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心中有愧,周泓率先打破沉默:“我每頓吃的都是藥膳,你若不嫌棄對著我這副模樣,每日將飯食拿到這里來吃,也算是我陪你用膳了?!?p> “你若是想走動散心,只能叫他們陪你了,不過我會將玉牌給你,如此你出宮游玩,或是回府探望親友也方便些。”
一時不知如何回應(yīng),葉音有些詫異的望著他,卻見他忽然側(cè)過臉去,劇烈的咳嗽起來。
瞥見桌上的茶壺,用手一試尚是溫?zé)幔~音連忙替他倒了一杯,邊順著他的背邊喂他喝下,待緩過氣了,周泓反倒關(guān)切起她來:“沒嚇著你吧?”
葉音聞言一怔,而后立刻回應(yīng)道:“沒有?!?p> “那便好,扶我躺下吧,我想睡會兒,你力氣不夠,就將外邊的人叫進(jìn)來?!?p> 他如今經(jīng)不起折騰,這一日也算累得夠嗆,該說話都說完了,自然不會繼續(xù)強(qiáng)撐著。
一炷香后,寢殿忽然傳來驚呼聲,宮人們鬧出的動靜,瞬間將正殿的人都吸引了去。
看著霎時空了的正殿,葉可卿歡快的笑了,也不知她送的這份新婚大禮,葉音可還喜歡。
太醫(yī)被小太監(jiān)拖著跑動,速度之快如同插了翅膀要飛起來,好不容易到了慶祥殿,氣都來不及順,便連滾帶爬的進(jìn)了寢殿。
不過片刻功夫,太醫(yī)哆哆嗦嗦的跪在皇上等人跟前:“皇、皇上、娘娘……六皇子他,六皇子薨逝了!”
喜事變成了喪事,莊華貴妃眼前一黑,若不是宮婢扶著,險些一頭栽倒土里去。
半月內(nèi)連喪兩子,皇上氣急攻心,悲愴的仰天而笑:“這是老天要收人啊?”
“皇上,六皇子并非病故,其中另有蹊蹺啊……”
話還未說完,太醫(yī)就被皇上揪著衣領(lǐng)拎了起來:“是誰!到底是誰一而再再而三加害朕的皇子們!”
“六皇子眼下的身體狀況不能洞房,卻被人下了情難自禁的藥,且不說六皇子根本承受不住這藥,更何況這藥的藥性還與六皇子每日喝的相沖……”
莊華貴妃咬牙怒視葉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周泓忽然通身紅燙發(fā)汗,看起來很是難受,葉音便立刻叫宮人請?zhí)t(yī)來,自己也尚未理清到底發(fā)生了何事,又哪里答的上莊華貴妃的話。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沖了進(jìn)來與葉音并排跪下,葉可卿聲淚俱下的為葉音開脫:“貴妃娘娘,堂姐不過是想要一個子嗣,得以在宮中立足,泓儀可以用性命作保,她絕對不是蓄意謀害六皇兄,請貴妃娘娘手下留情!”
葉可卿這一求情,就是將葉音的罪名坐實了,甚至連心思與動機(jī)都替她想好了。
到了這個時候,葉音哪里還不明白自己為葉可卿所害,只不過如今的局面對她很是不利,又來不及找出證據(jù)自證清白:“皇上、娘娘,此事兒媳并不知情,要找出加害六皇子之人,萬萬不能聽信旁人一面之詞?!?p> 莊華貴妃冷笑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俯身逼視扶著側(cè)臉的葉音:“本宮入宮二十余載了?!?p> 仿佛再聽不見此地的喧鬧聲,皇上入神的凝望著滿目喜慶紅色,只覺得萬分諷刺:“來人,將葉音押入內(nèi)廷獄?!?p> 待葉音被押走,莊華貴妃冷眼覷著仍跪在地上的葉可卿:“你莫不是早知曉此事?”
