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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得萱草

第二十章 萱草萋萋江南曲

焉得萱草 水麋鹿 2945 2019-02-12 21:19:52

  經(jīng)彩兒打扮過的風伊萱格外楚楚動人,一步金釵搖,二步裙生蓮。

  去往廢園的路上,風伊萱按耐不住內(nèi)心的疑惑,向彩兒問道:“廢園荒無人煙,他怎么會約我到那種地方去?”

  彩兒弱弱地回道:“許是想在公主回去前說些悄悄話吧!”

  “悄悄話?”風伊萱淺淺一笑。

  “公主可有悄悄話,不如也趁這個機會說了吧!”

  “我?我能有什么悄悄話……”

  風伊萱嘴上這么回答著,心里卻開始思索起自己會說什么悄悄話,她的眼光因此而飄忽不定。

  主仆二人所過之處,士兵們個個都看向她們,尤其是看向盛裝步行中的風伊萱,傳聞夙夕國公主生得花容月貌,倒真是不假。

  個別士兵竟露出了垂涎欲滴的神色。

  不一會兒,在她二人身后便出現(xiàn)了文離辰這對主仆。

  奈何距離太遠,文離辰雖能看見前方士兵們的注目和感到他們的興奮情緒,卻無法及時制止住注目的士兵和引人注目的風伊萱。

  文離辰的指關(guān)節(jié)握出了“咯咯”的響聲,加快了腳步。

  這一切,景瑜都看在眼里,他更加堅信聽彩兒姑娘的話是對的。

  廢園。

  此時已入夏,夏夜里微風習(xí)習(xí),風伊萱感到了白日里感受不到的涼爽。又加之蟬鳴聲聲,她的心情不覺大好。

  風伊萱在深草旁站著,又向彩兒提出了疑問:“他約見我,為何比我還遲?”

  正說著,墻外一陣腳步聲。

  彩兒意識到二殿下將要到來。

  彩兒小聲提醒道:“公主,把對二殿下的喜歡說出來,明晚啟程之時就不會有遺憾了!”

  “今日設(shè)宴時,我已經(jīng)告知了大家,我喜歡他們。”

  “不,是跟對別人不一樣的那種喜歡!”

  風伊萱不敢接話,心中敲起一陣小鼓。

  彩兒接著說道:“是只有對他,心臟才會很興奮,跳得比見任何人都快得多的那種喜歡!”

  話音剛落,吱呀一聲,木門開了。

  文離辰出現(xiàn)在門口。

  風伊萱的心順時加了速,她撫摸起心口。

  不等風伊萱反應(yīng)過來,彩兒與景瑜知趣的退下,并關(guān)上了木門。

  風伊萱的心里又打起了小鼓。

  “你看你!”

  文離辰的一聲斥責打破了風伊萱的內(nèi)心世界。

  風伊萱試圖恢復(fù)平靜,支支吾吾道:“才剛見面,我竟……又惹到二殿下了?”

  “深夜里這副模樣,招搖過市!”

  “我這樣不好看嗎?那你也不至于發(fā)脾氣吧!”

  “那些男人都什么表情,你知道嗎?”

  風伊萱搖了搖頭,只說道:“你為何生氣?”

  文離辰被問得一愣,認識到自己的反應(yīng)確實過了火。

  空氣一下安靜起來,雙方都陷入沉默。

  他在反思自己,她在靜靜看著他。

  論沉默,她一定比不過他。

  她受不了長久的沉默,急得跺了跺腳,不曾想腳旁有一塊石頭,沒踩到預(yù)期的平地,她“啊”一聲摔倒在地,率先打破了這份寧靜。

  文離辰看著她這蠢笨的樣子,在攙扶起她后贈送了一個無奈的白眼。

  風伊萱一把推過他,提高聲調(diào)道:“文離辰!你大半夜叫我來不會就只是要看我笑話吧!”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怎么可能!我……”

  二人都瞬間明白了,原來今夜是被人騙了這里。

  明白后,她仍為回國前還能不被人打攪的接觸到他而高興。

  她看向他,他的嘴角在一瞬間也微微上揚起。

  風伊萱搖了搖腦袋:他也一般高興嗎,還是我看花了眼……

  接著,他開口勸道:“以后晚上不要來這么荒無人煙的地方,也不要隨隨便便出來見男人?!?p>  “為什么?”

