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此一事,我與云煜在整個(gè)玄州城皆是聲名大噪。說書者,大街小巷眾說紛紜,皆是談?wù)撃侨招膛_之上他對我所做的親密舉動。
其實(shí)那日他只是親昵的刮了兩下我的鼻尖,然而,事過數(shù)日,我聽到的傳言竟是云國戰(zhàn)神獨(dú)寵一陌生女子,于她百般寵愛,有求必應(yīng),真心聊表天地等等之說。
云都,醉心樓。
紅瓦雕樓,街道兩旁人來人往,喧囂繁鬧無比。二樓一處廂房,一女子臨窗而坐,長相清秀,身旁跟著一女子,長相出眾,面相清冷。
晃動著手里的小人書,看著上面男女無比親熱的畫面,我忍不住吐糟了“嘖嘖,這些人吹牛的本事倒是沒有侮辱那說書者的銜頭,名副其實(shí)”
“啪”的一下,將書甩在一旁的凳子上,望向身側(cè)一臉清冷的明月。細(xì)細(xì)打量,今兒個(gè)她也是穿的一身青綠色長裙,瞇眼一想,好像自從認(rèn)識明月開始她的衣物都是一個(gè)色,顏色深淺不一。
收回目光,我摸著有些癟了的肚子,開口道“明月,菜來了嗎?”此處乃是醉心樓,云都最有名之酒樓,聽明月說這是云府的產(chǎn)業(yè)。我眉頭一挑,看來這云煜真的是有權(quán)有勢還有錢。
明月上前朝我頷首低頭,便是出去了,看著她那離去的背影,我想應(yīng)該是去催廚子了。扭頭看向窗外,古色古香的街道,行人熙熙攘攘的來回穿梭,視線定在他們穿著衣物之上,我心里一動。
起身,將頭探出,細(xì)細(xì)在一打量,我才發(fā)現(xiàn)無論男女頭上皆是戴著形色不一的發(fā)帶,身上穿的衣物多是長衫長裙,上面勾著各種圖騰,衣物領(lǐng)口開的不高不低,即不失好看卻也算保守。
“漢服?”凝神一想,漢服最大的特點(diǎn)便是在于領(lǐng)口處的高低,雖沒有唐朝服裝開放,然在色澤與裙擺的款式卻也是不盡相同。
然則,便是勾紋,漢服輕薄為中,大多數(shù)乃是紗衣成分,圖騰幾乎是勾勒的,低頭,我摸摸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粗糙帶有點(diǎn)細(xì)膩,袖口處白色花紋摸起來也是層次清晰。
挽起袖口,看到里面無比清晰的繡紋,“難道真是勾勒的?”漢服?還是魏晉之風(fēng)?
“姑娘”明月清靈的呼聲自身后響起,我扭頭看過去,他身后跟著幾個(gè)上菜的人。
古代的服務(wù)生,穿著灰色衣服,頭戴灰白帽子。
“呃,看看風(fēng)景”隨口一說,我便走回去坐好。
明月上前,手腳麻利的跟我上著菜,此時(shí)已經(jīng)到了吃飯的點(diǎn),中午了,酒樓外面也是喧鬧了起來。
“姑娘慢用”上完菜,他們便是退了下去。白玉瓷碟,有魚有肉,有雞有鴨有時(shí)蔬。做菜講究色香味,這一桌子菜顏色搭配適中,撲鼻而來香味十足,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嘗嘗了。
“我開吃了”伸手習(xí)慣性的往右手邊一撈,拿起了筷子,開始大快朵頤。一眼我就看上那道香味十足的魚,伸手便是夾了一塊。
“好香啊?”放在鼻尖一聞,除了魚自身的香味,還有那滿滿的蔥香。迫不及待的放到嘴里,“嗯,好吃”入口鮮嫩,慢慢的魚汁。
“嗯,明月這個(gè)也好吃?”嘴里塞滿了東西,我還不忘對著明月傻傻一笑。來到這里這么久了,除了那次在祁天的花船上吃的東西味道好以外,就屬這里了。
明月眼角一悅,看著葉希那鼓著的腮幫子,以及滿臉的滿足,心里倒也是高興。
“姑娘,慢點(diǎn)”見她吃相實(shí)在不雅,明月上前給杯子里倒了一壺茶,小聲提醒道。
“嗯”嘴里嚼著東西,我只是簡單點(diǎn)了一下頭,朝著明月又是一笑,低頭繼續(xù)吃著。人為財(cái)死鳥為食亡,我卻是不一樣,我喜歡吃。
“明月,這雞腿給你,老香了”明月訕笑,看向油膩膩手中遞過來的雞腿,以及那塞滿食物的小臉上那圓鼓鼓的眼眸,就像那街邊討吃糖的小孩一般,甚討喜。
“姑娘,尊卑之分,上下有別,明月自是不能與你一桌”明月低喃,從袖口處掏出娟子替我擦拭著嘴角的“還有,云國女子最重儀容,姑娘此般吃相,不雅”
耳邊聽著明月娓娓道來的話語,我掩嘴一笑,“你這般嘮叨,倒是讓我想起了我媽媽?”
