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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清平

第八十四章

永樂清平 卿卿河邊草 3486 2018-12-11 21:29:09

  一空老僧聞言連連擺手,笑道:“柳堡主莫拿老衲開心,老衲一生潦倒,一事無成,不過比別人多吃了幾年干飯,有什么值當(dāng)說的?”

  柳宗棠笑道:“別的不說,就說當(dāng)年您降伏九幽神君一事,早已成為武林奇談!反正眼下無事,老神僧不妨給這些后輩們聊聊,也叫他們長點(diǎn)見識。”頓了頓又道:“老實(shí)講,當(dāng)年七大門派合力都沒有辦到的事,老神僧卻獨(dú)自完成,個中細(xì)節(jié),老夫也很感興趣!”

  一空大師搖頭笑道:“慚愧慚愧,那不過是因緣際會而已,后來被傳得越來越神,以至失真,老衲豈敢再自吹自擂,貽笑大方!”

  丑和尚青蓮插口道:“師父,您這就不對了,人家好吃好喝招待咱們爺們,您怎么還藏私呢?這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一空大師啐道:“住嘴!為師是那種人嗎?你把為師說得如此矯情,對你有什么好處?真真該打!”說完啪地一掌,扇在了丑和尚的光頭上。他們師徒倆這沒大沒小的一通嬉鬧,看得大伙相顧莞爾。

  駱瑛強(qiáng)忍著笑,走到一空老僧面前,深施一禮道:“老神僧,您莫怪青蓮師兄,晚輩知道您絕不是那種人,誰叫之前晚輩禮數(shù)不周,惹老神僧生厭呢!我這就給您賠不是!”說罷雙膝跪地,就要磕頭!

  一空老僧忙雙手將駱瑛扶起來,訕然道:“丫頭,你這張嘴可太厲害了,老衲算怕了你了!其實(shí)并非老衲故意拿搪,只是那件事說來實(shí)在有些話長,諸位如果不忙的話,那就聽老衲講會兒故事,權(quán)當(dāng)解悶,倒亦無不可,倘若后世有那好事的,閑得無聊來把咱們的故事著書流傳,漏掉了這段倒也可惜。”

  駱瑛一聽頓時來了興致,趕忙過去為一空老僧斟了杯茶,說道:“您老先喝口茶,潤潤嗓子?!?p>  一空老僧微笑著品了口茶,開口道:“從哪里講起呢?嗯......不知諸位行走江湖,可曾聽說過‘九幽百骨爪’這門武功?”

  眾人面面相顧,紛紛搖頭,駱瑛叫道:“這是什么武功啊?聽著就邪毒得很!”

  一空大師嘆道:“那是老衲一生見過最歹毒邪門的武功了?!?p>  柳宗棠忽道:“‘九幽百骨爪’這名字很是耳熟,但似乎是很久遠(yuǎn)的事情了?!?p>  一空大師點(diǎn)頭道:“不錯!至少三十年前了,此事說來話長,諸位可知,三十年前武林中最負(fù)盛名的并非是七大門派,而是八大門派?!?p>  柳宗棠點(diǎn)頭道:“不錯,除了如今這七家外還有點(diǎn)蒼派,據(jù)說那時點(diǎn)蒼派的實(shí)力不在少林武當(dāng)之下,后來聽說其掌門人突然無故失蹤,導(dǎo)致整個門派群龍無首,從此慢慢的衰落了下去?!?p>  一空老和尚嘆道:“唉,說起來這件事皆因老衲而起?!?p>  看著眾人驚訝的神情,老和尚呷了口茶,緩緩地道:“三十年前,八大名派并立于世,稱雄武林,有那么一年,江湖上忽然冒出一個蒙面大盜,自稱九幽神君,他來歷神秘,亦正亦邪,專找大股人馬下手,無論是大隊(duì)商旅還是落草的群寇,只要被他盯上,無不被屠個干干凈凈,受害者死狀極慘,皆是頭骨碎裂而亡。記得那時四川保寧府有個大戶叫朱萬才,有錢有勢,是當(dāng)?shù)厥浊恢傅牡仡^蛇,他住在一座自建的山莊內(nèi),手下莊丁打手無數(shù)。然而就在一天夜里,那九幽神君不期而至,大開殺戒,整個山莊內(nèi)上至七十多歲的老嫗下至五六歲的孩童,全被屠戮殆盡,無一活口。事后官府清點(diǎn),總共二百四十八具尸首,每一個都頭骨破損,令人觸目驚心。其實(shí)那晚也并非沒有活口,至少有十余名家丁趁亂逃出了山莊,據(jù)他們后來清理,山莊內(nèi)所有錢財一文不少,也就是說那魔頭不為謀財,純?yōu)闅⑷?,此事在江湖上引起了軒然大波,所有大戶均是栗栗自危。盡管那朱萬才多行不義,死有余辜,但如此被人一夜滅門,這九幽神君的行徑實(shí)在令人發(fā)指,終于八大門派的一些正義之士按耐不住,決定聯(lián)合起來將這個魔頭剪除,不過此獠十分狡猾,每次八大門派聽到其作案的風(fēng)聲,準(zhǔn)備采取行動時,卻總是被對方察覺,望風(fēng)而逃,幾番下來,連那九幽神君的影子也未能見到。個中緣由實(shí)在令人不解......如今回想起來,嘿嘿......”

