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領(lǐng)命去了幾日，興沖沖地來復(fù)命，“姑娘，真的不太尋常了。”
“怎么說？”林玉竹問。
“也是運氣好，小茉兒因為一直瞅著燉瑞泠姑娘的補品，沒給廚房里的幾個廚娘偷留下一點好處，惹得那幾位很不高興，那天小茉兒又去了就被陰陽怪氣地諷刺了幾句。小茉兒也不是吃素，立馬回了嘴，兩下里差點打起來，補品也弄灑了。我連忙上去兩邊說好話。廚娘們平日里我都給過她們好處，又有大少奶奶吩咐好好照顧姑娘，也就作罷了，誰知小茉兒到不饒人了，我怕她又得罪人就硬拉了出來，好容易才把她的勸住，又答應(yīng)替她去廚房重新燉盅補品好交差。她一時心里感激就把那天的事全說了?！?p> “嗯?！绷钟裰袷疽庑∠憷^續(xù)。
“她說那天那個婦人想來還有些神神秘秘的，說是與二太太有過一面之緣，自己也新喪了女兒，所以想與二太太見個面聊聊，同是死了女兒的彼此也能相互安慰一下。還有就是想請秦家替自己女兒也做場法事超度一下。”
“這么說來，像是個打秋風(fēng)的?！毙∪げ辶俗?。
“聽著是像，”小香道：“可是也奇怪，瑞泠姑娘問那婦人姓什么叫什么的時候，她卻又不肯說，只是一再請瑞泠姑娘把話帶到。還有就是，說要是二太太要是找她，可以到東街最盡頭的門上畫了一朵祥云的那個小院子去?！?p> “那你一定是去了吧？”林玉竹問。
“那是當然，不去看看，我不放心。”小香皺皺鼻子有點小傲嬌，“我立刻就去找了看后門的趙媽媽，說是姑娘有事讓我出去一趟，但有個地方我找不到，得問問她。誰知她一聽我說的地方，脫口就來了一句，‘你怎么也去那個地方？前幾天瑞清那小子也要去，那個地方有金子？’”
“然后了？”林玉竹微笑，事情果然不那么簡單。
“我還是去了東街，可是那院子沒人了。我向鄰居打聽，說是這里原本是住了一個婦人，是個寡婦。不是本地人，是一年多前搬過來的，平常不怎么與人來往，就知道姓盛。這幾日不知道怎么就不見了。前面也有過一個年青的后生來打聽過?！?p> “瑞清真的去打聽這個婦人??？”小趣小小的吃了一驚?！叭疸龉媚镒屗サ?？”
“明擺著是。”小香對小趣點點頭，又對林玉竹道：“姑娘，這兩人是把主意打到二太太頭上了嗎？”
“還不好說?！绷钟裰裥睦镆渤圆粶剩鹎搴腿疸鲋皇窍肽脗€沈夫人的把柄自保了，還是有別的更大的想法？但明顯的，這兩人確實在查與沈夫人有關(guān)的事。
“那咱們要做些什么？”小趣問。
“做什么？”小香道：“又不關(guān)我們的事。只要那個瑞泠姑娘不找咱們姑娘麻煩，管他的了?！?p> 林玉竹卻沉默了很久，又微微皺了皺眉，“咱們是做不了什么，但還是應(yīng)該去告訴二太太一聲，讓她有個防備?！?p> “姑娘！”小香著急道：“你去給二太太說了，有用嗎？說不定還會被打成挑撥離間。就算二太太信了，要是一時忍不住找了瑞泠姑娘當面對質(zhì)，瑞泠姑娘一定來個不承認，咱們又沒有過硬證據(jù)。能拿那個瑞泠姑娘怎么樣？將來要是回到青峪祖宅，瑞泠姑娘吹吹枕頭風(fēng)，二老爺還不恨死咱們！”
“怕什么？”小趣道：“姑娘遲早要出閣的，又不是賴在秦家一輩子，將來一走，二老爺也不能怎么樣?！?p> “你這話說得到挺好?？墒沁@終究是得罪人的事，換成是二少奶奶、大少奶奶也到罷了?？啥匠Ｓ惺裁春锰幗o我們，以前不找姑娘麻煩就不錯了。咱們犯不著為了她得罪別人吧。”
小趣嘟嘴緩緩地說：“那也是?！?p> 可是，韻蘭拜托過我啊。林玉竹心里想。又思忖了一下，“小香說的也對，我再想想。”思前想后許久，最后，讓小香抽個空，請了周嬤嬤過來。
