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面沒有嘲笑的意思,卻令她更是不舒服。
“你為什么不回答?”她問道,自己開始覺得有點無聊了。
對著一塊木頭說話不是一件很無聊的事?
魏塵絕忽然站了起來,輕輕推了一下石壁,一眨眼便沒有了人影。
一剎那,這間囚牢里空蕩蕩的,讓人覺得蒼涼起來。
武年年更沒胃口了,她一踢碗盤,大叫道:“姓魏的,我一定要殺了你!”
罵這么兇的口氣,為什么要流淚?
“姑娘何須發(fā)這么大的脾氣?”一名中年道士溫暖暖的由黑暗中冒了出來,淡笑道:“你可以追下去看看呀!”
“是??!我怎么沒想到?”她心道。
武年年一骨碌的爬起身來,沖向了石壁。
石壁后面是一條秘道。
秘道的底端又是石壁。
武年年按了幾按,果然石壁翻開了來。
這層石壁外呢?
她發(fā)覺站在一座假山的里面,外頭的頂空是夜色正沉,但是,在另一端有不少的火把通明徹亮。
武年年皺了皺眉,閃身往前幾個起落竄到了一株樹干上下望著。
可真是不少的人。
她結(jié)算一回,約莫有六七十之眾,一個個赤膊著上身,正賣力的搬石運木,像是在建什么?
武年年這回才注意到好大的屋子,而且建的是一座道觀的形樣。
由方才那位中年道士來看,這兒可能是武當派的一座分觀。
她想著邊四下巡目,俄然發(fā)覺了魏塵絕也在那些苦力之中,這廂正奮力的扛著木干往另一端走去。
名動天下的魏塵絕在做苦力?
為了什么?
她就蹲在樹上足足看了三個時辰,當?shù)谝宦曤u啼的時候,才見得一名道士拿了小袋銀子出來,呼叫道:“發(fā)各位今夜的工資了,請按順序來?!?p> 魏塵絕在賣勞力掙銀子?
她忽然覺得好笑,好笑之后開始覺得感動。
武大小姐想起了那些碗筷、盤子,是不是都由魏塵絕這樣子掙來給自己吃的?
她更想到這幾天每回跟著魏塵絕幾乎沒有上過館子。
原來這位令天下驚色的男人身上沒半兩銀子。
她的眸子看著魏塵絕領(lǐng)了一點點的碎銀,忽然間又熱了起來。
好不爭氣,怎么又有想哭的感覺?
她躍身下來,好快好快的跑向假山進入秘道內(nèi)。
秘道后的牢房依舊。
依舊是黑沉沉的、有霉味的、潮濕的。
但是,她忽然覺得這里不是那么的令人討厭。
不但不令人討厭,而且有些令人覺得溫暖。
石壁輕輕滑動,魏塵絕還是同一個表情回來。
不笑不怒,就好像他壓根兒沒離開過似的。
武年年到了這時才注意到一件事。
一件令她又吃驚又感動的事。
刀,魏塵絕的刀一直在原處放著,沒有帶走。
這是一種什么樣的信任?
魏塵絕的眼眸子又在看刀鞘,武年年這個女人的眼眸在看什么呢?
眸子里有詩也有刀。
只不過這回不是看著自己的刀,而是另一個男人的刀。
詩呢?又是誰的詩?
有人說,當一個女人喜歡一個男人的時候,看著郎君的神情絕對是大大不同的。
章兒鈴看著她爹只有苦笑的份。
“我看你還是回家吧?”章單衣真的是在擔心,道:“就算你想歷練江湖的事也用不著找魏塵絕,大可自己另外結(jié)伴?!?p> “爹是聽了孤主令他們?nèi)齻€的話?”章兒鈴這廂已恢復(fù)了女兒身,一張粉臉有著不悅之色,道:“爹怎么相信別人不相信自己的女兒了?”
章單衣一張老臉可急了,“呀呀”的搓著手,哼道:“真是把你慣壞了,你說,一直跟著那位魏公子干啥?”
“他救過女兒的命,爹爹沒忘了吧?”章兒鈴笑道:“而且,爹爹也曾經(jīng)跟武大伯提過魏公子是我的『朋友』?!?p> “那……那只是權(quán)宜之計?!闭聠我录猜暤溃骸霸僬f,那時武大先生未死,誰都可以同情魏公子是無辜的。”
青峰鎮(zhèn)一戰(zhàn)之前的情況果然是如此。
在那個時候,誰同情魏塵絕都不會犯忌。
章單衣的雙目一凝,嘿笑道:“再說,當時的梅家『風(fēng)雪動天雷』根本不是你的對手,就算他們擒住了你,爹爹和左大總管有可輕易的救下你?!?p> 章兒鈴知道這是事實。
不過,女人的眸子是讓別人看得見的外在的心。
章兒鈴這雙妙絕水瞳眸有閃耀著光輝,這個神采讓章單衣大大吃驚,又擔心了起來。
“不!女兒還是要找到魏公子才甘心?!彼α耍B眼睛都在笑,道:“他是一個很有趣的人,雖然不講話,但是實在是一個有趣的人?!?p> 當一個女人說一個男人“有趣”的時候,多半是對這個男人頗有好感。
章單衣懂,卻不愿這件事情發(fā)生。
偏偏門口有人還插嘴道:“章姑娘說得有道理極了!”見無晃著腦袋進來,嘻嘻道:“晚輩拜見章大員外,那個魏公子真的是一個有趣極了的人?!?p> 這個小道士一張嘴巴一口氣可以同時問好又接話,真夠他的伶俐。
章單衣“哼哼”兩聲,有點兒生氣似的,道:“爹不管他是一個多么有趣沒趣,明天一早你就跟我回去?!?p> 章大姑娘當然不想,可是嘴里還沒來得及說話,眼前的爹也倏忽出手點了自己的穴道。
“爹……”
“說什么也沒用,乖乖的跟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