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招募勞力

　　李弘冀出鎮(zhèn)潤州之事并沒有影響到裴茳，裴茳也不知道正是他的一封辭官表成了李弘冀出鎮(zhèn)潤州的引子。

　　對于裴茳來說，皇室中的種種爛污事根本跟自己沒關(guān)系。當前最緊要的事還是做好烏家莊基地前期的各項土建工程，以便迎接即將到來的大批孤兒和工匠。

　　自允準裴茳辭官的告書下來之后，裴茳又上了一封謝表，隨后便一頭扎到了烏家莊，連金陵城也很少去了。城內(nèi)的府邸，因林仁肇還在府里寄居，裴茳留了幾個仆役專門伺候他，連園丁老李都派到烏家莊來。各項工程開建以后，或許是出于后世大搞建設(shè)的影響，以致裴茳覺得沒有相應的綠化覆蓋，就不是搞工程，因此綠化配套工城也需要人配合，這個人選只能是老李。又因烏青辦事牢靠得力，被周財推薦為留守管事，留在府里牽總看門，以免有客上門沒人接待。

　　烏青受到家主重用，成為城里留守管事，對于烏老大來說就是一件足以榮耀鄉(xiāng)里的事，每天都笑瞇瞇地跟在周財?shù)纳砗竺η懊螅蓜攀?。孩子爭氣，在短短月余就受到提拔，作為家里的老人也不能給孩子拖后腿不是？總要豁出力氣去，給家主留下個一家子都得用的好印象，這對孩子將來的前途會更好。

　　幸而有烏老大的幫襯，烏家莊的各項工程都在有條不紊地推進。池塘開挖工程被押后，優(yōu)先安排的還是校舍工程。

　　不過幾天的功夫，緊靠主宅右側(cè)方的山坡便被開挖平整出一小塊空地。替主家辦事，不但有錢拿，還每日餐飯全包，最重要的是每天有三餐，哪怕是午間的那一餐，也是實打?qū)嵉陌酌罪埣訋讉€小菜，而不是用一點點心打發(fā)。最最重要的是，每天都能見到葷腥！或是幾片咸肉，或是一小碟魚干，配上一大碗米飯，吃起來特別的香。

　　這樣的美食，常年居于鄉(xiāng)間的烏家莊佃戶們也只有逢年過節(jié)的才能奢侈一回，哪能像現(xiàn)在一般，可以敞開來天天吃。

　　正因如此，烏家莊的佃戶們工作的熱情異常高漲，整村發(fā)動起來，男女老幼齊上陣，肩挑手扛的，硬生生地將那一片坡地平成了一塊平地。

　　“還是太慢了……”

　　裴茳領(lǐng)著魯重樓、周財和烏老大，站在平出來的空地上，望著揮汗如雨勞作著的人群，憂心忡忡地說道。這大約也有七八日功夫了，平出來的地也就僅夠建幾幢集體宿舍用的。真要將全部的地平出來，至少還要一個半月的時間。那樣，建房子的時間就銜接不上了。

　　這還慢？全村老幼拼死拼活的，幾天就平出來這么大一片坡地，真是盡了全力了。

　　烏老大吞了口口水，遲疑半晌，才小心道：“小郎若是覺得進度還是慢，那小老兒再跟大家伙說說，早起半個時辰，晚收工半個時辰，這樣如何？”

　　裴茳一愣，連連擺手道：“烏莊頭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嫌大家伙干的慢。這幾日大家伙干的已經(jīng)夠辛苦了，不能再這么使喚他們了，要不然會累壞身體的。這事怪我，先前只顧著在房里弄規(guī)劃，沒有實地多看看大家做工的進度和強度。歸根結(jié)底還是勞力缺乏和工器具缺乏的原因。要想加快工作進度，只能從這兩點上想辦法。”

　　裴茳頓了頓，問烏老大道：“烏莊頭，附近還能不能招募到壯勞力？一個勞力每月給錢五百錢，包吃包住，能招到多少人？”

　　之所以把工錢定成五百錢，是以烏家莊婦孺老幼的工錢為標準衡量的。若是定的高了，烏家莊本地人會不忿，認為是別人搶了自己的活計，賺了本該由自己賺的錢，這樣不利于團結(jié)。畢竟烏家莊的佃戶已經(jīng)是賣身給府里的人了，是自己人。定的工錢太低，恐怕招不來干活的勞力，那就容易影響工程進度。

