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內(nèi)門情紛
陰陽合氣神掌這一招,尉遲承光修煉到了第二大境界,即轉(zhuǎn)換陰陽,方才他變換楊柳的生機便是這一境界的表現(xiàn)。
此時,有一個男仆人進來了。他在距珠簾數(shù)步的地方停下,垂首低眉,恭敬非常,手中呈上一個小竹筒,口中道:“老爺,有飛鴿傳書!”
尉遲承光剛力輕揮,那小竹筒便被吸附而去,那仆人也極為識趣地退出房門。
從竹筒中取出書信,展開而觀之,尉遲承光震怒如雷!
“??!…………”
他怒聲高吼,陣陣大剛之氣自體內(nèi)洶洶涌出,無匹的威壓逼動四方,
“砰砰!”
書桌被震成碎屑,書畫皆成齏粉,旁近的墻壁也產(chǎn)生了條條鮮明的裂痕!
尉遲承光之所以震怒,乃是因為他在書信中得知自己的兒子尉遲永死了。
他一站而起,眉間飽蘊著濃重的怒意,高聲喊道:“來人,傳大獸五力士!”
所謂的大獸五力士,乃是尉遲承光培養(yǎng)的五個干將,他們皆是修武之人,武學(xué)境界都在騰血大成,且都有專屬于自己的“獸”。他們修成一定武功后,便進入原始森林尋覓大獸,經(jīng)歷一番艱苦而漫長的搏斗,各自終于降服了屬于各自的大獸,分別是長右、猼訑、灌灌、貍力、猾褢。
長右,形如猿猴,但比猿猴大了幾倍,有四個耳朵,皆長于頭上,叫聲如同人的呻吟,甜膩而潤美。食性極雜,既吃野果、樹葉、竹筍,亦食螃蟹、小蛇等。此獸出現(xiàn)于何處,此處便極易發(fā)生洪災(zāi)。
猼訑,形如羊,但比羊壯大數(shù)倍。有九條尾巴,四只耳朵,眼睛長在背上,人手人腳,魚身魚尾,以它的皮毛做成的衣服披在身上可無所畏懼。
貍力,形如豬,聲如犬吠,有四只極似雞爪的爪子,腹部長著冪冪的絨毛,口中有兩條長長的彎角,它出現(xiàn)于何處,此處便會大興土木。
灌灌,形如鳩,鳴叫聲如同人在吵架,毛皮披在身上則人不迷惑。
猾褢,形如人,身上長滿豬樣的鬣毛,冬季蟄居夏季活動,叫聲如砍木頭所發(fā)之聲,其出現(xiàn)于何處,此處便會有勞役之災(zāi)。
此時,大院之中,大獸五力士各自牽著自己的大獸,個個屏聲息氣、斂容嚴(yán)肅,等待著尉遲承光發(fā)號施令。
尉遲承光自正堂之上走出來,他黑著臉,眉宇間蘊蓄著深深濃濃的怒火。
“大獸五力士,隨我……去!”
說罷尉遲承光在瞬間祭出大剛之氣,以剛氣凝成云朵,乘云而飛。大獸五力士不言不語,嚴(yán)肅依舊,各自騎著各自的大獸,騰飛緊隨。
尉遲承光就是他們的主人,他們的任務(wù)是無怨無悔地為主人辦事!
六人是往泔淡寺而去。有些大獸是沒有翅膀的,不能飛行,但它們非是凡獸,而是飽經(jīng)修煉的大獸,能以自身功力憑空祭出實物,凝成空中飛橋,踏橋而走。
于是可看到高空之上,尉遲承光乘剛氣紅云而飛,五力士跟隨在后,憑空搭造的飛橋連接萬里,大獸在其上轟轟前行,蔚為壯觀!
到了泔淡寺后,寺中和尚不多,尉遲承光知道現(xiàn)在是假天大典,和尚們多已上山,他令大獸五力士在寺中等候,他自己親自上昭陽峰。
此時,永源大師他們皆在昭陽峰前瞑目念經(jīng),驀地他們都感受到一股龐大的剛氣威壓從空中傳至,皆回首察看,見到正是尉遲承光來了。
尉遲承光自長空中平穩(wěn)落下,永源大師他們不敢不敬,紛紛行禮:“阿彌陀佛!貧僧等見過刺史大人!”
