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午間最忙的時(shí)候,太平粉館里人滿為患。八老端著托盤從灶房里一溜煙鉆出來,將米粉分放到幾處食客的桌子上,末了將最后的兩碗端到王老太婆和鵲兒面前,沖著老太婆笑嘻嘻叫了聲“奶奶”。老太婆眉開眼笑道:“這小子一聲‘奶奶’,叫的老太婆我心里比蜜甜。”八老道:“那我還是改口算了,莫要膩死了奶奶您,以后我叫奶奶做姐姐。”老太婆變臉道:“沒大沒小?!冰o兒道:“你還是叫奶奶吧,我也跟著沾光,你看奶奶現(xiàn)在,天天照顧你們的生意,我天天有粉吃?!崩咸诺溃骸靶『⒆友劢缣×耍趺闯傻昧舜笫?!吃幾碗粉算什么,若是這小子愿意做我的孫子,我就把你嫁他做孫媳婦,到時(shí)候在城里給你們開一家全添平最大的粉館,自己做掌柜的、掌柜娘子,開心死你們?!冰o兒道:“奶奶滿嘴胡話連篇。”八老沖鵲兒擠眉弄眼道:“可惜我臉上這記,遲早要消,不然白撿這么一個(gè)標(biāo)致的小媳婦,可不是美死我了?!崩咸艣_八老道:“孫子,過來讓我看看。”八老湊近道:“奶奶,干什么?”老太婆看著八老的紅記道:“好些日子了,怎么還不消?”八老道:“興許是天氣太熱,好得慢。”老太婆心疼道:“那懶丫頭,真是下得狠手?!?p> 小召在廚房門口喊道:“八老,端粉!”八老抄起托盤,又一溜煙跑向灶房。小召一把抓住八老耳朵罵道:“大家忙得屁股冒煙,你卻還有空和人家小丫頭打情罵俏!”八老道:“我調(diào)戲自家媳婦,與你何干?”小召奇道:“她怎么就成了你媳婦?”八老嘻嘻笑道:“人家說了,只要我答應(yīng)當(dāng)他們家孫子,就把小丫頭嫁給我做孫媳婦?!毙≌偎墒郑瑵M臉鄙夷道:“美得你!快快當(dāng)孫子去吧!從此不認(rèn)得你?!毙≌賮淼酱筇弥惺帐巴肟?,從老太婆和鵲兒身旁走過,老太婆眼皮子朝天說道:“這懶丫頭不發(fā)癡時(shí),做起事來,手腳卻也還算麻利?!冰o兒忙拉老太婆。小召停步,沖老太婆道:“我不理你時(shí),你卻總要惹我,怎么樣,死老太婆,今日是你先惹我的吧!”老太婆卻不生氣,對(duì)小召道:“問你句話,那小子說他爹丟了,是怎么回事?”小召道:“他的事,你自去問他,不要找我?!崩咸爬⌒≌俚溃骸澳氵@丫頭,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shí),你就同我說說看?!毙≌俚溃骸拔乙膊皇智宄?,只知道他娘死了,爹爹得了失心瘋,弄丟了他?!崩咸诺溃骸八揪褪翘砥饺耸希俊毙≌俚溃骸跋氡厥前?!”老太婆道:“你再同我說說看,那小子平素喜歡吃些什么?玩些什么?”小召道:“你當(dāng)他三歲兩歲?拿幾顆糖,一個(gè)撥浪鼓,就能哄他跟你回家?”老太婆道:“我不是沒法子嗎?你這丫頭總是和他一樣牙尖嘴利?!毙≌俚溃骸澳銗勐牪宦牐颐Φ煤?,沒功夫和你啰嗦。”老太婆忙拉住小召,沖鵲兒努了努嘴道:“你去幫小大姐收拾?!闭f完拉小召坐下,小召將抹布扔在桌子上說道:“你還要問什么?”