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云在車內(nèi)意外看到王家強,疑惑他怎么會從山上下來,緊接著程致遠信步下山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
強烈的祈求達成超越預(yù)期的效果,項云霎時感動得熱淚盈眶,感到難以置信的她迅速抹掉眼淚,視線清晰以后,她才確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顧不得楊萬儀的叮囑,直接開門下車,奔向兒子。
程致遠見母親向自己跑來,未見她有任何損傷,心下甚喜,快走幾步,迎上前去。
母子二人緊緊相擁。
王家強上前問候:“項阿姨好?!?p> 這一整天項云擔(dān)足了心,抱緊兒子以后,繃緊的神經(jīng)松弛下來,神困力乏的她險些站立不住。
程致遠感覺她身子在發(fā)抖,又聽她嗚嗚抽噎,驚訝于素來要強的母親竟會當(dāng)眾展現(xiàn)柔弱的一面,料想她受到了驚嚇,輕撫背脊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壞人死的死,昏的昏,再也干不成壞事了?!彼麘{借自身本領(lǐng)化險為夷,難以體會到項云的有心無力。
項云發(fā)泄一下情緒,對程致遠道:“咱們回家?!崩饍鹤拥氖?,向跑車走去。
程致遠回頭看一眼王家強,見他神色尷尬,道:“等師父下來,咱們一起回去。”
王家強哭笑不得,道:“兩座的車,坐不下五個人啊?!?p> 項云道:“警察馬上就來。”自始至終,她眼里只有程致遠。
張昊中低聲問王家強:“你不說認(rèn)識嗎?”
王家強瞪了他一眼,道:“是不是傻,這時候誰有心情客套啊。再說,你不是也認(rèn)識嗎,不是也沒理你嗎?”
張昊中道:“這倒也是?!?p> 程致遠拉開駕駛座車門。項云搖了搖頭,道:“你來開吧。”
程致遠道:“好?!弊M車?yán)铩?p> 就在這時,一輛轎車從山后轉(zhuǎn)彎處開出。
此地偏僻,通常只有貨車來往運輸,方才項云坐在跑車?yán)锝辜钡却倪^程中,一輛私家車都沒經(jīng)過這里。她乍見轎車疾馳而來,頓時一臉驚惶。
程致遠不明情況,見母親站在機蓋前方發(fā)愣,探頭問道:“怎么啦?”就在這時,轎車駕駛位的車窗搖下,老二的臉出現(xiàn)在他眼前。
程致遠萬料不到老二會在此時此地現(xiàn)身,恐懼感瞬間如同電流一般通過全身各處。眼看轎車車窗放平之后,一把黑色手槍從窗內(nèi)探出,程致遠冷戰(zhàn)還沒打完,已經(jīng)做出反應(yīng)。
只見他左手按住車門,右手按住車頂,左腿發(fā)力的同時,雙臂用力一撐,背向公路飛躍車門,摔在機蓋前端。他肩膀剛觸及機蓋,身子尚未彈起,雙腳已踏上擋風(fēng)玻璃,借助蹬力猛力撲向項云。
這一下應(yīng)變奇快,項云剛反應(yīng)過來,已被程致遠撲倒。與此同時,就聽王家強喊道:“小心!”
話音剛起,老二已經(jīng)扣動扳機,就聽“嘭”的一聲槍響,跟著是老二的獰笑:“兔崽子,敢?;@献印!?p> 王家強沒聽到金屬撞擊聲,感覺似乎有人中槍了,嚇得愣在原地。突然一個人影從他面前閃過,跟著就聽老二慘叫一聲,轎車車頭擺動幾下,就此開遠。
楊萬儀盯著轎車看了幾秒,松開右手,半把杏仁撒落在地。
項云呼呼氣喘,耳聽轎車開遠,抬頭確認(rèn)一眼,暗道一聲僥幸。突然發(fā)現(xiàn)程致遠雙目緊閉,急忙起身,就見他背后地上的石子濺上幾點血跡。這一驚非同小可,當(dāng)下顫巍巍繞去背后,果然兒子背部中槍,位置還在左肺最危險的部位。
項云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楊萬儀這時也趕了過來,檢查一下傷勢,道:“血流量不大,沒打中心臟。丫頭,你在這里等著,我剛在山上看到警車了,他們馬上就到,我去追那個混蛋?!?p> 項云知道要不是兒子奮力撲救,中槍的人就是自己,她想著這件事,大腦一片空白。眼看楊萬儀轉(zhuǎn)身要走,本能抓住楊萬儀褲腳,道:“不,不追,送致遠……去醫(yī)院,我要他活,別的不要?!?p> 楊萬儀剛才用杏仁打中老二左眼,料想那只眼睛非瞎不可,只要這時開車追趕,一定能夠?qū)⑺麛r下,當(dāng)場報仇。但聽項云這樣說,立時放下報仇之念,輕輕將程致遠抱起。
