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初三后，在學(xué)習(xí)上屢屢受挫的蘭雀決定參加耽美小說《撒旦的福音》的動漫化海選活動，不曾想在小黃圖那一關(guān)敗下陣來。編輯為此還專門回信鼓勵她，要她不要氣餒，夸她想象力豐富，建議她主攻兒童漫畫板塊會更有前途。
可是她真的不想再畫什么《阿貓阿狗歷險記》。
這天。
她正對著空白畫板一籌莫展時，又接到馮琰的電話：
“你在做什么？”
“畫畫啊---我想畫校園言情，但找不到靈感---”
“校園言情啊---這多簡單啊，校園全能王子馮琰配冰山?；ㄌm雀，再來個1號女配，2號女配，最后弄點校園霸凌和宮斗戲碼，絕對大火！”
那還不如繼續(xù)畫她的《阿貓阿狗歷險記》呢！不過馮琰提醒了她，倒是可以借此機(jī)會試探下蘭空。
——
周日下午兩點多，蘭空剛從外邊做家教回來。
蘭雀瞅好機(jī)會湊上去：
“我有事想找你幫忙——”
“這么客氣？”
蘭空被她過于正式的口吻弄得有些不習(xí)慣，以為事情不簡單，就去餐廳買了兩瓶水。
蘭雀坐他對面，深吸了兩口涼氣才敢開口：
“我想畫言情漫畫。”
“想畫就畫唄?！?p> 見蘭空一如既往地支持著自己，蘭雀內(nèi)心不免有些掙扎，但很快還是敗給了私心。
猶豫半晌她才繼續(xù)說道：
“我聽說你早戀過——”
“咳咳咳——”
他嗆到了，顯然沒料到她會來這么一句。
她尷尬地看向他：
“我說錯什么了嗎？”
“沒事，你接著說——”
蘭空擦掉嘴巴周邊的水漬，好像剛才不曾失態(tài)過一般。
這下蘭雀更不好意思了：
“所以——所以想跟你討點經(jīng)驗，看看怎么構(gòu)思比較合適——我有跟其它人請教過，但他們說的我不太滿意，就想問問你的意見——”
結(jié)果他笑了，問：
“誰跟你說我早戀過？是不是蒼郁那個大嘴巴到處亂傳？”
“所以你沒有早戀？”
“從早戀這個詞本身的含義來講，我沒有早戀過?！彼幕卮鹣喈?dāng)巧妙，隨后岔開話題道，“構(gòu)思問題我怕是幫不了你，你可以找蒼郁一起討論，這種事她最在行了。”
不曾想這一引，就是不歸路。
之后蘭雀改筆名為十六葉草，自詡“四倍幸運”，發(fā)布了第一部言情漫畫《會飛的魚》。
按照‘十六葉草’的設(shè)定，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她叫飛魚，是一名飛行員，喜歡遨游天際，他是航空公司老板，叫藍(lán)瞳，她駕著飛機(jī)從他頭頂飛過---就一眼，他愛上了她！
貼的是校園言情的標(biāo)簽，但這分明就是一則浮夸且不長腦的霸道總裁文啊。蘭雀點開評論區(qū)，有不少網(wǎng)友在下邊評論：
【女主駕著飛機(jī)在天上飛，男主的視線是怎么穿過大氣層，穿過機(jī)艙，看上女主的？火眼金睛啊---】
一周后，蘭雀不得不刪除了《會飛的魚》。
——
接連受挫使蘭雀心里很不好受，鬼使神差地答應(yīng)了馮琰的邀約，因為馮琰說要和她好好探討下大綱和情節(jié)。
馮琰領(lǐng)她去了一家咖啡館，讓她想喝什么隨便點。
蘭雀點了一杯溫牛奶：
“說吧，我聽著呢。”
“說什么？”
“大綱和情節(jié)啊?！碧m雀瞬間拉長了臉，“你該不會騙我的吧?！?p> 馮琰連忙否認(rèn)：
“沒有的事，你給我點時間，我組織下語言?！?p> 不到三分鐘他就開始巴拉巴拉指點江山：
“首先，我們得設(shè)定男女主角的家庭背景和性格。就拿我來說---咳咳咳---你這眼神收斂些，不要這么直白好吧---我就打個比方---如果你要把我寫成男主，那我的設(shè)定應(yīng)該是這樣，‘帥氣’‘陽光’‘堅強(qiáng)’‘有才華’‘專一’，比如有個身價過億的老總爸爸，再來個優(yōu)雅高貴且容貌絕世的芭蕾舞媽媽，再來一丟丟的缺愛和憂郁，但一般我是不輕易表現(xiàn)出來的，這是我的魅力。而女主的設(shè)定應(yīng)該溫柔、體貼、堅強(qiáng)、柔弱，可以有點小傲嬌，但一定要心思細(xì)膩，善于挖掘男主內(nèi)心的脆弱，從而拯救男主。就比如你就很不錯，孤兒院長大，從小飽受孤獨的摧殘，我就是你生命里的光，是你唯一的依靠和港灣——最后再來點阻礙，比如身份懸殊帶來的不理解，但不管怎樣也要突出主題，即便所有人都反對，也不能阻止我們相愛，因為只有我們能拯救彼此——”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都不帶臉紅的，還有口水噴她臉上了，想來她確實低估了馮琰的臉皮厚度。
“你的‘心心相印’來了---”
蘭雀指著桌上那杯黑乎乎的東西，轉(zhuǎn)開話題。做工還真是粗糙，特別是點綴的白色雙‘心’，畫得也太丑了點。
“為你點的，你嘗嘗---”
馮琰滿臉期待地看著她，結(jié)果她嘗了一口，嫌棄地蹙緊了眉頭。她都不明白馮琰是不是腦子進(jìn)水了，這就跟燒焦的炒飯一個味！
“你不喜歡啊，給我---”
說完，他直接拿過去，換了根吸管，非常享受地喝了一大口。喝完之后他又拿起筆，在她的本本上表達(dá)他的思想。
“一定要虐，要虐身虐心，這樣才有看點---”
“是嗎？”她總感覺自己選錯了隊友，“你說得頭頭是道，要不你來寫，我來畫？稿費分你兩成？”
“成！就這么定了！合作愉快！”
他笑得跟個傻子似地，露出兩顆尖尖亮亮的小虎牙。也就是這時她突然發(fā)現(xiàn)其實馮琰也不是那么討厭。
——
每到睡前，蘭雀還是會想起蘭空盯著手機(jī)屏幕傻笑的情景，也不知道那個女生為什么如此幸運，能獲得蘭空所有的歡心。
她會做噩夢，夢見蘭空背著背包一步步走遠(yuǎn)。
蒼郁在電話里開解她，說：
“我們一起長大，彼此間就像兄弟姐妹一般，自然會舍不得。你也不要太憂心，這年代只要有心保持聯(lián)系，怎么都能聯(lián)系上。”
可她還是忍不住幻想，或許蘭空心里有她。
但她不敢開口問，只會在夢里哀求那個素未謀面的女生，哭訴她有多么喜歡蘭空，希望對方能大發(fā)慈悲把人讓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