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疑天師一事是襄王主使?”林辜抬起眸來盯著陸見辛,“我倒覺得此事殿下嫌疑最重?!?p> “我陸家與太常寺勢不兩立多年,我父親在位時就曾多次上書要求廢除天師一職。這些,侍子怎可不知道?”陸見辛看著林辜,沒有什么表情。
林辜點點頭,又道:“只是我也不明白,皇后被廢,太子依舊是太子。就算焦貴妃最終能做到皇后的位子,太子的廢立也不可能只是因為皇后。他大費周章,圖什么?”
“侍子此言,就是太不懂皇子們的心思了。太子是皇后娘娘的養(yǎng)子。多年來都是以嫡子身份自居,襄王此舉,或許是為了提醒天下人太子本為庶子的身份罷了。為今后的易儲,多些籌碼罷了?!标懸娦恋?。
林辜深深望了陸見辛一眼:“左右襄王和焦貴妃是我一定要扳倒的,他們做了多少惡事,都是你們黨派之爭的事,又與我何干?”
“侍子此言倒是通達(dá),見辛佩服?!标懸娦恋囊暰€掃過林辜的手指,倒也沒有多做感慨,只是語氣依舊淡淡道,“若要宮中成事,除了提防陛下提防貴妃,也一定要提防皇后。”他沒有理會林辜詫異的目光,反倒微微一笑道:“在宮中毫無錯處地熬了十五年,這般手腕,侍子今后耳濡目染,總能學(xu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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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丞攜著楚氏來到后苑,看到林辜正依靠在湖中亭的柱子上看著池子中的錦鯉。楚氏不由側(cè)身深深看了溫丞一眼:“長安城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你瞧瞧你們家的大小姐,倒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在乎的樣子。”
“前些日子她不是在養(yǎng)傷嗎?長安大事統(tǒng)統(tǒng)關(guān)在前苑,你指望子尋知道什么?”溫丞重重地撂下話來,“說到底是溫容莽撞了,能怪的了誰?”
“大人這話說的,倒像全是容兒的不是!她素日是不夠穩(wěn)重了一些,可是何嘗有過這么大的錯失?容兒在街上與焦荷郡主起了口角,險些當(dāng)場被扣下,如今焦家尋上門來,不過就是要以郡主之位壓著林辜一頭,要林辜去賠個不是罷了!你又護(hù)著哪門子短?”
林辜聽到他們的議論,背對著他們也淺淺笑起來:“賠不是?那郡主可說了,賠的是哪門子不是?”
“子尋……”丞相微微猶豫了一下,“那日花火節(jié),你到底是惹急了她,況且她終究是有郡主的名分在身,若與焦家結(jié)怨,到底是對你,還有對你這幾個妹妹不利的……前些日子她與溫容爭執(zhí),生生把溫容推下水去……”
林辜微微笑了笑:“之所以不利,不過是因為此事未曾鬧大,她家中長老裝聾作啞,父親告狀到御前還要得到焦家一句小題大做嗎?”她站起身來,溫丞不知為何忽然一陣恐慌,一院花草無風(fēng)自搖,“若我是父親,就亂棍將她逐出家門去,打個半死要她永不敢再踏上門來。”林辜冷哼了一聲,“沒了郡主的身份,我仍舊是溫家的長女,父親難道連這一點也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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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荷坐在前苑溫丞替她設(shè)好的座子上,一把便面扇悠悠轉(zhuǎn)轉(zhuǎn),也掩藏不住她滿眼的笑意。直到她看到那一抹青色身影自后苑穿越花草巷走來,身后還跟著溫丞楚氏,心中郁結(jié)多日的火氣和怒氣終于漸漸散去。
她有些得意地掃了一眼在她身旁站著的溫容:“你既絲毫不會武功,又何必大街上與我糾纏?哪怕是你姐姐,得意過了頭都有如今失去郡主名聲的一日,何況是你這般?”
“我溫家的女兒,還輪不到焦荷郡主教訓(xùn)。”林辜緩慢地走到焦荷的面前,微微屈膝,“郡主?!?p> “是嗎?”焦荷笑容滿面地湊近林辜,“我怎么聽說你郡主的名頭被削,皇后娘娘召你入宮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由頭?最后只能叫你侍子?”焦荷覺得自己的日子真是舒暢,幾乎從來沒有如此順暢過,在長安城從無對手的焦荷終究有一日吃了虧,卻終究將這個人踩在了腳,“你的妹妹們未免太過可憐了,有你這么個在宮中做奴才的姐姐……”?“啪”的一聲,焦荷的臉迅速腫起來,幾乎比她反應(yīng)的還要快。她目瞪口呆地盯著面前已經(jīng)收手的林辜,周圍圍繞著幾乎同樣目瞪口呆的溫容,溫丞與楚氏,包括一院的仆人。
“溫家敬重你,是因為你的父親和長姐,而不是因為你?!绷止嫉穆曇艉芾?,眼神更是冰涼?!叭舴侨绱?,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來到溫家大肆叫囂,這陣風(fēng)根本都不會吹到我的耳中,這一掌,只當(dāng)還你推我妹妹入水。你如今是在我溫家,而我的身份是溫家長女。你邁入這個府門的那一刻就該清楚,你丟盡了焦家,丟盡了貴妃的臉?!绷止颊f道這里忽然笑了,焦荷卻渾身上下顫栗不止無法動彈,“我再提醒你一句,他日入宮,或許我會以侍子而居,可我僅僅是陛下和皇后的侍子。輪不到你一個郡主,來到我的家門口對我指手畫腳?!?p> 焦荷依舊渾身顫抖:“我現(xiàn)在尚且是郡主!”
“郡主什么的太麻煩,我來提醒你一句,你的兄長焦尚書是從二品尚書,而我的父親是一品丞相,你不下拜帖不請安,不持晚輩之禮,怎么,溫家體諒你自幼無人教養(yǎng),你便是這么回報眾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