“媽媽?”這次輪到明月呆住了,滿臉疑問的看向我“姑娘,何為媽媽,莫不是姑娘的奶媽?”
“呃”望向她看過來那滿臉的不解,我連忙解釋道“不是,媽媽就是,就是,就,,呃,娘”
“對,就是娘?”我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忽然覺得這種解說好尷尬。
“原來是娘?”明月目光一暗,嘴角一抹苦笑,將手娟放回袖口,眼神中倒是有了那么一絲落寞。
“明月”起身,我想要去安慰她,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對啊,怎么安慰,兩個(gè)沒有媽媽的孩子,忽然,鼻尖一酸,我竟也是想到了自己的媽媽。
將手里的雞腿放到碗里,心里忽的也是酸酸的。我最后的記憶是掉入了河里,后面的場景不用想也知。
通知家屬,打撈尸體,然后他們抱著我那種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心境?
“明月的娘肯定很漂亮?”眼眶一熱,我仰頭吸口氣,使勁眨了眨眼,心里不停的提醒著自己,不能哭,一定能回去的,一定能在看到爸爸媽媽。
明月嘴角一抹笑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聪蛩旖悄悄ū瓤捱€難看的笑,不禁想到云煜跟我提過的她的身世,心里不免又有些心疼她了。
“明月,我想吃點(diǎn)其它的,你再去給我叫點(diǎn)”這種煽情的話題不適合在這種場合提起。
明月抬眼,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開門出去了。
“呼”身子無力倒回椅子上,“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搞得明月不開心,自己也不開心??戳艘谎垡蛔赖牟耍故菦]了半點(diǎn)胃口,我哪里是想吃其它的,不過是想轉(zhuǎn)移哈注意力,緩解一下剛才那種有些壓抑的氣氛。
“怎么了?”一道低醇的聲音傳來,我忘了過去,云煜一襲白衫,頭戴黑帶,站在門口,身后跟著云莫與云一。
“莫不是這菜不合胃口?”滿臉笑意,踩著悠閑的步子,坐在我對面。
“看來這醉心樓的廚子該換了?”
我白了他一眼,觸及到他眼底揶揄的笑意,搖了搖頭,“味道不錯,干嘛要換?”
