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武峰上修行的弟子,均是紛紛出院觀看著九華山千百年未有氣象,如此龐大的氣運恢弘之象只覺體內(nèi)沉淀多年的境界都有了松動,紛紛開始盤坐于地穩(wěn)住心神。
此刻龍武峰之巔,一道身影飄然而下,徐甲舉止從容,落至白玉石臺的中央。
甩袖,盤腿,正衣襟!
“轟隆——!”天際此時不知為何竟然隱隱傳來雷霆之聲,響徹了整個九華山,一層層烏云開始籠罩在龍武峰之上。
男子望著那頭頂?shù)碾婇W雷鳴,身軀迅速席地而坐,指尖輕動鴻儒筆浮現(xiàn)于掌心,他微微前屈,開始在身前半空之中奮筆疾書起來。
“為天地立心!”鴻儒筆筆墨閃著金光,將刻畫在半空之中的字跡清晰的顯現(xiàn)了出來,揮之不去。
只此一句之后不到半息的時間,男子坐下地地面便開始劇烈顫抖起來,龍武峰上方天空之內(nèi)的雷霆之聲也更加的震耳欲聾,原先的銀色閃電赫然從云層之內(nèi)翻滾而出!
白衣男子看著那露出云層的雷霆,眉頭微皺,雙掌之間人甲兩字金光閃閃,在原先那句之后繼續(xù)寫道。
“為生民立命!”
“轟隆——!”
“咔擦??!”
層層烏云之內(nèi)只見一條足有三個人手臂粗細(xì)的青色光柱驟然直射而下,朝著那盤坐在白玉石臺之上的身影直沖而下!
徐甲見此從容淡定,手中鴻儒筆抬起朝上緩緩納出一字。
“定!”
那青色光柱頓時猶如受到了桎梏一般停在了半空之間,隨后便如鏡片一般碎裂開來,煙消云散。
但是那籠罩整個龍武峰的烏云并未散去,而天地之間散發(fā)的威壓反而更為恐怖起來,似乎連空氣都在此刻有些凝固,沉重不已。
男子視若罔聞,泰然自若,只是繼續(xù)書寫。
“為往圣而繼絕學(xué)!”
“大膽!汝等區(qū)區(qū)一介凡人安敢如此?。 ?p> 層層烏云之內(nèi)竟然傳來了一聲聲巍峨的怒音,仿佛受到了挑釁一般。
于此同時一只遮天的金色巨掌頓時緩緩從那云層之內(nèi)探了出來,驟然朝下拍來!
恐怖的威壓震的整個龍武峰地基開始晃動起來,塵煙滾滾!
徐甲見此手中鴻儒筆又是幾筆輕輕點出,一個禮字脫飛而出!
那禮字升至半空之中,竟然開始融合成一處,霎時間只見一具千丈高的白衣身軀傲然挺立于龍武峰之前,張開雙手將整座山峰抱在懷里,仿佛呵護(hù)自己的孩兒一般。
而那自上方而來的金色手掌更是直接拍在那副千丈身軀的頭頂,頓時白衣身軀金光大漲,口中似有春秋二字飛出,擊在了那金色巨掌之上!
剎那間一切如風(fēng)靜止一般,金色手掌化為點點星光潰散在天地間,而那千丈高的白衣身軀也逐漸便的有些模糊起來。
白玉石階之上,男子臉色已經(jīng)略微有些許蒼白,但是手中的筆墨依舊不停。
“為萬世而開太平!”
天地有鴻儒,浩然秉正氣!
此刻之間,九州之內(nèi)所有儒家夫子廟內(nèi)的群經(jīng)要典,驟然金光大漲開始一本本自主地飛出了書院之外,亦如群蝗過境般跨過千山萬水朝著九華山龍武峰而來。
在那位席地而坐的白衣男子身前三丈外的半空之中一本本攤開,如星羅密布!
男子頭顱緩緩上揚,看見此番情景,神色竟有些無奈,然而搖頭嘴角微笑,卻是并不取其中任何一本,反而是從懷中掏出一本淡藍(lán)色的經(jīng)書來,道德二字異常醒目!
這位儒家當(dāng)代最年輕有為的大儒,用食指輕輕沾了沾嘴角的唾液,毅然翻開了這本書的第一頁,聲音略帶溫和朗道:“道可道,非常道”。
“狂妄之輩!竟敢如此逆天行事??!”
“如此逆天行事,當(dāng)真不懼身死道消嗎!”