周嬤嬤見到林玉竹，甚覺糊涂，“姑娘喚我來有何事？”
“媽媽請坐，”林玉竹請周嬤嬤坐下，小香又倒了一杯茶過來，放在了周嬤嬤跟前。
周嬤嬤有些猶豫，但還是坐了下來，“姑娘到底有何事？”這平白的林姑娘找自己做什么？平日里，自己和香趣小筑的人沒什么特別交往啊。
“是這樣子的，昨天，小香跟我說，瑞泠姑娘的小丫頭小茉兒要找一個什么地方？她們因為是頭一次來這借水鎮(zhèn)不是很熟悉，所以想問問以前來過的小香知不知道？”林玉竹偏頭對小香道，“對吧？”
“是的，姑娘?！毙∠憬舆^了林玉竹的話，“我因為她要照顧瑞泠姑娘，就說替她跑一趟就好了，可她非說不用，說是瑞清大哥自己會去的。我又問她是什么事，她說是二太太的事，我一時沒明白，就沒敢告訴她。”
“小香因為害怕，直到今天才敢跟我說這事。我說她糊涂，萬一人家是有急事怎么辦？我怕真是二太太的急事，想必一定惹二太太不高興了，但她伺候我這么久，從沒犯過什么錯誤，我不忍心她受罰。所以，請媽媽過來，先支會你一聲，請你幫個忙，在二太太跟前多說幾句好話，饒過這丫頭這一次吧?！?p> 周嬤嬤一臉的不明白，笑道：“姑娘哪里話，能幫忙的我是一定幫的。但至從到了這別院，因為身體的緣故，太太那里別說急事，連平常的事都少了許多。這會子哪里會有什么事要小茉兒支會瑞清去做的？”
“是嗎？”林玉竹故作迷惑不解，轉(zhuǎn)向小香道：“你可是聽茬了，小茉兒是說是二太太的事嗎？”
“我耳朵又不聾，怎么會聽錯?！毙∠泔@得有些委屈。
“小茉兒向你打聽的是什么地方？”周嬤嬤問。
“東街最盡頭的，一個門上畫了一朵祥云的院子?！?p> 一聽這地方，周嬤嬤微微一怔，但瞬間就恢復(fù)原狀，誰也沒有察覺到，“原來是這事啊，瑞泠姑娘到是給太太提過一次，不過太太沒打算理會。林姑娘不用焦心，沒事的?！?p> “喔，原是二太太不理會的事啊，嚇死我了。”小香裝模作樣地拍拍胸口，一副很怕很怕的樣子。
“小丫頭也不用害怕了。”周嬤嬤道：“今天廚房里做了新樣式的點心，我讓她們多送幾盒過來，給你壓壓驚吧。”
“謝謝媽媽！”道謝最快的卻是一聽到點心就兩眼放光的小趣。
“有勞媽媽了，到是耽擱了你做事?！绷钟裰竦?。
“哪里，哪里，”周嬤嬤起身告辭，“既然沒事，我先下去了?！?p> “媽媽慢走?！毙∠惆阎軏邒咚土顺鋈ァ?p> “姑娘，”待周嬤嬤出了大門，小趣好奇地小聲問，“你為什么不直說了？”
林玉竹轉(zhuǎn)身看著小趣，笑著捏捏她的臉蛋，“因為直說的話，你就沒有點心吃了。”
“姑娘！”小趣趕快用手護住自己的臉，“你又拿我取笑。哼！”
送完人的小香轉(zhuǎn)了回來，“姑娘，我們的意思，周媽媽明白了沒有？她不會直接去問小茉兒嗎？小茉兒一定會否認的?！?p> “怕什么。”林玉竹到是一點也不擔(dān)心，“周媽媽跟著二太太多少年了，這點事還會聽不明白？再說，就算她去問小茉兒也沒什么可怕的，誰說小茉兒說的就一定是真的？難不成為了這點子事，還真拉你們兩個當面對質(zhì)不成？至于小茉兒那里，你還對付不了么？”周媽媽要是真沒聽明白，就不會送點心了。
“嗯。”小香的心也放了下來。
周嬤嬤那頭林玉竹料得不錯，她心里明鏡似的。
“太太，”回到沈夫人身邊，就把這事說了，“剛才林姑娘找我過去了一趟?！?p> “什么事啊？”自從秦韻蘭死了之后，沈夫人對林玉竹那份略帶敵意的介懷早已不存在，反而因為瑞泠的原故，有了一、二分親近之感?！笆遣皇怯龅绞裁绰闊┝?？你能幫把手的，就幫幫。我現(xiàn)在看見她比看見某個人舒心的多?！?p> 周嬤嬤理解地笑笑，“哪里用得著太太吩咐，能照顧的我哪會不照顧。不過，這次到是林姑娘有心了?！?p> “嗯？”沈夫人道：“怎么說？”
