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默然忍受命運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無涯的苦難，在奮斗中掃清那一切，這兩種行為，哪一種更高貴？——莎士比亞
蜜莉恩至今都忘不了那一天，那天是她與自己帶出來歷練的弟子一起護(hù)送商隊踏上返程的最后一天。原本前一天夜里一切都還很好，她甚至還和商隊里剛剛誕下孩子的婦人一起討論了孩子未來的名字，但當(dāng)她清晨醒來時卻聞到了令人作嘔的濃厚血腥味，不知多少人的血把沙礫浸透染紅之后又呈蛇形流入帳篷。在掀開搭在帳篷上的羊毛氈毯后，她首先看見的是滿地被貫穿胸膛或刺穿喉嚨的尸體，那個從頭到腳都被血淋濕變成猩紅色的少女站在尸山血海中，還未凝固的血順著她的劍尖滴落在剛剛死去的嬰兒的臉上——那個孩子在一夜間殺掉了除了她們之外所有的人。
“早啊，老師，昨晚您睡得好嗎？今天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您說呢······就是從今天開始，我就要和您斷絕關(guān)系了。反正您現(xiàn)在也只是想殺了我吧？所以我就自覺消失就好?！彪S手抹去臉上鮮血的少女此刻像是惡鬼一樣猙獰和恐怖，而她臉上無所謂甚至是有點兒享受的笑容則讓蜜莉恩瞬間感覺到怒血上涌。不過蜜莉恩并沒有出手，她只是在壓下沸騰的怒氣和殺意，緩緩握緊拳頭的同時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給咱滾。”
“別讓咱再見到你，梅西爾?！?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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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和以前王國的阿茲瓦還挺像的呢，真是令人懷念啊吼吼！不過咱呢，不太喜歡這樣的地方啊，真是太臭了！污水的味道，疾病的味道，垃圾的臭味······還有尸體的腐臭。”背著由堅韌布料制成的巨大行囊與破舊氈毯的蜜莉恩在抬爪擋住從頭頂投下的燦爛陽光的同時，仰頭望著建立在浮橋上隨著海浪上下移動并嘎吱作響的海上群屋，這些老舊的木制建筑不知為何屋頂都是怪狀歪斜的，她步入其中就仿佛進(jìn)入了一個怪誕的小王國。
要不是親眼所見，蜜莉恩根本無法想到在以神圣與秩序著稱的奧赫洛夫圣教國境內(nèi)，居然會有海姆瑪塔塔海港這樣混亂與黑暗共同滋生，能讓海盜，妓女與尋歡作樂者歡愉的另類天堂。當(dāng)她忍著彌漫在空氣中的惡臭，邁過地上大大小小的污水坑走到以前廚師阿諾夸贊過的蘋果醋酒館門前時，一個衣衫襤褸，瘦得骷髏一樣的女人忽然從背后拉住了她的衣擺：“啊，是沒見過的大美人??！你要是和我玩的話，我可以不要你的錢哦？你放心我會讓你很舒服的······對了，你給我買一點兒麻草葉吧！一銅板的就足夠了！”
“咱不需要你陪，這些錢給你，你自己去買吧。”盯著女人看了好一會兒的蜜莉恩忽然垂眼嘆了一口氣，然后她從錢袋里拿出一枚金幣放在女人的手中。而這個女人在拿到錢后連感謝的話都不說就扭頭飛快地跑遠(yuǎn)了，就像是害怕蜜莉恩忽然反悔把錢收回去似的。
麻草是各國都十分常見的藥用植物，這種即使是在廢土上都能茂盛生長的植物邊緣呈鋸齒狀，成熟時會生出灰紅色斑點的灰綠色葉片。將葉片磨碎服用或者燃燒產(chǎn)生的煙氣會讓人上癮，帶有毛刺的枝干與葉莖滲出的白色漿液有毒性，但稀釋后可作為調(diào)味料使用——據(jù)說這種調(diào)味料價格高昂，因此在貴族中也是千金難得。再加上這種植物教國是禁止在市面上流通的，如果沒有職業(yè)藥師開出的證明，就無法通過正常手段購買，就連黑市也只有廉價的葉片販賣。因此蜜莉恩也只是在圖鑒上見過麻草的完整形態(tài)，同時她也很清楚沾上這種東西的后果，所以對此完全是避而遠(yuǎn)之的態(tài)度。