老太婆道:“他沒爹沒娘,我無兒無女,我這些天來看著他,越看越是覺得心里喜歡?!毙≌俚溃骸澳銢]兒沒女,孫女哪里來的!”老太婆小聲道:“撿來的?!毙≌倏戳丝蠢咸?,臉色緩和了一些。老太婆道:“若是小大姐能夠幫我勸得他做了我的孫子,我做主讓他娶了你,給你們也在這城里開一間粉館,自己做掌柜、掌柜娘子,再給我生幾個(gè)重孫子重孫女……”老太婆話未說完,小召騰地站起,抓起抹布要走,道:“你獨(dú)自一人慢慢做夢(mèng)吧,我不陪你?!崩咸偶钡溃骸霸趺凑f翻臉就翻臉!”小召道:“你剛剛給他說要把你家那丫頭嫁給他,這時(shí)卻又說要娶我?!崩咸诺溃骸澳憧茨?,我們說大事,你卻生那小氣?!毙≌贌o奈道:“和你這不明不白的老太婆說話,真是浪費(fèi)口水?!?p> 馬周負(fù)著書篋,踉踉蹌蹌地進(jìn)了粉館。小召迎上去,要幫他將書篋取下來,馬周擺手道:“不忙取,我還是一口氣背進(jìn)去?!毙≌俚溃骸翱茨阋荒樅梗确畔聛?,歇一口氣?!闭f完從他背后將書篋取了,又倒了一碗茶水遞給他。馬周接過,嘆了口氣道:“還是粉館好?!毙≌賳柕溃骸坝质窃趺戳??”李芷蘭見了馬周,也走了過來問道:“秀才怎么這時(shí)候回來了!還背著書篋,書院里頭放假了么?”小召道:“他們那書院里,每月發(fā)了月錢,那些秀才們就會(huì)哄擁到城里來尋快活,想必馬大秀才也是一樣?!闭f完將手伸向馬周道:“快分點(diǎn)錢花花?!崩钴铺m道:“秀才又沒住山上,天天都回來,再說他會(huì)尋什么快活,還把書都搬回來了。”馬周看著李芷蘭笑著搖了搖頭。李芷蘭急道:“你這又是笑,又是搖頭,到底什么事,是好是壞,快說來聽聽,急死人了?!瘪R周把小召給他倒的茶水遞給李芷蘭道:“掌柜的先喝一碗茶,壓壓驚。”李芷蘭道:“說話怎么是八老的口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瘪R周道:“也沒什么好不好,我叫書院給開革了。”李芷蘭大驚失色道:“你說什么?”馬周沖李芷蘭道:“你不要嚷,我先放了書,待會(huì)同你講?!崩钴铺m和小召幫著馬周把書抬到后院馬周臥房。李芷蘭問道:“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開革了?你是知府周大人介紹去的,誰那么大的膽子,隨隨便便開革你?!瘪R周苦笑道:“知府雖大,卻也有人管著?!毙≌俚溃骸霸谔砥竭€有誰比知府官大?”馬周道:“還有一人,雖不是官,卻能管他?!毙≌俚溃骸澳鞘钦l?”李芷蘭道:“他老婆?”馬周道:“正是?!崩钴铺m道:“他老婆也看中了你這個(gè)差使,要換了自家親戚來做?”馬周道:“這倒也未必,總之是我得罪了她,她寫了親筆信,讓貼身的丫頭送到書院山長(zhǎng)手里,山長(zhǎng)親口告訴我的。”小召道:“憑這婆娘一封信,說開革就開革?”李芷蘭道:“滿添平城誰不知道周大人怕老婆,他老婆的信,比他的管用?!瘪R周道:“開革了也好,那小人堆里,我其實(shí)一日也不愿多呆,只是這天下雖大,卻容不下我一張安安靜靜的書桌?!