項云跌跌撞撞打開后備箱。張昊中跑過來幫忙,見油桶礙事,當(dāng)即拎起。楊萬儀將程致遠平放進去,蓋上后蓋。
王家強見程致遠躺下后咳了一口血,嚇得一臉慘白,問道:“他……他不會死吧?!?p> 無人理他。
楊萬儀和項云上車,送程致遠去醫(yī)院。
跑車剛剛離開,警車隨后趕到。
蔚承勛下車詢問情況,聽說程致遠受了槍傷,趕忙打給項云詢問病況。不等項云說完,他便指派兩輛急救車追趕攔截,并派三輛警車護送。通完電話,他仍不放心“干兒子”,于是打電話給重癥醫(yī)院中心的院長,讓他那邊提前安排,務(wù)必救活程致遠。
張昊中在旁看著,他還記得楊萬儀的話,等蔚承勛說完,誠懇地道:“警察叔叔,謝謝你們大家,你們辛苦了?!闭f完,深鞠一躬。
蔚承勛聽說一名劫匪跑掉,先安排一隊警車追趕,然后讓劉隊長帶隊上山,并安排另一隊警力從旁照應(yīng)。一名女警請王家強和張昊中上車,了解案發(fā)經(jīng)過。
老二左手捂著眼睛,右手把握方向,始終不見跑車追來。他提前制定好路線,料定警察一定會從南面趕到山下,所以一直向北行駛。
即將開到一處換車地點,老二提前下車,將車內(nèi)外血跡擦干,然后貓腰鉆入蘆葦?shù)?。他右眼被杏仁打中后流血不止,蹲身跋涉葦?shù)貙?dǎo)致血壓升高,愈發(fā)感到無力難支。
好容易穿過蘆葦?shù)兀吹皆揭败?,老二脫個精光,將衣物扔進葦塘。他用除味劑噴遍全身,換上車內(nèi)預(yù)先備好的衣服。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他坐進越野車,繼續(xù)向北開去。
大約開了二十分鐘,來到一處無人的所在。老二停車,打電話給華宏社社長鐘華。
鐘華接起電話,問道:“哪位?”
老二道:“華哥,是我。事情已經(jīng)辦成了,警察正在抓捕我們,短期咱們沒法見面。我現(xiàn)在把海外戶頭發(fā)給你,你換成美元匯過去,我今天就要。”
鐘華道:“辛苦你了,替我向大用問好?!?p> 老二一怔,道:“是?!奔傺b對旁邊道:“大哥,華哥讓我給你問好。”說完,就聽電話那頭笑了兩聲。
鐘華道:“老二,我從前不懂什么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今天終于見識到了。警察那邊有我的人,一切經(jīng)過我都知道,你想騙我,我看不如省點力氣逃命去吧?!?p> 老二道:“我親手開槍打死了項云,不信你等明天,明天新聞一定會播?!?p> 鐘華道:“你只是打傷了程致遠?!?p> 老二見他什么都知道,沒法再編下去,懇求道:“華哥,不是我們不行,是對方實在太厲害了。老四死了,我大弟三哥,不,我大哥三弟還有五弟全被抓了。現(xiàn)在就剩我一個,我大哥的賬戶我動不了,現(xiàn)在身上已經(jīng)沒錢了,你就當(dāng)幫兄弟一把……”
鐘華聽到這里,問道:“就剩你一個了?我的人呢?”
老二道:“老瘦子死了,挺壯那個好像被勸降了。”
鐘華道:“兄弟,不是我見死不救,你們行動失敗了,我沒法付錢給你,咱們有言在先,一切都需等到事成之后。抱歉了?!?p> 老二感覺他要掛斷,急道:“別……等一下,華哥,我就要一百萬,不,五十萬,就五十萬?!?p> 鐘華道:“抱歉,給不了?!?p> 老二暗罵:“該死的?!睉B(tài)度一轉(zhuǎn),強硬地道:“華哥,你雇兇殺人,這也是重罪。我要是逃不掉,非把你供出來不可。我告訴你,我手上有證據(jù),喂,喂?媽的?!彼麤]想到鐘華居然掛線,重重將手機摔在地上。
這一用力牽動眼肌,疼得他慘叫連連,他越是疼痛,脾氣越發(fā)暴躁,握緊拳頭重重砸向方向盤。
忽聽一個聲音在后說道:“你自身難保,拿什么威脅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