皇上子嗣所剩無幾,或許從一開始,長公主就做了這個打算,想讓葉音生下皇孫為她所用,以圖謀大業(yè)。
葉可卿聞言心中一顫,含淚望著莊華貴妃委屈不已:“娘娘,六哥是可卿嫡親的表兄,亦是我東周的皇子,可卿若事先知曉堂姐的計劃,又怎會容許此事發(fā)生!”
皇室之中的親情最是廉價虛假,莊華貴妃又豈會吃她這一套:“若是有人下套讓本宮引狼入室,無論是誰,本宮絕不手軟?!?p> 姜還是老的辣,葉可卿總算切身體會了一回,真相雖不是如莊華貴妃所推測的,可確實是她動的手腳。
照莊華貴妃所言,一旦找到證據(jù),定會死咬葉可卿與長公主包藏謀逆之心,屆時不僅她自身難保,還要將母親拖下水……
思及此,葉可卿暗暗拿定主意,葉音非死不可!且要攬下這個罪名死去!
就在葉可卿佯裝鎮(zhèn)定與莊華貴妃對視之時,一道威嚴(yán)的女聲自人群后傳來:“貴妃娘娘痛失愛子,悲憤之下想岔了,盛平亦為人母,自然能夠諒解?!?p> 眾人連忙給長公主讓出道來,絳紫身影霸氣凜然的走到葉可卿跟前,通身氣場不怒自威,與身旁凌厲逼人的莊華貴妃不相上下。
“只是百官當(dāng)前,娘娘空口白牙逼問恐嚇泓儀,方才所言,大逆不道字字誅心,本宮是皇上一母同胞的長姐,不知娘娘借機(jī)從中挑撥是何用心?”
見莊華貴妃勢要鬧得無法收場,皇上氣極怒目而視:“夠了!真是難為你們還有這個心思爭辯不休?!?p> 內(nèi)廷獄
葉音被單獨關(guān)押在牢房中,鐵鎖一開,兩名嬤嬤氣勢洶洶朝她走來:“奴婢奉貴妃娘娘旨意,得罪了?!?p> 坦蕩的配合嬤嬤搜身,葉音只希望調(diào)查過后能還自己一個清白,待摸索到衣領(lǐng)時,嬤嬤用雙指自未縫合好的一處小開口夾出紙包,拿著東西立刻向莊華貴妃稟報去了。
莊華貴妃不多時便來了牢獄,目光如同淬了毒般,恨不得將葉音千刀萬剮:“你還有什么話說。”
嫁衣是葉府置辦的,是誰的手筆葉音心里門清,奈何沒有證據(jù),那對母女真是狠辣,將她害到這個地步也就罷了,還想要她的命。
“娘娘久居深宮應(yīng)當(dāng)明白,看似順理成章證據(jù)確鑿,不過是營造出來的表相罷了,兒媳眼下無法自證清白,亦不會隨意攀咬她人?!?p> “慶祥殿中唯有兒媳一人,無需爭寵日子也是好過,無論有無子嗣,貴妃娘娘母家顯赫寵冠六宮,兒媳自然也能跟著沾光?!?p> “兒媳雖不是出生侯府王室,卻也非見識淺薄不知分寸之人,初入宮中,一無靠山二無心腹,自當(dāng)謹(jǐn)言慎行不敢行差踏錯一步?!?p> “娘娘當(dāng)真相信,兒媳這般冒險斷了自己的后路只為送死嗎?!?p> 待葉音將話說完,莊華貴妃斂下眼眸思索片刻:“你讓本宮怎么信你沒有參與其中,若如今你只是一枚棄子呢?”
“口說無憑,娘娘以為,眼下誰最想要兒媳的命,真相到底如何,待那人出手,娘娘順勢查下去,便全都知曉了?!?p> 公主府
葉可卿、亦善及所有參與此事之人皆惶恐不已跪在長公主跟前。
“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敢替她隱瞞計劃去謀害皇子!這些個縱容郡主的狗奴才,通通拖下去杖斃!”
長公主玉指所及之處,個個嚇得魂飛魄散:“公主饒命啊……郡主、郡主!”
身旁的人全都被拖走,亦善絕望的閉上眼,恨不能將頭顱埋進(jìn)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