崩钴铺m道:“誰說容不下,我這座后院,容你十個(gè)二十個(gè)秀才也容得下?!瘪R周道:“我還是回山門去吧,從此斷了讀書念想,足不出戶,老死鄉(xiāng)下?!崩钴铺m哼了一聲道:“你說真的?”小召也哼了一聲道:“這么容易認(rèn)輸,以后不要說認(rèn)得我?!崩钴铺m道:“也不要說認(rèn)得我?!瘪R周道:“我堂堂七尺男兒,百無一用,困在你這粉館里,哪里還有一點(diǎn)男子漢大丈夫的顏面?!崩钴铺m道:“男子漢大丈夫不是自封的,人家越是作賤我,我越是要做給他看,爭(zhēng)那一口氣,這才是大丈夫?!毙≌倥氖仲澋溃骸罢乒竦恼f得對(duì)!”李芷蘭道:“你白天忙的時(shí)候去前邊幫手,其他時(shí)候就在這里讀書,也不算你白吃白喝,我多你這一個(gè)打雜,也吃不垮我,明年就是大比之年,到時(shí)候我們?cè)义佡u鐵,也給你湊足了盤纏去赴考。”小召道:“決不用砸鍋賣鐵,要湊錢時(shí),我找我爹爹,幾十兩銀子不過舉手之勞?!瘪R周臉上淌下兩行淚來。小召道:“你這人,哭什么!真是白生了一付男兒軀殼。”李芷蘭道:“你讓他哭吧,哭一哭也好,都說讀書人是白眼狼,這個(gè)卻是有情有義?!?p> 李芷蘭和小召、馬周回到大堂,看見李棗帶著兩個(gè)驛卒來了粉館。八老圍著李棗,一臉喜色,看見了李芷蘭她們,嘻嘻笑著喊道:“還不快過來拜見添平新任的驛丞大人!”小召竄到李棗身旁,拍了拍李棗肩膀道:“升官了?升得好!真是失之東籬,收之西籬?!瘪R周道:“小召又說錯(cuò)了,是失之東籬,收之桑榆?!闭f完沖李棗拱了拱手道:“恭喜李棗兄弟?!毙≌俚溃骸肮芩h笆桑樹,總之是一邊暗了另一邊又亮了,一邊沒銀子分了另一邊又來了指望?!崩钴铺m道:“只會(huì)念叨人家的銀子,人家的銀子是人家辛苦掙來的,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憑什么給你分?!崩顥椀溃骸靶≌僬f得沒錯(cuò),有銀子大家使?!崩钴铺m道:“文書下來了?”李棗道:“還早,怕還要幾日,叫他們不要說,卻沒東西堵他們的嘴?!币粋€(gè)驛卒道:“知府大人親自擬的文書,發(fā)到知府娘子的爹爹管的兵部,旱田里摸魚,壇子里捉烏龜,能有什么差錯(cuò)!”李棗敲著驛卒的頭道:“你們這幾張嘴,沒芝麻綠豆大的官職,被你們?nèi)氯碌脻M添平城人盡皆知,懂的知道是個(gè)驛丞,不懂的還以為添平城里要來皇命欽差,要萬一有什么差池,我在添平可就不用混了?!卑死吓牧伺男馗溃骸爱?dāng)上了官兒,我跟你混,沒當(dāng)上官兒,你跟我混?!毙≌俚溃骸斑@話什么意思?看見李棗哥哥大腿粗了,就要舍了掌柜姐姐,去抱李棗哥哥大腿了?”李芷蘭道:“去吧去吧,只要人家李棗收!我的腿可從來就沒粗過?!卑死舷阎樀溃骸罢乒窠憬氵@樣的大美人,卻和人家比大腿粗?!崩钴铺m呸道:“任你嘴甜如蜜,今日算是看清了你的真面目?!?p> 小召道:“李棗哥哥,今日有沒有酒喝?”