  “不安全。”

  “所以,今晚我不安全嗎?”

  “我不一樣!”

  聽到蠻女想當然的推理,文離辰無奈之余還又有些生氣。

  風伊萱看他反應(yīng)如此大,便喃喃道:“有什么不一樣,你不是男的?”

  風伊萱頂嘴的聲音雖小,文離辰卻還是聽到了。

  月光慷慨地鋪撒下來,二人的頭頂盡是一片白霜。

  風伊萱臉龐被照的格外潔白無瑕,微風時不時地拂過,卷起了她烏黑的發(fā)。特別是她耳后的長發(fā),更是不時的在她臉前飄逸而過又溫馴而回。而最讓人挪不開眼的是她那正賭氣嘟起的紅血欲滴般的唇。

  花前月下,風伊萱無意識的激將法和錦上添花的妝容都無異于在文離辰面前玩火。

  文離辰拉過風伊萱,臉漸漸地向她臉湊了過去。

  風伊萱感受的氣氛很奇怪,不敢再言語。

  他的臉離她的越來越近,風伊萱漸漸聞道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想必是白日的那場酒宴留下的,她一動不敢動,心卻跳動得更快了。

  當他的鼻尖碰上了她的時,她覺得鼻尖沒了空氣,她將要窒息。若是他再向前一點點,只是一點點,他的唇定能碰上她的。

  他戛然而止,向后退了幾步,胸口起伏很劇烈。他晃了晃腦袋:“我的酒可能還沒醒,對不起!”

  風伊萱的心臟仍舊撲通撲通的跳不停,她自知心從來沒有跳這么快過。

  她看向他,只是好生歡喜。

  風伊萱顫顫巍巍的看向文離辰。

  “文離辰……”

  “嗯……”

  “我……”

  “嗯?”

  “我對你,是跟對別人不一樣的喜歡,是那種喜歡?!?p>  他的腦袋像是剛被木頭撞了一下的鐘,“嗡”了一聲。

  他的瞳孔瞬間放大了些,手足無措。

  風伊萱向他走近了些,靈動的眼睛望著他:“你呢?對我也是那種喜歡嗎?”

  這樣認真的風伊萱,他倒是少見。她急于求答的小臉湊近過來,他不禁想到了秀色可餐這個詞。

  風伊萱還沒等到答案,卻只感到臉上一陣溫柔的觸感,這次,他聽到對方的心和自己跳的一樣快。

  他的雙手捧起了她的小臉。

  夜晚的風有些涼,花花草草在周圍也開始打起了寒顫。

  他的腦海里卻突的浮現(xiàn)出了大哥文離陌。

  “不行!”

  文離辰突然放下了手。

  面對這樣的大起大落,風伊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文離辰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她說道:“萱公主的酒怎么也沒醒?”

  接著,他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廢園。

  她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只覺得自己如同這花園一般被廢棄了,夜里這廢園里荒涼的風也吹到了她的心里。

  明和宮。

  文離辰用冷水沖狠狠地沖了自己一身,癱坐下來。

  景瑜望著一身水的文離辰,問道:“殿下,你一點也不喜歡萱公主嗎?”

  文離辰吞吞吐吐:“怎么可能?我……”

  清凝宮。

  風伊萱流淚到深夜。

  翌日清晨,陽光還是那樣明媚而樂觀的升起,萬物皆生機勃勃。

  窗外的喜鵲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風伊萱輕皺了眉,拖著紅腫的眼睛緩緩醒來。

  “公主你醒了!”

  彩兒端著洗漱的水,進了內(nèi)殿。

  “彩兒,東西都收拾妥當了嗎?”

  “都已妥當?!?p>  彩兒明白:昨夜公主傷透了心,現(xiàn)在是一刻也不愿多待了。

  風伊萱乖乖的起床,又緩緩走過去,坐在梳妝臺旁,讓彩兒梳妝。

  “公主,彩兒今日給你梳得可好看?。”

  風伊萱的心思并不在銅鏡中的自己,只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

  風伊萱剛出了內(nèi)殿,就迎面遇上了大殿下。

  文離陌笑著問道:“萱公主都已經(jīng)收拾好了?”

