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苯K于,寂思涼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不管別人怎么想,只要她的爹娘哥哥姐姐是真心待她的,那她就什么都不求了。
她跪在地上,雙眼直視沐冥帝,那雙眼睛格外的清澈明亮。沐冥帝看著她,她看著沐冥帝,兩人就這么相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幾乎都屏住呼吸,既期待,又害怕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畢竟帝心難測。
別說寂家的人了,就連南榮月歌都替她捏了把冷汗。
不知為何,高位上的沐冥帝突然神色有些復(fù)雜,他自嘲般低聲笑了起來。寂思涼雖然不解,卻也不敢多問。
她時刻記著紫云舒告訴過她,皇宮里人心叵測,這里誰都可以得罪,唯獨這坐在那把龍椅上的人不可以招惹,若是惹的他不高興了,輕則損命,重責(zé)就會連累到整個寂家。
不止寂思涼,其實在坐的每一個人都很好奇沐冥帝何以做出如此舉動,都紛紛猜測不已。
他的笑里帶著三分無奈六分苦楚還一分是對他想起之人的愛。
“你倒是豁達?!便遐さ畚⑽@息,像是自言自語似的道:“看來,朕真的是老了,怎么看誰都像她???”
言罷,坐在位置上的寂無良下意識的心下一顫,手上的酒杯也是一顫都險些沒拿穩(wěn),斟滿的酒浪出了杯子,濺了他一手。好在此刻眾人的目光都匯聚在沐冥帝和寂思涼身上,像炸了鍋一般,并沒有人注意到他這邊,除了紫云舒。
她?哪個她?在坐的賓客們也是像得到天大的打八卦似的,眼里都是驚異,紛紛與鄰座的人小聲討論起來,沒想到一代帝王心里竟也有一個不可割舍之人啊,眾人的眼神里除了驚異以外,那便是對薛皇后的同情了,是皇后又怎樣,可是當初她也許并不是第一人選。
寂思涼睜著大眼睛看著高位上的人,不明白什么意思,卻也不敢問。
“罷了……罷了……”沐冥帝定了定神,眼中的凄苦一掃而空,一揮手,道:“你且起來吧?!?p> “謝皇上?!奔潘紱鰬?yīng)聲站起身來,趁機狠狠地甩了個眼神給坐在沐冥帝左下手的南榮墨珩。
誰知人家根本不在意,悠哉悠哉的喝著酒,寂思涼那叫一個氣啊,可是由不得她多想,上面的沐冥帝便又道:“今日是朕母后的生辰,你可有準備才藝助興啊?”
哈?寂思涼瞪大了眼睛,才藝?什么才藝?竟是一臉懵逼的樣子。
不曾想,見她這樣,沐冥帝的臉色馬上冷了下來,看著她的眼神里不明意味,他明顯不悅的說:“怎么?難道沒有?”
“我……”寂思涼心里那叫一個憋屈啊,本來就沒有??!也沒人告訴她??!求助的眼神再一次投向紫云舒,無奈這次沐冥帝發(fā)問的太突然,紫云舒也無可奈何啊。
紫云舒沖她搖搖頭,有些無奈和擔(dān)憂。
此路不通就找下一條,她一轉(zhuǎn)頭又看向寂夢繁,卻見她也是十分無奈,就連寂夢繁都沒聽說過要才藝表演的,根本就沒有準備啊。
眼神無意間掃過已然落座的蘇子怡,可想而知也是一副等的看好戲的樣子。
由于耽誤的時間過長,下面的賓客們也開始對她議論紛紛了。有了南榮墨珩剛才的事,又有了現(xiàn)在的拿不出才藝事兒,人們對這個惡貫滿盈的混世小魔王就更是看不起了,議論起來也是一次比一次大聲,傳到沐冥帝耳朵里也是尤為的難聽。這下沐冥帝心情自然就更不好了。
“果真沒有嗎?”沐冥帝皺眉,便是一副準備發(fā)火的架勢,要是寂思涼搖頭了,那下一秒就是無妄之災(zāi)。
時間在一秒一秒的流逝,寂思涼腦海中光速思考著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可是啊,仔細一想,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她好像……沒有一個能的!
