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宋氏雇了三個人,張氏心里打了算盤。晚上跟顧大山商量,要把二狗和狗蛋送過去。
顧大山喘著粗氣翻了個身:“好好的日子不過,你又要作什么夭?”
“他爹,反正家里的活計你和大牛就能干了,我也能幫把手。二狗和狗蛋見天的瞎轉(zhuǎn)悠,住到城里,學(xué)堂離的也很近,好好上幾天學(xué)不好嗎?”
“就二狗和狗蛋這樣的能上什么學(xué),去學(xué)堂嫌這嫌那,三天兩頭的就要去賠禮道歉,我丟不起這個人,早點在家?guī)椭鴮W(xué)干活是正經(jīng)。“
“哎,跟你這樣的人一輩子都覺得沒出息。一年到頭就靠著豆腐鋪子能有屁用?!睆埵蠚獾墓皝砉叭?。
被窩里一點子熱氣被張氏翻來滾去的都搞沒了,顧大山索性做起來披上衣服。
“你到底要干什么?嫌我窮?你找個富的試試?孩子們大了,我給你點面子,你別給我蹬鼻子上臉!”自打上回打了張氏,老娘說了他,幾個孩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顧大山也不興動手了。
張氏拿被子蓋住頭:“我還不是想著家里過上好日子。才買的房子,家底都掏空了,不得省點么。大妮眼看著要許人家,三個兒子一個接一個的,這也要用錢那也要用錢?!?p> “你這什么話,以前還窮些,日子不也過過來了?反正沒餓到你。”
張氏掀起被子,嗚嗚的哭了起來:“你也不看看老二家過的日子,都使奴喚婢了。人家娘家得力,就我娘家窮是不是。”
顧大山覺得他婆娘自從家里環(huán)境好了之后人都變聰明了,動不動就哭,看的直擺頭。
“這不合適!”
“怎么不合適了,住自己家的房子,讓親奶奶照顧一下怎么了?!”
“行行行,要是那兩個臭崽子愿意去,你送你送!”
張氏把兩個孩子帶過去,跟顧老太太說家里生意最近忙,扔下兩個孩子就走了。
二狗和狗蛋在村里野慣了,見天的到處轉(zhuǎn)悠,老太太又怕孫子出事,總是追在后頭喊,另叫二柱跟著。大妮就說隔兩條街有個秀才辦的私塾,干脆把倆皮猴送過去。
“奶,我有私房錢,在鋪子里做事我二嬸也給工錢我呢。二狗和狗蛋送去讀書也合適,過兩年定性了再找活干?!?p> “你那點子錢留著做嫁妝,女兒家錢財傍身才好。”
晚上一家子吃飯,顧老太太就當著顧大海和宋氏的面說:“二狗和狗蛋這樣瞎混下去也不是辦法,送去私塾讀點書也好。你大哥為了買房子把銀錢都掏空了,聽你大嫂說還借了外債。我自己手上有點錢,先送兩個孩子去讀書,以后你大哥大嫂再給我。”
宋氏自然樂意,這些天狗蛋總往鋪子里跑,吃些東西無所謂,手臟兮兮的,客人瞧著不好看啊。只心里還是不舒服,晚上和顧大海就說了幾句。
“娘也是,要幫襯大哥大嫂幫就完了,當著我們說以后還是個什么意思。”
“大哥大嫂也不容易,都是半大的孩子花錢的地方多?!?p> “說的好像我們花錢的地方不多一樣。兩個孩子吃的用的我都出錢了,你可見我說一句不舍得。”
“我知道你心善,咱們只得小寶一個兒子,以后還不是得大牛幾個兄弟一起幫襯么?!?p> “你是嫌棄我沒給你多生兒子么?,你不看看我們小五一個女娃頂多少個兒子了,真是的?!?p> “沒這個意思,鋪子里忙不忙,我看著你都瘦了。讓我摸看看別的地方瘦了沒?!?p> 有些事情真沒有絕對的對錯好壞,顧老太太不說出來回頭宋氏知道了心里不更得膈應(yīng)。
顧大海夫妻兩個吵個嘴膩歪一下,事情就揭了過去。
大牛聽說兩個弟弟被送去學(xué)堂后,正經(jīng)的拎了兩封禮去學(xué)堂拜見先生,言是請多關(guān)照關(guān)照。又時常送些鹵干子鹵肉的,打那以后學(xué)堂的夫子經(jīng)常給二狗兩個留堂,管的很是嚴厲。
兩個弟弟上躥下跳大牛只不管,手上攢了銀錢馬上給老太太送過去,道是奶奶的養(yǎng)老錢可不能亂掏出來,還給小寶和小妹子都買了東西。
大妮把大牛拉到一邊說話:“大牛,你回去可得說說娘,我們是跟二叔一家親近,但是不好總占別個便宜。要不是有二嬸娘家?guī)椭?,咱們一個豆腐鋪子能在城里買房嗎?還送二狗兩個去讀書。越是手上寬裕了,越要講究個清楚?!?p> “姐,你放心,我知道的。二嬸對你可還好?”