蜜莉恩在進(jìn)入蘋果醋酒館后便隨意地在以木桶與圓形木板搭起的木桌前坐了下來，然后饑腸轆轆的她向那個百般無聊的肥胖侍女要了一桶麥芽酒和大份的煎培根配黑面包。而由于現(xiàn)在酒館里沒幾個人，所以侍女很快就把蜜莉恩點的東西送了上來：“先結(jié)賬啊，這些加起來一共三十銅板。不過看你不是?？?，就少收兩銅板吧。酒杯的話就在桶里，有什么需要大聲叫我就行，我在樓上休息?！?p> 難怪阿諾會對這里贊不絕口的，原來是價格原因嗎？說的也是，在這樣混亂的地方還能有一家價格合理的酒館，換做誰都應(yīng)該覺得是個奇跡吧？而且這里還比較干凈，地上也沒有太多的垃圾······迫不及待將煎得焦黑的培根夾在面包塞進(jìn)嘴里的蜜莉恩目送著那個侍女踏著嘎吱作響的木梯回到樓上的房間，之后她用在渾濁酒水里漂浮的木制酒杯舀了滿滿一杯酒，痛痛快快地仰頭將酒一飲而盡：“哈！真爽！咱可是好久都沒有喝酒了，今天就痛痛快快地多喝點兒吧吼吼！說不定以后就沒這個機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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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的流逝，酒館外太陽開始西沉，燦爛的陽光逐漸淡去，讓人不安的血色夕陽染紅了海一般蔚藍(lán)的天空，那些從早吵鬧到晚的海鳥隨著歸來的漁船的增加而逐漸消失了蹤影，偶爾能聽見有粗魯?shù)慕辛R和吆喝聲，也許是在岸上歇息的海盜們準(zhǔn)備集體出海搶劫了吧？不過聽說哪里曾經(jīng)有一艘神出鬼沒的海盜船非常出名來著······
當(dāng)蜜莉恩喝干最后一口麥芽酒并將酒杯重重砸在桌面上時，一個瘦小的身影終于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jìn)了酒館，然后這個人在蜜莉恩對面無聲地坐了下來：“我遵守約定來了?！?p> 無聲坐到蜜莉恩對面的梅西爾聲音極輕，她有大半張臉都隱沒在陽光所照不到的陰影中，同時一股沁人肺腑的奇異香味鉆入了大口吃喝的蜜莉恩的鼻腔，于是她下意識地抬起頭來看向自己多年未見的弟子，在過了很久之后才沉聲說道：“梅西爾，好久不見。那么多年過去了，你的眼神終于變了?！?p> “您真是過獎了，不過在您的面前，我應(yīng)該還是那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泵肺鳡栐谳p笑了一聲之后隨手將一些奇異的干花撒在了自己和蜜莉恩的腳邊，于是一瞬間有什么在空氣中蔓延開然后將她們兩人與周圍的環(huán)境分隔開來。
這些名為狐貍手套（Foxglove），又被稱為毛地黃，形似地黃但是美麗異常的花是某位妖精贈給狐貍以降低它們足音的工具。而這些花在魔法使中被作為施展結(jié)界的媒介，使用它們作主干，再輔以魔力便可形成一個隔絕視聽的簡易結(jié)界。
“瘟疫的事情，是你和那個活尸動手解決的吧？你的身上還殘留著那股死人味兒呢，不過好像還有一個陌生的味道······是新的朋友嗎？”將左腿搭在右腿上換了個坐姿的蜜莉恩聳動鼻翼嗅聞梅西爾身上除了香氣之外的其他味道，之后她在用爪托腮的同時咧嘴笑道，“果然孤身一人還是不好受吧，小混蛋？”
“其實只是合作關(guān)系而已······尤里希娜很清楚我沒辦法和任何人成為朋友，但是互利互惠的盟友還是可以的······”梅西爾頗為無力地爭辯了一句，然后她慢慢地將視線移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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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陽光驅(qū)散了長久籠罩的陰霾的時候，彌漫在空氣中的惡臭與詛咒總算消散，從魔力失中恢復(fù)過來的龍?zhí)啬劝部偹隳軌蚱鹕砘顒恿?。而?jīng)過梅西爾和尤里希娜兩個人的勸說與開導(dǎo)，原本打算和白荒一起繼續(xù)從前的那種生活的白蓮楠決定和尤里希娜和龍?zhí)啬劝惨黄鹇眯小@也就意味著她要和相識不久的梅西爾分開了。不過在分別之前，她還是沒忍住抱著梅西爾大哭了一場：“嗚嗚嗚嗚······到了分別的時候了呢，梅西爾！吸——以后要再見面應(yīng)該會比較困難了吧？對了，你可一定要注意身體啊，之前我好像看見你吐血了······”
“哼，說不定下次你會在教國首都見到這家伙被送上斷頭臺呢，特別是以梅西爾這種‘多管閑事’的能力，她總有一天會再和教會的那群討厭鬼對上的。不過這一次······應(yīng)該不會再出現(xiàn)那天的悲劇了?！饼?zhí)啬劝惨贿吔o滿身是凝固血跡的赫格斯清理身體，一邊故意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大聲說道，而從她身邊走過的尤里希娜則微笑著掐了一下她的腰：“梅西爾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小心了，所以教會的那群蒼蠅根本找不到她的。對了，我到時候在包里放些增血增重的藥，你可別忘記喝了。”
