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熱鬧的景象,隨著趙云蘇這大美人的頗有含義的一邀問,俱都靜了下來。
許多男子的眼神不由得羨慕嫉妒的看著這位位高權(quán)重又冷峻昳麗的南平郡王。
薛姝挑了挑眉,一臉戲謔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嘖嘖,這男帥女美,郎才女貌的,要不是場合不對,估計還得來聲響亮的口哨。
南平郡王這廝,平時不說話,冷著一張臉做正人君子的樣,確實挺能招小姑娘喜歡的,可惜可惜,這些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怎能如我薛姝這般火眼金睛的,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
這廝平時表面一副八方不動,正人君子,端方正直的樣,其實最是心機深沉,腹黑狡詐,不動聲色。
況且身處皇室,這種人平時最不可能與人交心,說話做事小心謹慎,三分真言七分假意,一個不小心便是被賣了,估計還得對人家感恩戴德的,因此蕭崢這人其實最是不好接近,更是不宜深交為友。
薛姝的眼中不禁一黯,當初太和門前受封,當時不甚明白,可到底是聰慧的,且帝王之意,從未遮掩。
若六位哥哥尚且還在,這責任重擔自是輪不到薛姝來扛,薛姝自然安安心心的當她調(diào)皮搗蛋又可愛天真的薛家七小姐。
可是,現(xiàn)如今這只是成了從前的一個美好愿望罷了。
如今的薛姝沒有了六位哥哥的庇護,父親也早在當初戰(zhàn)場被下毒之時,僥幸得回一條命,身體卻是敗了,再也不可能拿得起那桿銀槍。
祖父老鎮(zhèn)國公雖說依然精神上好,能在帝王面前說得上話,可年紀到底是大了,比不得當初。
三叔與六叔,一個是中庸正直的四品外遣文官,一個是放蕩不羈向往自由的商人,又怎能在朝堂占得一席之地,為鎮(zhèn)國公府說得上話?
剩下的就是各位嬸嬸還有嫂嫂侄子侄女們這些孤兒寡母了。
作為如今鎮(zhèn)國公府最有希望的年輕一輩也是唯一一人,薛姝雖是女兒身,卻注定要擔起這支撐鎮(zhèn)國公府門庭的重任。
帝王的忌憚,她知曉;父親的心疼,她知曉;母親的著急,她也知曉;祖父的憂慮,她更是知曉。
即使如此,可薛姝卻也不是就此認命的一個人。
帝王不是忌憚么?那難道薛姝低調(diào)做人,帝王就能放心了么?不可能!
那索性就更應(yīng)讓其看到自己存在的價值,讓自己在朝堂的權(quán)利與實力更加強大,令帝王也要忌憚退讓三分,不可輕舉妄動!
至于丈夫?
薛姝哼聲一笑,不就是龍子皇孫么?還不是得讓我薛姝挑選一二?
只要找個自己看得順眼又聽話的,易于掌控,卻又能讓帝王安心的,不就皆大歡喜了么?
薛姝拿起桌上一杯烈酒,袖袍一甩,舉杯一飲而盡。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薛姝從不做任何人的附庸!
正處在這風暴中心的南平郡王蕭崢,卻沒看那位絕世佳人,只一心盯著對面的薛姝,一見其突然面色晦暗,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心里不禁一咯噔,有種不詳之感。
“郡王爺?”
一聲柔弱刺耳的女子聲音將蕭崢的魂給喚了回來,一見周圍數(shù)十雙眼睛都盯著自己,不禁一蹙眉,疑惑地看向那名站在大堂中央的女子,冷淡一問:“何事?”
趙云蘇看著面色冷峻不近人情的蕭崢,面色一白,臉上的紅潤盡皆褪去,卻又咬了咬唇,眼里閃過一絲不甘,鼓起勇氣又柔柔一問,“不知小女子可有此榮幸,邀郡王爺共奏一曲?”
說罷滿含期望的大眼睛,眼波柔柔,緊緊盯著蕭崢。
其下席上有些男子心里早已為這絕世佳人那柔柔的眼波給看的一蕩,并對蕭崢十分不平,看著美人委屈邀約,不禁都義憤填膺。
其中就有一位當今陛下第五子魏王的世子,自小就看不慣蕭崢這廝,不過就是一卑微宮婢所出的賤種,一朝得了圣寵,就真把自個兒當回事了!
所以這位小時候平時也沒少欺負蕭崢,大了也經(jīng)常暗地里使絆子,在陛下面前上眼藥。
這下子,見這大美人受委屈,當即一起身,“在下蕭屹不才,略通音律,擅笛,不知可否有這榮幸與趙小姐共奏一曲?”
