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羞答的誓
衍丫頭憤恨充足的力道里不再辨得黑白是非,她所剩的認知無非就是殺人的償命,被欺的還報,僅此而已。
“別沖動!”逍遙館館主為秦老爹擋住衍丫頭的當頭一棒,他發(fā)勁擠退她的惡狠攻擊,“不是他!”
“都人贓并獲了,你還要替他強辯什么?”她脹了心火的眼分外可怕。
“你見過殺人的不躲反倒往自己身上抹血的么?”館主厲聲呵醒她,秦老爹的手不安地在古樸褪色的舊衣上竭力撫平褶皺,腳下那雙格外硌眼的布鞋沾了血跡,無比逞強地告示著他殺了人。
“衍老爹的房里除了斑斑血跡,可沒看見任何沾了血的腳?。 别^主知道衍丫頭性子倔,若不疏通了腦筋就會認準死理坳到底。
“誒,這點倒是喲?!蹦w打量了一番秦老爹后也隨聲附和。
“那這到底怎么回事?”她極其不喜繞著城府來猜度的所有事。
“這問題還是勞煩秦老爹為我們解釋解釋吧?!卞羞b館館主折合扇柄輕扣于手,他諳知世事的眼直挺挺地對著秦老爹,冷冰的面上微呈出笑意,“不過,想必秦老爹今晚已經(jīng)折騰得夠累了,何不先隨我們回虎人堂舒坦著休息呢?”
“還是不勞煩了,要殺要剮只求個痛快?!鼻乩系氚椎暮永餃嫔ky掩,未免夜長夢多他只期許著自己早點亡斃。
“容不得你做主,你若偏要死我便不叫你死得如意?!毖苎绢^找著了開虐的噱頭,日久經(jīng)長的,她就算偶爾開恩多讓他挨活幾晚又何妨?她大手一揮,隱在身后的虎人就上前抓逮住老爹,束手縛腳的,不叫他度得輕松。
虎人堂的牢底砌磚覆墻,結(jié)實有余。只是,獄底簡約,除了半垛鋪開的稻草,連塊能躺的木板也瞧不見影。
“進去,你就好好在里面呆著反省,啥時候交代明白了,啥時候再走?!笔鬲z的虎人語調(diào)平淡地與這素不相識的人交代。
空蕩的獄牢沒有一丁點活躍的氣氛,目之所及的各間獄房里也對這新入的主虎視眈眈,“入土半截的人,也興擾事做壞啊?”“犯了啥?燒殺擄掠?坑蒙拐誘?總不好來個奸殺的罪吧!哈哈……”“難說,難說,興許奸淫的本事還叫我們這幾個兄弟甘拜下風呢?”……此起彼伏的陶侃聲一浪接一浪,淫恥得無語復述,秦老爹權(quán)當做聾裝啞的人,并不抬眼理會,戲謔足了甜頭的階囚幾個來回便挫失了興趣,獄底照舊靜得再無其他。
早已潛進西澤郡的郭家大小姐打著尋找秦老爹的幌子實則是要暗下殺手滅了他的口,無奈手下飯桶酒囊的居多,辦事例來無一可靠,
再聞了虎人堂的老堂主莫明被殺的事的風聲,她簡直氣煞非常,“你們幾個蠢貨,滅了誰人的口也不好好辨?zhèn)€清楚,這趟子的火算是燒上你們自個的身了!”
“大小姐,您莫要見死不救,我等糊涂,辦事不利,若是再給我們兄弟幾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定叫秦老頭子死得悄無聲息?!蓖瑸橐粩傋迂浀氖窒虑ス虻?,乞求的嘴臉歪膩惡心,人模狗樣兒的詞藻再形容不過。
“機會?難不成你們已經(jīng)尋到了秦老頭的去向?”郭家大小姐厲色的臉稍稍退下威嚴,她回身坐椅,從容等稟。
“是的,大小姐?!笔窒伦ρ赖昧嘶蠲幕I碼,連發(fā)的聲調(diào)都略顯自負,“我們兄弟幾個知曉犯了過失,便下足心思去尋那老頭,沒成想這朽子命里犯沖,早被衍老爹的女兒當成了兇手關(guān)押在虎人堂的牢獄里,生死懸乎?!敝v話的人惺惺得意。
“我要的是他死!立刻!”郭綺若禍心不熄,唯一的活口威脅赤裸裸地存活在她的面前,本就寢食難安,如今郭家老太又明令點名非要尋他回去,她作惡犯險的事兒指不定就因他揭露無疑了,她絕不甘心自己苦心經(jīng)營十幾年的奪位之計功虧一簣,“若是明早雞犬拂吠時,我還未見到姓秦的人頭,定砍了你們幾個!”
眾人只好唯唯諾諾辭退,執(zhí)令而去。
虎人堂的夜向來燈火通明,輪值的虎人頗多是壯實的漢子,暢快喝酒啃肉的他們夜臨也無樣,白日里需干的活計他們絕不含糊,該尋的樂子也會在活計全整漂亮后再樂乎,今夜他們?nèi)绯!?p> 幻兮兒初涉蠻人漢子居多的地,頗多不適應,毫不收斂芒氣的燈火直溜溜透進她休憩的房間,門外不知何處“砰噔砰噔”的聲響越捶越厲,就連幾個時辰前被踹過的肚皮都被擾得生悶,暗暗疼痛了起來。
“爭點氣啊,千萬別掉鏈子了。”幻兮兒來回撫摸著自己的肚皮,就像安撫淘氣的頑童那般,心里只求著它乖巧聽話便好。
可惜,不知是害了病還是驚了顫的腹肚就是不合時宜地要與她鬧脾氣,還愈發(fā)逞兇,幻兮兒連翻了幾個身板都沒能叫它冷靜下來。
“鳳雎,鳳雎,疼死我了。”這人生不熟的地兒,她只能舔著臉去求一只可能早已入眠的鳥來解救她了。
“鳳雎?!被觅鈨罕∪醯妮p喚聲屢次未能戳破它的好夢,在疼痛的催逼下,不覺得性子有了火氣,“你再不想想辦法,我就不讓你附我肩上遮風避雨的了!”