“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用信鳥聯(lián)系我吧。如果是你的話，無論我們之間的距離有多遠(yuǎn)，我都會立刻趕到你身邊的?！庇壤锵Ｄ日f到這里的時候忽然走近梅西爾，然后踮起腳在對方冰冷但柔軟的嘴唇上親吻了一下，而感受到尤里希娜嘴唇觸感的梅西爾則在愣了一下之后，也低下頭回吻：“你在這方面可真是一副老媽子（Mommy）的樣子，不過我會記住的?！?p> “嗚哇！這、這是什么特殊的儀式嗎？”目睹尤里希娜出格舉動的白蓮楠下意識地捂住自己和蹲在旁邊白荒的眼睛，然后滿臉通紅地問道。而將污水潑在地上的龍?zhí)啬劝蔡ь^看了一眼那兩人并“嘖”了一聲后說道：“別在意，那是魔法使相互告別的禮儀，以及親吻嘴唇有坦誠和祝福的意思，你要是想歪了就自己面壁去吧！”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
“咳咳，既然已經(jīng)告別了，那我也應(yīng)該走了。白蓮楠，龍?zhí)啬劝玻该\女神一直眷顧你們?！碧嵘咸嵯浜吞釤舻拿肺鳡栐趯γ媲叭艘还肺⑿Φ耐瑫r，靠近了舉起定點遷躍瓶的馬戈德里什，之后她像是自嘲一般輕聲自語道：“如果這便是結(jié)束的話，我真是連哀悼的時間都不剩下啊，但是即使是這樣，我也不能停止前進(jì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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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梅西爾。咱很清楚你總是想要讓自己和別人撇清關(guān)系來避免無辜者被自己牽連，但是你這樣只會把你愛的人越推越遠(yuǎn)······還有咱是永遠(yuǎn)不會原諒你的，無論這背后有什么緣由?！泵劾蚨髟谡f到這里的時候，頗為煩躁地叼住了被自己冷落已久的煙管，帶有薄荷香的煙氣在黑暗中出現(xiàn)又消散。坐在蜜莉恩對面的梅西爾沉默著將垂在胸前的頭發(fā)后捋，之后她像是下定決心了一般小心開口道：“蜜莉恩，雖然我知道這份道歉可能來的太晚了，但是我認(rèn)為這一切都是由我的獨斷專行造成的，所以非常抱歉。不過我想說的是，我并不后悔殺掉那些人，但是至于具體為什么我并不能告訴您······”
“這件事情其實不用你說咱也知道了，因為和‘那個’有關(guān)系吧？”注意到梅西爾閃爍其詞的樣子，下意識地皺緊眉頭的蜜莉恩忽然伸出手朝頭頂指了指，而一瞬間露出驚訝表情的梅西爾隨即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于是她連忙低下頭向蜜莉恩道歉：“對······對不起！我忘記您最討厭的就是遮遮掩掩不把事情說清楚了！”
在我的心中，你就是那個靈魂無暇的圣人。任何的罪惡與污穢都不應(yīng)該留在你的身上，所以我······為了讓你保持高尚而承擔(dān)了一切，但是這些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
“吼吼，這時候可沒功夫在乎這些了，而且咱叫你來也不是為了讓你在咱面前反省的?！泵劾蚨髟谑直成锨昧饲脽熃z燃盡的煙管之后瞇起了眼睛，而她的瞳孔也隨之收縮，“沒想到咱終于有機會去見咱的丈夫和孩子了，想必他們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吧？梅西爾，這一次請幫幫咱吧。不過在此之前，咱先來說明一下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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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映著天空如色彩艷麗的油畫般美麗的血紅夕陽與成群歸巢海鳥的污水坑也同樣倒映出了金棕色雜亂短發(fā)的少女如野獸般敏捷的身姿。她毫不在意地踩著飄浮著垃圾與蛆蟲尸體的水坑，然后輕而易舉地踩著由石塊壘砌起來的粗糲墻面，爬上了奇形怪狀的屋頂眺望歸來的漁船和破爛旗幟肆意漂洋的海盜船群。
