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萊很惶恐。
他看到了那個人,也看到了因為那個人留下的漆黑溝壑。
那道溝壑仿佛是一道傷疤,刻在千山原附近的所有人心中,提醒著他們,這附近存在著一位他們不可戰(zhàn)勝的存在。
下一刻,趙東萊更加惶恐了,甚至開始恐懼起來。
因為,那個人在他前面出現(xiàn)了。
“我錯了,我不該丟下無鳴大師不管!”
突然間,趙東萊有一種感覺,面前的離愿比他的主人公孫爾辰可怕多了。
公孫爾辰固然可怕,但他總算還沾染著世俗的氣息,雖然近似無情無欲,但總歸還有人的影子。
相比于公孫爾辰,此時的離愿則顯得虛無縹緲得多,他仿佛正從世俗間脫離而去,成為了那俯視眾生,蔑視一切的存在。
“你的七情訣可以千變?nèi)f化?”離愿問道,聲音平淡之極。
“夸大了,只有三十六種變化?!壁w東萊有些誠惶誠恐。
“交出來?!彪x愿道。
“是?!?p> 趙東萊毫不遲疑,從身上掏出《七情訣》遞給離愿。
“別忘了你的任務(wù)?!?p> 離愿轉(zhuǎn)身離去,他并沒有為難趙東萊,無鳴的死算不到他的頭上。
千山原往北,大乾境內(nèi)。
錢非非疾馳在一片原始森林之內(nèi)。
雖然他受了傷,也有些疲累,但是,此次行動一無所獲,他還需要回去復(fù)命。
在他身后,幾里外,一道人影從容不迫的跟著。
那是一位僧人,離愿變化后的“無鳴”。
無鳴雖然圓寂,但是離愿繼承了他的真龍舍利,自然要為他報仇。
報仇自然是以“無鳴”自己的身份最為合適。
穿過原始森林,前方是一片高山峽谷。
錢非非身子一飄,就消失在峽谷之中。
“無鳴”皺眉,邁步而行。
“大師,止步?!?p> 一道身影出現(xiàn),攔住了“無鳴”的去路。
“如果不呢?”
“那就得罪了?!?p> 出現(xiàn)者一身黑衣,抬手一抓,暗影重重,周身有蛟龍的虛影在咆哮,震懾人心。
“龍庭暗影!”
化身為“無鳴”的離愿后退,離愿早已經(jīng)不是剛出天蕓山的他了,中土的各大勢力以及他們的功法特點,他早已經(jīng)從天秦皇宮了解得無比清楚。
上古龍庭的遺留分支,雖然他們已經(jīng)失去了龍的真實傳承,但是,這一方勢力能以蛟龍之力占據(jù)大乾的半個江湖,實力不容小覷。
“你不是圣寺之人?!?p> 對面的黑衣人聲音平和中正,抬手又攻了過來。
離愿揮手,一道劍氣擊出,正中黑衣人的身體,然而,黑衣人仿佛黑霧所化,瞬間擴散,在遠處現(xiàn)出身來,成功的避開了這一記絕殺。
“殺不死?我不信?!?p> 離愿自身的留云身法已經(jīng)堪稱逆天,但也有弱點,他不相信這片大地之上會有比留云身法更為厲害的存在。
驚雷吼!
平地一聲雷鳴,離愿出手果斷,不容黑衣人閃避,一指點出,正中黑衣人胸膛。
黑衣人接連后退,一口鮮血噴出,不敢置信的看著離愿。
“你是雷澤脈的人?”黑衣人憤怒的看著離愿。
離愿正要開口,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他是天秦人。”
峽谷中,人影閃動,一群人走了出來。
為首的是一位老者,他步履蹣跚,似乎隨時會倒,但又滿面紅光,精神矍鑠,兩種不同的狀態(tài)在一個人身上出現(xiàn),詭異之極,出口說話的也正是這位老人。
在老人的身后,還站著與黑衣人類似的八位玄境強者,其后則是子魯耶、天儀來、楚相伊、錢非非......