尉遲承光雙袖背放于身后,嚴(yán)威十足,單袖一揚,冷冷一句:“不必多禮?!?p> “吾兒竟然死于一個叫徐子京的人之手,聽說他還是泔淡寺剛剛?cè)腴T的弟子,武功不全,真真是奇恥大辱?。 岫ㄒ獙⒋巳饲У度f剮!然假天大典不可破壞,昭陽峰前不可血腥,所以吾在泔淡寺中等他,若徐子京下山歸來,讓他歸寺!”
“好!”永源大師道了一聲。
而后尉遲承光支起剛氣紅云,騰飛離開此地。
永真大師面色凝重而憂郁,目睹著尉遲承光離去之影,轉(zhuǎn)而又望了望藍(lán)天,最后發(fā)了一聲輕微而意味悠長的嘆息,便又沉入打坐念經(jīng)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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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聚峰實是高聳嵯峨,且隨著地勢升高其氣溫也降低,讓人呼吸更顯困難,幸而徐子京有修為在身,可運動氣血以補充體內(nèi)活力,這才無事。
陵聚峰呈金字塔形,底下寬,越上則越狹窄,半山腰以下屬于外門管轄,半山腰以上則屬于內(nèi)門管轄。徐子京在半山腰以下遇過很多外門弟子和其他人員,他都能一一解決,現(xiàn)在終于踏上了半山腰以上,其守衛(wèi)果然嚴(yán)密了許多。
到處布滿了“琉璃法陣”,但凡人誤入其中必會被發(fā)現(xiàn)。有些地方則是內(nèi)門弟子堅守,他們皆帶著自己的大獸守衛(wèi),人與大獸渾身皆是琉璃之力,晶晶瑩瑩,如月如星。
徐子京不敢貿(mào)然闖入,尋找了很久,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個防衛(wèi)較疏之處,他便從此進入。
入得里面,穿過了多條彎彎繞繞的山徑以及片片低矮的小樹林,終于看到宮宇的影跡了,那是以琉璃砌成的、頗高也甚為精致的宮宇,掩映在楊柳樹、竹枝葉之中,環(huán)境頗甚清雅幽悄,恰似那與世無關(guān)的世外桃源!
宮宇之下有人站崗,從正門當(dāng)然不可進,徐子京只須輕輕展動火翼,便從圍墻之上一跨而過了。
圍墻之內(nèi)是一處闊敞的大院,徐子京落身在一處屋瓦之上,先來觀察院中的動靜。
只見得,在寬敞的院落中、不高不低的楊柳下、一張光滑的石桌前,有一男一女在談話。徐子京使盡耳力,能將其談話聽清。
男子是二十四五歲的年紀(jì),身材高瘦而結(jié)實,穿著一襲白色袍衫,外相極其英俊,且顯得彬彬有禮,一看便知是知書知禮之人。他的濃黑長發(fā)扎束在腦后,卻留了兩綹黑絲飄蕩在臉部,使其更顯瀟灑之態(tài)。
女子是二十三四歲的年紀(jì),身子修長而秀美,也是穿著白色衣裳,但比之于男子的更加雪白,真似白玉制成。她的秀發(fā)扎束得整整齊齊,毫不凌亂。儼然是知書達(dá)理的大家閨秀。她的眼神非常平靜,似乎平靜就是她眼神的常態(tài)化,且時常泛著一種慈愛之光,使人一接觸就會斷然認(rèn)為她是個心地善良之人。
男子雙手握著女子的雙手,雙目流露著熾熱的光芒,直直地看著女子的眼睛,道:“章華,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你卻屢屢避開我,你這是要拒絕我嗎?”
