紅的修女被懸掛在繪有神圣且美輪美奐的天頂畫的下方,與銅鑄的吹著號角的天使們在一起。坐在用于祈禱的一排排木質座椅上的修女們更加慘不忍睹,她們中的大多數(shù)都是殘缺不全的,血肉模糊的腹部與胸口明顯是缺少了某些東西。而她們所缺少的東西正被她們自己托在手中——那是她們的助骨以及停止活動的內臟。

  在潔白圣潔的圣像上的,是一個披著潔白薄紗,面容精致但還顯得有些稚嫩的女孩。她全身都仿佛籠罩在朦朧的光暈中,而她身后垂下的是層層疊疊且大小各異的,美麗而潔白的羽翼,這使得這個少女看上去如天使一般,但是她胸口上插著的似乎是被人從鐘樓上折下來的巨大指針卻破壞了這份神圣感。

  依瑪有些好奇的伸出手去撫摸少女的臉頰,結果發(fā)現(xiàn)尸體居然還是柔軟溫暖的。

  “嘶······好痛??!”因為過于出神的觀察著面前的少女,所以依瑪被火柴的火焰燙到了手指。灼傷帶來的疼痛讓她下意識地松開了捏住火柴的手指,火柴掉落在滿是血的地面上?;鹧嫠查g熄滅,黑暗在一瞬間又重新包裹住了她。

  “火······火柴······哦,對了,在這里!”

  “噓,別說話?!闭斠垃斀辜钡叵胍賱澣家桓鸩竦臅r候,一只冰冷的手突然從她的后方伸出來,然后輕輕地捂住她的嘴巴。隨后依瑪便聞到了一股奇異而沁人肺腑的香味,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是那個少女的聲音。

  “怎么是你?難道你就是那個提箱的魔女???”依瑪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是她的聲音在充斥著滴水聲的教堂內還是相當清晰。

  “的確是的。我很抱歉,我利用了你把那些家伙引到這里來。但是我保證,我會讓你安全離開的?!鄙倥直傅貙σ垃斦f完這番話后松開了捂住依瑪嘴的手,隨即她將還未完全反應過來的依瑪推到了一個相當魁梧高大的人的懷抱中:“提赫?路德,帶著她從‘后門’離開?!?p>  “等等!”正要被強行帶走的依瑪突然回身抓住了少女還未拿開的手,“外面那群瘋子來抓你的吧?那你要怎么辦?。俊?p>  “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鄙倥f。

  “這樣嗎······那你叫什么名字?”依瑪追問。

  “梅西爾,我叫可妮莉雅?梅西爾?納爾森。以后我們不會再見了,依瑪小姐?!痹诼犕晟倥詈笳f出的話后,那個抓住依瑪?shù)娜吮銕е焖俚乇寂芷饋?。原本依瑪擔心會在奔跑的時候撞到什么東西,但事實上他們跑過的地方?jīng)]有任何的障礙。而當依瑪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吃驚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已經(jīng)站在教堂后方的樹林中了。

  “那個,謝謝······”依瑪感激地轉過身準備向那個帶她出來的人道謝時,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背后只有教堂冰冷的大理石墻壁——那里根本沒有任何可以供人進出的門。

  “可惡,那個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認真找!一定要抓住她!她是一個提箱的魔女有關聯(lián)的人?!?p>  “抓到她就切斷她的手腳,我看她還怎么逃!”

  被耀石的光芒所籠罩著的教皇的鷹犬們一邊發(fā)出惡毒的咒罵聲,一邊為了尋找逃跑的依瑪而漸漸地分散開來。然而他們很快便發(fā)現(xiàn)耀石一直都只驅散了一小片區(qū)域的黑暗,再遠一些的地方則像是深淵的入口一般,就連物體的輪廓都無法看見。

  “一定是那個魔······”走在最前面的一個戴著鷹首面具的女人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同伴,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她的頭就被一只巨大的拳頭是硬生生地打碎了,頭的碎塊、血漿以及粘稠的腦漿一起飛濺到了其他幾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人身上。而在下一瞬間,一把巨大的斧頭從黑暗中用力地劈下,把一個人當頭劈成了兩半,他的血液和身體的內臟在地上大團的散開來。

  “小心,是傀儡*??!躲開,別硬抗,全部散開!!”

