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匪賊居然將主意打到他們頭上了。
陳塵原本路上就憋著火,聞言惡從心中起怒向膽邊生,將劍拔出,跳出馬車,喝道:“何方宵?。俊?p> 周圍大約二十余黑衣蒙面匪賊,沉默不言一縱朝兩輛馬車躍來。
動作整齊劃一,腳步沉穩(wěn),攻勢凌厲,遠不是當初伏黎山上的毛賊可比,他們更像是一只編制稍小的軍隊。
陳塵眉頭一皺,一揚掌,勁力從手心噴出,打在當先一名匪賊身上。
這些人又怎可能是陳塵的對手。
掌力擊打在一人身上,原本前沖的身子登時朝后飛去,倒地不起,一個照面就折去一人。
但那些黑衣人步履不曾稍停,連片刻的驚訝都沒有,直直朝馬車沖來。
陳塵眉頭一皺,此事有些蹊蹺。
這些人仿佛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一樣。
從陳塵躍出馬車,也不過只過了一瞬,葉輕裳拉開簾子,問道:“出了什么事。”
陳塵轉頭笑道:“沒事,待好。”
將簾子拉下,轉頭朝著黑衣人沖了上去,眼里透著寒光。
這些人的武功,他還不放在眼里。
而且這種刻意針對的刺殺,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那就殺到舒服為止。
沖到兩人面前,雙掌各擊一人,兩人只來得及慘叫一聲,就被擊倒在地。
而旁邊的人甚至不曾理會身上空門大露的陳塵,徑直朝馬車沖去。
這些人,根本把他無視了。
陳塵更怒,一掌接著一掌,轉瞬間眼前就倒了七八人。
有三個人武功稍高一些的人,似乎忍耐不住,一同朝著陳塵撲來。
“來的正好!”
陳塵興奮高喝。
第一人和身沖上,全身都是空門,陳塵下意識全力擊出。
他隨即感到一絲不妙,這些人好像根本不是沖著擊敗他來的,第一個人被擊中時緊緊抱住陳塵的手臂,用最后一口氣朝陳塵胸口拍去。
陳塵輕易格開,但還是用了一點時間。
右邊又沖來一人,但剛剛全力施掌,又被面前這人拼死阻了片刻,氣力有些續(xù)接不上,按在這人胸口,只將他震死,卻沒彈飛。
這人臨死前死死抱著陳塵的右手。
第三個人從后面鎖住陳塵腰身。
這三個人成掎角之勢困住陳塵,卻根本沒法對他造成傷害。
陳塵似乎明白了什么,轉頭朝馬車看去。
剩余的十來個人一齊圍住了馬車,想要將刀劍貫穿馬車車身。
一道狂暴的劍氣在馬車內掃出一片扇形,將一側數(shù)人打的后退,這是向憧洶涌澎湃的內力。
又一道青色柔和劍氣使出,攔下了剩余幾人的刀劍。
那是余云的無上太和劍。
陳塵松了口氣,腰身和雙手一抖,內力隨著顫動傳到敵人身上,掛在他身上的三人眼神一暗,滑倒在地。
剩下的黑衣人三兩下就被收拾干凈,只剩一人逃了出去。
那黑衣人朝樹林中一路狂奔,片刻不敢停留,陳塵看他一會就丟了身影,掛念葉輕裳的安危,也沒再追。
唯一逃走的黑衣人在樹林中辨別道路,拐了七八次,到了一個亭子前。
亭子中坐著一個略胖的人影,正快速地寫著些什么。
黑衣人沖到跟前,“撲通”一聲跪倒在亭外地上。
略胖的人停下手中的筆,目露寒光。
“屬……屬下無能。”
黑衣人顫抖的嗓音,訴說著他心中無盡的惶恐,仿佛面對的是洪水猛獸。
略胖的人雷霆大怒,站起來把筆在地上摔成兩半。
“廢物!廢物!都是廢物!”他來回踱了兩步,暴喝道:“幾次三番,幾次三番,我養(yǎng)你們這些飯桶有什么用!”
黑衣人匍匐在地上,顫抖著身子一動不敢動。
越想心中越氣,還得想著如何向上頭交差,暴怒與恐懼一同融化成一種強烈的煩躁,男人沖上去,一腳重重踢在黑衣人肩膀。
黑衣人剛戰(zhàn)過一場,此時身體虛弱,也不敢運起護體真氣,怕惹怒了眼前這人。
鎖骨發(fā)出“咔嚓”一聲響,也不知斷成了什么樣。
黑衣人咬著牙,將痛苦咽下去。
站著的人反而平靜了下來,折身回亭中坐下,陰陰笑道:“任務失敗了,你還有膽回來,勇氣也是可嘉。”
黑衣人把頭磕得震天響:“小人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微胖之人輕輕拍了拍衣擺,側目笑道:“你當然是該死,可你那兒子……”
黑衣人眼圈忽的通紅一片,抬起頭來,望著他道:“我兒子他……他會怎樣?”
胖子眼中的笑意更濃,他很陶醉于這種折磨別人的快感中。
將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對他而言是最尋常也最極致的快樂。
他不緊不慢道:“他嘛,自然……”
腔調拖出令人惡心的余味。
“自然怎樣?”
他眼眶幾乎要瞪出血來,眼中的迫切和緊張宛如實質。
“那自然也要跟你一起死?!迸肿永淅涞?,隨即望著黑衣人絕望而顯得無神的眼瞳,又禁不住輕笑了出來。
這真是一道極致的美味菜肴,只有上位者能盡情享受。
握有權柄的人,總是會沉浸在這種掌控別人的快感中。
哪怕日后他也會被別人掌控,但就像毒品,在使用的時候,總認為自己是飄飄然的神仙。
黑衣人想起這幾年來的屈辱、折磨、非人的生活。
想起了幾年前意氣風發(fā)的自己,和聰慧可愛的兒子。
這種感覺催人斷腸。
他忽然慘叫一聲,左手捂著眼睛,似乎腦海中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胖子冷笑道:“莫裝模作……”
“樣”字還未出口,一抹冷光照耀了他的眼。
鋒利的刀劃過胖子的脖頸,他捂著脖子,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
那黑衣人像是瘋了般,嘴里一邊嘶吼,一邊把刀子一刀刀插在胖子身上。
血很快滲出,浸沒了衣衫,濺射到黑衣人的臉上、衣上、刀上。
胖子早已沒了生機,刀子還在抽插著。
直到血肉模糊。
野獸一般的黑衣男子忽然清醒,捂著臉痛哭起來。
他知道,他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只有一路逃亡。
他在胖子身上摸索了許久,搜出幾樣事物,將染血的外袍扔掉,想了想,將刀用歐冠落葉擦拭干凈,依舊帶在身上。
隨后,這個男人的身影就像離群的孤狼,頭也不回扎入更深的森林黑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