男子的眼神極為熾熱,話語也是問得急切,顯然他迫切一樣得到答案。
女子雙手輕輕動了一下,欲掙脫男子的手,但男子不讓,她卻也不再動了。她不敢迎接男子熾熱的眼神而將視線移向他處,但可看出她絲毫不排斥男子,眼角似乎還殘存著幾顆淚滴?!按髱熜?,你不要這樣,我們都是琉璃玉宮的內(nèi)門弟子,有重要任務(wù)在身,我還想對你說的是,我妹妹是鐘情于你的,你不要辜負(fù)她!”
說后面幾句時,女子似乎有些勉強,眼角的淚痕更明顯。
“我明白了!”男子心中豁然明白,神情便沒有那么急切,話語也是平靜了少許,“我知道紫瑜對我的心意,但我對她只有師兄妹之情,并無他念。章華,你是為了你妹妹才一直躲開我的是不是?章華啊,你總是替他人著想,卻從不替自己想想…………”
說到后面男子十分心疼,將女子的雙手握得更緊。
正在此時,他們的背后、十?dāng)?shù)丈外的地方,一個年輕女子來到了,她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身子一軟依在柳樹邊上哭了起來。
那正在談話的女子和男子聽到哭聲,便齊齊往后看,“紫瑜!紫瑜!”
原來哭的女子正是紫瑜。
紫瑜卻立馬轉(zhuǎn)身跑著走了,邊跑邊哭泣,她的姐姐章華立刻追了上去。
原來,此三人皆是琉璃玉宮的內(nèi)門弟子,那男子名曰陸孟俊,另外兩女是親姐妹,長的名曰沈章華,小的名曰沈紫瑜,兩姐妹皆是殊色佳人,為琉璃玉宮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女弟子。兩姐妹同時愛上了大師兄陸孟俊,只是陸孟俊只愛沈章華,而沈章華知妹妹心意,便決定割愛,為此而專門避開陸孟俊,不與之見面,希望陸孟俊能轉(zhuǎn)而對妹妹有意,成人之美,孰料陸孟俊愛之更深。
“哎!又是那些兒女情長之事!……”徐子京喟嘆一聲。
然而徐子京卻是深深記下了沈章華的美容,印象更深刻的是她眉宇間的溫和,徐子京覺得自己已從沈章華的眼睛看到了對方的心,他相信沈章華是個善良的女子,僅此一點足以感動徐子京,因為他生在亂世,雙親死于殘酷之人之手,便更覺善良難求,如今一碰上沈章華這個善良的女子,徐子京感覺是“天作之合”,沈章華的善良一下子便契合了自己的心!
“我在想什么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徐子京猛然從沉思中醒來,以理智中斷自己的胡思亂想,但心中對沈章華的那種異樣之感卻是無可消除。
“可不能忘了任務(wù),我是奔著旭旭明明大佛來的,得趕緊去尋找。但是大佛究竟放哪兒呢?偌大個琉璃玉宮,一一查找是不現(xiàn)實的,隨便找個人來問恐怕也是沒有結(jié)果,”徐子京如此想著,驀然間看著陸孟俊離去的背影,便想到了什么:“對了,此人可是內(nèi)門弟子的大師兄,地位頗高,怕是能知道些事情,跟著他看看?!?p> 思考定后,徐子京便展動火翼,尾隨陸孟俊而去。
從陸孟俊散發(fā)的威壓中,徐子京感覺到,陸孟俊武學(xué)修為頗高,他不可貿(mào)然與之對戰(zhàn),便小心翼翼地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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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妹妹!紫瑜!紫瑜!”
沈章華一直追著沈紫瑜,紫瑜卻因傷心而不停下。
她倆都是內(nèi)門弟子,修為都是一等一的,便見得,沈紫瑜飄身而起,如同輕燕一般,紫色的衣紗在風(fēng)中蕩漾,因是琉璃玉宮中人,渾身都與琉璃不可分,沿途所過,便留下了片片晶潤的琉璃。她從院中穿過,又來到了院外的一片桃花林中。
沈章華自然也能施展輕功,跟隨而去,同樣是衣袂飄舉,潔白衣紗隨風(fēng)上下,更有幾分仙氣,其所帶出的琉璃更為輕盈縹緲,使得她仿如天外所至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