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恩暗暗凜異,這八項武功除了大周天吐納補神法之外,其余七門他都已見過,每門功夫確實各有奧妙,不愧為一等一的神功。
謝絕續(xù)道:“隨波掌法共三十六式。名為三十六式,其實每式之中又都蘊含有數(shù)之不盡的變化,每人能領(lǐng)悟多少,那就要看各人的悟性了。隨波三十六式,式式如落葉隨波,浮萍逐流,三三見九,無窮無盡,你爹練了三十年,卻也未窮盡其中的變化??粗?,這是第一招‘波生潮涌’?!彪p掌緩緩?fù)瞥?,毫無異常之處,但內(nèi)息隨意而運,對面栽植的一棵草藥立時連根拔起。謝恩站在側(cè)面,也感來勢如潮,撲面生疼,不由自主地退出一步。
謝絕道:“你內(nèi)功甚是精純,正好彌補你臂殘的不足。”當下將這一招如何運氣,如何出掌、其中又藏有哪些后著變化,不厭其煩地詳細講解。謝恩聽了暗暗心驚,原來這看似簡簡單單、平平常常的雙掌平推之中卻隱含著七個可以同時向上中下左右五個方位攻擊的變化,而且角度詭奇,變化奇特,攻擊的又必是敵之虛弱空隙之處,令人防不勝防。謝絕傳授之中,又加入自己的心得,謝恩費了一支香功夫,才把這一招的變化全記住。
這隨波掌法當真變化無盡,任是謝恩資質(zhì)聰穎,悟性超人,學(xué)得也甚是吃力。半天下來,學(xué)了十來招,肚中咕咕作響,已然餓了。當下兩人回到小屋,只見桌上熱氣騰騰,溫紅狐已燒好了飯菜在等。絕峰上無甚好菜,但獐鹿、雪雞、野兔等野物卻時有所見,謝絕廚房中常備得有十來天的食物。溫紅狐聰明伶俐,烹飪之技比之謝絕那是不知高明多少倍。兩人肚中咕咕作響,聞著陣陣香味,食欲大開,謝恩向溫紅狐一笑,坐了下來。謝絕則冷哼一聲,也不客氣,坐下便吃。
席間,謝絕始終不拿正眼看溫紅狐,溫紅狐坐在謝恩身邊,也不敢說話。只有謝恩不時說兩句笑語,沖淡這窒人的氣氛。飯后,溫紅狐默默無言地收拾碗筷,謝絕父子則又去山坳中練掌。
三天后,謝恩已學(xué)全隨波掌法三十六式與大周天吐納補神法,只差火候的不足與經(jīng)驗的欠缺了。這三天中,謝絕對溫紅狐始終不假辭色,好象根本沒有這個人存在。溫紅狐好不尷尬委屈,但為了謝恩,也強自忍耐下來,活潑好動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沒嘴葫蘆,整天說不上十句話。幸好謝絕除了不理她之外,也沒來為難她。
溫紅狐服侍的甚是周到,謝絕二人心無旁鶩,一心撲在武學(xué)上,進境極快,一日千里,武功見識與日俱進。
這一天晚上,溫紅狐與謝恩睡下后,忽然輕輕抽泣起來,謝恩吃了一驚,忙問她怎么了。溫紅狐卻只是哭泣,背脊一聳一聳的,過了良久,才道:“我……我好悶,你們整天都出去,又不準我同去觀看,留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里,沒有人說話,沒有什么東西好玩,除了做飯之外,一天到晚便呆坐在門口。恩哥哥,你……你又不來陪我。”
謝恩輕撫她的肩膀,心下漸漸明白,道:“紅狐貍,這兩天真委屈你了!”
溫紅狐道:“再這樣下去我要受不了了,你爹又不肯接受我,恩哥哥,不如咱們走罷,我再也待不下去了。”
謝恩為難道:“我與爹爹剛剛相認,還想多聚兩天。紅狐貍,你別急,我一定會求爹答應(yīng)你的?!?p> 溫紅狐茫然出神,雙目果果地望著屋頂。
謝恩道:“紅狐貍,你在想什么?”
溫紅狐道:“沒什么,咱們睡罷。”吹熄了燈火。
第二天謝絕父子到了山坳中,謝絕道:“隨波掌法的招式與基本原理我已教了你,現(xiàn)在咱們要學(xué)此掌法中的變化。這種變化乃我在三年前無意中悟出,不但可用于掌法,也可用于劍法、刀法之中。恩兒,現(xiàn)在你來接我?guī)渍小!闭f著左掌護胸,右掌歪歪斜斜地拍出,這一掌去勢極緩極慢,掌勢又是軟弱無力,似乎絕無威脅之力。
謝恩一怔:“這是什么招式?”隨波三十六掌中可決無這等招式,當下不理會來招,疾攻一掌,斜劈謝絕右脅。謝絕軟弱歪斜的右掌忽然閃電般向下一架,左掌轉(zhuǎn)守為攻,倏地抓去,謝恩還來不及想出應(yīng)付之道,他的五指已鬼魅般扣在自己頭頸上,同時自己的左臂遇到一股阻力,向外彈出。謝絕右掌化指,倏地翻腕,將他左手腕脈抓在掌中。謝恩頓感全身酸麻,不能動彈。
謝絕這幾式變化奇詭之極,出乎人意料之外,謝恩猝不及防,竟只一招間便已受制。謝恩三天來得父親悉心傳授,學(xué)得威力無比的隨波掌法,與父親拆招,已可斗個二三十招,不料今日在他變化的奇詭之下,竟連一招也破解不了,大是駭異,道:“爹,這是什么武功?”
謝絕道:“隨波掌法。這幾式變化就是從第一十八招‘撥草尋蛇’演化而來。”
謝恩一想,剛才他這幾手果然與撥草尋蛇的招式頗有相似之處,但心下卻另有一個疑問,道:“我記得這一招‘撥草尋蛇’的諸般后著之中并沒有這著變化啊?!?p> 謝絕道:“不錯。但隨波掌法的主旨心法乃是‘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八字,學(xué)我這門武功,不可拘泥格勢,須得活學(xué)活使,順乎自然,因勢著招,隨心所欲,意在克敵。”
謝恩不懂,道:“那這‘撥草尋蛇’之名不是名存實無了嗎?招式可以隨心變化,任意所之,還要這撥草尋蛇之名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