　　句容縣是京畿之地，隸屬于江寧府，人煙也算得上稠密，總?cè)丝诩s五萬戶余，是上縣。烏家莊位于句容縣西北側(cè)，靠近金陵，左右相鄰倒頗有幾個人口密集的大村。

　　如今已是初冬時節(jié)，正是農(nóng)閑之時，除去應募服勞役的成年男子，總還有一些壯勞力賦閑在家。烏老大在心里稍微估算了一下，謹慎地回答道：“回小郎的話。五百錢的月例銀，包吃包住，這樣的條件來招募，多了不敢說，一百人還是可以募到的，而且保證都是壯勞力。”

　　還是要說這就是先帝一貫以來堅持走薄役輕賦這一政策的好處了，在鄉(xiāng)間居然還能募到這么多賦閑的勞力。這要是在北方晉國，這是完全無法想象的事，男子十五成丁，三丁抽二，都要扛著刀劍上戰(zhàn)場，剩下的丁口，一到農(nóng)閑時候就都要服勞役，哪里來這么多丁口留在鄉(xiāng)間？

　　所以說，南唐的富庶和安寧在這個亂世之中確實算得上是一個異數(shù)。整個中原大地，大概也就錢越國與南唐差相仿佛。晉國連年大戰(zhàn)不去說它，南漢、西楚、蜀國等，國內(nèi)都不太安穩(wěn)，兵禍天災似乎就沒怎么斷過，老百姓大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裴茳聽說至少可以招募一百個壯勞力，不由很是興奮，笑道：“這便好。這件事就勞煩烏莊頭負責，務(wù)必在五天之內(nèi)招募到一百人以上的壯勞力，越多越好。招到一個就送一個過來，工錢采取日結(jié)與月結(jié)混合的方式，每做一日結(jié)十錢，做滿一個月將剩下的兩百錢全部結(jié)清?！?p>　　每日結(jié)十錢，是給做工的人吃個定心丸，讓他們安心在烏家莊做事，只要做了一天，就有一天的錢可拿，童叟無欺。而最后的兩百錢到月底才統(tǒng)一結(jié)，卻是防范做工的勞力做了一半就擅自離開，所以將一小半的月錢留在月底發(fā)放。

　　裴茳是準備將人手組織起來，以流水線的工作方式來推進整個工程進度的，挖土方的挖土方，平整土地的平整土地，伐木的伐木，建房的建房，有分工有合作。如果招募來的勞力想走就走，那難免會影響到整個工程的推進效率。所以，他才想到以這個方式來結(jié)算工錢，以最大限度來留住人手。

　　還是周財這個每天跟人與錢打交道的總管反應最快，裴茳的話音剛落，他便贊不絕口：“小郎聰慧。這樣結(jié)錢既能安撫人心，又能留住勞力，確實是很好的法子?！?p>　　臨時工嘛，畢竟不跟烏家莊的佃戶一樣，也只有靠這種法子來約束人了。

　　裴茳笑著點了點頭，對周財?shù)鸟R屁表示認可，口中卻問起后勤保障上的事來，這一塊一向是周財負責的：“周管家，最近去金陵采買米糧菜蔬有沒有問題？能保證做工的人手吃到好飯菜么？”

　　“莊子里基本是按每五天去城里采買一次，一次采買一車的規(guī)模來定吃食的。這些天下來，基本能確保供應的上。有時不夠的情況下，就直接到縣里的集市上去補充一些，沒什么問題。今年各地豐收，新米上市，糧價還算平穩(wěn)。就是冬天到了，很多新鮮蔬菜供應會越來越少，我是想著，莊子里都是大工程，接下來還要接來百來號孩子，我們是不是趁這個時候多采購一些菜蔬來，自己動手腌制干菜，以作備用？這樣遠比我們到時候直接采買干菜要省許多的錢?！敝茇敶鸬馈?p>　　“嗯，這個法子好！不光是自己做干菜，米糧之類的也要趁著現(xiàn)在價格低，多多采購來備用?！迸彳澋?。

　　畢竟將來人口會越來越多，烏家莊的佃戶、應募來做工的勞力，還有百來個孤兒，稍微算一下也有三四百人的規(guī)模，米糧菜蔬等后勤供應雖然不起眼，實際上會成為一個很大的負擔。

　　正是流水般用錢的時候，能省一點是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