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此話,那名叫齊石的少年,臉色頓時有些扭捏,目光閃爍著不停支支吾吾道:“因為.....因為....”。
“呵呵,無妨,有話便直言,在龍武峰之上只有師兄弟,大家都是平輩論處沒有過多的禮節(jié)”徐甲目光露出一絲興趣,看著面前這位眉目清秀的少年,嘴角拂過一絲笑意,不知為何竟然想起了那整天抓著雞腿滿山跑的許道蓮。
“因為龍武峰伙食好,不像紫云峰那邊每天就只吃清粥素菜”齊石撓了撓頭,尷尬紅著臉說道。
徐甲頓時有些忍俊不禁,但是畢竟大多數(shù)龍武峰弟子都在場也不好失態(tài),便輕笑著摸了摸那少年的頭頂笑道:“你性格純真這很好,而齊是大家之姓,卻是配一石字未免有些不妥落了俗氣,今日我與你有緣,不如我賜你一表字,你看可好?”
齊石一聽這位仙人般的師兄竟然要為自己賜字,神色頓時有些開心,心中嘀咕著其實這傳聞中兇神惡煞的閣主如今瞧起來也并非如此。
“齊石謝過師兄!”少年頓時匍匐于地,恭敬的施了一禮。
徐甲秀袍輕輕一揮,頓時清風(fēng)拂地,將那少年緩緩?fù)衅?,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筆,抬頭看了一眼上空,開口道::“石乃是大地之基,層層復(fù)加更可橫貫天地,登頂青冥,你又為修道之人,當(dāng)以青云二字為佳”。
少年聽此輕聲呢喃青云二字,隨后跪地拜謝道:“齊青云謝過師兄!”。
“哈哈!好個齊青云,想不到這龍武峰上千弟子,卻唯獨只有你福運延長與我深有機(jī)緣,這是我為你做的畫,想看它你且須先應(yīng)我一事”徐甲微笑著將手中畫卷遞了過去。
“師兄有命,青云絕不敢忘!”齊青云張開雙手輕輕從男子手中接過畫卷,臉色認(rèn)真說道。
徐甲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輕聲說道:“自今日起你即刻閉關(guān),每日臨摹此畫,直到能將此畫完全作出,到那時你想要離開龍武峰還是繼續(xù)呆在龍武峰都由得你,如何?”。
少年雖然不知道為何這位仙人師兄要自己畫畫,但是對于整天只想填飽肚子的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區(qū)別,不過對方給自己賜字這等大恩,他也是感激涕零,頓時又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然后便轉(zhuǎn)身離去。
此刻所有龍武峰的弟子均都已經(jīng)離開了白玉石臺,只有那白衫男子依舊站立在中央,目光緩緩看向天際許久,神色卻是極為復(fù)雜,有留戀亦有遺憾,最后緩緩嘆了口氣雙手負(fù)背一步踏出消失在石臺之上。
劍龍池旁,大榕樹下。
老酒鬼看見這位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身旁的白衫男子,神色并沒有任何的變化,睡眼依舊朦朧開口說道:“都等了兩年了,真的不再等等看?”。
“罷了!如果沒有那黃公道人的出現(xiàn),說不定還能繼續(xù)觀望,但是對方請出神符都要毀了我龍武峰,卻是由不得自己諸多顧忌了,嘿嘿!不就是泄了自身氣運嗎?既然壓制不住,那便只有坦然面對了!我徐甲又何曾怕過一事?”男子輕笑著回道。
“哼!你這一劫可不比其他,想必你自己心中也清楚,路既然是你自己選的,那便沒有回頭一說了。不過那葫蘆里裝的可真是好東西??!看的老夫真是眼饞的緊!這儒家先賢修了百余年的浩然正氣,你這外姓傳人喧賓奪主說送便送了,不過對于那小子來說,恐怕也是無福消受了,可惜了!”老人突然睜開眸子神情調(diào)侃道。
此話一出,男子不禁莞爾一笑緩緩坐了下來,伸手捏住飄在桌上的一枚綠葉,開始細(xì)細(xì)打量起來說道:“雖然是過去的師徒之情,但是你便如此肯定自己這個曾經(jīng)的弟子會甘心受氣。如那大樹下的螞蟻一般,望著舉頭三尺的神明一蹶不震?”。
老頭一聽此言,頓時起身從那花生米碟內(nèi)捏起一粒,并沒有立即咽下,反而是側(cè)身探過頭,斜眼看著一旁的男子一眼,靜靜說道:“不服氣能如何?小命還不是被人家捏在手心?呵呵,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小子性子也算出類拔萃了,雖然碰上這等倒霉事,雖然這份師徒之情已盡,但任然每天不忘去那瀑布下練上一千六百劍。和我之前要求過的依舊絲毫不差,除卻那一身毫無根基的爛胚子來說,他寧凡可真是個人才了”。
老人說出此言,神情也是沒了那副嘲笑意味,腦海里不禁浮現(xiàn)起那鑄劍爐下的挺立身影,眼神里卻是隱隱多了一絲欣慰。
徐甲在一旁沒好氣的白了其一眼,心中知道這老頭的性格,向來是刀子嘴豆腐心,雖說是徒弟換了人,但是機(jī)緣之事豈能說斷便能斷得了的?
