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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清平

第一百四十四章

永樂清平 卿卿河邊草 2788 2019-03-06 20:23:36

  夏忠良微一遲疑,臉上漸漸露出憤懣之情。

  李樂山察言觀色,小心的道:“夏兄可有什么難言之隱嗎?”

  夏忠良嘆了口氣,說道:“實不相瞞,這件事實屬夏某平生之恥,既然李兄弟問起,夏某也就不避諱了,不過要將事情說清楚,還要從頭談起,當年圣上為了躲避朱棣的耳目,四處躲藏,后來形勢趨緊,不得已流亡海外,先后到過南洋的占城、爪哇、暹羅等地,也見到了不少先帝的舊部,他們都對圣上的遭遇很是同情,依靠那些人的資助,圣上逐漸累積了一些財富和人手,也有了復辟的念頭,不幸的是后來風聲走漏,朱棣立刻派遣鄭和,借出海剿匪之名前來征討,明軍船堅炮利,勢不可擋,所到之處剿滅的海盜賊黨不知凡幾,其實那些都是支持圣上的義軍。所幸圣上撤離及時,未被明軍俘獲,但幾番折騰下來,不但人員折損嚴重,軍餉也被洗劫殆盡。一年前圣上給我捎來消息,說他現(xiàn)在已心灰意冷,再不做復國之念,對于損失的錢財他并不心疼,只痛惜那件太祖所贈的僧衣,匆忙中未曾顧及,落入了明軍手中。夏某得知后決定夜入軍營,從對方手中奪回僧衣。”

  聽到這李樂山臉色一變,失聲道:“太危險了!不過是一件衣服而已,這值得嗎?”

  夏忠良搖了搖頭,輕嘆道:“你有所不知,那件僧衣是當初太祖作僧人時化緣所穿,圣上睹物思人,寧可毀去也不愿讓朱棣得到,夏某在金陵隱匿多年,寸功未立,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一點貢獻了,我算準日子,埋伏在鄭和班師途中,伺機干掉了一名兵卒,套上其軍服混入了軍營,我見營帳守衛(wèi)森嚴,自忖無法將僧衣盜出,于是偷偷點了一把火,將那件僧衣付之一炬?;饎菀黄穑麄€軍營頓時大亂,所有人都忙于救火,我也趁機順利脫身,誰能想到,就在那天晚上,另有一人也跟著我潛入了大營,并趁亂將一箱珍寶擄走。對此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最近聽說了臥龍嶺上發(fā)生的一切,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真兇就在身邊,我一直以為自己這些年隱藏的很好,殊不知華天雄早有覺察,他表面不動聲色,暗中監(jiān)視我的一舉一動,利用我來完成其不可告人的勾當?!?p>  李樂山搖著頭一陣苦笑:“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這是圓峰一貫的技倆了,這一套他實在是玩得純熟至極?!?p>  夏忠良接著道:“軍營失火,國寶被盜,這些事情令朱棣深感不安,本來他已有意放棄金陵,定都燕京,這一來遷都的想法勢必更形堅定。”

  李樂山聞言一愣,驚訝的道:“你說什么?皇帝準備遷都?”

  夏忠良點頭道:“其實這件事大內(nèi)早有風聞,據(jù)說朱棣在江南一直住不慣,早有重回燕京的打算,如今他年紀也大了,可能也想葉落歸根吧。”

  突然李樂山心頭一亮,一個長久的疑問豁然得解!

  就聽夏忠良接著道:“后來你的出現(xiàn)使華天雄逐漸疏遠于我,最明顯的就是所有人出征南疆,偏偏讓我一個人留守金陵,想來也是對我不放心,怕壞了他的計劃,直到從南疆回來后搖身一變成了圓峰,為免老底被揭,他將鏢局以前的老人全部清退,卻把我留了下來,圓峰這個人實在很聰明,知道跟他相比,我的秘密更大,故此并不急于將我除去,但我已看清了他的本質(zhì),不想繼續(xù)裝聾作啞,你是他的左膀右臂,所以第一步就準備向你出手?!?p>  李樂山點頭道:“原來是這樣,看來盜取國寶乃是圓峰深思熟慮的結(jié)果,即便沒有我出現(xiàn),他也會對七大門派采取行動的!”

  夏忠良皺眉道:“這一點我一直沒想通,圓峰為什么要與七大門派為敵呢?這些年雙方一直兩不相犯啊!”

