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大功告成!”閻立本滿頭大汗的擱下毛筆,一臉邀功的喊了起來。
“好了還不拿過來,愣著干嘛,沒見我正忙著么?!蓖跎壅跁盖皧^筆疾書,見閻立本起身,沒好氣道:“到底是你給我畫還是我給你畫啊,沒一張合格的,最后還得我親自出馬,早知道,我還出宮干嘛?!?p> 閻立本手里拿著兩串雞翅膀尷尬道:“呃……徒兒水平有限嘛,未能幫上師傅的忙,您教訓的是,以后,徒兒一定多多努力。”
王邵哼哼道:“明知道我在作畫,讓你烤個雞翅膀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好,就不會搬到外面去烤嗎,弄的這兒烏煙瘴氣的,都好幾十歲的人了,還惹我生氣?!?p> 閻立本擺著金剛狼的姿勢,巨尷尬。
王邵擱下筆,拍拍手道:“行了,就這幾張吧,看著還不錯?!?p> 閻立本趕緊湊了過來,那手里串著雞翅膀的竹簽差點沒捅到王邵老腰,的虧王邵閃的快,回頭就嘟囔道:“急什么呀,說你兩句,還想欺師滅祖不成?這畫,又不會跑了,至于這么激動么,還不將東西拿過來!”
“呃……”閻立本被王邵說的不知所措。
“嘖,雞翅啊!”王邵一扶額頭。
“哦,哦……師傅,請您品嘗!”
閻立本一邊交著串串,可目光落在了書案上就不動了,待雙手一空,立即撲到了書案上,左看看右看看,不禁感嘆道:“哎呀,絕世之作呀,真乃絕世之作啊,這……”
王邵在邊上一邊啃著雞翅一邊嘚瑟道:“一般般啦,就這樣的,我閉著眼睛都能畫上幾幅?!?p> 王邵那自然是在純屬吹牛,閉著眼睛他能畫個球球就不錯了,當然,能在閻立本面前以畫技吹次牛皮,王邵也算是此生不虛了。
“真是栩栩如生吶,師傅,您究竟是怎么辦到的?”閻立本看著那躍然于紙上的水蓮花,那是贊嘆連連,簡直驚為天人。
“嗨,說穿了也不值幾個錢,就是線條的小把戲,你知道什么叫立體畫嗎?”
“立……立體畫?”閻立本滿臉茫然的重復了一遍。
“呸……得,我就知道你不懂,等消滅完這只,我教你?。 蓖跎垡贿呁轮u骨頭一邊舉著最后一只雞翅道。
閻立本順勢一低頭,嚯,滿地的雞骨頭,難怪自己腳底硌得慌,在看王邵吮著油膩的手指,不禁抽了抽嘴角,也不知此時該哭還是該笑。
等王邵吃飽喝足向其招手示意,閻立本這才敢湊過去,有些忐忑道:“師傅,真教???”
“廢話,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教,那肯定得教啊,咱也不能白吃你那頓雞翅吧?!蓖跎劭墒呛苷J真的,心里還盤算著,等以后讓這個便宜徒弟過門給自己畫一幅全家福呢,能不盡心嗎?
王邵提筆刷刷刷就畫了個梯子,指著宣紙道:“這什么啊?”
“梯子?”閻立本看著王邵的臉色,遲疑道。
“沒錯,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徒兒,你看好了!”說著,王邵取了另一張宣紙對折,展開之后,在垂直折痕上用小筆畫了一條既細又淡的墨線,然后換成了粗毛筆,從兩條細線的起點為始,斜著畫了兩條平行線,直到折痕所在才停了下來,轉個方向,另一頭也是一樣畫瓢。
身邊的閻立本瞇著眼睛一眨不眨,深怕漏看了某個關鍵。
只見王邵將細線與黑線加上一條條橫杠后,便突然擱筆道:“好了!”