但凡那小子要是真被弄出個好歹來,這神州從今以后有沒有龍虎山天師府還真得兩說了。
說沒有天師府一說,估計多少有些夸大其詞,但是那象征龍虎山底蘊的八盞心魄燈,滅去兩盞怕是鐵定的事了。
徐甲望著身邊這個滿身泥污佝僂著身子打盹的老者,卻是忽然間想起了當(dāng)初自己剛剛踏入九華山紫云峰的時候,那時九華山一年也就頂多會有一兩位弟子點燃心燈飛入觀心臺。
那時洗劍閣還有著兩位主人,其中一位天資更是不在如今陸掌教之下,那時的自己還如那辛苦學(xué)劍的少年一般。
執(zhí)筆刻畫山水天地,挑燈夜讀春秋古今。
男子緩緩攤開掌心,只見一縷極為細(xì)小的白發(fā)緩緩從眉心處掉落了下來,飄落其上。
他默然回首,再度望向那以前熟悉的方向,透過層層密林。
他看見了那里依舊有一位少年即使?jié)M身淤青手中的架勢也絲毫不減,為的只是要去向之前欺負(fù)自己的劉姓女子討回一口氣。
男子嘴角輕笑,隨后站起身子腳跟微微側(cè)移了幾步。
與此同時目光也隨之緩緩移動,轉(zhuǎn)而朝著那距離少年所在瀑布不遠(yuǎn)之處望去。
他也看見了,在那里的一條山澗小道上,平日里威風(fēng)赫赫的倔強少女臉色發(fā)怒,對著一柄環(huán)繞自己周身的銀色小劍大發(fā)脾氣。
而那銀色小劍顯然不敢違抗她的意愿,最后牢牢被其握在掌心,步伐得意昂揚地緩緩朝著紫氣東來閣而去。
最后白衣男子緩緩收回自己地目光,心中最后一點疑慮也隨之消散。
他輕輕捋了捋眉心前那逐漸飄白的一縷秀發(fā),然后雙指并攏前屈,自上而下輕輕一劃!
驀然間,龍武峰上方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東西裂開,隨后一團(tuán)團(tuán)紫金之氣開始匯聚半山腰,猶如萬馬奔騰之勢蔓延至山頂,如此輝煌之象前所未有!
“要開始了嗎?”躺在大榕樹下的老酒鬼此刻卻是睜開了雙目,目光炯炯有神的望著天際,神情隱隱有些期待。
紫氣東來閣之內(nèi),當(dāng)代九華山掌教陸升象站在白玉欄桿前,目光深邃地望向龍武峰方向,手掌輕撫鄂下白須,神情凝重。
一道負(fù)劍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其身后,青蓮居士陳一宮看著那遠(yuǎn)處的駭人景象,立刻開口詢問說道:“陸師兄,徐師弟此次可否成功?”。
“不知??!徐道友身負(fù)儒道兩家因果,更是有夫子廟賜筆。本以為他能將那儒家百年的浩然正氣納為己用,興許也能少去一劫,可沒料到竟然傳給了寧小友,如今怕是有些難了”白眉老者憂心忡忡說道,目光卻是時刻關(guān)注著龍武峰那處的情形。
陳一宮聽此,臉色微微一變,轉(zhuǎn)眼看向那氣象輝煌之所,心生佩服但更多的是擔(dān)憂。
聞州江南道上,一塊板車之上,頭戴草笠的男子突然坐起身子,將口中一根狗尾巴草吐出,然后目光緊緊盯著那極遠(yuǎn)處造成的天地異象,神情動容!
他目光看著那缽盂內(nèi)著吹著泡泡的紅色鯉魚,手指指著遠(yuǎn)方大笑道:“了不得!了不得了!瞧見沒,這可是要成仙的氣象?。K嘖,那個方向是九華山嗎?是哪一位呢?”一想到此,男子開始勾著手指數(shù)著,那豢養(yǎng)在缽盂內(nèi)的紅鯉露出水面看著遠(yuǎn)處的驚人氣象,嘲諷似的吐著氣泡仿佛不屑一顧。
伏夷以北,有一山名為觀音山,山間瓊樓玉宇之內(nèi),一位身披紅衣的女子醉態(tài)嫵媚,緊閉地鳳目卻是突然睜了開來,嘴角抿著笑意從腳邊拎起酒壇子將桌上的酒樽斟滿,作壁上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