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山
據(jù)傳言五百年前,曾是佛家某位真祖的圓寂坐化之地,山頭雖不比那道門九華山般群峰拱月,氣象千年。
也沒有佛家圣地靈境山般梵音裊裊,羅漢持戒,遍地金蓮。
在那靠近翻滾云海的山崖處,有一塊天然凸出的圓形巖石之上,蓋著一間簡陋的寺院,寺門左右牌坊并無一字。
興許是這位傳言中的佛家真祖,生前并不在乎任何的虛妄名利,連自己落腳寺院的名頭也不曾撰寫。
山腳四周遍布一些大小村落,自從靈境山的空聞佛主,突然賁臨靈州地界開壇講法,普澤萬民。
許多莊子的百姓便都紛紛搬到那遙遠的靈州去居住,期盼著受到佛音的庇護,畢竟這些年兩國時不時便要打上一些軟仗。
云州一帶又臨近伏夷青州的地界,經(jīng)常要受到來自青州的孤膽匪類的騷擾。
這些年便如那打家劫舍,強搶民女的事情可是屢見不鮮,只是這云州官衙卻是硬生生將此事壓了下來,晉國朝廷卻也不得而知了。
也正是由于此,這珞珈山附近生活的百姓走的走散的散,最后也就留下了一些老弱婦孺不到一百余人的樣子。
這一狀況持續(xù)了十年之久后,在一天夜里村莊外頭卻是突然來了位模樣甚是清秀的白衣僧人,那一夜許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他們知道在靈州最受尊重的并不是那官府衙役,也不是那晉國的龍袍天子,而是佛家子弟。
佛道于菩提佛祖之始,傳法到如今已歷千年,其中演化兩派,由菩提佛祖座下大弟子見習(xí)尊者開壇說法,崇尚修佛理開佛心,而其二弟子普陀尊者卻是講究頓悟開能立地成佛的絕妙法門。
二人南北開宗立派沿襲至此,而靈境山和那北方的洗禪寺一經(jīng)相見便是互相看不順眼。
曾經(jīng)有人看見一個洗禪寺的和尚和靈境山的和尚同時對一人說法,最終諦聽之人尚且未知其意,說法者自己便先一步吵鬧起來,任是朝對方說了三天三夜都未曾合眼,最后也就只能各自歸營了。
這位新來的白衣僧人在踏入村子的那一刻,先是到每家門口靜靜施禮,而后卻是走向那珞珈山頂,將原本荒涼無人的破廟重新俢砌了一番,更是在那塊沉寂了百年之久的枯木牌坊上刻下了當(dāng)佛寺三個大字。
就這么迷迷糊糊地過了段時間,村中也有些以前在靈州待過數(shù)段時日的走販卒子,見識過一些大場面,聽聞這靈境山很久之前出了一件怪事。
講起這上代佛主普賢年輕時,曾臥睡蓮池邊,在其腳邊的蓮花之內(nèi),竟然孕育有一個荷葉大小的嬰兒,那一聲聲稚嫩地啼哭聲,卻是驚醒了正在睡夢之中的普賢佛主。
于是佛主漸漸起身,伸出雙手將那嬰兒抱入懷中,看見其眉心處銘刻著一道金色的蓮花印,釋然一笑席地而坐。
親自用金池內(nèi)的圣水為其洗滌塵身,用那千年不化的金池圣蓮為其烙印袈裟,摩頂受戒。
還親自頒下佛喻,收這名嬰兒為座下弟子,為他取名叫做蓮生。
然而蓮生愚鈍,一天天長大卻是并未如其他佛家子弟一般剃度念經(jīng),反而是依舊留著一襲長發(fā),只能在那妙音塔下打掃佛堂。
時不時也看著自己幾位偌大年紀(jì)還要稱呼對方一聲師侄的老和尚們,瞻仰佛意木魚觀禮。
終有一日,普賢佛主壽元將近坐化圓寂,金身消亡的那一刻,整座靈境山的梵音鴻鐘連續(xù)響了三天不止,而靈州的百姓均是低頭默哀,追悼這位佛家圣主。
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在普賢佛主圓寂之后,那一直懵懂未曾開竅的少年蓮生卻是仿佛開了心智一般。
從妙音佛塔緩緩走了出來,脫下了當(dāng)年普賢佛主親手為他披上的金蓮袈裟,離開了靈境山消失無蹤。
有人說蓮生是佛主普賢帶入靈境山內(nèi),最后也隨著佛主而去,但也有人說佛主普賢的圓寂可能和這位蓮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
至于究竟如何,卻是無人可知,蓮生再也沒有回到靈境山,仿佛從世間消失一般,只不過在他離開靈境山的那一刻,那象征佛家氣運根源的菩提禪樹卻是大面積地開始枯萎。
如此經(jīng)過數(shù)百年之后,靈境山終于又迎來了一位新的佛主,而那位佛主在走進山門的一刻,卻是手里牽著一個六七歲的孩童。
那孩童原是靈境山腳下一位屠宰戶之子,雖然家中做著販賣豬狗皮肉的生意,但是少年卻是誠心向佛,暗地里都會將那關(guān)在牢籠的畜生偷偷放生。
熟睡時有豺狼周身護衛(wèi),呼吸之間噴吐佛光,當(dāng)?shù)厝丝粗几械绞煮@奇。
而這孩子的名字竟然與那數(shù)百年前普賢佛主座下弟子蓮生同名,很多人都認為這孩子是那位蓮生百年后的轉(zhuǎn)世托生。
而佛門自從普賢佛主的圓寂之后氣運開始逐漸凋零,許多人便開始放棄了佛家,而轉(zhuǎn)走儒道兩家。
不過這位初上位的佛主卻是充耳不聞,只是含笑地帶著這位第二蓮生兒進入了寺門,并和當(dāng)年的普賢佛主一般,為他親自披上袈裟,收為弟子。
在那一天,孩童知道自己多了一個名字,禪芝。
小禪芝與那數(shù)百年前的蓮生不同,從小便能通達佛理,似乎天生便是修佛之人,年紀(jì)輕輕便已證得了佛家的佛子之位,讓當(dāng)時已經(jīng)是大佛子的空聞大師頗為感慨。
因為他修行了將近一百六十載,才能脫得袈裟,重塑金身坐上靈境山的佛子之位。
靈境山設(shè)有大小兩位佛子,相當(dāng)于下一任佛主的繼任人選,故佛子之位對于靈境山而言十分重要,
這位空聞大佛子雖然年紀(jì)頗大輩分極高,但心性高遠和這初入寺門不久的小禪芝關(guān)系較為親近。
二人都證得佛子之位,一時傳為佳話,與那北方洗禪寺的妙法觀音和蓮花首座不乏多讓。
但是就在佛主繼任大典的時候,佛子禪芝并沒有到場,而是做了和數(shù)百年前那位蓮生尊者一樣的舉動,褪下袈裟轉(zhuǎn)身離開了靈境山。
在云州的貧瘠之地珞珈山,當(dāng)了個凡間的一寺住持,不證佛心不求佛理,反而修起那俗世無味的枯禪心來。
這一舉動著實讓世人震驚,佛家也再一次淪為了儒道兵三家的笑柄,好在有空聞佛子繼承佛主之位,在菩提禪樹下日夜誦讀佛法普度梵音,這才生生截止了佛家底蘊的流失。
而這位空聞佛主也似乎并沒有怪罪自己這位小師弟,反而每隔十年的檀蓮佛法大會上,都會向珞珈山發(fā)出一份邀請函,讓自己這位小師弟過來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