“這菜看起來清淡,卻也是沒有辣味,竟是讓你吃紅了眼”口中揶揄之氣更重了。
“呵呵”我伸手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只是被嗆到了”
這時(shí),明月進(jìn)來了,手里端著一碟糕點(diǎn)。見著云煜在此,連忙低頭行禮,“公子”
“嗯”云煜眼光一瞥,看向葉希,只見她眼眶微紅,低頭不語。
“你們下去吧”云煜伸手給自己到了一杯酒,開口道。身后,云莫云一點(diǎn)頭道:“是”
一側(cè),明月看了一眼葉希,嘴角一抿,“是”
三人關(guān)門離去,守在了門口,整個(gè)廂房只剩下了我和云煜。
“倒是難得見你如此傷感?”云煜仰頭,一飲而盡。他說的可是真的,自打與她相識,就沒見過她今日這般難看之表情。
“嗯”沖他挑眉一笑,“是嗎?”心情的確有點(diǎn)失落,但是他卻不是我傾訴的對象。
“還好”伸手跟自己舀了一碗湯。
“為何?”云煜瞅著低頭不語,悶悶不樂的女人,眼睫輕顫。她心思單純,心中所想向來很好猜,有時(shí)卻是不猜光從她的面部表情就能得知一二,今日卻也是有些奇怪。
“即使不想說便不說!”云煜淡笑,伸手拿過一旁的白玉筷子,開始吃了起來。
“不換換?”朝他試探一問,我瞥了一眼桌上那些被我連手帶筷翻得亂七八糟的菜。
“不用”他眉頭一挑,竟是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碗里攪動著勺子,我時(shí)不時(shí)的抬眼悄悄打量著他,今日這個(gè)色調(diào)的衣服,白色打底,金色鑲邊,頭梳玉髻,黑色發(fā)帶點(diǎn)綴,真是襯的他臉若明月,色如茉莉,鬢若刀裁,眉似墨畫,面如桃花。一雙丹鳳眼長睫輕顫,整個(gè)人豐神俊宇,仙人之姿。
當(dāng)然,除了眼角那一丟丟疲憊之色。收回視線,我眉眼一低,心里想到:他怎么看起來那么累,難道傷還沒好。
“你的傷好了嗎?”回來又是幾日了,一天渾渾噩噩的我竟是把這是給忘了。
云煜抬頭,臉上一抹淺笑,“無礙”淡淡的口吻,倒是讓人真的覺得他沒什么事。
“喔”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低頭,繼續(xù)喝湯。云煜今天胃口倒是很不錯,慢條斯理的竟是將我吃剩下的菜消化的差不多了。
兩個(gè)人吃飯本來是可以輕松的聊個(gè)天什么的,但是我跟他,好像沒什么說的了。我想知道的太多,并非他一人可以告訴我的。
我不問他不答,抬眼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心里不免酸澀,不禁覺得還是與他在漠北話多。
“你回來好像很忙?”我忍不住了,就兩個(gè)人吃飯,不言不語,太尷尬了。
我受不了那種氣氛,更是不想與他那般生疏與陌生。
我喜歡他,回來的時(shí)候就告訴他,若是與他單獨(dú)相處在裝矯情,欲擒故縱的把戲,我不屑!
云煜放下筷子,拿過一旁的濕巾擦手,“本公子何時(shí)成了你眼中那般清閑之人”目光灼灼,他臉上的笑意不減。
“喔”我也是淡淡一笑,心中倒也沒那么失落。與他相處這些日子,他每次朝我笑,都讓我覺得他笑中帶點(diǎn)紈绔之味,雖說看起來放蕩不羈卻也是讓人莫名心安。
回到云都開始,他就沒怎么笑了,我們見面的時(shí)間也不多。今天這種比較和諧的相處畫面,可是很難得。
“那你。。。。”只聞得“咚咚,鐺鐺”一陣響動,打斷了我的話。門‘咯吱’一聲打開,云莫走了進(jìn)來,明月云一跟在其后。
云煜斜眼一挑,道“何事?”
云莫頷首,“官賈之子,在此鬧事。屬下這就去處理”說完,云莫轉(zhuǎn)身欲離去。
“等等”云煜手一揚(yáng),言簡意賅的制止了云莫。
“是”云莫眼簾一低,對到云煜身后。云一和明月各自站在了我和云煜的身后。
我眨眼,伸長了脖子想要透著窗戶那點(diǎn)稀薄的空間,看看樓下的情形。誰那么大的膽子?此酒樓乃云煜的產(chǎn)業(yè),誰敢在這里鬧事,莫不是不要命了。
云煜掃了一眼望向窗外的葉希,眼簾一低,“云一,將窗戶打開”
云一順著他家公子的視線看了一眼葉希,冷冷道:“是”,門咯吱一聲打開了,視線便是開闊多了。
云煜開的酒樓自是與他身份相得益彰,華貴中透著一點(diǎn)優(yōu)雅。整個(gè)酒樓分三層,呈圓形,格局合理,擺設(shè)精致,可見云煜也是花了不少心里的。除了中間的大廳,一樓到三樓兩側(cè)皆是雅間,明月說過,能到這里吃飯的非富即貴,所以幾乎都是廂房。
由于酒樓是圓形,只要打開窗戶,大廳發(fā)生的事只要走到窗邊便是一目了然。
“本公子乃六部尚書蒙闌之子,你們這些個(gè)狗奴才吃了豹子膽敢碰我”地上瓷器玉蝶摔了一地,一衣著華麗長相頗俊俏男子伸手提起一個(gè)中年男子,怒視洶洶的咆哮。
“公子,有何伺候不周,奴才這就重新安排,何來生氣呢?”中年男子,長相儒雅,一張臉?biāo)魄嗨?,倒像是讀過書的。
那位俊俏男子揚(yáng)臉一橫,一雙明眸的雙眼顯露惡意,“本公子不就是讓她倒一杯酒,怎的就喝不起了?”