李芷蘭道:“點(diǎn)心還沒吃完,又惦記人家酒喝,就算當(dāng)了驛丞,驛站也不是錢莊,架不住你們?nèi)靸深^敲詐?!卑死系溃骸吧斯賰海?qǐng)大家吃一頓難道不應(yīng)該?”李棗道:“該請(qǐng)?jiān)撜?qǐng),只是……”兩個(gè)驛卒接口道:“李棗哥哥,沒有事,這頓酒,我們兄弟請(qǐng),今日初次見你的相好朋友,我們做屬下的請(qǐng)這頓酒,應(yīng)當(dāng)應(yīng)份?!崩顥椀溃骸扒纺銈兲嗔?,不好吧!”李芷蘭道:“我多做幾道菜,買一點(diǎn)酒來,就在我這里胡亂吃些,不花那冤枉錢。”馬周道:“如此最好,我們大家每人湊一點(diǎn)錢,自己做,雖然比酒樓粗陋些,卻更顯我們祝賀李棗兄弟榮升的一片真心。”李棗道:“掌柜的手藝,遠(yuǎn)勝那些酒樓的大廚,決不敢說粗陋,今日是我和他們兩個(gè)小的有口福了?!闭f完交代兩個(gè)驛卒去買酒買菜,李芷蘭欲待拿點(diǎn)銀錢給他們,兩人連說不必,屁顛顛的去了。
入夜的太平粉館,眾人圍著一桌子酒菜,團(tuán)團(tuán)而坐。李芷蘭舉起酒杯道:“今日這第一杯酒,不用說,一定是要敬李棗,恭喜他榮升驛丞,來,八老,小召,秀才,還有二位驛卒兄弟,我們祝李棗從此步步青云?!崩顥椀溃骸爸x謝掌柜的、小召妹子和各位兄弟!”說罷一飲而盡。八老將燒雞盤里邊的雞頭夾到李棗碗里,說道:“李棗哥哥,這雞頭,今日誰也不敢搶你的,從今日起,你也當(dāng)頭了?!毙≌倨鹕韺u屁股夾起來,丟進(jìn)八老碗里道:“這雞屁股,今日誰也不敢搶你的,認(rèn)得你這么久,今日才知道你拍得一手好馬屁?!卑死衔Φ溃骸芭匀司褪巧酥h知府,我也懶得去拍,李棗哥哥的馬屁,不管大小,我卻要搶著拍?!崩顥椀溃骸拔疑@官,也就和這雞頭差不多大小,八老弟弟這雞頭,我就不客氣,笑納了?!卑死蠜_兩個(gè)驛卒道:“兩位哥哥差事沒辦好!為何不捉只豬牽頭牛回來,卻買只雞,輕看你們驛丞大人?!眱蓚€(gè)驛卒急忙道:“屬下決不敢?!崩顥棸醋∷麄兊溃骸拔疫@個(gè)兄弟,慣會(huì)胡說,切不可和他認(rèn)真?!崩钴铺m又端起酒杯起身道:“這第二杯酒,我要敬給秀才?!瘪R周慌忙起身,李芷蘭看
著他眼睛道:“我們恭喜秀才終于不用再委屈求全去書院,從此可以安安心心的讀書?!崩顥棽唤獾乜粗R周,馬周道:“還沒來得及告訴李棗兄弟,我今日被書院開革了。”李芷蘭道:“休要說那開革二字,那種不干不凈的地方,以后八抬大轎請(qǐng)我們也不去,離得越遠(yuǎn)越好,免得污了自己清白名聲。”李棗心道:“夫人好快的手腳!是我害了秀才。”對(duì)馬周說道:“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天大的世界,自有我們好男兒用武之地?!崩钴铺m道:“說得好!李棗兄弟,你陪著秀才,我們一起干了這一杯。”李棗將馬周面前的酒杯拿起來塞到他手里,朗聲道:“秀才,我們滿飲此杯!”馬周深吸了一口氣,喝了一大口。八老道:“秀才,干了他!”馬周甩了甩舌頭道:“好辣?!