  風伊萱回道:“是,謝大殿下關(guān)心?!?p>  “那便不用叫裴朗了,你回國前我最后再護送你一次?!?p>  說著,文離陌帶著風伊萱一行人出了清凝宮。

  一行人出了清凝宮后,發(fā)現(xiàn)二殿下正在門外等著。

  風伊萱和文離辰對視了一眼,又各自轉(zhuǎn)移了眼光。

  兩人相遇后,空氣都變的極不自然。一行人一路也不敢多說話。

  文離陌和風伊萱并排走著,文離辰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可憐巴巴的跟在他二人身跟著,不言一語。

  景瑜從來還沒看見過俊朗驕傲的二殿下這樣可憐兮兮過,不自覺嘆了口氣。

  風伊萱滿腦子都是昨晚的場景,想著想著就越走越慢,直至停下來。

  文離辰跟在她的身后,但眼睛卻一直注視著地面,他沒想到風伊萱會停下,不小心碰了上去。

  她被碰了一下,便找到了發(fā)泄點。

  她轉(zhuǎn)過身來問道:“二殿下不會好好走路嗎?”

  文離辰仍舊沉默不語。

  “我何德何能,勞二殿下費心費力!那種煙花之地,二殿下就不用跟著了。”

  文離辰抬頭回道:“上次的危險,你忘了嗎?”

  “這次大殿下相伴,我能有什么危險?二殿下請回吧?!?p>  文離辰想道:有大哥相伴,也確實不該有危險了。

  文離辰在原地思考的空當,風伊萱已經(jīng)走出了幾步遠。

  風伊萱走了幾步后,沒有感受到文離辰追上來的步子,在心里默默罵了文離辰一句“混賬”。

  風伊萱頭也不回,高聲向同行的人說道:“今晚我便啟程,再不礙某些人的眼!”

  她向著眾人說這些話,實際還是讓文離辰聽。

  文離辰不曾想她會如此早啟程,心里一咯噔,還是追了上去。

  文離陌看了看二人,這種微妙的氣氛讓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萱公主從來都是十分有禮的喚我大殿下,對二弟卻會直接叫名字。特別是那日芳怡苑外她對二弟的那個死命地擁抱,那樣自然、依賴,有歸屬感……

  芳怡苑。

  一行人進去后,便迎面遇到了前來相迎的錢氏。

  錢氏滿臉堆笑,問道:“幾位公子,今天是來聽曲還是賞舞???”

  此時仍舊是女扮男裝的風伊萱掏出了一袋碎銀,直接扔給了錢氏:“聽曲!”

  “公子真闊綽,老身當把最好的女子獻出來以博公子們歡心。”

  風伊萱只簡單答道:“我要聽曲逸姑娘的曲!”

  錢氏笑意滿滿的回答道:“好嘞!鶯歌來帶幾位公子去曲姑娘房間聽聽曲?!?p>  在曲逸的門口,鶯歌為一行人打開了房門便退下了。

  只見房內(nèi)竟有兩名女子,一名溫柔端莊,那是在彈琴的曲逸;另一名腰肢柔軟,極盡妖艷,是在跳舞的陌生女子。

  一曲終了,那妖嬈的舞女緩緩?fù)O?,向曲逸說道:“既然曲姐姐有客人來了,萋萋就先退下了?!?p>  名為萋萋的女子緩緩的走至門前,對一行人溫柔一笑行了禮,便出了門。

  “萋萋姑娘!”

  當一行人準備進去坐時,文離辰突然一聲呼喚讓大家愣了愣。

  隨后錦萋萋又緩緩折回曲逸的門口,柔和地問道:“公子所為何事?”

  “萋萋姑娘,你的金釵滑落在我腳下?!?p>  錦萋萋從文離辰手里接過金釵,嫣然一笑:“謝公子。小女錦萋萋,閨房在同層的第三間?!?p>  文離辰禮貌的點了一下頭。

  錦萋萋走后,風伊萱諷道:“好巧不巧,那金釵怎么就沒滑落在我腳下呢?”

