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唯一選項

　　鈴木友紀在營地內(nèi)游蕩1小時后，急忙返回了住處，所幸他并未在進屋后見到埃莉諾。

　　他留意了眼外面守夜巡邏的士兵們和兩名游走的魔術(shù)師，那些人都僅是觀察了一會兒便繼續(xù)巡邏工作，并未過來打擾。

　　他的從者埃莉諾警告過他要留意薩拉丁，今夜阿法芙執(zhí)意要跟Archer交手，他懷疑來自薩拉丁的指示，畢竟之后壓制住Archer移動范圍后，又果斷聽從了埃莉諾的撤退建議。如果阿法芙真的渴望擊敗敵方從者，就不會轉(zhuǎn)變地如此快速。

　　只是鈴木友紀不明白今晚為何一定要與能避免交戰(zhàn)的Archer崔斯坦交手。阿法芙使用鎧甲明顯幾分鐘內(nèi)就把她自己的魔力耗費了大半，唐·吉坷德也不太樂意在敵方地盤滯留交戰(zhàn)。

　　什么結(jié)果都沒得到，反而浪費魔力。15歲的普通少女會做這類不計后果的事情，但鈴木友紀不相信一個15歲的資深魔術(shù)師會莽撞做事。相反Archer有可能接觸了穿戴Berserker鎧甲的阿法芙后，以其觀察力發(fā)覺弱點。人類借用從者的寶具，怎么想都遠不如從者本身使用適合。

　　躺在舒服的毯子上，鈴木友紀感覺自己已經(jīng)尋找到了很多有價值的線索，卻無論怎么拼接都沒法與此時代的圣杯戰(zhàn)爭聯(lián)系起來。

　　因為按常理，不應(yīng)該有人能同時擁有近乎全部的從者，連圣杯都一同被掌握，勝利豈不是在那時候就決定了？

　　逐漸地鈴木友紀被困意止住了遐想，時間臨近深夜2點，他在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下，突然發(fā)覺一旁出現(xiàn)了自己的從者埃莉諾。

　　“Master，抱歉了，打擾你的休息?！卑＠蛑Z以少見的語氣，等待鈴木友紀的回應(yīng)，像是有事相求。

　　鈴木友紀則頓時睡意全無，他感覺這次埃莉諾并非來“嚇唬”他。埃莉諾所謂的“母愛”在鈴木友紀視角全都是極強控制欲衍生的扭曲情感，他雖不懂人與人之間正常的情感如何，但肯定不是埃莉諾那樣的控制方式。

　　“薩拉丁蘇丹建議我們下一步怎么做？”鈴木友紀選擇用妥善的反問等待自己的從者表明目的，對待埃莉諾，鈴木友紀真的不敢占據(jù)主動權(quán)下命令。

　　“他？”埃莉諾的笑容頓時變得僵硬，無光的屋子里，她的奢華長裙不再能承托美麗，如果除去埃莉諾身上所有與美相關(guān)的事物，她將只剩下赤裸裸的危險感。

　　——僅愛少數(shù)幾人，依靠他人取樂，時刻緊握權(quán)勢與奢華身份的可怕女性。

　　“現(xiàn)在起我需要認真參與這場圣杯戰(zhàn)爭了，因此現(xiàn)在來打擾你。Master，你能明白嗎？”

　　歉意是虛假的，認真起來的埃莉諾實話實說后反而讓鈴木友紀稍松一口氣。畢竟鈴木友紀并非天真的孩童。

　　“我……”

　　不等鈴木友紀表態(tài)，埃莉諾追加了一個問題。

　　“Master，你愿意與我一同戰(zhàn)斗嗎？我保證留給你一次與理查德公平?jīng)Q斗的機會。”

　　“我不可能與企圖破壞人理的人理之敵合作?！扁從居鸭o在這方面思考迅速，幾乎瞬間讀出了埃莉諾話里的含義，所謂公平?jīng)Q斗，如果是讓未經(jīng)過格斗訓練的普通人和全副武裝的正統(tǒng)騎士一較高下，那還是直接投降算了。

　　但否決埃莉諾的請求后，鈴木友紀立刻被深深的恐懼感影響，關(guān)系人理的問題，他的立場無法變動一絲一毫，可現(xiàn)在直接拒絕埃莉諾顯然也不是合適的選擇。

　　埃莉諾直盯著鈴木友紀，她困惑人理究竟有什么魅力，值得未來的人類不惜代價地維護，制造出她面前空洞的造物，凝結(jié)魔術(shù)與科技的結(jié)晶，純粹的一件工具，可憐又可悲。

　　僅僅是制造破壞，在參天巨樹般的人類歷史上砍下一段枝杈，締造出一個本不存在的平行世界又怎樣？永遠都必須遵循的毫無標準可言的正確之理，埃莉諾對于人理的興趣越來越少了，但本次直至一切結(jié)束，她沒法從中脫身，無論是為了她的御主，還是為了她珍愛的兒子理查德。

　　“不可能嗎？我應(yīng)該知曉你會這般回答，居然還會深更半夜試圖從你身上尋得僥幸的意外?！卑＠蛑Z帶著自嘲意味地重新以笑容掩飾，她后退數(shù)步，與鈴木友紀拉開了3米遠的距離?！癕aster，如果你不肯聽我的，我只能用強制手段逼迫你俯首稱臣了?！?p>　　危險感立刻淹沒全身，鈴木友紀近乎本能地將視線轉(zhuǎn)向自己手背上的3道令咒，或許令咒不一定對埃莉諾管用，但此刻真的發(fā)生沖突，他別無辦法。