天下識相辨色的絕對是這只自號無所不知的古獸,它“哈呼”地從容伸展了幾個腰身,依舊匿在幻兮兒的肩上,不緊不慢地說道,“有男人的人,干嘛非得和我這只幾百歲的鳥過不去?!?p> “你要是這樣的話,那我下次得好好和我男人商量下,要好好管教邪齜,千萬不能讓它擾了你的美夢?!被觅鈨鹤炖镆侧洁熘貑?。
“哎呦,果真小人和女子難養(yǎng)耶,誰叫你要逞強的,沒那能力還要做扛挨的事兒,活該的你?!兵P雎也是不可欺的主,彼此一言一語的空檔兒,幻兮兒的肚子早已厭煩到極致,她扯高了嗓子嚷,“你究竟幫不幫!”徑直別扭過身,故意壓身在鳳雎藏匿在的肩。
“姑奶奶,行了,我算怕你了?!兵P雎竄身出外,客氣非常地哄著幻兮兒,“轉(zhuǎn)過來吧,我給你瞧瞧。”
“哇嗚,你這嬌嫩的小身板,這一踹直接瘀黑了大半肚子。”鳳雎還帶嬉笑地故意往她肚上輕撮。
“疼啊,你干嘛呢?”幻兮兒嗷嗷叫苦,若不是大了年紀她可真打算飆出淚花警告眼前的這只活了幾百年的傻鳥。
“不給你點配合,男人能上心么?”鳳雎在她不解的眼神中言語結(jié)束,逍遙館館主就帶著藥膏親自入房,幻兮兒眼角瞟見立馬面紅耳燥,迅速扒拉著被子遮實了自己。
“你還不走嗎?”館主進了房門暗語提示鳳雎麻溜地閃邊,“邪齜近來太無聊了,不如你去陪它樂呵?”
“既然館主如此體恤下屬,又勞心費力親自吩咐,我只好委重執(zhí)令去了?!兵P雎也是極其喜好玩樂的古獸之一,再者空虛寂寞了幾百年,難得遇上心儀的憨獸,它早想共賞春秋,候迎秋冬了。
“丫頭,你的藥來了,我也得及時行善去了?!兵P雎把話一拋,煙逝的瞬間便無影無蹤。
“叛徒!”幻兮兒竄出被衾喃喃叫道。
“我倒不覺得,鳳雎堪算逍遙館的功臣悍將?!卞羞b館館主直接上手掀了她的被衾,幻兮兒瞪大了眼也不敢喊疼,“來,我看看?!彼p車熟路地就要解了她的衣裳。
“少爺!”幻兮兒顫了膽兒翻身就起,“我好好的啊。”她憋足了疼往自己腹部連拍了兩掌,“看,沒事啊?!?p> “眼淚都要飆出來的人,騙得了誰?”館主才不管她面上的羞薄,把藥膏往床檐一放,兩手左右互搭慢慢要解下幻兮兒的外衣裳……
幻兮兒羞燥的臉蛋兒刷刷拉拉地全部紅通,無處安放的手只能麻木的垂在身邊,拳頭大小的距離再分不得是真是假,她干干脆脆地連眼也閉上,任憑心臟怦怦巨響。
“怎么,害羞了?”逍遙館館主柔語細問,“我早說過,你的身我看了就會負責,從始至終,絕不負你,你也不需在我面前逞強忍痛,有我在你身邊,若是來了風雨,我便在前擋,若是哪天你困倦累乏了,我便是你身后的依靠,只要有我在,你盡管做你自己。”
逍遙館館主的聲音自從她戀上了他,就有百般魔力,叫她抗拒不了甚至愛得更徹底。
“那你會娶我嗎?”也許感動得沖昏了頭腦,也許是眼前男子的美好叫她迷心醉眼……而這猛然脫口的話驚住了館主的同時也錯愕了她自己。
“?。∩贍攧e當真,我說錯了!”幻兮兒無地自容,女子的最后一點兒羞也被她扔得干凈了,她翻倒身子把臉裹進被子,直嚷嚷著自己的失態(tài)。
“好?!别^主微笑著輕撫她露在被衾外的頭發(fā),簡單的一字含納了所有他能做到的承諾。
“嗯?”幻兮兒呆愣地將被衾撤下,微探出眼,她在那瞬間竟然極怕自己聽差了音。
“我娶你?!彼麑χ念~落下親吻,微抬起頭時又特意凝視著幻兮兒的雙眸,鄭重其事地允諾,“這輩子,我只會與你相交結(jié)好,你會是我的妻,我也終將成為你的夫,我愿起誓立約,今生只為你?!?p> 原來,身上的疼痛,只要心上有暖,都無傷大雅。
“少爺,我信你。”幻兮兒捂住館主要誓約的唇,她認定有了他的愛,今生來世也將愿意陪著他,就算顛沛流離也要愛得矢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