到了夜間就變得涼爽起來的海風(fēng)吹亂了德斯坦因長時間未洗而凝成條狀的頭發(fā)和那身經(jīng)過多次縫補而顯得破爛不堪的囚衣，過了許久后她忽然張開干裂的嘴唇伸舌舔舐自己滲血的嘴皮：“在去找目標(biāo)之前，先活動一下身體好了。嗯——聽說在這里不能招惹海盜對吧？那我就去騷擾看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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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您過去還遇到過這種事情嗎？也難怪我總能感覺到某種讓我不太舒服的東西，啊，不過因為氣息太淡了所以我也只是戒備而已！”聽完蜜莉恩的說明后，對于自己未來要做的事和需要做的準(zhǔn)備都已經(jīng)有了初步的想法的梅西爾一邊用手指輕叩桌面，一邊用另一只手卷曲的食指頂住下巴，之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擺擺手表示自己并沒有別的意思。
“咳咳，首先咱們得找?guī)褪?。最好是能夠?dān)當(dāng)探路人，同時對古代遺跡有相當(dāng)了解的專業(yè)人士。當(dāng)然也得靠得住，畢竟半路忽然跑路了可就難辦了?！泵劾蚨饕贿呎f著，一邊將一盤被煎得焦黑的雞蛋和牛排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在進(jìn)遺跡前也要做好充分的準(zhǔn)備，畢竟深入有古代魔法的沙漠可不是鬧著玩的。特別是你這種小不點兒，一不小心可能就被黑颶風(fēng)或者沙塵暴吹走了。對了，你過來的時候應(yīng)該沒吃東西吧？吃點兒？”
“這件事就不勞煩您費心了······咳咳咳咳！”梅西爾在擺手拒絕了蜜莉恩的好意之后捂嘴咳嗽起來，不知何時從陰影中出現(xiàn)的馬戈德里什遞上一瓶顏色詭異氣味，讓蜜莉恩從生理上無法接受的藥。而梅西爾在接過藥之后毫不猶豫地仰頭將其一飲而盡，然后她在用手背擦嘴的同時嘆了口氣：“尤里希娜做的藥，果然還是好難喝?！?p> “魔法使的藥雖然味道不好，但是一般都很有效不是嗎？當(dāng)然除了銀藥之匣之外，應(yīng)該沒人能改進(jìn)魔藥的味道了?！泵劾蚨靼櫫税櫭碱^之后相當(dāng)熟練地拿起刀叉將盤子里的食物切分開來，之后她一邊大口大口地咀嚼這些并不美味的食物，一邊含糊地說道：“說到準(zhǔn)備，咱們得先去買裝備，然后再去招募人手。不過咱要的有些裝備應(yīng)該不好買到，特別是晶石燈，耀石這樣的東西······梅西爾你有什么渠道嗎？”
“請讓我想想。”梅西爾在聽到蜜莉恩的問話之后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之后她忽然注意到旁邊欲言又止的馬戈德里什：“馬戈德里什，有什么想法的話你就直說吧。畢竟負(fù)責(zé)搜集情報的是你不是嗎？”
“渠道的話梅西爾小姐您倒是有的，但是您得和琳恩·浮士德小姐見一面?！瘪R戈德里什在恭敬地行了一個禮后認(rèn)真地說道，之后他為了防止梅西爾一時回憶不起來而補充了一句，“她是梅菲斯特的契約者，也是現(xiàn)在赫萊比亞劇院的建立者，以前也是您母親的朋友?！?p> “浮士德！那家伙不是早就死了嗎？咱記得還去參觀過那家伙的墳?zāi)鼓?！”聽到自己熟悉的名字的蜜莉恩頗有些吃驚地用握著叉子的手錘擊桌面，于是因為巨大力量發(fā)出呻吟的桌面出現(xiàn)了一個凹陷，“難怪有人會目擊到在尋找什么東西的梅菲斯特的。對了，其實咱也打算順道拜訪她的······咳！所以特意準(zhǔn)備好了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票的問題了。”說著蜜莉恩從衣襟里掏出來兩張刻著鈴蘭花和帶翼骷髏，邊緣還用金漆和藍(lán)漆涂著繁復(fù)花紋的木牌。
“浮士德小姐嗎？我其實好久沒有聯(lián)系她了。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就去拜訪看看吧······”梅西爾說到這里的時候，忽然抬起了放在自己手邊的提箱，下一秒從打開縫隙中涌出的死灰色霧氣以極快的速度凝聚成瑪麗的身形。而瑪麗在出現(xiàn)的一瞬間便毫不遲疑地抓住從門口橫飛進(jìn)來的東西，然后扭身將其砸在臨近的桌面上。
在發(fā)現(xiàn)瑪麗接住的是個四肢詭異扭曲，面部血肉模糊的男人后，梅西爾立刻警惕地站了起來，在她對面的蜜莉恩則意猶未盡地舔著嘴角看向酒館門口的方向。此時，臉上有個巨大創(chuàng)口的男人正摁著肩膀上的傷口踉踉蹌蹌地跑進(jìn)來。而當(dāng)這個男人撞上了正準(zhǔn)備離開酒館的人的時候，他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那人的手臂恐懼地叫喊道：“怪物啊，有怪物??！我們船上所有的人都被那個怪物打死了！救救我，我還不想死啊！”