  聽到這里,李樂山插口道:“莫非是八大門派中出了內(nèi)鬼?”

  一空大師贊許的望了他一眼,道:“李少俠果然不錯,什么事一想便知,當(dāng)時倒也有人產(chǎn)生過懷疑,但此事十分敏感,極易引起八派之間的嫌隙,因此縱有所疑也未予深入調(diào)查。”

  柳宗棠道:“那么此事后來如何解決的?跟老神僧您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一空大師道:“說來也是湊巧,那一年老衲閑來無事,游歷到AH境內(nèi),無意中得悉有“漠北三羆”在當(dāng)?shù)刈鱽y,那三羆本是一伙出沒于西域邊陲的慣犯,惡行累累,積案如山,不知為何竟跑到了AH境內(nèi),老衲打聽到他們常在黃山一帶打劫過往的旅客,于是便動身前往黃山,一邊游山一邊尋覓三羆的蹤跡,倘若遇見了便順手將其除去,也算一件功德。但黃山之大要尋三個人談何容易?老衲轉(zhuǎn)了數(shù)日并無所獲,一天傍晚老衲在山腳一家客棧打尖,無意中發(fā)現(xiàn)隔壁房間住有三人,相貌兇惡,絕非善輩,老衲暗中仔細(xì)觀察,發(fā)現(xiàn)那三人一個黑面,一個白面,一個青面,與傳說中的三羆十分相似。老衲生怕認(rèn)錯人,于是動手前在其窗外聽其談話,果不其然,那三人正是漠北三羆,另外老衲得知他們已與點(diǎn)蒼派掌門人崔萍約戰(zhàn),雙方今晚要在黃山始信峰上一決雌雄。

  老衲與那崔萍并無來往,也不知道他們雙方約斗的緣由,但既得知他們有約在先,亦不好從中打攪,決定暗中隨行觀戰(zhàn),相機(jī)行事。倘若那崔萍有能力將三羆料理,老衲便不露聲息,悄然離去,否則老衲當(dāng)暗中出手,助那崔萍一臂之力。

  當(dāng)晚二更不到,三羆果然走出店房,老衲暗中綴在他們身后,一路尾隨著上了黃山始信峰。到達(dá)峰頂時見那邊早候立一人,看樣子正是點(diǎn)蒼派掌門崔萍,雙方相見未說幾句便動起手來,當(dāng)時老衲躲在一株古松之上,居高臨下看得十分清楚,三羆各持兵刃,聯(lián)手出擊,而那崔萍毫不畏懼,他雙手藏在衣袖之中,以一手鐵袖功與三煞周旋,若論武功造詣,崔萍明顯要高出對方一籌,一對衣袖猶如軟鞭一般,柔中帶勁,上下翻飛,雙方來去數(shù)十回合,三羆已多次被崔萍的衣袖掃中,不過那三羆也非浪得虛名,雖中招卻并不在乎,反而越戰(zhàn)越勇,顯然都練過金鐘罩鐵布衫一類的橫練氣功。斗至酣處,忽見那黑白二羆同時兵刃一揮,齊朝崔萍擲去,跟著欺身而進(jìn),各施擒拿手,四只手掌同時將崔萍的雙臂捉住,想來這應(yīng)是三人常年在一起摸索出的戰(zhàn)術(shù),二人拼死上前,制住敵人的行動,一旦成功,剩下的那一個便可為所欲為了。崔萍以寡敵眾,本就有些吃虧,這一下沒留神,正著了對方的道兒。