  隨著其他人的高聲提醒,相對集中的人群立刻有序地分散開來,同時在黑暗中的襲擊者也顯現(xiàn)出了身形。為首的是由腐肉以及麻布一起縫制堆積在一起,體色呈現(xiàn)出發(fā)霉的綠紫色,身形臃腫且丑陋猙獰的傀儡怪物,其余的還有人類和各種各樣動物的尸體——這些東西全部都是由與那個魔女結締契約的傀儡師所制作出來的不知痛苦與恐懼的傀儡。

  “額啊啊啊啊啊啊?。?!”正當大多數(shù)的人將注意力集中在了那頭最為危險的傀儡上時,一個人突然間捂住耳朵仰頭發(fā)出了尖銳的哀嚎,與此同時他的面具詭異的膨脹了起來,大量的血漿從面具的空隙中涌出,隨后失去了頭的尸體就這樣動作扭曲地栽倒在地上。

  “全體用蜜蠟封住耳朵!”站立在人群最后的某個人高聲命令道,于是所有人都用早先準備好的蜜蠟封住了耳朵。

  “呼——呼——”

  忽然間,有人注意到空氣的流動似乎在突然之間變得異常起來,三條巨大的火舌瞬間從黑暗中噴發(fā)出來。被火焰籠罩的人幾乎是在瞬間就化為了灰燼,而有些人的身體只是稍微被火焰擦到就化為了僵硬的焦炭,剩下的人為了躲避火焰開始向著四周逃散開來。有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傀儡砍傷,而另外一部分人的身體則在奔跑的過程中悄無聲息的被分成了碎塊,他們的肢體在分開后依舊保持著剛剛那樣的運動動作。

  比訓練有素的軍隊更為可怕的鷹犬們,在短短的時間內便基本上被尚不明正體的敵人消滅了,但是······

  “這些就是全部了嗎?怎么感覺和以前的那些家伙不太一樣呢?”一直都在教堂角落旁觀這一切的梅西爾這時終于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她有些疑惑地將右手食指卷曲起來,然后用它抵住下巴做出的思考動作:“難不成是我的想太多了嗎?”

  “我終于抓住你了,小老鼠?!?p>  糟了??!梅西爾在聽見突然從耳邊響起的冰冷但語氣其跳脫的女聲時,幾乎是第一時間轉過身將拿在手中的提箱擋在了自己面前。下一秒,一記重重的踢擊準確地踢中梅西爾面前的提箱。而這記踢擊的力量之大,以至于讓她直接飛了出去。

  “哎呀,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助骨早就被我踢斷了。梅西爾,你果然是個怪物!”襲擊梅西爾的是一個留有干練的紅褐色短發(fā),顯得中性化的臉上有著幾顆不明顯的雀斑,身形較為高挑的女人。她穿著的是經(jīng)過改制得極其貼合身體的修女服,緊實修長的腿在開叉到大腿根部的長裙下隱現(xiàn),裙邊用暗金色的絲線繡著逼真的曼陀羅花,而裙裾上縫制的精致繁復的蕾絲,又讓修女服增添了一份美感。

  “索姆婭,又是你這個家伙!”被剛剛帶依瑪出去的斗篷人接住的梅西爾眼神突然間變得兇惡起來,她最討厭的就是這個狡詐而又殘忍的修女。一旦她出現(xiàn),那么那些東西也一定在這附近。

  “別這樣嘛,梅西爾,我可是很期待見到你呢!”索姆婭一邊便高聲對梅西爾說道,一邊側身躲過了背后的人的突然襲擊。隨后她轉身高抬起腿,踹向了背后與她穿著一樣,留著一頭波浪卷黑長發(fā)而發(fā)梢泛著酒紅色,戴著已經(jīng)生銹的僅有三條縫隙的鐵制面具的女人。那個女人在用手臂擋住了索姆婭她的攻擊之后,立即后退到了耀石所無法照亮的黑暗之中。

  “真是熱烈歡迎儀式啊,瑪麗?凱諾!”

  “嚓!”

