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蓮佛法大會是靈境山最為莊嚴肅穆的盛會,由菩提佛祖親自操持,佛祖登臨西天極樂凈土后,則由當代佛主進行主持。
此刻靈州本土上空,霞云遍布,依稀可聽見縷縷佛音從遠處某座大山的山頂照耀出來,即便是一些深山里的豺狼野獸,在被這縷佛音的洗禮之下,也匍匐在原地,變得極為溫順。
靈州百姓也都紛紛跪在寺廟前跪拜,虔誠佛禮,香火不斷。
而此刻,靈境山之頂,檀蓮佛法大會舉辦場地大雷音寺內(nèi),有一片巨大的圓形廣場,在那廣場的四周則是修建了一層層白玉臺階,列座了五百位證得佛家羅漢果位的弟子。
而場地廣場中央離蓮池更進一步的八根巨大的石柱之上,站著八位周身泛著淡金色光澤的赤腳僧。
這些僧人四肢均戴有金剛圈,手持兵刃,單掌合十莊嚴閉目,似乎從未睜開過眼睛,此乃佛門八大金剛,均是證得金剛果位的佛家持戒弟子。
佛家金剛平常均是不會睜開眼睛,而是用心眼去看世間萬物,依照普陀佛主留下的佛理來懲罰那些犯了戒律的弟子,除此之外還擔當著護衛(wèi)靈境山的重任。
而被八大金剛包圍護衛(wèi)在中央的便是一座金色蓮池,巨大的金蓮之上站立著兩道身影,均是低頭默念經(jīng)文,周身散發(fā)著道道圣潔的氣息。
當代佛主空聞顯化法相,盤坐在中心位置的蓮臺之上,持拈花指印,亦是誦讀經(jīng)文。
將近來祖師遺留的佛理昭告眾位佛家弟子,而那四周的金池也不斷涌起一朵朵金蓮,呈現(xiàn)了世間俗世的百態(tài),春秋輪轉(zhuǎn),但最后都歸于無。
佛門萬相,萬相皆空。
檀蓮佛法大會一旦展開,不管發(fā)生何事,都需要持續(xù)七七四十九天方才息止,以示對菩提佛祖的尊重。
而此刻站立在空聞佛主右手邊,一位身穿白色袈裟的男子,經(jīng)念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眉頭卻不知為何竟皺了起來,輕輕睜開了眼睛。
“師弟,世人貪嗔癡,情欲孽皆是虛妄,俗世恩怨不容于佛門凈土,佛祖遺留經(jīng)意至理高深,你許久未曾回山,應當多悟一些”空聞佛主也睜開了眼眸,兩條長眉被擠開,他看了一眼右手邊站立的男子。
男子輕輕點頭,施了一禮,然后閉目開始繼續(xù)誦讀經(jīng)文。
空聞佛主含笑點頭,同時心中也有些感嘆,佛家一脈在佛理通達上恐怕無人及得上自己這位小師弟了,即便是他也有些自愧不如,遂繼續(xù)閉目莊嚴佛法。
而遠在伏夷以北的魔羅山上的洗禪寺卻是另外一番場景。
玲瓏佛塔的深處,一位老禪師佝僂著背脊,靜靜盤坐,像極了一座雕像。
在他面前浮立著一顆紅色的珠子,那珠子散發(fā)著奇妙的氣息流入老人的口鼻。
老人只是閉目,像是睡著了一般,全身上下無一點活人氣息,似乎已經(jīng)死去,永遠都不會醒來。
在佛塔外面匍匐著數(shù)十位灰衣僧人,為首的是一位獨臂僧人,那僧人身高約莫九尺,十分魁梧!
赤腳踩著厚厚的積雪,不同于其他僧人一般跪服,而是站立著對玲瓏佛塔行禮,開口說道:“祖師,我佛家命脈坎坷千年,今得此機會不宜錯過啊,王章旭此人雖然所圖甚大,但與其坐視靈境山一脈壯大,不如與他聯(lián)手,只要剪除了珞珈山那位,靈境山的佛門氣運定然會自此枯竭,洗禪寺才得以發(fā)揚光大,還望祖師成全”。
魁梧僧人說完,竟然削去了自己的一根腳趾,然后跪倒在地,五體投地。
漫天的大雪紛紛落下,似乎要將男子的身軀徹底掩蓋,然后那寂靜的玲瓏佛塔之內(nèi)依舊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祖師,還望憐我佛門一脈!”其余數(shù)十位僧人均是學著那魁梧僧人一般,削去了自己的腳趾,五體投地跪服,頓時鮮血打濕了地面的白雪,染上一層猙獰地殷紅!