“哎，把人類說成是怪物是不是稍微有點兒過分了啊，那只丑啦吧唧的海猴子！之前你不是說我是個小個子，用全力都動不了你一根手指頭嗎？所以我可是用了全力回應(yīng)你啊，哈哈哈哈哈！別躲躲藏藏的，給我滾出來繼續(xù)！”
“梅西爾，你感覺到了嗎？”雖然只是隱約聽見來者的聲音和聞到其身上濃厚的血腥味，沒有看到對方的樣貌，但是蜜莉恩的眼神卻在一瞬間變得嚴(yán)肅起來，之后她放下手中的餐具，將手放在了腰間的破甲劍包著牛皮的劍柄上，而梅西爾則用眼神示意馬戈德里什去查看情況后隨手將提箱打得更開了一點：“是讓人討厭的感覺呢，不過具體是誰我也不清楚，但是，如果對方是沖著我們來的話，立刻處理掉就好?！?p> “······她來了，她來了??！那個吃人的怪物！我都已經(jīng)跪地求饒了啊，你就放過我吧！”在聽見從酒館門傳來的略有些沙啞和尖銳的女聲之后，闖進(jìn)酒館的男人變得更加惶恐起來，甚至他像老鼠一樣直接躲在別人的身后。而被他死死抓著的路人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所以這個倒霉蛋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正把灌得滿滿的酒杯放在桌子上的侍女。
“哎哎，你干什么？打架就好好打架啊，打不贏別人也不要進(jìn)來求救影響別人做生意??！”意識到有人想要在酒館鬧事的侍女在用裙邊擦手的同時，走上前來吆喝那個舉止言行都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男人，但她沒走幾步就被梅西爾抬手?jǐn)r住了去路：“女士，現(xiàn)在請暫時不要亂走，很危險。”
普通人可能看不見，但是梅西爾和蜜莉恩都能清楚地看見從提箱打開的縫隙中涌出了如流水一般的透明絲線，這些甚至能夠輕易割裂鋼鐵的絲線無聲無息的在酒館內(nèi)蔓延并逐漸形成了一個隱秘而危險的羅網(wǎng)。與此同時，出去調(diào)查的馬戈德里什順著地上的陰影回到了梅西爾的身邊：“是個······也許不是正常人，我沒見過背負(fù)這么多怨恨和污穢的人類，而且她身上有羅絲的詛咒?！?p> “喂，你不出來的話，我就進(jìn)去找你了！”隨著門外那個人話音的落下，一個嬌小敏捷的身影從門外直接飛躍進(jìn)了酒館。而且她在以不可思議的動作避過空中交叉穿錯的鋒利絲線的同時，將那個躲藏在餐桌下的男人連同作為桌面的木板一起踩在腳底?；覊m飛揚，木板和地面的碎裂聲和男人的哀嚎聲充斥瞬間安靜下來的酒館，此時梅西爾和蜜莉恩都看清了襲擊者的模樣——襲擊者是個看上去年齡不大的少女，一頭金棕色雜亂不齊的短發(fā)似乎是長時間未清洗顯得有些油膩，削瘦但肌肉線條明顯的身體和蒼白的皮膚，仿佛睡眠不足般半睜半閉的深藍(lán)色眼瞳，滿口野獸般尖利可怖的牙齒以及破爛的衣服使她和幽靈有些相似之處。
“這、這家伙不是那個‘食人的德斯坦’嗎？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我聽說她不是早就死在域外了嗎？”
“快，快逃啊，那個怪物她又回來了！”
“呀啊啊啊啊啊?。?！別擠我，你這個混蛋，居然推我！”
在所有人都看清來者的模樣之后，酒館內(nèi)瞬間騷動起來，包括酒館侍女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驚慌不已地開始互相推搡著朝門口奔逃，而為了避免這些無辜的人被切成碎片，梅西爾不得不命令克里默撤回一些絲線讓著充斥著驚慌與恐懼的人潮離開。于是只是眨眼之間酒館就空了下來，只留下一地客人未來得及帶走的狼藉。
“我啊，最討厭的就是臨陣逃脫的家伙了。你不是要錢不要命，殺人如麻刀尖舔血的海盜嗎？那為什么還會怕死呢！”在確認(rèn)自己沒有抓錯人之后，少女便彎下腰用腿壓住男人的胸膛，然后捏緊拳頭砸在這個已經(jīng)失去反抗力氣的男人的臉上：“我說的戰(zhàn)斗可是死斗，如果沒有必死的決心的話，你和你的那群小嘍啰為何要挑釁我呢!”
一記又一記重拳落在這個肋骨幾乎全數(shù)斷裂的男人臉上，很快他的面骨也被少女的重拳打碎了，濃腥的血從他的口中噴出濺在少女的臉和衣服上，將她變成了一個染血的惡鬼，但咧嘴獰笑的少女卻完全沒有停手的意思。
“真是看不下去，這家伙難道不知道適可而止嗎？克里默，給我把她捆住。“由于看不下德斯坦單方面施虐的暴行，所以梅西爾開口命令克里默收緊原本布置好的絲線陷阱，但就在絲線網(wǎng)收攏的一瞬間，少女像是貓一樣從絲線之間狹窄的縫隙中鉆了出來并一把抓住了梅西爾提著提箱的手：“剛剛開始就聞到了，你身上有一股很香的味道呢，就像蜂蜜酒還是什么花的味道······我說，讓我咬一口怎么樣！”雖然口頭上如此詢問，但是少女在征得梅西爾的意見之前就張大口咬向了她的手臂。