“好著呢,不論我去不去鋪子里做事,都給我開工錢。就是瞧著不如以往親熱,怕也是知道我開口說送二狗讀書,心里有些膈應(yīng)。”
“我就說娘,二狗和狗蛋跟著二叔也好不拘學(xué)什么手藝,以后有個一技之長總餓不死。偏娘覺得小五就是因為讀書腦袋才聰明的,賺那許多錢,硬是要送他們讀書。就算你不說,她自個也要來說的,那還鬧的難看些?!?p> “親兄弟明算賬,二叔二嬸再明事理,次數(shù)多了,心里總會不舒服的?!?p> “我知道的?!?p> 大牛常在集市城里兩頭跑,也漸漸明白,世上許多親人能在苦的時候互相幫襯,但是不一定能在富裕的時候處好關(guān)系。
宋氏回來看見果子在哄小寶幾個玩,桌上擺了些禮,問是誰來過了。得知是大牛送過來的后,微微點了點頭。大嫂雖說不著調(diào),家里孩子還是養(yǎng)的好。又想到顧大海昨兒個說的話,進里屋找老太太了。
“娘,大妮翻完年就十五了,你有啥想法沒?”正繡著花呢,大妮聽這一句,拿起繃子就往外走。
被老太太喊住了:“你也坐下聽聽,咱們家不興那些。有甚想法都說出來。”大妮紅著臉應(yīng)了。
宋氏接著說:“今兒個,我大姐家的三小子來了,叫譚平的,不知道娘還有沒有印象?!?p> “我記得,長的整齊的很,就是個頭不是很高,以前在酒樓里做活,嘴巴也活泛?!?p> “正是他呢,酒樓的活計早就不做了,如今專門跑燒烤店的外單,這一年來沒少賺。過來給我報喜,才在城里也買了房子,過些時日叫我一塊去熱鬧熱鬧?!?p> “可曾定親?”
“沒呢。我以往只當他還小,今兒瞧見才覺得是個大人。我大姐您是知道,頂頂和氣人。大姐夫呢不管家里事,只伺候牛羊。要說譚平有甚不好,前頭兩個哥哥,也都娶親了,老大才生的孩子,家里人口多?!?p> 不管到幾世紀,女人挑男人的眼光都差不多,對于家庭環(huán)境的要求往往是獨生子的話就會加分。因為獨子意味著家產(chǎn)的繼承和父母的幫襯。
像宋大姨家,三個兒子差距年齡不大,成親了都生娃,你是幫誰帶呢?
顧老太太心里是愿意的,年輕人爭氣,家里婆婆和善,沒的挑。問大妮的意見,她說聽奶奶的。
宋氏為防萬一,還是提了一句:“要不哪天叫大海去跟大哥大嫂說看看吧。我也去和我大姐通個氣。”
“我做主就行。若是譚家有意,咱們再相看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