  索姆婭躲開了被那個名為瑪麗的女人當做武器投擲過來的燭臺后把綁在自己腿上的匕首抽出,并將它向燭臺飛來的方向拋擲過去:“圣座可是很希望你再回到我們姐妹中來呢!難道你不考慮一下嗎?哦,對了,我忘記你不能說話啊!”

  “······克里默,讓傀儡······”梅西爾意識到瑪麗沒有辦法對付似乎又強化了身體的索姆婭,所以她準備讓克里默控制傀儡纏住她,好讓瑪麗脫身出來離開——再糾纏下去的話,對他們而言并不利。

  “嘿,梅西爾!你是不是在找翼犬*呢?”索姆婭暫時被瑪麗逼退到了釘著死去的少女尸體的圣像前,她在站直了身體后展開雙臂對著梅西爾發(fā)出了瘋狂的叫喊。這時,月光透過彩色的拼花玻璃輕柔地灑在了圣像上,使得這座外形詭異的圣像充滿了一種神秘和詭異感。

  “咔咔咔······嘩啦!”潔白且閃耀著光澤,比刀刃更為致命的羽毛從外打破了那片精致的彩色玻璃,隨后這些羽毛與玻璃碎片一起向著還尚在發(fā)愣的梅西爾的方向密集地墜落下來。站在梅西爾身后那個穿著灰白色的破斗篷的人突然間展開了自己的斗篷將梅西爾包裹起來,鋒利的玻璃和羽毛就像是穿過了一片幻影一般從他們的身上穿了過去,然后深深地插入了大理石的地面之中。

  皎潔的月光如輕柔的紗幔一樣從破碎的窗口涌入的教堂,驅散了教堂中的黑暗。教堂內現(xiàn)在呈現(xiàn)出的是地獄般的場景,身形巨大的怪物從窗口外飛進了教堂內,然后輕盈地落在了圣像的頭頂。

  這是一個由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羽翼所堆積而成的,身形臃腫,勉強可以辨認出人的輪廓的怪物。它的每一片羽翼的形狀都是精致而完美的,但是面前這個怪物卻只能給人一種詭異和惡心感。在圣像上立穩(wěn)之后,其頭部的兩片巨大的羽翼便猛地展開來,露出了一張與怪物的身軀極不協(xié)調的,蒼白且表情恬靜的孩子的臉。

  “嘶······”另外一只身體上同樣覆蓋著大大小小的羽翼,下半身為妖嬈詭異,且覆蓋著柔軟羽毛的蛇尾的翼犬盤繞在教堂的吊燈上發(fā)出了蛇一般的吐信聲,它全身都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堊白色,且腹部顯得有些過于臃腫——這一切都使得這只翼犬看上去富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提赫,瑪麗,歸箱?!?p>  “沙沙······”

  隨著梅西爾話音的落下,躲在暗處的瑪麗和抱住她的提赫化為了死灰色的霧氣,通過提箱打開的縫隙回到了提箱內。之后梅西爾緩緩地抬起頭來,用一種極為嚴肅的目光看了一眼不遠處得意地笑著的索姆婭和她頭頂?shù)囊砣?,然后她又仰頭看向她頭頂?shù)哪侵徽l(fā)出輕微的嘶聲的翼犬······

  她突然笑了起來。

  索姆婭看到梅西爾笑起來的時候有些不安地皺一下眉頭,隨后她不太耐煩地揮了揮右手,示意兩只翼犬進行攻擊。她現(xiàn)在只想趕緊抓住這個魔女,然后去向門外的那位大人匯報情況——她覺得再這樣拖下去的話,一定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咕咚,咕咚,咕咚······”索姆婭身后的翼犬在得到命令之后,它的身體內立即發(fā)出古怪的聲音,于是那張原本表情恬靜的孩子的臉上那雙緊閉著的雙眼這時猛地睜開來。不過,那雙眼睛內并沒有眼球這樣的東西存在,在里面被大大小小的白色肉翼所填滿,而這些肉翼層疊在一起,形成了極其詭異但也相當美麗的羽翼之花。

  “嘩啦!”包裹在翼犬身上的羽翼緩緩地伸展開來,在月光的照耀下,這些寬大的羽翼上的羽毛反射出了晶石一般的光澤——很難想象這樣美麗的東西被當作武器使用會給人帶來怎樣的感觀,即使在之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過這樣的事情了。