“你這家伙要干什么??！”在旁邊警惕的蜜莉恩在看到這一幕的瞬間，當(dāng)即就抬臂將自己的破甲劍刺入了兩人之間。而只聽“哐”的一聲，少女的牙齒便結(jié)結(jié)實實地咬在了破甲劍的劍刃上：“靠，你干什么??！我只是咬一口而已，又不會殺了她！”
“尖銳的牙齒，瘋瘋癲癲的言行舉止······你不是應(yīng)該在域外的競技場嗎？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略微露出驚愕表情的梅西爾在后退一步擺脫開少女抓住自己的手后，以右腳為支點扭身旋踢在對方的腹間，而這人卻在她做出狠厲踢擊的瞬間蹬地后翻躲開來。之后少女蹲在地上左手垂地，右手抓著油膩的頭發(fā)頗為苦惱地說道：“紅毛猴子你居然知道我？明明我已經(jīng)收斂很多了啊，沒做什么惹人眼的事情，而且也按照那個人說的用了能隱藏自己本來面目的道具······哦，原來掛墜壞掉了啊?！彼f著提起一條以綠松石和金色琥珀制成的吊墜，其中作為術(shù)式主體的環(huán)狀綠松石早就碎成了數(shù)塊。
“······”借助蹬踏地面躍起的瑪麗在半空做出了凌厲的下踢動作，而直覺如野獸般靈敏的少女則在避開的瞬間，撲到踏碎了地板還沒有收住攻勢的瑪麗身上，然后張口直接咬住了她的脖頸并扭頭撕扯下一塊肉。深紅近黑的血幾近露出雪白頸骨的傷口中如噴泉般涌出，少女的臉被噴濺的鮮血覆蓋，但是這并不影響她吐出口中的碎肉繼續(xù)啃咬瑪麗的身體，在她身上留下深刻見骨的傷口。不過下一秒她就被瑪麗抓住后衣領(lǐng)狠狠地砸向酒館的墻壁。與此同時，從袖下抽出匕首的梅西爾直接揮手將其當(dāng)做投擲武器，用力朝重重砸在墻上的少女胸口擲去：“你的‘個性’真是鮮明的一塌糊涂，域外的競技場之王。而且剛剛那些人不是說了‘德斯坦’這個名字嗎？同在黑暗里行走的人，怎么會不知道這個名字？”
“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就好好叫出來不好嗎？也許德斯坦你應(yīng)該會更熟悉一些吧？不過你不知道吧，我在競技場早就過氣了，再有趣的戰(zhàn)斗觀眾也會有看膩的那一天的。所以現(xiàn)在我可是恢復(fù)本職了呢，接點兒別人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比如······”少女在用輕松愉快的語氣說話的同時用手擋住了梅西爾朝自己投過來的匕首，而她的皮膚與刀刃相撞時居然發(fā)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響，“為了一只白毛的大狗，我才回到這個垃圾堆的。現(xiàn)在找到目標(biāo)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闭f完這句話后，她便起身撲向了正吃驚于武器上那一排牙印的蜜莉恩。
“吼吼，原來你是沖著咱來的嗎？”蜜莉恩見德斯坦朝自己撲過來的時候，她毫不慌亂地將手中倒持的破甲劍在手中翻轉(zhuǎn)了半周，然后伸臂用全力朝著對方暴露無遺的頸部直捅而去，但在劍刃與對方皮膚接觸的一瞬間，蜜莉恩卻忽然皺起了眉頭并雙腳微動向著側(cè)方迅速地滑開一步，隨即她抬臂用沉重的劍柄砸向其側(cè)腹，“你這家伙是故意要接下咱這一擊的嗎？”
“哎呀，這就被發(fā)現(xiàn)了？我還以為你也是那種抓住別人破綻就一定不會放過的笨蛋呢，結(jié)果是多長了一只眼睛的家伙嘛！”德斯坦在抬眉狡黠一笑的同時腳尖輕點地面向外側(cè)翻身體，隨即她拉扯開手上手銬之間相接的帶刺鐵鏈纏住對方的武器并開始用力拉扯：“武器禁止?。∧羌一锊皇钦f你比起使用武器更擅長武斗嗎？那就快點兒和我比比看誰更厲害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咱現(xiàn)在可是要是爭分奪秒的啊，小混蛋！”意識到對手的難纏，眼底有些許焦躁的蜜莉恩在感覺到劍柄從自己手中一點點滑脫的瞬間加大力量將其握緊，同時她用另一只爪在對方身上不要害但是會帶來劇烈疼痛的地方全力捶打。不過很快她便吃驚于對方身體的堅硬，自己的拳頭就像是在捶打極其堅硬的金屬一樣。于是她干脆擰動身體旋轉(zhuǎn)，隨即忽然松開握住刀柄的手，使德斯坦連帶著破甲劍一起朝著墻的方向砸過去，“既然你這么想要的話，那咱就給你好了！”
“啊嘞？”因為鐵鏈還緊緊纏在劍上，所以體輕的德斯坦也跟著逐漸變得熾熱起來的破甲劍一起再次飛向了墻所在的方向。忽然間燃燒起火焰的破甲劍像是張開翅膀飛行的赤紅火鳥，它在空中筆直劃過時空氣都因熱量而扭曲，德斯坦纏在劍刃上的鐵鏈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yōu)闊爰t色并急速升溫，而她本人的臉上則出現(xiàn)了被飄零火星灼傷的傷痕：“喂喂喂······不是吧？這把破劍上居然銘刻了‘燃燒’的符文！那它得有多值錢??？”
