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晚側(cè)身坐在白皓宇的車后座,十幾個小時的旅途,一點兒困意都沒有,看著車窗外出神。
白皓宇從后車鏡瞄到環(huán)抱手臂靠坐在椅背上的宋清晚,他這個心理學門外漢都知道,這是人沒有安全感時的常用姿勢,想她剛剛從巴黎回來時也是這般失魂落魄模樣。
又是因為那個男人?真沒有出息。
美珠告訴他說“清晚留美國修仙了”,他就覺得不對勁。
以前曾聽梅姨提過一嘴,說清晚小時候在美國生活過兩年,所以語言天賦特別好,英語和法語從小就會,不像他和美珠十幾歲學法語那么困難。
可當時梅姨的表情可并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甚至有絲稍縱即逝的痛苦,便緊忙轉(zhuǎn)移到別的話題。
白皓宇張口想問,卻又不知問什么,算了,直接將車開到他的公寓。
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半晌,后車座人兒還是沒有動靜,他忍不住轉(zhuǎn)身想借機說教幾句,卻發(fā)現(xiàn)宋清晚靠在窗戶與椅背的間隙已經(jīng)睡著。
手臂緊放胸口,眉頭輕皺,依舊很美,模樣可憐,讓人心疼。
輕輕推開車門,下車,將她從后車座抱起,頭靠放在胸口,用皮鞋勾過車門關(guān)上,又忍不住走近細看了眼,可別傷著他這新買的寶貝。
宋清晚覺得有點暈,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一個人的懷抱里,恍惚中以為是子風,可他們十幾個小時前已經(jīng)徹底結(jié)束了,她不就是為了和他徹底結(jié)束才去的不是嗎?
她抬起頭看著頭頂?shù)睦耸幑?,“放我下來吧!?p> “哎呦,醒啦?我這想著到樓上可就要想點其它法子?”白皓宇一臉痞氣地笑著說。
“皓宇哥,我現(xiàn)在沒心情開玩笑?!?p> 細軟的聲音從胸膛傳來,白皓宇進入電梯將她放下。
“好啦,是我沒眼力見兒,開玩笑也找不準時機,您大人有大量?!卑尊┯铍y得慫氣。
可宋清晚卻更加難受,眼力見兒?讓她想起了年子風……
電梯門開,宋清晚大步邁了出去,剛想說句“多謝,慢走!”卻發(fā)現(xiàn)不是自己家,回頭瞪著剛下電梯的男人,氣不打一處來。
白皓宇被眼前的大眼睛瞪得發(fā)毛,連忙后退,一時口吃,“又怎…怎么了?”
宋清晚徑直走向電梯,按鍵,電梯門打開,剛要進入,卻被一只大手用力拽回。
宋清晚的火氣再也忍不住,“你干嘛???”很少地沖人大聲質(zhì)問道。
白皓宇雖然也嚇了一跳,但抓著她的手臂仍是沒松,而是轉(zhuǎn)身拽著宋清晚走進客廳。
宋清晚掙扎著用力甩開,頭頂傳來陌生的怒吼,“宋清晚,你夠了你,一天為個男人要死不活的,白美珠回來前你哪兒都不許去,老實在這呆著?!?p> 宋清晚在震顫中找回理智,她總是讓最親的人擔心而不自知,現(xiàn)在還遷怒于人,愛情這個東西她果真是碰不得,傷不起。
低頭握住手掌心,小聲道歉,“對不起,晧宇哥,讓你擔心了。”
白皓宇看著眼前宋清晚委屈巴巴的樣子,又開始反省自己剛才是不是太過了,頓時煩躁。
“你別再惹亂子就好,白美珠后天回來,等她回來就把你領(lǐng)走,我這小廟還不愿意留你這尊大佛?!闭f完轉(zhuǎn)身上樓。
宋清晚原地站了半晌,然后去門口拖著行李箱走進一樓的客房。
她剛回國時在皓宇哥這里住過一陣子,那時美珠姐也在,后來方豪預支給她電影片酬,才租的現(xiàn)在公寓。
看著曾經(jīng)住過的房間,從擺件到裝飾和一年多以前一模一樣,心里涌起陣陣酸楚,突然有種回家的感覺。
而她剛才還那般氣急敗壞地對待自己所剩無幾的家人,自責不已。
但轉(zhuǎn)念一想,這也許是一件好事!
白皓宇坐在二樓臥室窗邊,滿臉愁緒,去上衣口袋找煙,摸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宋清晚那時在這住了半個月,他知道她從小就討厭煙酒的味道,從那以后便養(yǎng)成了不往家里帶煙的習慣。
將衣服甩到地上,更加煩悶。
有人敲門,白皓宇沒有回應,低頭撿起衣服扔回床上。
門外傳來,“不說話代表默認,我進來啦!”
