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ǘ牛?p> 快到羅勒城時(shí),果然起了風(fēng)沙,我做的口罩派上了用場,一行人人手一個,用得很是妥帖自然。
饒是進(jìn)了城里的驛站,鳶鳶仍是沾了一身沙塵,尤其從頭發(fā)里抖落了一地。
我忍不住嘲笑她,“哈哈哈哈哈,堂堂的庾灃郡主,竟也成了這幅衰樣!”
“噗”地一聲,一把沙子扔了過來,砸了我一臉,順便還進(jìn)了幾粒到我嘴里。
我頓時(shí)就笑不出來了,呸呸幾口,我怒瞪著罪魁禍?zhǔn)住?p> 鳶鳶捂著肚子笑得十分開懷,連斡爾欽也在拼命壓下瘋狂上揚(yáng)的嘴角,這臭丫頭怎么就這么皮呢!
安頓下來后,鳶鳶早早休息去了,我坐在泥胚的平頂望著遠(yuǎn)處的風(fēng)沙出神。
斡爾欽也蹬蹬上了屋頂,四目相對,他扯了扯嘴角,笑意未達(dá)眼底。
“就這么一會兒,都不放心我,還要親自盯著啊?”
斡爾欽一手撐著膝蓋,頂著下巴道:“我只是上來透透氣?!?p> “糾纏這么久,我認(rèn)為你可以認(rèn)真考慮一下放我回去。我既不是什么冠絕古今的智者,也不是傾國傾城的佳人。留我在烏支,簡直是礙你們的眼吶!”
“你竟這般妄自菲?。窟€覺得自己礙眼?”
“難道不是嗎?”
“其實(shí)你挺有用的,起碼能造出那么多烏支從沒出現(xiàn)過的東西,甚至還造出了刺傷我父王的利器,你認(rèn)為我會放你回去?”
“可你留我在這里真的非常不合適!”
“理由?”
我皺了皺鼻子,一臉苦情道:“強(qiáng)我所難,有損你的英名?!?p> “我不在乎?!?p> “我在這里萬一刺探到烏支的情況,再送回鄞國,這就對你們非常不利了。”
“這你放心,你接觸的都是我的心腹,別說你的回傳密信,便是你的心也只能留在這里,哪兒也去不了?!?p> “我怕我會愛上你!”我決定使出殺手锏,閉了眼胡謅道:“你也知道鳶鳶非常喜歡你,容不得其他女人靠近。整日面對你的英明神武和不凡氣度,我怕我終有一日會忍不住淪陷。但我已為人婦,不僅有自己的夫君,還有孩子。移情別戀對于鄞國已婚女人而言,是十分道德淪喪的下流事,為律法倫理所不能容忍,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被我這樣一個樣貌平平又已為人婦的女人喜歡,不止會傷了你的臉面,更會觸發(fā)鳶鳶的妒火。你一定要認(rèn)真考慮一下放我回鄞國的事?!?p> 斡爾欽摸了摸下巴,忍不住朗笑道:“這個理由倒是新鮮,你不妨試試?!?p> “啊?”
“為了證明本殿的魅力,你一定要情不自禁地愛上我才行。”斡爾欽目帶柔情地望著我道:“本殿給你這個機(jī)會,希望你能打動我的心?!?p> 臥槽,要老命了!這貨怎么不按套路出牌?。?p> “我、我不喜歡異邦之人啊!”
“哦?為何?”
“說實(shí)話吧,我打心里是非常懼怕你們?yōu)踔?。在來烏支之前,鄞國傳言都說烏支茹毛飲血,喜歡燒殺擄掠來著......”
“你都說是傳言,居然還信了?”斡爾欽目光一暗,嘆了口氣道,“況且你以為我們游牧民族就這么喜歡燒殺擄虐?”
我皺著眉沒有接他話,剛剛貌似瞎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大實(shí)話,我還是保持沉默吧。
卻聽他又說:“烏支地處北漠,逐麓而居,近水而牧,每到冬日,草地幾無飼馬之材,賬內(nèi)也無暖軀之庇,烏支國民如不能南下求得一線希望,便是生不如死?!?p> 我忍不住道:“可那也不該屠殺鄞國的無辜庶民。難道他們就合該被你們肆意凌戮么?”
斡爾欽好笑道:“你看到的永遠(yuǎn)是你愿意接受的一面。你引以為傲的鄞國難道就正大光明嗎?三十年前,臨近我烏支的岐突因不愿臣服鄞國,不過月余,慘遭滅國。再說你們鄞國以南的眾多小邦,哪個不是屈于鄞國的淫威之下,連年朝貢,伏低做小?”
“本就是弱肉強(qiáng)食的世道,誰也不是真君子,講什么普度眾生的道義?”
斡爾欽說的不無道理,可我就是沒辦法眼睜睜看著無辜之人慘死眼前,哪怕拿刀的是鄞國人,真要我助紂為虐,也是不落忍的。
“鄞國沒有主動侵略過烏支?!蔽覀?cè)身望著斡爾欽,語氣鏗鏘。
斡爾欽笑了笑,“在侵略這件事上,主不主動沒有區(qū)別,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若我們輸了,鄞國只怕比我們更加得寸進(jìn)尺,你信是不信?”
我不想再跟他辯論這種沒有營養(yǎng)的話題,于是起身拍了拍胡服道:“我要進(jìn)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