“這件事就不勞煩你操心了······原諒咱現(xiàn)在就要讓你徹底閉嘴！”雙足蹬踏地面，讓自己比出膛子彈速度更快沖出的蜜莉恩握緊了雙拳，之后她揮出的每一拳都劃破空氣發(fā)出了清晰的呼嘯。終于在破甲劍釘在墻上之前，將鐵鏈中燃燒的破甲劍上解下的德斯坦瞬間低伏身體躲過第一記重拳，然后她也用拳向蜜莉恩進(jìn)行還擊，而兩人拳頭相接時發(fā)出的轟響竟像是鐵匠全力捶打鋼鐵，但相比于德斯坦混亂無章的攻擊，蜜莉恩的攻擊顯然更加有序并且有效：她在曲臂用掌從側(cè)方推開對方的重拳的同時，還以掌推和拳擊的攻擊方法給其造成了一定的傷害。不過不久之后，德斯坦居然從這些攻擊中找到突破的縫隙并在瞬間撲到蜜莉恩的身上，但是當(dāng)她張口咬向蜜莉恩的肩膀時卻發(fā)現(xiàn)對方人的皮膚不過是魔法帶來的假象，魔法下厚實的毛發(fā)讓她的牙齒根本碰不到脆弱的皮肉：“切，我就說為什么你看起來有疊影，原來你也和我一樣用了干擾認(rèn)知的道具嗎？真有意思，真有意思！讓我們痛痛快快的打一場吧！”
“咳咳咳·····呃咳咳咳！可惡，是恢復(fù)跟不上了嗎？明明傷口都已經(jīng)恢復(fù)了，但是有別的魔力和我本身的魔力混合在了一起······這就是你所說的后手嗎，碧德菲特？”在瑪麗被德斯坦咬傷的瞬間，梅西爾像是受到牽連一般用手捂住嘴劇烈的咳嗽起來，血從她手指的縫隙間涌出并濺落在油膩骯臟的地板上，然后和滾落在地上的酒杯中滲出的渾濁酒液混合在一起。另一邊，手臂與脖頸上由德斯坦撕咬造成的巨大創(chuàng)口流血不止的瑪麗開始從指尖開始化為死灰色的霧氣消失。
在逐漸被染成血色的酒中倒映出來的梅西爾模糊倒影的臉上，那雙近乎黑色的眼瞳中潔白的荊棘環(huán)在緩慢轉(zhuǎn)動著。當(dāng)搖曳不斷的酒液稍微穩(wěn)定下來之后，這個模糊倒影的嘴唇開合發(fā)出了只有梅西爾才能夠聽見的聲音：“梅西爾，換我來解放瑪麗的罪名。你應(yīng)該也感覺到了吧？那家伙非常危險，必須得在這里把她處理掉?！?p> “不行，我感覺如果在這里解放瑪麗的罪名的話，肯定會引來更大的麻煩?，F(xiàn)在我們的處境已經(jīng)不容許我在做魯莽的事情了，而且就算要做，我也不應(yīng)該把蜜莉恩卷進(jìn)來?！豹q豫了片刻后，梅西爾垂下眼睛將手摁在那攤酒水上擋住了自己的倒影，之后她抬頭嚴(yán)肅地看向在旁邊蓄勢待發(fā)的馬戈德里什：“馬戈德里什，就拜托你了?！?p> “是，小姐?！瘪R戈德里什在聽見梅西爾的請求之后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yīng)道，隨即他伸手握住從自己腳下影子中冒出的長柄純黑的鐮刀朝正和蜜莉恩纏斗的德斯坦沖去，如同少女秀美眉毛的微彎鐮刃被他掄動著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幾近完美的弧線后斬向了被蜜莉恩擊中腹部后正踉蹌著后退的德斯坦的腰部。不過在即將被一斬兩段的瞬間，仿佛看到背后攻擊襲來的德斯坦忽然向前撲倒，之后她用雙手撐住地面支撐起身體并抬腳猛力上踢。被踢中的鐮刃不受馬戈德里什控制地上昂，并與蜜莉恩下劈的破甲劍相撞迸射出刺目的火花。趁此機會德斯坦抽出插在小腿皮帶下的匕首，用力刺向蜜莉恩的大腿。
“馬戈德里什，撐住！”意識到德斯坦是想要讓自己失去行動力的蜜莉恩眼神一凝，隨即她就借由馬戈德里什架住自己破甲劍的長鐮為支點向前空翻，然后一腳踏在了對方翻手拉緊的鐵鏈上，但經(jīng)由火焰軟化過的鐵鏈根本承受不住蜜莉恩向下踏的壓力，僅僅撐了幾秒就崩裂開來。
“咳啊！”因為被踩住胸口，所以瞬間感覺到呼吸不暢的德斯坦張大嘴呻吟了一聲，之后她手腕上那副沉重的手銬忽然自行打開并砸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呼哧——呼哧——小鬼，咱勸你現(xiàn)在老實一點兒，不然的話咱就立刻踩穿你的胸口。而且就算有那份力量保護(hù)，你的身體也依舊會受傷?！庇行獯跤醯拿劾蚨鞯皖^看著像野獸一樣兇惡地齜著牙齒，一邊從喉嚨深處擠出低吼聲，一邊用指甲尖銳的手抓撓撕扯自己小腿的德斯坦，之后她抬手阻止了準(zhǔn)備給德斯坦致命一擊的馬戈德里什：“別著急，我想問問她的幕后指使者是誰。”