  正當翼犬準備進行攻擊的一瞬間,某樣東西從教堂那無法被月光照亮的黑暗中旋轉著飛了出來,它在空中劃過優(yōu)美的弧線后準確插在了翼犬頭部的那張臉上。被擊中了額頭的翼犬痛苦地后仰,并發(fā)出了極其尖銳而刺耳的哀嚎聲。隨后它用力地振動自己的翅膀,潔白的羽毛像箭雨一般射出。不過由于它身體位置的變化,所以它所射出的羽毛基本上什么也沒有打中,甚至還誤傷了吊燈上的翼犬。

  “噹!”教堂天頂上吊燈的鐵鏈被羽毛輕易打斷,盤踞在上面的翼犬和那盞精致而古老的吊燈一起向著梅西爾的頭頂墜落下來。

  “轟??!”那張沉重的吊燈砸在了地上后發(fā)出了巨大的轟響,隨著吊頂一起墜下的翼犬發(fā)出了嬰兒哭嚎般的哀鳴聲。在這一瞬間,原本消失了的晦暗的魔瘴再次彌漫開來,同時一個猙獰的身影敏捷地在魔瘴中奔跑起來,而很快它便靠近了教堂側方的彩色拼花玻璃窗。

  “嘶嘶嘶嘶······”魔瘴相當畏懼地避開了被月光所籠罩的地方,所以沐浴在月光下的索姆婭相當清楚地看見了那個在魔瘴中移動的身影到底是什么:那是一只比熊還要魁梧巨大的雙頭犬,它(他)原本長著猙獰的第三個頭的地方有著一截切口平整的脖頸。從切口可以看見相當美麗的肌肉紋理和鋼鐵一樣堅實的骨骼,熾熱的火焰不斷地從斷口中涌出。同時這頭巨犬漆黑且看上去過于粗糙的毛發(fā)不時地迸射著熾熱的火花,而它(他)余下的兩顆頭看上去相當?shù)莫b獰和兇惡,特別是那兩雙猩紅的眼瞳看上去仿佛隨時會滴下血一般。

  “給我去攻擊啊,你們這兩個廢物!”索姆婭緊張地注視著快要接近玻璃窗的梅西爾和她的那只惡魔,因為她沒有辦法穿過魔瘴去追擊他們,所以她只能氣急敗壞的命令那兩只遲鈍的翼犬進行攻擊。

  “嚓!”盤踞在圣像上的翼犬這時終于將額頭上那把用于劈柴的斧頭拔了出來,而它額頭上的傷口只是在滲出了一些銀白色的液體后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隨后這只翼犬便大幅度地振動羽翼,向著梅西爾所在的方向投射出了密集的羽毛。在地上蠕動的翼犬纏繞在身上的帶狀羽翼這時也展開來,在刺耳的破空聲中,這些羽翼穿過魔瘴,刺向了魔瘴中的那個可以說是巨大的影子。

  “叮叮叮?!ぁぁぁぁぁぁ绷硗庖粋€身形削瘦且顯得極為高大的身影在魔瘴中閃現(xiàn),他用手中的某樣巨大而怪異的武器擊飛了一部分飛射的羽毛,并且輕易地斬斷了那些形狀畸形,但比鋼鐵還要堅硬的羽翼。隨后這個身影就像霧氣那樣被風吹散了。與此同時,梅西爾的那只雙頭巨犬撞破了彩色的拼花玻璃,帶著她從窗口躍了出去。

  “你們這兩個廢物,快給我追上去??!必須給我抓住那個魔女,不然的話,不然的話那位大人會······犧牲了那么多剛剛完成訓練的鷹犬,完不成任務的話我會死的??!”索姆婭在看見梅西爾逃跑的瞬間,她的表情變得驚恐和慌亂起來,她一邊像瘋子一樣哭著叫喊著,一邊用力地抓撓著自己的頭發(fā)。兩只尚未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的翼犬順從地追了過去,而索姆婭則跪在滿是血污的地上捂著臉哭嚎起來——這是她最后一次機會了,失敗的話就會被認定為廢物。