白皓宇嘴角不自覺溢出一抹弧度,“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的,自作主張。”
宋清晚輕輕地推開門縫,“用不用給你10秒鐘穿上衣服,或者藏起見不得人的東西?!?p> 白皓宇輕笑著回應,“你進來之前,我這屋里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p> 宋清晚一聽,這是公子哥心情多云轉(zhuǎn)晴了。把門推開,站在門口,小聲說:“皓宇哥,抱歉,剛才遷怒你了,保證下不為例。
不過,也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好事情?!?p> 白皓宇驚奇,“什么好事情?”
“埃德蒙教授說,我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問題。我剛才竟然對你大喊了,你說我有沒有問題?”宋清晚有點興奮地說。
白皓宇聽的一頭霧水,起身走到門口,一臉誠懇,“嗯,我覺得你確實腦子有問題了?!表樖职验T帶上。
看來她這是沒事了,心里松了一口氣。
宋清晚回到樓下房間收拾好隨身帶的幾件衣物,將化妝品擺在梳妝臺,轉(zhuǎn)身拿起睡衣去浴室洗澡。
站在花灑下,水流順著睫毛、臉頰、發(fā)梢滴滴串串滑落……
“麗娜,剛才我接到方豪先生打來的電話,我覺得應該去試一試!
你成績優(yōu)異,比我們?nèi)魏螜?quán)威人士都能把自己診斷的清楚。
我們的一系列方法和手段,在你身上也無處可施,因為你已然猜到我們是想在你那打探到什么。
其實你自己心知肚明,這道坎兒不邁過去,你就無法面對真正的自己,何況是別人?也將始終無法再與他人建立長久的親密關(guān)系。
難道你不想像個正常的女性一樣,將來結(jié)婚、生子、與愛人相伴終生嗎?
麗娜,你最大的問題其實就是沒有問題。
你不是膽小懦弱的女孩,相反地你比大多數(shù)女孩更堅強勇敢,也正因如此,你才更加地害怕失去。
從而抗拒自己內(nèi)心的需要,也不愿意去選擇依靠。
當然,除了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以外,找到一個堅實的靠山實在很難。這是困擾現(xiàn)在很多年輕女性的問題,對于你來說也更加不易。
但你總得試著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算失敗,如能欣賞風景,何嘗不是另一種成功?!?p> 這就是埃德蒙教授所說的另一種成功嗎?
在她把靠山推倒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需要靠山了?
真是奇妙的諷刺!
不管怎樣,宋清晚,能在有生之年真正開始認識你,我很高興!
第二天宋清晚從床上爬起來時,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這時差倒得她頭好痛,肚子好餓。
下床,推開臥室門,看到一位中年女人正在客廳擦地。
見她出來,停下手里的活兒,過來打招呼,“您醒了,我是以前白家老宅的保姆,叫我王媽就行了,白少爺今天叫我來照顧您。
鍋里已經(jīng)給您煮了紅豆粥,少爺說您喜歡吃陳記的小籠包,上午也讓人送來了。我現(xiàn)在給您熱上,您一會洗漱好正好過來吃。
您有其他的事情也盡管和我說?!蓖鯆対M面的慈愛,語氣柔和。
宋清晚被這早上起來突如其來的溫暖和客套弄的有點昏頭,呆了幾秒,然后才張口:“哦,好,辛苦您了,王媽。”
然后去浴室,刷牙,洗臉,涂好基礎(chǔ)的護膚,坐在梳妝臺。頭腦清醒了很多,給白皓宇撥打電話,總感覺有點奇怪。
響了半天,沒人接聽,難道在開會?
宋清晚放下手機,換了件家居服,來到客廳,王媽已經(jīng)把紅豆粥,各樣小菜,還有小籠包和幾碟糕點擺好。
她別扭地坐下,從來都獨立慣了的宋清晚,有點不是很適應這樣的被人侍候。
王媽說了句:“您有什么需要叫我,宋小姐?!本腿N房收拾去了。
她安靜地把肚子填飽后,將盤子碗筷拿到廚房,從二樓下來的王媽見狀連忙攔住,“我來吧,宋小姐,您休息去吧。”
宋清晚于是聽話地回到房間,但又覺得沒有事做,還有她很好奇白皓宇為什么突然找位保姆照顧自己?
總覺得背后有陰謀,又忍不住拿起手機打他辦公室電話,接通,
“您好,我是白總裁的秘書米娜,白總裁現(xiàn)在正在開會,您有什么事情我?guī)湍D(zhuǎn)達?!?p> 宋清晚疑惑,“我倒沒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們白總裁一直在開會嗎?我一個多小時前給他打也沒有人接?!?p> “方便告知下您的姓名嗎?”