隨著他的視線,我倒是看到那右手側(cè)角落里蹲著的一瘦弱身影。
“嗯,,啊,,嗯”女子身穿綠色衣衫,頭梳兩圓髻,雙手捂著衣領(lǐng)縮在墻角,小聲抽咽。
她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一張臉還未張開,卻也是俏麗無比,清澈的臉頰,一雙眼睛生的透亮,難怪勾了那位仗勢欺人的公子。
“公子,請你放開老奴”中年男子甩手掙開,身后的護(hù)衛(wèi)連忙上前擋住了那俊俏公子。
古代富家公子出去吃飯,身邊怎的會沒有打手,帶了而且還不止一個(gè)。也是上前將擋著自家主子的那些護(hù)衛(wèi)掀開。
“公子休要放肆,此乃何處,公子當(dāng)真敢?”酒樓管事者,張亮,年四十又五,剛才被那廝提著,差點(diǎn)沒岔了氣。
那俊俏公子上前,橫著一雙眼,“本公子當(dāng)然知道,那又如何,本公子又沒有做錯,何來懼?”
強(qiáng)詞奪理,明眼人一聽一看就知道事件之始末,他卻也不知羞,還在此般胡鬧。
此時(shí)已是正午,酒樓正人多之時(shí),還好大廳人少,多數(shù)人都像我們一樣坐在廂房,透窗而看,如此這般,倒是少了些許吵雜,增加了幾分看戲的韻味。
“此乃酒樓,并非煙花之地,公子青天白日何故調(diào)戲良家小女”張亮言之鑿鑿,滿臉正意。
“在者尚書大人口碑何其清廉,容得你詆毀”張正凝神一想,六部尚書為人清廉正派,何來這么個(gè)色膽包天不知所謂之兒子。
“哼,老子剛從西域回來,許久未曾動女人,看上她,可是她的福氣”那男子一甩頭,俊俏的臉上滿是輕浮。
“過來”接著便是不管不顧往那女子之處走去。
“嗯”見著對面男子如狼似虎的眼神,小小年紀(jì)的女子,嚇得直發(fā)抖“不要,公子,,不要”
見著他只身沖女子而去,張亮眼梢掠過三樓,連忙勸說道“公子可別鬧了”張亮為人圓滑,從不以物示人,眼力極強(qiáng),辦事游刃有余,永遠(yuǎn)不輕易得罪任何人,這便是云煜看上他的原因。
“老子樂意,干你屁事,跟我攔住他”言談粗俗,舉止輕浮,他大步趨趨便是走到那墻角,將女子摟在了懷里。
“公子,不要”那小姑娘被一陌生男子摟在懷里,早已嚇得泣不成聲了。
這時(shí),那男子還在謾罵:“哭什么,老子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氣,陪老子一晚,夠你在這酒樓干上幾輩子了”言語輕佻,恬不知恥,看著周圍之人皆是面面相覷。
“各位客官,打擾了,還煩請關(guān)窗用膳”張正話一出口,周圍之人皆是縮進(jìn)了頭,關(guān)上了窗,吃他們的飯。
醉心樓有規(guī)定,若有鬧事,不可言傳也不得參與,云煜定的,云煜是誰,這些人自是得聽。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種場合,萬年主角怎么不登場!
眉頭一挑,嘴角一抹笑意,我折身拿過桌上的杯子,沖著云煜狡黠一笑,道“我拿杯子扔他”說完,便是在云煜一臉笑意之下將杯子唰的一下從三樓扔了下去。
只聽得“啊”一聲慘叫,接著便是一陣咒罵:“那個(gè)不要命的,敢拿杯子扔老子,出來”聽到下面?zhèn)鱽淼呐叵暎椅孀齑笮Α?p> “哈哈”伸手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咻的將門打開,走了出去,站在欄桿處,雙手叉腰“哎,登徒子,是你姐姐我呢?”