一不小心,就追到老巢了。
離愿心中想著脫身之法,其他人他無懼,但為首的,看起來隨時會死的老人,才是離愿擔(dān)心的源頭。
此時的他,估計還不是那位老人的對手。
“公子,真龍舍利就在他的身上。”
錢非非說道,他只知道“無鳴”被趙東萊救走,并不知道真正的“無鳴”已經(jīng)死了。
“大師,交出真龍舍利吧?!?p> 老人開口,聲音平和,沒有上位者的咄咄逼人,也沒有玄境強者的氣勢恢宏。
但老人開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可見這位老人的威嚴(yán)和可怕。
“你是誰?要真龍舍利做什么?”離愿問道。
“你也看到了,我這把身子骨隨時都會散架,所以,這真龍舍利,我是拿來續(xù)命的?!崩先送nD了一下,仿佛喘了一口氣,又繼續(xù)說?!爸劣谖沂钦l?你應(yīng)該能猜到。”
“給點提示?”離愿笑著問道。
“大乾,除了那些不出世的‘皇者’,應(yīng)該就是我最老了?!崩先说?。
“你是魏明徽,這場戰(zhàn)爭的發(fā)動者?”
離愿有些吃驚,他沒想到,在大乾,權(quán)傾朝野,連大乾小皇帝都要懼怕的太監(jiān)魏明徽竟然會老成這個樣子,一副隨時進棺材的模樣。
老人點頭,算是確定了離愿的答案。
“你都老成這幅樣子了,怎么野心還那么大?”
離愿沒有避諱,當(dāng)面問道。
“大膽!”
一片呵斥聲響起,場面一度緊張起來。
魏明徽微微一笑,等聲音都落下后,才慢騰騰的說道:“都說老而不死是為妖,我卡在玄境很多年了,只要能進入皇者之境,別說兩國大戰(zhàn),就算拿眾生的命換,我也愿意?!?p> 離愿感覺一股涼氣在自己的心中升起,這老太監(jiān)果然是老而不死成變態(tài)了,竟然有如此危險的想法。
“如果要用你身后之人的命呢?你也會換?”離愿問道。
魏明徽笑道:“大師,你不用使這誅心之語,他們是我的親人,如果親人都沒了,我就算成為‘皇者’又如何?”
“前輩果然吃的鹽多,晚輩不如?!?p> “我說的是實話,你也知道,我沒有后人,他們就是我的親人,我想成為‘皇者’,其實也無外乎是想活得久一點,想陪著他們?!蔽好骰招Φ馈?p> 其他人信不信,離愿不知道,但是,離愿自己肯定是不信的。
這魏明徽,一看就是無情冷酷之人,看眾生如螻蟻,漠視生命,怎么可能會需要親情。這些話,不過是為了籠絡(luò)人心的而不得不說的罷了。
“大師,可有興趣加入我們,成為我們的一份子,我封你做虛牙衛(wèi)的掌座?!蔽好骰諉柕馈?p> “貧僧是出家之人,對權(quán)勢不感興趣?!?p> 離愿拒絕道,要是被魏明徽知道是自己殺了趙興安,讓他損失了一位虛牙衛(wèi)掌座,他還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塊。
“那我也不強求,大師,把真龍舍利留下,你走吧?!蔽好骰盏?。
“這個沒有。”
離愿無奈的攤手道。
“你覺得我是信我的親人,還是信你?”魏明徽道。
毫無征兆,離愿猛然后退,如一道閃電,剎那間就遠離了峽谷,飛越過原始森林的上空,逃往千山原。
然而,有人比他速度更快,魏明徽身體一晃,時間在他面前仿佛都變慢了,他瞬間出現(xiàn)在離愿身后,一掌拍下。
隨意的一掌,沒有蘊含什么意境,也沒有使用他的多少力量,卻一掌把離愿拍得粉碎。
“公子,真龍舍利!”
錢非非等人追了上來,看到這一幕,都有些遺憾。
“沒有感應(yīng)到真龍舍利,應(yīng)該是被他藏在其他地方了?!蔽好骰盏馈?p> “那不找了?”錢非非問道。
“算了,不找了,也許是我沒有這個福分,還是加快速度,解決天秦?!?p> 魏明徽說道,抬眼望著天秦的方向,心中在謀劃著,吞下天秦才是他心中的頭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