崩钴铺m道:“莫要勉強(qiáng),他總共也就這一杯酒的量。”馬周嘆氣道:“百無一用是書生。”八老將一對(duì)燒雞翅膀夾到馬周碗里。小召對(duì)八老道:“你且說說看,這又是個(gè)什么說法?”八老問馬周道:“秀才,你會(huì)不會(huì)蒸包子?”馬周搖頭道:“不會(huì)?!卑死嫌謫枺骸澳銜?huì)不會(huì)拳腳?”馬周道:“也不會(huì)?!卑死侠^續(xù)問道:“讓你做掌柜的,你做不做得了?”馬周想了想道:“恐怕也做不了?!卑死系溃骸拔摇⑿≌俸驼乒窠憬銜?huì)的這些,你都不會(huì),確是百無一用?!崩钴铺m拿眼瞪向八老,八老卻不理她,又轉(zhuǎn)頭問眾人道:“座中這許多人,除了秀才,誰會(huì)做文?”眾人都說不會(huì)。八老又問:“誰會(huì)寫詩?”眾人說不會(huì)。八老又問:“誰敢去考舉人考進(jìn)士考狀元?”眾人都說不敢。八老對(duì)馬周道:“可是你敢!你是沒有小用,卻有大用。”說完端了酒杯,對(duì)馬周道:“秀才哥哥,你把這一付鳳翅吃了,我祝你不飛則已,一飛沖天?!北娙她R聲叫好。馬周紅著臉兒道:“謝謝八老兄弟,謝謝各位?!闭f完將剩下的半杯酒一飲而盡。小召崇拜地看著八老道:“一天書沒讀過,哪里會(huì)這么多狗屁詞兒!”八老得意道:“你以為我那么多戲白看了的!”小召道:“我看的戲,一定比你多?!卑死系溃骸澳憧吹氖钦l的妝畫得好,誰衣服穿得漂亮?!毙≌倨擦似沧斓溃骸暗锰潧]讓你讀一天書,不然搶狀元這活兒,還輪得上秀才?”說完指著燒雞盤子道:“好大一只雞,我和掌柜的還沒有嘗到咸淡,東一塊西一塊叫你分去了一大半,剩下的,我看你怎么分?”八老抓了抓腦袋,將兩邊翅根給兩個(gè)驛卒一人夾了一塊,道:“這兩塊該當(dāng)分給小五和小七這兩位哥哥,他們倆是李棗哥哥的左膀右臂,得這兩塊,實(shí)至名歸?!眱扇讼驳溃骸鞍死闲值芊值煤茫 卑死嫌掷蠈?shí)不客氣的給自己碗里夾了只雞大腿,道:“我跟了掌柜姐姐十年,怎么也算是她的貼身親隨,這狗腿子可不是白當(dāng)?shù)?,雞大腿應(yīng)當(dāng)有我一只。”小召見勢(shì)不妙,急忙起身抄起燒雞盤子,將剩下的一只雞大腿扒拉到自己碗里,道:“我雖然只跟了掌柜的兩年,難道就不是親隨?不是狗腿子?這雞大腿,我也應(yīng)該得一只。”李芷蘭望著盤子里剩下的幾塊雞胸雞肋和兩只干癟癟的雞爪,傻眼道:“長(zhǎng)的養(yǎng)了十年,短了養(yǎng)了兩年,兩只白眼狼!輪到我時(shí),卻吃什么?”小召笑嘻嘻地將兩只雞爪夾到她碗里道:“你是掌柜的,多撈錢才是你的本份,這兩只撈錢的爪兒,不是我們留給你的,是老天爺留給你的?!卑死吓氖值溃骸罢乒竦牡脫棋X爪兒眾望所歸,這樣分法,皆大歡喜!”李芷蘭拿筷子扒了扒雞爪子,苦著臉道:“養(yǎng)你們這么兩個(gè)吃里扒外的狗腿子,我上輩子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