身后,云煜見著葉希一改剛才之失落,滿臉痞笑,竟也是搖了搖頭,抬眸哂笑。狐假虎威,說的就是她此刻之行為。
“你跟老子等著”話落,他將懷里的女子無比粗魯?shù)娜釉诹说厣?,氣洶洶的便是朝樓上沖來。
張正眼疾手快的出手擋住了他,一雙眼睛一改之前之柔和滿是厲色:“公子,鬧夠便是識相離去,后果可不是你能擔(dān)當(dāng)?shù)摹?p> 張正言辭直白的出言警告,那男人卻是白瞎了那副好皮囊。
“跟老子滾開”揚(yáng)手便是給了張正一記拳頭,一腳踢倒在地。
“你,,咳”張正撫著胸膛,臉色艱難,由此可見,這下他還是踢的很重。男子看了一眼低的張正,眼一瞇,戾氣橫生,又是往樓上走去。
張正起身,呵斥道:“攔住他”周圍的護(hù)衛(wèi)連忙上前想要攔住他,誰知他的護(hù)衛(wèi)身手不錯,竟是能與醉心樓的護(hù)衛(wèi)周旋幾下。
“哼”兩邊護(hù)衛(wèi)打在了一起,那男子冷眼一笑,便也是扭身惡狠狠向樓上走來。我白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走了進(jìn)去。
“跑什么,跟老子等著,這就來收拾你”也許是見我不見,他吐字不清的咒罵道。
一側(cè),見著我走了進(jìn)去,云煜斜眼,眼神一暗,云莫云一便是走了出去,臨走還不忘帶上門。
“你要辦他”朝著云煜擠眉弄眼一笑,我心里不免有點(diǎn)開心。這是他的酒樓,一定不會讓這無賴猖狂的。
云煜盯著我,但笑不語。我雙手一抖,端過桌上的杯子,安心的喝著水。
半響,云煜才開口,口中卻滿是屑“辦他?”他那口氣中含有的鄙視,好似在跟我說,對付這種流氓地痞還需要用上‘辦’那個(gè)字眼嗎?直接收拾了。
云莫云一不愧是明月口中一等一的武士,門外一陣響動,不一會兒便傳來全是剛才那個(gè)吵著要收拾我的男人的慘叫聲,按捺不住我走到窗邊之時(shí),云莫與云一已經(jīng)將人綁好了,連著他帶的打手,一共六個(gè)人。
目光觸及到那一張鼻青臉腫的臉時(shí),我不禁“撲哧”笑出了聲。
“活該,讓你猖狂”俠肝義膽,我還是很喜歡這種狐假虎威的感覺。身后,云煜走了過來,淡淡掃了一眼樓下的人。
“低頭”云莫冷聲怒斥,那幾個(gè)人剛要抬頭連忙又低下了頭。
我估計(jì)他想看看是何人那么大膽連尚書家的公子都敢動?
“蒙放”云煜淡淡出聲,那穿著華麗的男子猛的抬頭,在看到三樓之上的云煜后,那鼻青臉腫的臉上布滿皺子。
“公子”弱弱一聲應(yīng)聲后,悻悻然低頭,腸子都悔青了。心下大罵:媽的,今天出門真是沒看黃歷,他怎么在這里。
這酒樓雖然是云煜開的,然,借云煜的來說便是他并不會很清閑,所以也是很少到這酒樓的。
云煜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也出了一趟關(guān)外,倒是長了本事!”說話口吻不溫不淡,也是讓人聽不出喜怒。
“我這酒樓讓你這么一鬧,倒真成了那煙花之地了不成”這下語氣加重,隱隱卻有不悅,我斜眼悄悄瞄了一下身側(cè)的男人,一臉從容,卻也不像是生氣了。
“公子,蒙放知錯了,請責(zé)罰”蒙放雙膝跪地,低著頭。我憋了一下嘴,這男人也是蠻有性格,鬧起來的時(shí)候像頭牛,認(rèn)起錯來也是爽快,這大概就叫做能屈能伸吧!