  終于,現(xiàn)在可以逃掉了,她不明白也無所謂。

  “里芬柯刻,辛苦你了,歸箱。”在半空中撫摸了一下里芬柯刻后梅西爾讓他回到提箱中,隨后她便任由自己隨著那些如星辰一般散發(fā)著光芒的彩色的玻璃碎片一起,向著下方湍急的河流墜落而去——這條位于教堂邊緣,原本是用來處理被修女和教父所殺掉的旅者尸體的河流,現(xiàn)在卻成為了她逃走的最好路線。

  “嗖!嗖!嗖······”

  “額?!”鋒利而尖銳的羽毛突然從天而降,猝不及防的梅西爾被羽毛擊中的肩膀,鮮血幾乎是瞬間潤濕了她的衣服。同時下墜也停止了,似乎有什么緊緊地纏住了她的腳。表情因疼痛而扭曲的梅西爾頗為費力地向上看去,結果發(fā)現(xiàn)那兩只翼犬正在自己的正上方,而其中一只有著帶狀羽翼的翼犬正將羽翼緊緊地纏繞在她的腳踝上。

  “可惡······”

  “呯!”一聲異常清晰的槍聲打斷了正在思考如何逃脫的梅西爾的思緒,她原本在半空中停頓下來的身體突然間又繼續(xù)向下墜落。而梅西爾在即將落入水中的一瞬間,她看見了站在河邊的一個自己異常熟悉的身影。

  “德麗······”

  “嘩啦!”巨大的落水聲掩蓋了梅西爾說話的聲音,在河流另一邊,站著的有著一頭深棕色的齊肩短發(fā),穿著和索姆婭一樣的修女服的少女收回了槍口冒煙的火槍。在月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晰的看見少女的半張臉都有被火焰灼燒后過后留下的痕跡,這使得她看上去無比恐怖。

  “······”用一種空洞的目光看著梅西爾墜入河流的地方,然后用口型說了一句什么。

  “你居然放她走了,德麗蕾娜?!迸岷诙放?,但并沒有戴著怪異面具的少年靠在名為德麗蕾娜的少女身后的一棵樹的樹干上用一種絲毫沒有感情起伏的語氣說道,他似乎對德麗蕾娜將梅西爾放出這種事情感到驚奇:“我還以為你完全效忠于教會呢?!?p>  “梅西爾曾經(jīng)救過我,所以我也要救她。況且她來到這個教會,只是為了驅趕這個教會里面的惡魔而已,她沒有任何錯。”德麗蕾娜的聲音出奇的空洞和虛弱,仿佛只要有風吹過,她的聲音就會完全消失似的。

  “呵呵,算了,這件事情的責任我會幫你全部推給索姆婭那個家伙的,反正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正好就借機除掉她。不過作為交換的話,到時候如果有什么問題,你也要幫我?!?p>  “······我明白了?!?p>  “真是單純?!鄙倌暝谛χ⑽u頭之后拿起了掛在脖子上的一個某種生物的骨頭所制成的骨哨。當他吹響骨哨的時候,德麗蕾娜并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但在他們頭頂上方盤旋的兩只翼犬就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樣,飛入了河流邊各自馬車上的鐵籠內。

  “喂,索姆婭會受到什么懲罰?”德麗蕾娜突然問。

  “就像你看到的這些家伙一樣?!鄙倌暝跒殍F籠蓋上了厚重的布幔之后轉過頭指著鐵籠,然后他對德麗蕾娜說道:“變成這樣,就連死亡都不能由自己掌握?!?p>  “······對了,我還要跟你說一件事情,教堂里面有惡魔尸體這件事情,你不要告訴那個家伙,絕對不能告訴他!”

  “為什么?”

  “因為那個家伙只會創(chuàng)造怪物,為他而工作的怪物?!?p>  ······

  “喂,你這個家伙真奇怪呢?別人召喚出惡魔,不是要金銀財寶,就是要權力王位什么的······”

  “因為我沒有那方面的欲望啊,我只是想贖罪而已,為很多事情。如果可以的話,就請陪伴在我身邊吧,我沒有那么強大的力量?!?p>  “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呢,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肯定不會推辭的。未來的旅程,我會陪你走下去,和那些家伙一樣。我們要好好相處啊,可妮莉雅?梅西爾?納爾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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