　　使用或不使用，或等待埃莉諾正式反叛后……鈴木友紀懂得人與從者之間天塹般的差距，即便占據(jù)先手都大概率快不過認真對待的從者。

　　兩人在無光的屋內(nèi)對峙了足足十多秒時間，鈴木友紀的心理承受著平日從未有過的重壓，直覺告訴他，如果處置不當，現(xiàn)在的埃莉諾真的會殺了他。

　　“你不敢用令咒？”埃莉諾給足了鈴木友紀精神壓力，她也清楚逼急了御主，會遭到怎樣的反擊。

　　從奮力掙扎的御主身上榨取最后一份樂趣，也是不錯的選擇，她期待鈴木友紀使用令咒，以滿足她失落之后的欲望。

　　又過了十余秒，埃莉諾見鈴木友紀仍不動用令咒，她才停止對鈴木友紀的施壓。

　　“為何不動用完整的3道令咒？鈴木友紀，通過貞德分享的部分經(jīng)歷，你不是毫無勇氣的人?！?p>　　鈴木友紀緩緩放下已經(jīng)抬起的雙手，費力地撐起躺在毯子上的身體?！拔蚁脍A得勝利，或者至少阻止人理遭到破壞，那是我的使命。如果沒有了從者，后續(xù)憑我一人什么事都做不成。所以我不能對你使用令咒?！?p>　　“至少你可以試試禁止我傷害你?！?p>　　“即便我現(xiàn)在動用1道令咒，企圖緩和僵局，都將徹底激怒你，對嗎？”鈴木友紀無法揣摩埃莉諾的全部意圖，但他多少通過幾日來的接觸，了解到了埃莉諾的性格脾氣。

　　陣營屬性為“混亂·中立”，極端個人主義，做事全憑喜好，興趣，埃莉諾則再次基礎(chǔ)上更看重給她帶來的樂趣，無趣之人她想殺就殺，有趣之人于她如寶物。無論愛憎，大多數(shù)人在她眼里都只是物件，為此必須尊重埃莉諾的自由，那是埃莉諾的心理紅線，物件不可以限制主人的自由。

　　鈴木友紀了解過埃莉諾相關(guān)的歷史，埃莉諾究竟愛不愛她的兩任丈夫，無從得知，至少從記載上看初期她愛著她的丈夫，明知道亨利二世貪戀自己的財產(chǎn)也要嫁給對方。但后續(xù)隨著遭遇相似的禁錮方式，路易七世與亨利二世都遭到了埃莉諾“背叛”。尤其在召喚埃莉諾后，鈴木友紀清楚聽到她對于第二任丈夫亨利二世的評價——恨不得毒死軟禁她多年時間的丈夫，并感激理查德未來強奪王位氣死亨利二世的行為。但凡正常人都不會認同這樣的“孝子”行徑。獅心王不是常人，埃莉諾也不是。

　　“你的確有著過人之處，為了維護人理，拿自己的命賭?！甭犐先グ＠蛑Z不認同這種做法。

　　“我沒得選，失去從者代表著失敗，以我個人無法對抗理查德和其他人。”鈴木友紀起先也有過不滿埃莉諾立場不明態(tài)度，可后續(xù)想到當時召喚從者埃莉諾大概是唯一選擇，他再考慮理查德“奢華”的從者陣容，6打1換誰能扛得??？

　　當僅存在唯一正確選擇的時候，其他選項無論有多大誘惑力，都等同誘惑選擇的人犯下致命的錯誤。

　　“Master，如果這場圣杯戰(zhàn)爭你的敵人不是理查德，我斷然不會脅迫你。你這般有趣的人，不該遭遇如此險惡的處境?！卑＠蛑Z像是下了決心，猶豫再三才對鈴木友紀說。

　　“鈴木友紀，你相信我嗎？你有做好隨時遭到我背叛的準備嗎？”

　　似乎矛盾，但又不矛盾，埃莉諾確定無法讓鈴木友紀的立場改變一絲一毫，她才如此鄭重地要求鈴木友紀重新確認主從的契約，否者兩者無法保持短時間的協(xié)同。

　　鈴木友紀現(xiàn)在可以選擇不相信，埃莉諾頂多失望而去，不會為此殺死鈴木友紀，保持先前的合作狀態(tài)。但鈴木友紀完全涉入埃莉諾在乎的事情后，所遭到背叛即代表著埃莉諾將完全站在他的對立面。

　　同樣看似有選擇余地，實則沒有。因為鈴木友紀必須要維護人理，必須要借助從者的力量。

　　“我相信你?！?p>　　鈴木友紀手背上亮起了令咒的淡淡紅光，一道令咒在不受他控制的情況下自動生效。

　　“怎么回事？”鈴木友紀并未使用，他十分驚奇令咒自動生效的狀況。

　　“別緊張，是我使用了令咒。你的令咒在你成功召喚我后，已經(jīng)全數(shù)被我篡奪了使用權(quán)限?！卑＠蛑Z靠上前，輕撫鈴木友紀帶有令咒的左手手背?！安缓靡馑迹琈aster，我不容許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對我下令。至于我使用的第一道令咒——”

　　埃莉諾故意停頓一下，恢復美麗迷人的笑容?！澳悴挛覍ψ约合铝耸裁疵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