  老衲眼見情形危急,正準(zhǔn)備出手,突聽那崔萍大喝一聲,力貫雙臂,一下子將黑白二羆震出數(shù)尺,同時兩臂的衣袖也被震得粉碎,一時間滿場全是一片片飛舞的碎布,本來老衲正暗贊他武功了得,一招便將頹勢轉(zhuǎn)化,忽然發(fā)現(xiàn)那崔萍十根手指猶如鷹爪一般,又尖又長,渾不似常人,此時漠北三羆也看得目瞪口呆,就在此時,只見崔萍一聲長嘯,飛撲而去,利刃般的五指噗一聲插入黑羆的胸膛,跟著一把將其心臟生生掏了出來。那黑羆一時間尚未氣絕,崔萍跟著一掌拍去,將他頭顱擊了個粉碎。”

  說到此處,駱瑛“啊”的一聲雙手捂住耳朵,直嚇得花容失色,渾身發(fā)抖。其他人也都汗毛倒豎,心下生寒。

  老和尚嘆口氣道:“莫說是你們,即是老衲我,當(dāng)時見到如此殘忍的場面,也險些叫出聲來,那三羆俱是一身硬氣功,尋常兵刃尚傷其不得,沒想到竟被崔萍一爪穿胸,這等歹毒的武功老衲聞所未聞,其余二羆嚇得掉頭就跑,那崔萍豈會留下活口,從后面一躍而至,雙手齊施,同時扣在二人腦門頂上,直聽得幾聲骨裂之響,二人齊聲慘叫,漠北三羆就此命喪黃山。”

  “九幽神君!”駱瑛脫口而出。

  一空大師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不錯,雖然老衲在普陀山出家,未參與過八大門派的行動,但對九幽神君之事亦有所耳聞,眼見崔萍與那傳聞中的魔頭十分吻合,老衲豈能坐視不理?當(dāng)即從樹上躍下,本來老衲心中尚存一絲疑慮,為免錯怪了好人,想先問個清楚,哪知老衲甫一露面,那崔萍驚慌中二話不說,抬手便攻,顯然是準(zhǔn)備殺人滅口?!?p>  李樂山等人無不聽得驚心動魄,盡管明知一空老僧并未發(fā)生不測,但想到當(dāng)時的險狀,仍是心如鼓擂,深深為這老和尚捏一把冷汗。

  一空老僧接著道:“幸好老衲早有防范,見對方如此舉動,便知其必是九幽神君無疑,于是也再不客氣,就在黃山峰頂與對方展開了一場激戰(zhàn)!”

  駱瑛忽閃著兩只大眼,問道:“老人家,您敵得住那魔頭嗎?”

  旁邊柳宗棠笑道:“傻丫頭,老神僧若不是那魔頭的對手,你今天還能在這里跟他說話嗎?”

  一空老僧笑了笑,說道:“話雖如此,但當(dāng)時的情形確是兇險異常,那崔萍不知練得什么功夫,十指如鉤,勁可穿石,不輸世上任何利器,老衲使出渾身解數(shù)與之周旋,也不知斗了多少回合,從子夜一直打到東方大白。”

  李樂山嘖嘖地道:“打了這么久,算來少說也有二三千招了,就憑這份耐力也足夠駭人聽聞了?!?p>  一空老僧嘆道:“畢竟老衲自幼出家,一生恪守戒律不近女色,以童男之體潛修佛門金剛禪功數(shù)十載,總算在內(nèi)力上占得一點(diǎn)上風(fēng),另外老衲的‘金剛無相指’似也正是對方的克星。”

  駱瑛插口道:“這就叫邪不勝正!嘿嘿,邪魔歪道豈可與佛門玄功相比?!?p>  一空老僧卻搖了搖頭,說道:“話也不能這么說,世上武功本無優(yōu)劣,所謂高下全在個人的修為,三尺童子即便手持干將莫邪也非成人之?dāng)?,這便是修為不夠,功力未逮的道理?!?p>  此話一出,聞?wù)邿o不暗暗點(diǎn)頭,深以為意。李樂山暗想,這位前輩果然名不虛傳,對武學(xué)理解之透,見解之深,隨口一語都叫人受益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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