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趕緊給王妃披上一件緞裙,唯恐主子在風口著涼了。
王妃見兒子如此不懂事,頓覺一切都興味索然,心中說不出的苦澀。
獨孤沁看著頭頂?shù)摹昂沼H王”牌匾,也覺得比自己的小院子氣派了不知多少,他不請自來,對王妃輕輕喚了一聲“妹妹”。
王妃心中有事,沒有聽見。
還是婢女牽了牽她的裙擺,她才意識到有人來訪。
“原來是哥哥?!蓖蹂渤鐾猓B忙招呼。
“哥哥好久不來看望妹妹,定是又在外面認了哪家好妹妹了吧?!蓖蹂煿值卣f,嘴角卻滿是開心的笑。
獨孤沁鼻頭一酸,萬千情緒涌上心頭,凝練到最后,卻成了不冷不淡的一句。
“哥哥見王妃面色愁苦,不知是為何事?”
不提不要緊,一提王妃情緒又低落下來,眼眶紅紅直欲落淚,看得讓人心疼。
“唉,忠兒這一天天聲色犬馬,我看了都頭疼,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懂事。要不是我伴親王多年,親王又重情,忠兒只怕早被他父親打發(fā)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可萬一我哪天不受寵了,忠兒他...”
“八弟不是這種人,王妃放心好了。而且就算八弟負心,哥哥也永遠不會忘了妹妹,只要我獨孤沁在一日,必保你們母子在殷墟城一世無憂?!?p> 王妃破涕為笑,道:“還是哥哥的話聽著舒心?!?p> 獨孤沁也笑了,接著說道:“我看忠兒天資不錯,只是貪玩而已,等八弟安排些事務歷練歷練,自然就懂事了?!?p> 王妃不聽這安慰話還好,一聽又是愁云慘淡。
“唉,親王不是沒安排過,只是忠兒這孩子貪玩就罷了,還偏愛說大話,沒有完成的任務非要逞強說完成了,說得信誓旦旦,把我都騙得團團轉(zhuǎn),最后才被親王發(fā)現(xiàn),重重責罰了?!?p> “孩子逞強,不過為了讓父母看到自己的優(yōu)秀,一片孝心也實在不易?!?p> “我也這樣說,可親王說他再不把這毛病改掉,以后就只準他打掃馬廄了?!?p> “八弟也真是,男兒不做大事,又怎么知道毛病改沒改掉呢?!?p> “怎么辦呢,妹妹真是急死了?!蓖蹂峙廖嬖谛目冢壑兄挥袩o助。
觀察王妃的神情,獨孤沁心中既心痛又暗喜,順勢說道:“哥哥有一計,既能讓忠兒重獲他父王的歡心,還能解了八弟心思,只是萬不能讓八弟他自己知道。”
“太好了,好哥哥快說與妹妹聽......”
獨孤沁離開時,在門口正撞上蕭明月。
獨孤沁眼睛一亮,嘴唇動了動,不過最后什么都沒說,就離開了。
蕭明月回頭望著他離開,好久都想不通。
她已經(jīng)從獨孤城口中得知,四皇子和赫親王血海深仇,必然水火不容,卻不曾想能在赫親王府撞上四皇子。
“是明月來啦,站在門口干嘛,快進來呀?!?p> 王妃熱情,親自來牽蕭明月的手,仿佛自家姐妹一般。
“明月見過王妃?!笔捗髟挛⑽⒐硇卸Y:“四皇子剛才見到我,不知道為什么有些詫異的樣子?!?p> 王妃抿嘴一笑,心想這是當然的,每一個見過當年明月王姬的人,看到你都會傻眼的。
明月王姬,蕭明月已經(jīng)從旁人口中聽過很多次,初時只覺得兩人名字相同罷了,如今看來,竟遠遠不止如此。
“明月真的與那王姬如此相似?”蕭明月也有些奇怪。
王妃托著下巴,圍著蕭明月看了兩圈,又抬頭細想了想。
“細看臉蛋倒也沒那么像,只是你經(jīng)常給人幻覺,哪怕只是一個背影、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會讓人以為當年的明月王姬就站在面前。說起來,真是讓人毛骨悚然?!?p> 臨了,王妃又加了一句:“怎么說呢,就好像親姐妹,或母女那般吧?!?p> 蕭明月和明月王姬差著一個輩分,自然不可能是姐妹。
她又清楚自己出生于蕭府南山氏,自然更不可能是母女,就算是母女,那在這殷墟城,父親又能是誰呢?
想到這兒,蕭明月突然感到腦海刺痛,不少另一世的記憶涌入。
基本都是她與獨孤城雞毛蒜皮的小事,平淡間也有不少情趣。
蕭明月笑了,她才不相信王姬與自己的另一世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不然也太有趣了。
蕭明月好奇此事,與王妃聊了不少王姬當年的趣事,竟忘了問獨孤沁來王府作甚。
獨孤煊赫躲在自己的書房,雙眼緊緊盯著籠里的兔子。
兔子前一刻還活蹦亂跳,只舔了一口水槽中的液體,便雙腿一蹬,一命嗚呼了。
獨孤煊赫嚇得不輕,難以置信地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小瓶,心中百感交集。
果然是鴆毒!
“我的好大哥,你好狠的心?!?p> 獨孤煊赫雖然一早猜到,大哥的計劃有人從中作梗,卻從未想過若非如此,當日死的就是自己。
他深感后怕,高聲喊道:“林齊!”
林齊應聲入內(nèi),他是獨孤煊赫最信賴的侍衛(wèi),日夜不離親王左右。
獨孤煊赫來回踱著步自,不一會兒,下了一道命令,讓他偷偷去一趟常州,查手下所有獨孤碧湖的舊部,凡是有一絲不臣之心的,全部嚴懲不貸?!?p> 林齊不敢置喙,匆匆領(lǐng)命而去。
“回來回來?!必M料林齊剛走沒兩步,獨孤煊赫又叫了起來,在他耳邊悄悄地說:“順便打聽一下誰有獨孤沁當年的情報,務必給本王帶回來?!?p> “是,屬下去了?!?p> “快去吧?!?p> 常州雖不遠,但林齊快馬加鞭也要三日才能來回。
赫親王在府中等得煎熬,脾氣暴躁了許多,許多下人都因為一點小事受了罰,連獨孤忠都被敕令不準出門了。
敢近身服侍的,只剩下了王妃一人。
王妃施施然而來,伸出玉指在獨孤煊赫的太陽穴溫柔地揉了揉。
“王爺這是怎么了?快喝口茶消消火吧?!?p> 獨孤煊赫抿了一口,還真清熱去火,心里舒暢了不少,不由多問了一句。
“這茶不錯,是哪家州府進貢的?”
王妃見王爺高興,甜甜地一笑,隨口說道:“這古山霧芽,才不是哪家州府送得起的好東西,這可是四皇兄送來的一片美意?!?p> “噗——”獨孤煊赫一口茶水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