“唉,你們好自為之吧”突然從佛塔內(nèi)傳出了一道嘆息的蒼老聲音。
魁梧僧人聽此臉色頓時一喜,低頭再拜道:“多謝祖師成全”。
話畢,緩緩起身看了一眼自己失去的那條手臂,他的臉色突然涌現(xiàn)一絲猙獰呢喃道:“王禪芝,當年你讓我丟了一條手臂,破我金身舍利子,讓我此生都只能做個屈辱的獨臂金剛,這一次我也要讓你嘗嘗心痛的滋味!”。
魁梧僧人又看了一眼跪拜在一旁的數(shù)十位僧侶,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輕蔑,赤腳踩著雪地,轉(zhuǎn)身離去。
而那些跪拜的僧侶似乎也感受到了那道輕蔑的目光,卻均是不敢抬頭,甚至都不敢站起身子,只等那位魁梧男子離去后,才同時松了口氣。
洗禪寺設有兩位蓮花首座,除卻玲瓏佛塔內(nèi)閉關一百年未曾出世的黃鳳祖師外,輩分便是這兩位蓮花首座最高了。
而這名魁梧男子,則是其中之一,法號神藏,無敵大金剛,是洗禪寺百年來最快晉升首座的第一人。
此刻在珞珈山當佛寺外,一個老叟推著一輛板車停在了門口,寺院門緩緩打開,一個胖乎乎地光頭小和尚興奮的從里面跑了出來,步履顛簸間帶著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地,顯得十分可愛。
“鹿爺爺,你來了呀,今天還有沒有包子呀?”小和尚靈芝笑嘻嘻地看著面前的老叟,急忙說道。
老叟的布滿皺紋的老臉,看見小和尚出來也十分開心,從懷里拿出一個紙團,里面赫然包裹著熱騰騰地包子遞給了小和尚。
“哈哈哈,當然有,不過你可別吃太多,要是被秦姑娘發(fā)現(xiàn),否則你又要挨打了”老叟笑著摸了摸小和尚的光頭,然后將板車上的貨物卸下來。
那貨物大多是一些棉布和蔬菜食材之類的,另外還有些木柴,老叟身體雖然年邁,但是力氣卻是挺充足的,將那些貨物搬完,竟也臉不紅氣不喘,坐在寺院大門口的臺階上,陪著小和尚嘮嗑。
“鹿爺爺,你每次來怎么都不去院子里坐坐呀,在這臺階上坐,會被螞蟻咬屁股的”小和尚嘴里含著熱乎乎地包子,支支吾吾說道。
“哈哈哈,老頭子我屁股硬著呢,它們可咬了會磕壞牙的,今個兒怎么沒見秦姑娘呢?”老叟開口笑道,拿著水囊飲了幾口。
“秦姨這段時間脾氣不好,齋菜也放的少了,我這么大的肚皮都不夠吃,唉,師傅也不知道啥時候回來,他在的時候,秦姨肯定很開心”小和尚想起了某位很久不在家的男子,嘟起小嘴呢喃著。
“靈芝,你剛才說什么呢?再說一遍我聽聽”突然一道話語從院門口傳了出來。
小和尚微微一驚,哭喪著臉轉(zhuǎn)頭,看著那位布釵衣裙的清秀女子。
“靈芝剛才可沒說秦姨的壞話,也沒說你心情不好,在生氣,鹿爺爺可以作證呢,靈芝還小,你不能打我屁股,好痛的”。
“那你還不進去念經(jīng),你師傅罰你念的一千遍,抄一千遍,你昨天趴在桌上玩了一天,以為我不知道?”女子拿起靠在一旁的木棍,威脅地示意了一下。
小和尚臉色大變,急忙跑進院子里去了,估計是礙于某人的威嚴,回去抄經(jīng)書去了。
“您呀,不用每次都來,我們這里的飯菜都足夠了,上山的路還挺長呢,來回多不方便呀”女子對著投來老叟感謝的目光。
那老叟卻毫不在意,爽朗道:“沒事的,我這把老骨頭還硬朗著呢,哈哈哈,秦姑娘如果寺院里還有什么東西不夠的,只要招呼老頭子我一聲,立馬給你送到哈”。
老叟將水囊里的水飲了幾口,然后推著板車就下山了。
女子站在寺院門口,看了老人的背影消失在山道上,然后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進入了寺院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