“林姑娘和小香合著說了一個謊，明擺就是要告訴我，瑞泠姑娘讓她哥哥瑞清去打聽過東街那家子了?！?p> “喔？”沈夫人略略揚眉，“動作不慢啊?！?p> “太太打算怎么做？”周嬤嬤問。
“隨她去折騰吧，你叫人看著點就行了?！鄙蚍蛉穗m然很不喜歡瑞泠，但看起來也不想對她做什么大的動作，只要做的不出格，不影響秦家的聲譽，似乎一切都隨她去了。“到是這玉竹丫頭是真有心了。她這份心，我會記著的。”
東街那婦人之事，隨著瑞清的尋人未果，婦人也沒再出現(xiàn)，也就暫時告一段落。
日子又平平靜靜如流水般過去了好些，楊心兒懷孕已快七個月，肚子越來越大，沈夫人這做婆婆的明言不讓她在亂跑，安心呆在別院養(yǎng)胎。不敢違了自己婆婆的意思，楊心兒只好老老實實地呆在屋里，除了在院子里散散步哪里也不去。但她到底是個愛熱鬧的人，一直這樣悶著，真的感覺很無聊，所以天天拉著林玉竹說話，弄得林玉竹也沒了自己的半點空閑，一門心思只想著怎么照顧她，對別的事也沒什么心思再去琢磨了。
瑞泠的月份沒楊心兒大，身子到還輕松一些，沈夫人可能是更加擔(dān)心自己的親孫子，對她也不怎么管，陶蓁蓁又遠在青峪鎮(zhèn)，頭頂那壓力又少一層，因此，她到是輕閑得很，還出過幾次門，仔細看看了借水鎮(zhèn)的風(fēng)光，又去凈意寺祈了福，燒了香。
這一日一大早又稟明了沈夫人，說是要去凈意寺祈福。去之前讓小茉兒來找小香。
小茉兒原本打算悄悄地拉小香出去說話，可偏巧楊心兒來了興致要給小娃娃做衣裳，知道小香腦子活、眼光好，正讓小香幫著選花樣、裁布料了，這一時半會的怎么也走不開。不得已，小茉兒硬著頭皮跟著小趣進了屋。
“二少奶奶，林姑娘。”
“小茉兒??？有什么事嗎？”林玉竹微笑著問。
楊心兒到未作理會，只顧著和阿圓看小香選的布料好不好。
“我們姑娘讓我找小香姐姐問句話?！毙≤詢汗ЧЬ淳吹鼗卮?。
“瑞泠姑娘有什么事？需要的話，我讓小香跟著你過去?！绷钟裰窨戳搜蹢钚膬?，后者臉上明顯閃過一絲不高興。
“她不是要出門嗎？嫌人不夠，想多找個跑腿的呀？”楊心兒開了口，不過一聽就是氣不怎么順的樣子。
“不是的，不是的。”小茉兒連忙道：“我們姑娘是讓我問問小香姐姐，韻蘭小姐的牌位是否是供在凈意寺里？”
林玉竹和楊心兒同時微微一怔，“瑞泠姑娘這是何意？”
“凈意寺她是第一次去??？不會找廟里的和尚打聽嗎？一大早巴巴地打發(fā)你來，就為這個？”楊心兒道。
小茉兒低下頭，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就一個傳話的，怎么知道主人在想些什么？
“雖說是去過，到底不是很熟，可能不太好意思吧。再說，打聽韻蘭的牌位多半是想上個香祭奠一下，也是一番心意?！绷钟裰裉嫘≤詢航饬藝斑@樣，既然是不熟悉，說給你們怕也是不好找。小香，你就跟著瑞泠姑娘去一趟?！?p> “妹妹！”楊心兒有些氣，你干嘛這么幫她？
林玉竹給小香使了個眼色，“還不快去，瑞泠姑娘還等著了。”
“是的，姑娘?！毙∠惴畔率掷锏臇|西，拉著小茉兒出了門。
“妹妹！”楊心兒道：“你就讓她自己去找吧，幫她干什么？”
林玉竹自是不好說因為前面那個婦人的事，自己對瑞泠總會多留意一些?！靶∈露眩憬愫伪貏谏?。蓁蓁姐不在，讓小香去盯著一點，也沒壞處?！?p> “也是?！睏钚膬阂恍?，“這些日子你總跟我呆在這里，也悶了，你既然對她感興趣，就隨你高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