趙云蘇暗暗一咬唇,又掃向蕭崢那邊。
蕭崢不動如山,看著魏王世子蕭屹,清淡一笑,“正好,即是世子有此等雅興,那在下就不擾世子興致了。況這文比頭籌,大秦江山如畫圖,蕭崢志在必得,如此也不會有失公允!還得多謝屹弟承讓了?!?p> 說完就向著蕭屹一拱手,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
本是得意蕭崢還算識相的魏王世子聞言,當即面色一黑,就差直接動起手來了。
趙云蘇面色一暗,又頓了頓,恢復(fù)了正常,柔柔一笑,對蕭屹溫柔道:“世子肯與小女子共奏一曲,乃是小女子的榮幸。若我二人能拔得頭籌,這畫定是唯世子莫屬了?!闭f罷伸出玉手纖纖一請。
蕭屹聞言立馬烏云轉(zhuǎn)晴,望著絕世佳人的眼睛里,溫柔的能滴出水來,也拱手一請。
十三娘陸大寶小娥等人看大戲似的看得不亦樂乎,還一會兒幾人一陣嘰嘰咕咕不知道在評論些什么。
薛姝望了望那女子的背影,當面被心儀男子所拒,面色不變,還能談笑如初,這京都里的高門世家貴女,當真好心性,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哦,除了一個傻大妞嚴六,啥都寫在臉上。
薛姝眼中的傻大妞嚴六,早就在看到趙云蘇出場的時候,就暗暗扭著帕子了;見到其居然不要臉的邀請郡王爺蕭崢,更恨得咬牙切齒。
在嚴六眼中,這薛姝也是自小看不順眼的對頭,但起碼薛姝從未對其使過什么詭計,況且薛姝不在京中四年,早已不將她當成真正的死敵。
可這個趙云蘇,嚴六在她手中自是沒有好果子吃,不知在其面前吃了多少次虧,反而還得了個嬌蠻跋扈的名聲。
如今趙云蘇更是京都有名的色藝雙絕的才女,還暗地里被人與南平郡王爺湊做一對,說二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設(shè)。
這更是讓嚴六恨毒了她,將其當成頭號生死大敵,大有一種有她沒我,有我沒她的氣勢。
殿中二人,早已在內(nèi)侍的張羅下,女子安坐在其上,面前擺一古箏;男子站立在旁,擺出一自認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造型,兩手撫一玉笛。
“錚~”地一聲。
全場寂靜,眾人俱都細細傾聽。
只聽那古箏聲音婉轉(zhuǎn)低沉,宛如耳邊一女子低低絮語,在講訴著一個動聽又哀傷的故事。
門前的溪水潺潺,樹林綠葉隨風搖曳。
聽,那是故人歸。
聽,那是故人回。
我的郎君啊,
十六便遠赴疆場。
我的郎君啊,
新婚便保家衛(wèi)國。
我的郎君,
你安心抗擊賊子。
我的郎君,
你安心公婆健好。
花開又花謝,
日升又日落。
日復(fù)一日,
年復(fù)一年。
我的郎君,
你可知村前那棵桂花樹?
我的郎君,
樹下那身影是你的娘子呀!
我的郎君,
你可記得歸家的路?
我的郎君,
你可記得家中等著你的娘子?
樹上的桂花飄落,
樹下的人兒佇立。
聽,那是故人歸。
聽,那是故人回。
眾人聽得如癡如醉,有些夫人千金甚至忍不住,被這琴音里的悲傷感染,低低啜泣。
突然只聞琴音一轉(zhuǎn),笛聲悠揚,宛如男子的高聲相附,又有一股熱血沸騰:
聽,那是戰(zhàn)鼓響!
聽,那是號角吹!
郎君我,
十六便上得疆場。
郎君我,
新婚便保家衛(wèi)國。
看!
大秦河山生靈涂炭!
看!
北狄賊子殘忍囂張!
郎君我,
扛起戰(zhàn)旗!
拿起大刀!
殺!
大秦兒郎不懼生死!
殺!
大秦兒郎無一退縮!
殺!
北狄賊子丟盔棄甲!
本是一恢宏氣勢的笛音,突然又轉(zhuǎn)至低落。
噗呲,
一刀入肉聲。
我的娘子啊,
你可還記得村前那棵桂花樹?
我的娘子啊,
你定是在那樹下靜靜等著我吧?
花開又花謝,
日升又日落。
日復(fù)一日,
年復(fù)一年。
桂花樹下人佇立,不見故人回。
“錚!”地一聲,琴音笛音立止。全場寂靜無聲,只聞偶爾傳來的小聲啜泣。
“好!”上首的帝王一拍掌,眾人皆回神,接著便是滿堂喝彩鼓掌之聲!
“不愧為我京都第一才女!這琴音如泣如訴,如怨如慕,余音裊裊,繞梁三日而不絕!云蘇的琴技又有進步??!”,其上帝王贊嘆不已,其下臣子自是追捧奉承不絕。
全場唯有蕭崢淡定如初,面色毫無表情,哪怕是連薛姝也因歷經(jīng)沙場,動容不已。
蕭崢望了望薛姝的神色,一皺眉,沉思一會兒,接著一手撫袖,一手背在身后,起身。
“不愧為才女,的確名副其實?!?p> 趙云蘇聞言,面色一陣羞紅,心內(nèi)激動歡喜不已,暗暗用帕子撫著心口。
“即是趙小姐與屹弟精誠合作,當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shè)!皇祖父,就是不知崢兒可否也邀一位女子,攜手共譜一曲?”說著便看向上首的帝王了。
瑞宗哈哈一笑,撫著胡子,頗有興趣的問道,“自是可以,就是不知崢兒相邀哪家千金呢?”
蕭崢深邃狹長的目光,直接便往薛姝所在的那一排桌子掃去。
只見其尋視的目光突然定住,雙眼亮亮的望著薛姝,瑰然一笑,宛如春風化雨,千樹萬樹梨花開,滿殿為之光彩一耀。
“不知本王可否有這等榮幸,邀輔國將軍共奏一曲?”
神思還游離在外的薛姝,一抬頭就見蕭崢那廝沖自己笑得春風蕩漾,魅惑不已,便呆呆一愣。
彷佛又聽見共奏一曲啥的,又一怔,就自己這五音不全,琴都沒碰過的人,他姥姥的莫不是在玩我?!
酩悅甘
薛姝:你姥姥的莫不是玩我!說罷一邊磨刀嚯嚯 蕭崢:老婆,我哪兒敢啊! 不就想秀個恩愛么! 薛姝一想:行!我就給你來個千里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