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麻生財團在對面新建的摩天樓比DoCoMo在W市的分公司大樓還要高出10米,這不得不使DoCoMo公司將“本市第一高樓”的名號拱手讓人。
剛散會的高見宏之助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對面的大樓,用手掌按壓著太陽穴。就連秘書也發(fā)現了,這儼然成為了他最近的“標志性動作”。
“當今世界的經濟發(fā)展形勢用‘迅猛’來說一點兒也不為過,樓越蓋越高了,麻生家這是要上天么。”高見不禁發(fā)出“嘖嘖”的聲音,他這么說,大概是故意讓身后的秘書聽見的。
“Boss,外面有個自稱‘加賀’的警察想見您?!?p> “警察?你難道沒跟他說我的時間不是很充裕嘛?”
“之前開會的時候他就在外面等了,Boss,您知道的,刑警的話,我們也不好拒絕……而且他說……”
“說什么?”
“他說您一定會見他的?!?p> “哦?真有意思。這樣吧,你喊他進來?!?p> 秘書出去了片刻,隨后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進來了一位約30出頭的男人。他敞開著黑色的夾克,露出了里頭的格子襯衫,他那一臉微笑讓人覺得親切得并不像是個刑警。
“高見先生,您好,鄙姓加賀。”加賀從口袋中拿出警察手冊,“感謝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希望這次聊天能讓我們都有收獲?!?p> “有什么話請開門見山吧,警察先生?!备咭娮亓宿D椅上,身體往椅背靠去,金屬擠壓摩擦發(fā)出了吱吱呀呀的聲響,“即使我也很好奇,你為什么會說‘我一定會見你’這種話,但事實上我可是真的很忙?!?p> “好吧,既然高見先生如此直爽,那我就直說了,您一定認識這個女孩吧?”
加賀遞出照片的同時觀察著高見,果然,高見的臉色有變,雖然只是很細微的變化。
“不,我不認識?!备咭姄u搖頭,他知道,不承認是明智的選擇。
“這點您也不用再否認了,高見先生。里惠小姐已經提供了相關的證詞,您如此掩飾只會讓事實更加明顯而已?!?p> 里惠,那個跟幸江合租的女孩嗎?高見心想。
“而且我聽說……”加賀望了望窗外的大樓說,“您是真正關心這個女孩的,不是么?或者說,喜歡?”
要回答他的問題嘛?高見猶豫著,不過這猶豫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
“抱歉這么說,實在是太冒失了?!奔淤R露出表示歉意的笑容,“要不是這女孩出了些意外,我也不會特地過來找您的,高見先生,您看……”
“什么?幸江出了意外?”高見站起身,雙手撐在會議桌上,睜大了眼睛,然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看得出來,您真的很關心她?!奔淤R歪著頭看了看手邊的椅子,意思是“能坐下嗎?”
高見點了點了頭。
……
在加賀將幸江一案進行簡短的敘述之后,高見像被抽空了靈魂一樣。加賀甚至可以感覺到高見眼中的渾濁,那就是失了魂般的眼神,好像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即便您再不能接受,這也是事實……”
在發(fā)出類似于“哼”的一聲后,高見笑了,也是這笑聲讓加賀停了下來。
“怪不得,就像消失了一樣,沒想到啊,完全沒想到……”
高見一邊搖著頭一邊自言自語,就是在這么一刻,加賀竟然不知道該問什么好。
“您的心情我能理解,高見先生?!?p> 高見低著頭默不作聲。
“請相信我!”加賀表情嚴肅,“我父親,他也是名警察。他曾告訴我,他年輕的時候也迷戀過一個女孩兒,他說他一度覺得,那個女孩也許會成為我的母親。是的,他是說過這樣的話,現在想來還有些可笑呢。直到有一天,那女孩突然消失了。就像一陣風一樣,什么也沒留下……您的心情,也許跟我父親那時是一樣的……”
高見抬起了頭,望著加賀。
“如果您覺得是我給您帶了所謂‘不幸的消息’,那我就告辭了,也許我們可以改天……”
“不,加賀警官!”高見突然說道,“我現在終于知道了?!?p> “嗯?”