  文離辰不做不回答,只默默的關(guān)上了房門。

  曲逸起身,溫柔地說道:“大家快快請坐?!?p>  曲逸溫柔的聲音引起了文離陌的注意力。他注意起這女子,生在這煙花之地,竟如此溫柔端莊,有著出淤泥而不染的芳潔氣質(zhì)。

  一行人在錦席上盤腳而坐。

  女扮男裝的風伊萱開口道:“曲姐姐,你可還認得我?”

  “風伊萱?!?p>  說完,曲逸隨手撥了一下琴,琴音也參差三聲,像是唱出了風伊萱的名字。

  “今日前來,我是來還衣致謝的?!?p>  “寒衣一件,姑娘何足掛齒。”

  “也是與姐姐有緣,想來再見見姐姐。畢竟,我就要離開這里?!?p>  曲逸對著一行人當中的風伊萱溫柔一笑:“哦?”

  風伊萱點了點頭。

  “那今日,曲逸便以曲贈友,做離別之禮。”

  “好,姐姐琴音,猶如天籟。”

  曲逸起范,一舉一動,溫柔似水。

  清音裊裊,繞耳不絕。

  一曲終了,文離陌率先鼓起掌來:“好!曲姑娘的琴音果真猶如天籟!舉止端莊,并不似煙花之地女子,出污泥而不染。”

  這身喝彩讓曲逸也注意到了文離陌。看他開朗大方、率性真誠,她暗暗生了好感,溫柔地回道:“謝公子夸贊。”

  一直在觀望的景瑜也發(fā)起了問:“敢問姑娘今年芳齡幾許?”

  曲逸看這少年頗有眼緣,但一眾人在場,也不愿透露隱私。她只端莊一笑:“依公子看若幾許?”

  風伊萱打斷景瑜:“怎么能當眾詢問曲姐姐隱私呢!”

  文離陌也摻和道:“曲姑娘天姿國色,又溫柔端莊,你這小少年,可是心生仰慕?哈哈哈……”

  景瑜慌忙回道:“不敢!只是我見曲姑娘頗有眼緣,像在哪里見過一般。”

  文離陌看向景瑜:“言語至此,景瑜你還敢說沒有心生仰慕?哈哈哈……”

  曲逸喃喃重復(fù)道:“景……瑜……”

  曲逸的臉上閃卻過一絲慌張,此時她再看向景瑜,目光里加重了感情。

  正當曲逸慌亂之時,文離陌又打斷道:“我見曲姑娘琴藝了得,可否會彈江南曲?”

  曲逸慌忙收回目光,道:“略知一二?!?p>  “那可否勞煩曲姑娘再彈一曲?”

  “自然可以。”

  又一曲琴音,在房中飄蕩徘徊……

  歡娛的時間總是短暫的,暮色將至,風伊萱一行人只得告別。

  “曲逸姑娘,就此別過?!蔽碾x陌率性的抱了下拳。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曲逸無法如公子一樣喚名道別?!?p>  “文離陌?!?p>  曲逸又溫柔一笑:“文公子,就此別過?!?p>  一行人依依不舍的離了曲逸的房間,各有各的心情。

  緊接著他們又走出了芳怡苑。

  鶯歌在他們身后悄聲向老鴇說道:“看來,他們甚是滿意?!?p>  錢氏顛了顛手中的一袋碎銀,笑道:“這世間男人?。《喟胧遣涣鬟B忘返在琴曲樂舞中,便折腰在驕奢溫柔鄉(xiāng)里。這里是讓他們欲罷不能的芳怡苑啊,自然要讓他們滿意。曲逸是個好姑娘,這群人能在曲逸房中開心出來,必定也不是酒肉之徒?!?p>  鶯歌恭敬的回答道:“媽媽經(jīng)營有方,鶯歌佩服。”

  錢氏把錢放入衣袖,轉(zhuǎn)身向芳怡苑深處走去:“既然來了我這芳怡苑,便注定要發(fā)生些故事?!?p>  送別風伊萱一行人后,曲逸徹夜難眠。她的手里反復(fù)摸索著一個鍍金的小盒子,盒子上有一個金色的“武”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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