突然她目光所及之處是南榮墨珩拿著酒壺緩緩的朝酒杯中斟酒。醇香的秋鹿白從壺口流出來,涓涓細流如一根耀眼的銀柱一般瞬間成了寂思涼的焦點。
就是它了!寂思涼突然靈光乍現(xiàn)。
沐冥帝見寂思涼久久不言,正欲發(fā)作。
“有!”寂思涼出其不意的道:“當然有。”
寂思涼此言一出,底下的人又是一片嘩然,似乎并不相信這個看起來就不靠譜的小丫頭能拿出什么靠譜的才藝。尤其是蘇子怡,很是不削,她才不信寂思涼能拿出什么像樣的才藝。不過多數(shù)人也都是抱著看好戲的態(tài)度注視著寂思涼。
只見她邁步走到臺下,走到寂夢繁的桌前,拿起插在桌上花瓶里作為裝飾的其中一只紅色的花,塞進衣袖里。
“行嗎?”寂夢繁自然是擔(dān)心的,趁著她拿花的時間,寂夢繁小聲的問:“不會有問題吧?”
寂思涼倒是一副豁達的樣子,一挑繡眉,道:“不知道,死馬當作活馬醫(yī)吧?!?p> 寂夢繁還想說什么的,可是寂思涼卻轉(zhuǎn)身走了,她也只好懷著忐忑的心情等待后續(xù)了。
眾人的眼睛也隨著寂思涼的腳步而移動。
只見她走到南榮墨珩桌前,遞給他一個假笑,拿起他剛放下的銀色酒壺,晃了晃,看樣子還挺多的,應(yīng)該夠用了。
她也不說一聲,拿著酒壺轉(zhuǎn)身就走。南榮墨珩身后的秦離見狀正欲上前阻攔,不料南榮墨珩卻一抬手阻止了他,整個過程,都沒有抬眸,只將他寶貴的目光落在銀白色的酒杯中,嘴角帶著撩人的笑,似乎在細細的品味美酒的甘甜。
重新回到舞臺中間,再一次對上沐冥帝的目光,心里雖然還是有些怕的,可也只能背水一戰(zhàn)了。
她將酒壺高舉過頭頂,稍稍傾斜,壺中的酒水便緩緩流下,當那好看的銀柱在下一秒就將墜地時,只見她一伸手,手掌像是有魔力般竟將那根銀柱牢牢的定在空中。
當酒壺中的酒全部倒完,正好是一條與她差不多高的水銀柱。她小心翼翼的將空酒壺放在地上,現(xiàn)在她的表演才正式開始。
寂思涼稍稍退后半步,控制水柱的手漸漸地將五指收攏,那條細細的水柱竟也跟著寂思涼的動作而逐漸匯成一個水球。
眾人的臉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當然除了南榮墨珩外,他身經(jīng)百戰(zhàn),什么事情沒見過,又豈會因小小的民間把戲而大驚小怪?只是,好在沐冥帝的神色也有所緩和,皇后和皇太后也來了興致,覺得新奇。
寂思涼從單手操縱變?yōu)殡p手操縱。只見她將雙手移至頭頂,晶瑩剔透的水球也跟著移至她頭頂上空的位置。
她猛然張開十指,水球像煙花一般“嘭”的炸開,形成一顆顆小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圍繞在寂思涼四周。
此刻有掌聲響起,雖然不響亮,但卻也算是給予了肯定,沐冥帝也是微微點了點頭,畢竟是一國之君并沒有太過驚訝。
唯有蘇子怡一臉不削,在她看來,這根本就是投機取巧,一點都入不了她的眼。
在眾人都以為表演就此結(jié)束的時候,寂思涼卻一個揮手,又將散落的水珠收集在了一起。
手指飛舞間,水球像有靈性一般任意變換,一會兒是飛龍,一會兒又是麒麟,一會兒又是一朵牡丹花,千變?nèi)f化,卻不曾離開寂思涼的指尖。
水花飛舞,時而聚攏時而擴散,它隨著寂思涼游走的手指無處不在,就像柔柔的軟軟的橡皮泥似的被隨意塑型,甚至比橡皮泥還隨意,在寂思涼身邊飛舞,跟著她旋轉(zhuǎn),圍繞著她跳舞,在坐的眾位都看傻眼了,能玩兒成這個樣子也算是不錯了吧。
……