“哈哈哈哈哈，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而且你會后悔沒有立刻殺掉我的······”同樣有些疲憊的德斯坦一邊獰笑著說道，一邊伸手將尖銳的指尖刺入了自己側(cè)腹的衣服中。而當(dāng)她準(zhǔn)備用力讓指甲刺入皮膚的時候，一群仿佛由黃金鑄成，不過僅有一根指節(jié)大小的甲蟲忽然間如浪潮一般從酒館的各個角落里鉆出來，然后它們分成幾隊朝著除德斯坦以外的人瘋狂地?fù)淞诉^去，特別是踩著德斯坦的蜜莉恩，她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被甲蟲潮給淹沒了。
“切，這個套路倒是有一點兒像某個人的風(fēng)格?！彪m然甲蟲潮出現(xiàn)突然且來勢洶洶，但是蜜莉恩等人并沒有受到實質(zhì)性的傷害，甲蟲們甚至在梅西爾從提箱中掏出某樣物品的瞬間就慌忙四散并鉆入各處的縫隙消失了。用手擋住眼睛和耳朵以防甲蟲鉆入的蜜莉恩從厚實的毛發(fā)中扯出一只被毛纏住的黃金甲蟲，然后反手將其狠狠丟在地上踩死。隨即她發(fā)現(xiàn)被自己踩爆的甲蟲尸體化為了融化的金漿，并且金漿蠕動著在地板上凝成了一句話：“好戲開場?！?p> “······梅西爾，這下事情怕是麻煩了。”看到這句話后，蜜莉恩的眉頭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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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啊呀······年齡大了之后果然照顧小孩就有點兒力不從心了呢，多虧我可愛的切茜婭不需要小孩兒······話說回來，沒想到我會在這里遇到兩個大名鼎鼎的家伙啊，這可是合約上面沒有提到的特殊狀況！早知道這么危險，我就不接這個委托了！哎，生活不易，大叔賣命呀！”在回頭確定離那家酒館足夠遠(yuǎn)了之后，感覺到被自己夾在臂下的少女蘇醒的賈巴里·貝利松手將她丟在面前沒有污水坑的干燥地面上，然后他抬起戴著露出手掌的皮質(zhì)手套的手，扶了扶自己頭上插著各色羽毛作為裝飾，寬闊帽檐的圓頂禮帽，用富有磁性且腔調(diào)優(yōu)雅的聲音說道：“作為你未來的盟友，我可不允許你在這里使用自己的底牌！忍耐，要學(xué)會忍耐，我可愛的小姐！”說完后，他還吹了吹自己鼻下精心修剪的銀色胡須并對著德斯坦挑了挑眉。
“你這家伙誰??！我又不認(rèn)識你，不要隨便和我搭話啊喂！”在身體與接觸地面之前，調(diào)整動作完美落地的德斯坦頗為惱怒地齜牙沖面前的男性發(fā)出了怒吼，同時她右手呈爪狀向著對方的胸口直抓了過去，“居然敢阻攔我，殺了你！”
“呵，脾氣可真大呢，果然你跟我家親愛的相比差太多了！不過作為一個紳士，對女士就要以禮相待才行啊?！边@個一頭銀色雜亂不齊的短發(fā)被手工制作的精美禮帽壓住，穿著以光滑灰藍(lán)色面料縫紉，領(lǐng)口還非常奢侈的裝飾著以黃金制成的金鏈的優(yōu)雅而得體的窄袖外套以及黑色無領(lǐng)馬甲與貼身優(yōu)雅的白色襯衫，甚至還在刻意披著一件蝙蝠似的黑色披風(fēng)增加自己神秘感的中年男性側(cè)身躲過了德斯坦兇狠的攻擊，隨即他那雙眼神犀利，但是眼角略略下垂的深綠色眼瞳中顯出一絲疲態(tài)和漫不經(jīng)心，也正因為如此，他臉上因為上歲數(shù)而松弛的皮膚上皺紋也越發(fā)明顯起來：“你應(yīng)該才十多歲吧？為什么要做這種事情？難不成是因為沒有家人嗎？”
“關(guān)你屁事啊，你再在這里對我啰里吧嗦的，我就把你的頭擰下來再把舌頭拔掉喂狗吃！哎，等等！這個手銬是怎么回事？”一擊撲空有點氣急敗壞的德斯坦抬手握拳時，忽然注意到自己原本已經(jīng)損壞的手銬不知什么時候回來了，不過仔細(xì)看后她發(fā)現(xiàn)這個手銬的顏色和之前戴的那一個完全不同。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她歪頭張嘴咬了一口手銬的邊緣，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個手銬居然是純金的：“靠，這是你搞的？這個倒是感覺很華麗······不對！我才不要這種手銬呢，丑死了！”
“哈哈哈，人生真是有趣，能跟曾經(jīng)有‘食人的德斯坦’之稱的小姐你合作！”完全不理會德斯坦的抗議的賈巴里說到這里時，像是變魔術(shù)一般從自己袖中抽出了折疊的胡桃木手杖，然后抓住鑲嵌著銀色常春藤裝飾的頂端將其朝地上一甩展開來，“那么，讓我們依照計劃開始行動吧，然后一起向著怪物的巢穴前進(jì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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