“放下方為自在,兩道同修只會自尋死路?。 ?p> 上方云層之內(nèi)又是傳來了一道道暴喝!
同時一根巨指從上方直戳而下,威勢彷如開天辟地,瞬間便洞穿了那千丈高的白衣身軀,至此身影光芒又減淡一分。
徐甲見此并未在意,雙手輕輕將書本合起,緩緩起身看著那上方的金色巨掌和金色巨指,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輕笑,雙手藏于袖中,轉(zhuǎn)身一步踏出。
龍池瀑布下,少年寧凡雙手不停的揮舞著那柄濕透的木劍,他心中計算著還有大概兩百劍左右,便完成了今天自己定的目標(biāo),由于老酒鬼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師傅,故而目標(biāo)也只能他自己來定了。
而且最近他有了驚奇的發(fā)現(xiàn),自從在鑄劍爐以念入了劍勢門檻后,每次揮劍的速度也明顯快了許多,以往還未進(jìn)入瀑布之中木劍便已經(jīng)被水打濕,如今卻是只有取出之時才會沾濕少許,這一現(xiàn)象頓時讓他心中大喜。
刺出了最后一劍,寧凡氣喘吁吁地走出瀑布,來到當(dāng)初和徐天觀下棋的石桌邊坐下。
正想要拿起桌上那徐甲之前給的酒葫蘆喝上幾口,不料卻是被人從身后一手搶了過去,少年神色瞥了瞥嘴,看著這尿性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來了,高人還真是神出鬼沒的。
徐甲端著酒葫蘆緩緩來到寧凡對面坐下,開口笑著說道:“你這小子真是出了名的皮糙肉厚,明明一身的傷,還拼了命的繼續(xù)練劍,難不成你是真的喜歡上那女子了?”白衣男子瞇著眼睛笑嘻嘻說道。
寧凡不理會徐甲的日常調(diào)侃,將木劍上的水漬擦拭干凈,然后開口說道:“去你的,就沖那娘們的脾性,我寧凡也不會多看她一眼,整天和誰欠了她錢似的。不過之前她出手傷我這筆賬還是要找她算的,不就是小天象嗎?老子連大天象的高人都打過交道,還會怕她一個小娘子,哼!”
“得了吧,我會信你小子說的話,要知道當(dāng)初那黃姓女子不也是如此追著你滿山跑?呵呵,到頭來卻是好的很,就差人沒和你小子跑了,而你小子還做了副負(fù)心人的樣子,到時人家提著劍回來找你有你小子受的,嘿嘿!”徐甲譏諷說著打開酒葫蘆喝了一口。
提起那名黃姓女子,寧凡頓時便不說話了,興許是心中有些許虧欠對方,此刻也是做了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懦夫了。
徐甲目光看了對面少年許久,然后嘆了口氣突然開口道:“小子恐怕再過些日子,你這趟九華山之行也該到頭了,這下了山去,往南往北就全靠你自己了,不過話我可是說在前頭??!這以后下了山去被人欺負(fù)的時候,可千萬別說認(rèn)識我徐甲,我怕丟不起這人,哈哈!”白衣男子大笑說完將酒葫蘆拋了過去。
寧凡聽罷沒好氣白了他一眼,接過酒葫蘆仰頭喝了幾口擦了擦嘴說道:“你放心,今后我每逢遇見人都會說上一句,九華山徐甲和我是一起青梅煮過酒的兄弟,你們有本事去九華山和他打一架,等什么時候勝過了他,我就勉強(qiáng)和你們過過招,哈哈!”。
“你小子缺德的很!”徐甲沒好氣錘了錘他肩膀笑著說道。
“缺德好啊!老實人都被人欺負(fù),如今這個世道人不缺德過不了河,我將來可是還要去那臨仙江畔,摘一摘那繡花頭籌,順便再看看南北江湖那些英雄俠士的丑嘴臉!哈哈!”寧凡哈哈大笑說道。
徐甲見這廝如此不要臉,也無話可說,開口說道:“你這家伙下次也別再去我院子偷酒了,就那么幾壇子,你也不知道給我留點”。
“寧凡聽此,頓時也有些臉紅不好意思開口說道:“喲?這事你聽誰說的,別一沒酒了就惦記著是我偷得,我最近已經(jīng)很少去你那里光顧了,不信你問老酒鬼便知道了”。
“不如我們青梅煮酒一回如何?”白衣男子微笑著提議道。
“走著!”寧凡將木劍往腰間一別,大步向前而去,徐甲見此微微搖頭,大袖一揮二人瞬間便至那處梅林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