最后,她將水花再一次匯成一朵晶瑩剔透的芙蓉花,高高的浮在她頭頂上空,突然環(huán)臂的雙手猛然張開,芙蓉花再一次散開,當水花最后一次匯聚時竟然是一只栩栩如生的水鳳凰,它扇動著翅膀,仿佛會鳴叫一般在上空盤旋。在眾人吃驚目光中它像是有靈性般直直的飛向皇太后,直到落入皇太后身前的酒杯中,竟然剛好滿滿一杯,這才恢復(fù)了水該有的寧靜。
與此同時,寂思量一掀衣袍,單膝跪地,手腕一轉(zhuǎn),一朵紅色牡丹花便出現(xiàn)在她手中,只聽她朗聲道:“寂家山莊恭賀太后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日月昌明、松鶴長春。”
表演結(jié)束,現(xiàn)場保持了兩秒的寂靜后,一片掌聲嘩然響起。
沐冥帝的態(tài)度顯然也不似之前那么冷淡,臉上總算是見了點笑意。
一旁的皇太后也是高興的合不攏嘴,她命令道:“快,給哀家呈上來。”
一旁的宮女聞言,福了福身便走到寂思涼跟前接過她手上的牡丹花,呈了上去。
皇太后小心翼翼的接過花,將它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又道:“好好好,呵呵呵,寂小女有心了?!?p> 見皇太后心情愉悅了不少,沐冥帝方才道:“你且起來吧。不錯,寂家三女獻藝有功,賞!”
寂思涼謝過恩之后,便自行起身了。沐冥帝一揮手示意她退下。
她轉(zhuǎn)身之際,暗自送了口氣,這回算是死里逃生吧。
目光掃過南榮墨珩,他手里的酒杯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空了,此刻四目相對,他撩人的笑陡然撞進寂思涼的瞳孔中,有那么一刻心慌意亂,她慌忙的別開目光,迅速掩飾掉自己的慌亂。
寂思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定,宴會總算是得以繼續(xù)進行。
不過最恨的人莫過于蘇子怡,她本想讓寂思涼出出丑的,叫她什么人都敢勾引,南榮墨珩可是她蘇子怡喜歡了十幾年的人啊,怎么允許被人搶走?這次不但沒有讓寂思涼受罰,反而改變了人們對她的看法,真是白費心思!
總算是逃過一劫的寂思涼暗自慶幸自己跟紅花學(xué)了那么一兩招,不然這次可就真的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她低下頭,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抬眸間便發(fā)現(xiàn)紫云舒沖她投來贊賞的笑意,就連寂無良也沖她點了頭,寂清風(fēng)和寂夢繁更是高興的不得了。
“喂,臭丫頭!”南榮月歌自然也是好奇的緊,沒想到她還有這招,緊追著問:“你什么時候?qū)W的?你竟然不告訴我??炜欤o我講講?!?p> 寂思涼挑眉,道:“講什么啊?這是我跟紅花姐姐學(xué)的,你當然不知道?!?p> “紅花?”南榮月歌小聲嘀咕著,似乎突然來了興致,如果她學(xué)會了以后就可以常給她皇祖母變著玩兒了,看著她很喜歡的樣子,南榮月歌便道:“誒,等有時間你也帶我去紅花酒坊唄?!?p> 寂思涼自然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是少做考慮,剛想開口說什么,此時臺上獻藝的人卻突然停止了舞步,樂聲也戛然而止,一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