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對她究竟是存著什么樣的心思,但他想只要給他一點時間,他總會弄明白的。
“你……你若是不急的話,盡管在這多住幾天,你還沒有去過上虞城吧?我……可……可以帶你去逛逛……”江少瑜幾句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支支吾吾,甚至到最后,聲音細(xì)得都聽不見了。
芳喬見他側(cè)著的半張臉一片通紅,不由覺得有趣,于是湊過頭去盯著他看。
江少瑜眼角余光瞥見她那張正湊近的臉,呼吸一窒,連聲調(diào)都變了,“你……你你,你干什么?”
“我看你臉這么紅,是不是中暑了?!彼f著就要伸手去探他額頭。
江少瑜立刻嚇得跳起來,趕緊往后躲,“你才中暑了呢!”
芳喬見他又恢復(fù)了正常,便也相信他沒有生病,“既然沒事,那也別拖拖拉拉了,不然我還以為你這是想賴我的帳呢?!?p> 畢竟一千五百兩也不是小數(shù)目。
江少瑜一聽這話立刻就炸了,“你!我還能賴你那一千五百兩銀子?回頭我便讓人給你送過去!”
他話一出口就后悔了,這萬一把錢給她,她豈不是掉頭就要走?可他說出去的話也不能不作數(shù),不然豈不讓她看輕自己?心中一陣煩躁,感覺兩頭都不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
司南在一旁卻是看得直搖頭,他家少爺這智商真令人捉急,難怪老爺要將家主之位傳給瀾公子,這若真要傳給他,江家堡上上下下可就要全完蛋嘍。
“那行,我等著?!狈紗滩逯?,懶洋洋伸出一只手?jǐn)偟剿媲啊?p> “什么?”江少瑜見她一副不見銀子不罷休的賴皮樣,不由也惱了,“我好歹也是江家的大少爺,還會賴你這點錢?你也……”
他話未說完就被芳喬打斷了,“我不是指的錢,是解藥,你答應(yīng)給我的解藥,這個現(xiàn)在總該可以給我了吧?”
“解藥?”江少瑜微微一愣,這才想起之前在白哈山時隨意編來哄騙她的話,“噢噢,解……解藥啊……”
他在身上摸了一陣,顯然沒摸出什么能派上用場的東西,旋即一瞥旁邊的司南,趕緊沖他喊道:“解藥,快給她!”
“什么解藥?”司南一臉莫名其妙,又見江少瑜一個勁沖他使眼色,立刻會意,趕緊伸手從腰間的荷包里摸出一顆糖豆子遞給芳喬,“這個就是解藥,不要嚼不要舔,用水吞下去?!闭f著,他倒了杯水遞給她。
芳喬也不疑有他,將那糖豆子往嘴里一拋,接過水猛的一灌。
“怎么樣?”
“怎么樣?”
司南和江少瑜一臉緊張的看著她同時問道。
雖然司南不清楚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眼下也只有陪著江少瑜繼續(xù)演下去。
芳喬見他倆如此緊張,倒也擰著眉認(rèn)真感受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也沒覺得有什么異樣,只咂吧著嘴回道:“嗯,這解藥好像……有點甜?!?p> “啊哈哈……這個解藥是這樣的,是這樣的,少爺你說是吧?”司南趕緊打著哈哈。
“是是是……”
江少瑜朝司南荷包瞥了一眼,差點沒氣得跳起來,這小子,居然拿糖誆她,也虧得沒有穿幫,又見芳喬似乎并未生疑,不由微微松了口氣。
“既然事情都已經(jīng)解決,我也該走了,明天就不過來跟你們道別了,你們這園子實在太大,路又遠(yuǎn),很容易迷路,我建議你們以后設(shè)個路標(biāo)什么的,省得人在里頭到處亂轉(zhuǎn)找不著北……”
芳喬說著說著就朝廊外走去,想到什么,又立刻轉(zhuǎn)了回來,“對了,能不能弄個船送我回去?”
紫檀木大書案上,兩根玉鎮(zhèn)壓著一張一尺見方的紙,一支筆在上面行云流水般走著,很快,一張秀麗雅致的少女肖像便躍然紙上,雖然走線十分簡單,卻將少女的一顰一笑刻畫得極為傳神。
玉鎮(zhèn)的旁邊還擱著一副更小的畫像,那畫像似乎已有好些年頭,紙張已經(jīng)微微泛黃,畫像上是一名大約四五歲大的女童,女童微抿著小嘴,笑得十分清純可愛,細(xì)致的五官倒與旁邊那副簡單的少女肖像有幾分神似。
江昊天將玉鎮(zhèn)移開,拿起那張剛畫好的少女肖像,眼也不抬的朝剛走進門內(nèi)的江瀾道:“小瀾,你過來看看,是不是很像?”
江瀾腳步微微一頓,隨即邁上前,朝那畫像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書案上那副女童小像,回道:“確實很像?!?p> 冷峻的眉眼微微一動,似乎發(fā)現(xiàn)不對,目光再次落回江昊天手中的少女肖像,“畫像上的人,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江昊天淡淡一笑,側(cè)過頭看著他,肯定的道:“你當(dāng)然見過?!?p> 江瀾思索了片刻,眸光閃動,有些不敢確信,“是他?”
雖未道出是誰,可江昊天顯然明白江瀾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只微笑著輕輕頷首。
“可他不是男子嗎?”
江瀾看著畫像上那名容貌清秀絕倫的妙齡少女,如果撇開那典型的女子發(fā)髻單看五官,確實跟那少年十分神似。
不對!應(yīng)該說,這畫的就是那名黑衣少年,只是把發(fā)型換成了女子發(fā)髻,所以他第一眼看到時,才并沒有立刻認(rèn)出來。
江昊天拿著畫像走到窗邊,窗外一株廣玉蘭開得正盛,潔白如玉的花朵隱在枝葉間一時竟讓人難以發(fā)現(xiàn),濃郁的花香卻不容人忽略。
他的目光掠過那些濃密的枝葉落在隱藏其中的一朵初開的玉蘭花上,眉目舒展,唇畔帶笑,“你又如何認(rèn)定她是一個男子?”
江瀾雖不是個極聰明的人,可到底也不笨,“她是女扮男裝?”
畫像上的墨跡已經(jīng)干透,江昊天示意他上前,“將這畫像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阿茹手中?!?p> 江瀾接過畫像,視線再次落在少女明艷的臉上,他始終還是有些不信,可義父看人的眼光一向錯不了,他說是那便一定是,臉不上由一陣火辣辣的燙。
他居然敗在一個女子手上。
隨即想到什么,趕緊道:“她好像明日就要離開江家堡了,要不要派人攔住她,先查查她的底細(xì)?萬一她是……”
江昊天抬起一只手來,江瀾的話便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不必驚動她,派個人跟著即可。”
江瀾微一點頭,轉(zhuǎn)身快速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