  李樂山知道夏忠良并不了解薪火傳人之事,遂將整個始末緣由給他講述了一番,畢竟夏忠良身份特殊,有些事情告訴他完全可以放心。

  說到最后,李樂山道:“之前我也不明白,圓峰坐鎮(zhèn)金陵,何等逍遙,為什么非要冒險掀動波瀾呢?方才聽夏兄提到皇帝有意遷都,這就全講通了?!?p>  夏忠良愣了愣,很快也點頭道:“不錯!一旦朱棣離開了金陵,七派便再無顧忌,失去朝廷這塊擋箭牌,招賢館的秘密很快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备鴩@口氣道:“現(xiàn)在所有事情已然明了,圓峰果然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李兄弟,你足智多謀,可有降伏此人的良策否?”

  李樂山十分慚愧,訕然道:“此人詭計多端,算無遺策,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夏忠良神情一凜,冷冷的道:“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我就不信,他能算到一切!”

  李樂山一怔,問道:“夏兄可是有意行刺?”

  夏忠良莊重的點了點頭。

  李樂山搖頭道:“太危險了,圓峰一直深藏不露,實則武功極高,即便以夏兄的身手也實難成功!”

  夏忠良嘆了口氣,悵然道:“我活了四十多年,一事無成,而今朱棣遷都在即,吾皇也打消了復位之想,我茍且于世實在多余!倒不如舍命一拼,萬一能夠重創(chuàng)此獠,這輩子也算有點意義了......”

  李樂山急忙道:“圓峰大逆不道,罪不容誅,這樣的人必須當眾公開裁決,私下一刀殺了太便宜他了!”頓了頓,又道:“另外,此人手中還控制著薪火傳人,那些都是七大門派的希望,不知道他們?yōu)楹螘犆趫A峰,在事情搞清楚以前,實不宜草率行事!”

  夏忠良明白李樂山說這么多就是不想自己去冒險,遂點頭道:“我明白了,李兄請放心,夏某不會輕舉妄動的。”頓了頓,接著道:“不過據(jù)我觀察,這段日子以來,天禽四組似乎并不在金陵......”

  李樂山愕然道:“不會吧,一個月前我剛回來時,還見到不少高手呢......”

  夏忠良道:“當時確實有一些,但大部分都已經(jīng)不在了?!?p>  李樂山撓了撓腦袋,道:“這又是怎么回事?夏兄你認得準嗎?”

  夏忠良笑了笑,道:“不管怎么說,我在招賢館畢竟比你久得多,以前我雖然不清楚天禽四組的底細,接觸的也不多,但終歸還是能認出來的?!?p>  李樂山仔細一想果然不錯,天禽四組鴿鷂鶻鷹,印象中至少有四五十人之多,這也符合薪火傳人組建時的規(guī)模,而那天席上作陪的高手,撐死也不足十人,其余的究竟去了哪里呢?

  兩個人面面相覷,皆迷惑不解,李樂山皺著眉道:“本來我這次回來,主要就是想接觸到那些薪火傳人,看看有沒有機會加以分化,這樣一來......”

  夏忠良沉吟道:“李兄弟,以我的感覺,那天禽四組并非是鐵板一塊,就拿那個馬濤來說,此人似乎對圓峰頗多怨言,自打圓峰讓你掌管招賢館,那家伙就在底下大發(fā)牢騷,怪圓峰用人存私,咱們可不可以從此人著手,將他拉攏過來......”

  李樂山沉思有頃,忽眼神一凜,正色道:“萬萬不可!”

  夏忠良不解道:“為什么?”

  李樂山道:“馬濤既然表現(xiàn)得如此明顯,精明如圓峰者豈會不知?這是對方在故意做戲,萬不可上當!”

  夏忠良怔怔地道:“不會吧......他們何必如此呢?”

  李樂山嚴肅地道:“錯不了,這招賢館一直大門廣開,收納各路人才,其中難保沒有細作混入,馬濤此舉,正是要將那些人吸引出來,加以清除!”

  一番話說得夏忠良冷汗涔涔,無言以對,李樂山接著道:“正所謂貌合神離,貌離神合,天禽四組個個不凡,皆非易馴之輩,但真正心懷不滿者絕不能表現(xiàn)得如此明顯,至少絕不會是馬濤!”

  夏忠良抹了把額頭的汗珠,皺眉道:“那怎么辦?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他為所欲為不可?”

  見李樂山也是一臉難色,夏忠良把牙一咬,說道:“管他的,反正事已至此,不如干脆破釜沉舟......”

  李樂山見他又要意氣用事,正欲出言勸阻,夏忠良伸手一攔,笑道:“李兄弟,你放心吧,我不會亂來的,你想想這么多年我是干什么的!要說沉得住氣,姓夏的自信還不會輸給旁人!”

  李樂山這才心中一寬,兩個人又談了一會,夏忠良畢竟不敢在招賢館呆得太久,于是同李樂山揮手作別,踏著夜色返回鏢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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