“這就好了?”閻立本一怔,低頭左看右看,怎么看就不像是個梯子啊,倒像是一個屋脊。
“哦,忘了,現在呢?”王邵將宣紙折成九十度,亮給閻立本看。
“我……天呢!”閻立本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他看到了什么,從他這個角度看,這就是梯子啊,還是有影子的梯子,明明是一模一樣的紙,這差距也太大了。
“讓你畫雞蛋,是讓你對透視產生理解,大小、遠近、光影的區(qū)分就會產生出立體感,而這個,就是透視的反向應用,說實話,難度挺大的,等你什么時候將基礎打牢了,自然會一點就通,而這朵蓮花,便是運用了此法,看起來是不是就像長在紙上一樣?”
閻立本跟小雞啄米似的,除了不跌點頭還是不跌點頭,另外,再看王邵事的眼神,就跟看神仙似的。
“別這么看我,其實,畫畫不是我最擅長的?!蓖跎蹮o心一句,卻是逼范十足。
這都不算擅長,那什么是擅長?
閻立本就多嘴問了一句,結果,得到的答案令他突然有種撞墻的沖動,王邵抄起圖紙就出了門,輕飄飄丟下一句:“當然是善解人意了!”
你確定是發(fā)音正確的?怎么聽著不是這意思?。?p> 不理郁悶的不要不要的閻立本,王邵出了閻府就轉道去了西市。
放眼整個長安城,除了大理寺行刑的幾位,估計也就只能在西市才能尋這種擅長刺青的手藝人了。
王邵到了西市,便立即四處打聽,日上三竿,跑了幾家胭脂水粉鋪子也沒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不由有些泄氣。
頂著旭日,抹了一把汗水,就近一望,正巧幾十步處設有一個食攤,王邵便鉆了進去。
往馬扎上一坐,還未開口,小斯就過來。
“客觀,您來點什么?”
“博士,泡壺茶,再來兩個梨解解喝?!?p> “好咧??陀^,您稍等?!?p> 王邵一邊四處觀察,一邊等著上菜,忽然見人群中擠出一隊人來,鬼鬼祟祟的,似乎與他一樣,正在尋著什么。
王邵不由多看了兩眼,直到小斯端著東西過來,這才回神。
“客觀,慢用?!?p> “哎,多少?”王邵一攔小斯,問道。
小斯一愣,看著都沒動過的吃食,不解道:“客觀,您還沒用呢,這怎么好意思收您錢財呢?!?p> 古代人,就是這么實誠,王邵微微一笑,解釋道:“要事在身,隨時會走,先付了踏實?!?p> “啊……謝謝客觀,一共三十六文?!?p> 王邵掏出一兩碎銀交了過去,趕著小斯推辭前道:“剩下的算是打賞,問你件事?”
小斯一喜,難得遇到如此豪爽的客觀,立馬點頭哈腰恭敬道:“貴客隨便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向你打聽下,這附近,有沒有善涅花的手藝人?”
小斯皺眉,仔細回想了一番,搖頭道:“不巧,小人在此五載,還從未聽過貴客口中的那種手藝人?!?p> “那刺青呢,可聽過?”王邵比劃著手臂道。
“哦,原來是刺青呢,有,有有有,這東西外域人特喜歡,貴客只需往那頭再走上二百來步,便能見到一鋪子,挺顯眼的?!毙∷苟⒅且粌摄y子不肯挪眼睛。
王邵索性一拋道:“謝了?!?p> 小斯見錢財到手,立即眉開眼笑,那是不住道謝:“謝客觀打賞,您慢用,小人不打擾了?!?p> 茶沒喝兩口,王邵剛拿起梨頭欲咬,忽然背后生涼,條件反射往邊上一側,只見一條長棍砸在了他的矮幾上。
王邵立即回頭,定睛一看,可不是剛剛瞧見的那伙兒歪果仁,這會兒正打成了一鍋粥,自己這邊算是殃及池魚。
梨子滾到了地上,滴溜溜滾進了戰(zhàn)圈,沒兩秒就成了他們足下的犧牲品。
王邵眉頭一皺,抄起矮幾上不知哪處掉下來的木棍,便大聲道:“光天化日,敢在長安城里鬧事,你們這群歪果仁也太膽大包天了!”
回答王邵的是一筐飛起的白菜葉,有一片還直接掛在了他臉上,王邵的臉,頓時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