“我秘書為什么會說‘我一定會見你’這種話?!?p> “這個么……”加賀搔了搔后腦勺,“我只是想見您,才會對您的秘書使用那些所謂的話術罷了。本來我也沒抱太大希望,我想即使見到您,您大概也不會跟我說些什么的?!?p> “不,加賀警官。我會知無不言的,因為,我想知道……”
“想知道什么?”
“真相!”
“我明白了?!?p> 加賀覺得,高見的眼神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毅,這與之前的渾濁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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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有個問題,加賀警官?!?p> “您請說,神谷先生?!?p> “那個叫幸江的女孩,你覺得她的目的是為了錢么?”
“應該不是。仔細想想就知道,成為高見太太的話,錢恐怕不會成為她今后人生中的問題了吧。又何必接二連三從其他男人那里‘討要’些可憐的‘零花錢’呢?何況……”
“何況什么?”
“何況,價值600萬的東西,說送人就送人了,這絕對不是一個以錢為目的人所做的事?!奔淤R說道,此刻,他的心里回響起這句話——“哦,你說珠寶啊,我不喜歡珠寶,戴著那些東西往往只會礙事罷了……”
什么時候開始,女人和珠寶竟成了天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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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CoMo公司的會議室里
“對了,高見先生。這條項鏈是您買的嘛?”加賀拿出手機,翻到了那張照片——在機場拍的照片。
“是的。我買給她的。想想也好笑。”高見苦笑了一聲,“她居然會送給其他女生?!?p> “我去華屋珠寶店問過了,高見先生,他們說這條項鏈的市場價至少600萬?!?p> “沒錯?!?p> “我無意涉及隱私問題,高見先生。但這和案子有關,我想問,除了像項鏈這種東西,您是否給早乙女小姐有過其他開銷?或者說…這有些冒昧,你是否直接給過她錢?”
“沒有了。除了請她吃飯什么的,還有就是為她買了條項鏈,我沒有給她任何錢?”
“什么?”加賀似乎覺得出乎意料,“沒有么?您沒有開玩笑吧?她說從您這里得到了500萬日元,是現金?!?p> “子虛烏有。她從來沒問我要過一分錢,我一直認為這也是她總把我‘拒之千里’的表現之一。這也是我覺得她和其他那些“庸脂俗粉”的區(qū)別所在。我以為這正是她的獨特之處,沒想到啊,沒想到,竟會是這樣?!备咭姄u了搖頭,”我想她大概從來沒認真考慮過我的請求吧,虧我?guī)退隽四敲炊嗍隆?p> “您,幫她做了許多事?”加賀抬起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記得幸江在自首的時候,曾說過這樣的話“總之高見先生對我的幫助可不小。”
“額,沒什么?!备咭姫q豫了,他在想是否要把那件事告訴警察,心理斗爭僅僅在兩秒之內,高見決定隱瞞幫幸江找人的事,“我的意思是,我為她做了那么多,她都視而不見……”
高見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哦,是這樣???”加賀微皺眉頭,顯然是半信半疑,不過此刻他腦海中最主要的疑問是——那500萬,幸江給予里惠的500萬,并不是從高見宏之助這里得到的。剩下的可能也就是——這些錢是幸江從其他男人那里得到的。這么說來,幸江是對里惠說謊了?
“對了,高見先生。這個地址想必您也知道。”加賀打開手冊,舉到高見面前。
“這個,當然,這是她們住的地方?!?p> “我昨天早上去的時候那里已經不剩下什么了。我問過房東,房東也就只了解之前租住的是兩個女孩,其他就不清楚了?!?p> “我也只去過一次?!?p> “根據里惠小姐的證詞,我去查看了早乙女幸江的房間,結果一無所獲。不過這絕對在我的期望之內,如果當時能查到什么反而會令我覺得不正常。不過我還是仔細地看了看,書架上的灰塵顯示之前上面放了一排排東西,是書么,高見先生,既然您去過的話,應該知道吧?”
“不是書,我記得,是磁帶和CD。”
“哦?”
“一些披頭士的專輯,我沒想到她會喜歡這些?!?p> “披頭士?這么說的話……”
音樂,加賀心底又犯起了疑惑。
音樂,音樂,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