“宋清晚。米娜,我們應該見過?!?p> “是您啊,清晚小姐。我以為又是哪家新聞記者來打探消息呢?”
“怎么了?”
“您還不知道呢啊?因為您和總裁的緋聞,公司門口已經(jīng)被您一些瘋狂的男粉絲圍的水泄不通了……”
宋清晚掛了電話,本來剛清醒的腦袋又暈了,就說沒什么好事吧!
隨便打開一個網(wǎng)站,醒目的大標題“國民女神宋清晚也難逃潛規(guī)則魔爪!”
底下配圖是:在地下停車場,白皓宇正抱著她壞笑,抓拍的真不錯,可惜角度差了點,她的臉并不清晰。
但下一張圖片是:白皓宇將掙扎的她從電梯拽進門,而且還是動圖,證據(jù)確鑿,她看完都信了,確實像這么一回事兒。公司大老板強迫旗下白蓮花藝人做茍且之事。
這白大總裁還說什么漲股票,這回看他怎么收場?宋清晚很想這么幸災樂禍,但說到底還是因為她,才弄出這么一場鬧劇。
她出面回應解釋下不就好了,看新聞發(fā)布時間,上午8點12分,這大爺想什么呢?大半天的時間也不回應。
宋清晚換上衣服,打算出門去公司找白皓宇,到時正好一起澄清下誤會。
還沒等換鞋出門,就被不知從何方圣土殺回來的白大小姐抱個滿懷。
白美珠將行李箱扔在門口,鞋都沒來得及換,就急忙拉著宋清晚,
“我這早回來一天,咋還錯過這么大事?”
邊說邊圍著宋清晚看,“我哥終于變禽獸了?沒傷著你吧,清晚。”
關(guān)心的語氣,一臉地興奮。
宋清晚有時面對倆都沒個正經(jīng)的兄妹,很是無語,
“外面人信可以理解,你怎么也跟著起哄,還嫌不夠亂啊??烧媸请p胞胎的親兄妹?!彼吻逋頉]好氣地說,轉(zhuǎn)身去門口穿鞋。
八卦落空的白美珠,一下子沒了興致,有氣無力地躺在沙發(fā)上,白興奮了。
就知道他這窩囊哥哥沒那魄力,只會裝風流。什么年頭,還在那暗戀,而且一把一把的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機會,就是抓不住。
偏偏還暗戀個反射弧那么長的,一個就是不說,一個說了估計還不知道,她可懶得操這份心。
于是懶洋洋的開口道:“別告訴我沒提醒你啊,我剛才回來,樓下可有好幾個晃晃蕩蕩的人,你再被拍到就更是百口莫辯了?!?p> 穿好鞋子的宋清晚站在門口,一臉的理直氣壯:“我本就沒打算去狡辯,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信不信是他們的事?!?p> “您這真是女神的軀體下依然包裹著一顆晶瑩剔透的心啊!可惜人家說你這是假的,你能怎么著?挖出來給他們看看吖?”白美珠從沙發(fā)上坐起,交叉手臂,得給眼前這不諳世事的小女子補補課。
“你說你和白總裁是從小到大的朋友,情同兄妹,但依然是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兄妹。
在公主抱之后,又互相撕扯進入房間,然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晚上都各睡各的被窩,你覺得解釋什么?還有人信嗎?”
“可這就是事實啊,他們不信是他們的事,總歸是因我而起,我不能讓皓宇哥背這黑鍋?!彼吻逋頉]了底氣。
白美珠從沙發(fā)上起身,將門口的宋清晚推到沙發(fā)上坐下,“我的清晚啊,你就讓他背去吧,他愿意著呢?”
意識到自己漏了嘴,趕緊找補道:“現(xiàn)在這個情況呢?他要是不背鍋,你頭上這女神桂冠就得摘下來了!變成勾搭上位的心機女。
人言就是這么可畏呀?親愛的,你在這方面單純的腦回路,還是別管了,放心交給我們二位護花使者吧!”
宋清晚聽完美珠姐的話,才知道自己這兩年來確實除了努力干活以外,什么都沒管。成了一枝徹徹底底的溫室花朵,沒經(jīng)過任何風吹雨打。
“那皓宇哥打算怎么辦?反正這女神桂冠也是你倆加持的,我本就沒打算做什么國民女神?!?p> “先別急,看看再說,你這女神桂冠我倆多苦心經(jīng)營著呢,可不能說掉就掉,與其掉你頭上的,還不如讓他背著呢,他那身強體壯的。
你沒見過明星被黑粉攻擊的消息吧,也是,你只關(guān)注哪救人了?哪捐款啦!先安啦,等哥回來再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