“本公子這酒樓尚書公子能親臨,亦是看的起了。再說了,瞧上了我云府的丫鬟,正如你所言,也是她的福氣,不是?”不咸不淡的口氣,聽起來真是讓人如沐春風(fēng)。
“尚書公子先回府,見你對這丫頭甚是上心,著日我定是將此女子送到府上”話頭一轉(zhuǎn),他竟是對著蹲在墻角那女子說道:“還不去謝過公子知遇之恩,尚書公子看上你,可是你家祖墳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了”
墻角那小姑娘聽著云煜的話,身子一怔,白皙的小手擦拭掉臉上的淚水,連滾帶爬走到蒙放身側(cè),磕頭感謝道:“謝公子,謝公子”
嬌聆的聲色,稚嫩的身板,著實(shí)讓我心生憐惜。這種專制的統(tǒng)治時(shí)代,果然沒有法則和人權(quán)可講。
“公子,我”蒙放抬頭,滿臉都顯著為難。
“據(jù)我所知,尚書公子好似并未成親,家中也無姬妾?”話鋒一轉(zhuǎn),云煜又是笑道:“莫不是尚書公子看不上我云府之人?”
云煜此話一出,蒙放滿臉呀色,心下大亂,遭了,這下真的是惹禍了。
“蒙放不敢”蒙放低頭,口中確不敢有半點(diǎn)不敬。陶家剛被誅了十族,他乃官賈之子,其中原委定是知道一二,今日自己闖下之禍?zhǔn)?,只得認(rèn)了。
“蒙放回府,便會稟告爹爹,明媒正聘迎娶姑娘入門,為夫人”云國嫁娶之說極為看重門風(fēng),也就是門當(dāng)戶對,那小姑娘不過酒樓一打雜丫鬟,然,蒙放卻開口以夫人之位嫁娶,可乃灰姑娘逆襲了。
話一出,周圍傳來一片欷吁之聲,我扯嘴一笑,看來這酒樓的人雖然關(guān)著窗戶卻也是清清楚楚了。
明兒個(gè)尚書之子迎娶酒樓丫鬟之說便會成為整個(gè)云國的頭條。再次打量著那抹瘦小的身影,我心下一動,于她究竟是福還是禍?
“罰你就算了,許久未曾見到尚書大人了,還望公子代為轉(zhuǎn)達(dá)問候?”嘖嘖,聽君一席話,讓我著實(shí)汗顏,嘴上手上便宜都討盡了,還也不忘在他爹面前賣個(gè)好。
“是”蒙放俯首叩拜,一張五顏六色的臉倒也是看不出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一頓飯,就白白撿著一如花似玉的老婆,他就是是喜還是憂呢?
云煜挑簾輕笑,道:“云莫將尚書公子送回府!”說完,又覺得說漏了點(diǎn)什么,竟是連忙補(bǔ)充道:“定要交到尚書大人手上,如實(shí)告知尚書大人愛子臉上之傷如何得來,去吧?”
一旁,我低眉一笑,這男人,打蛇打七寸,可謂殺人不流血啊!心機(jī)當(dāng)真深不可測!
“是”云莫拱手行禮。轉(zhuǎn)身冷冷對著一旁的護(hù)衛(wèi)吩咐道:“你們幾個(gè),跟著我送尚書公子回府”
“是”一行人烏泱泱的便是將尚書之子綁著送走了,一場鬧劇又是消停了。
“還吃嗎?”偏著頭,看向云煜。
云煜眉頭一挑,笑道:“吃,許久未曾這般有胃口了”轉(zhuǎn)眼看向樓下,淡淡瞥過地上之女子:“張亮”
“奴才在”張亮回道。
“將此女子送到云老手上,講明事情原委,著我意,定不能失了云府之身份”
“是”張亮頷首,上前一步將那小丫鬟從地上扶了起來“奴才這就去辦!”
“謝過公子”那小姑娘弱弱一聲,謝過云煜便被張亮帶下去了。這姑娘今兒已遭遇,竟是一腳踏進(jìn)了豪門。說的在通俗點(diǎn),在這種頑固不化的門第之下,真真就是烏鴉變鳳凰了。
“走吧,還有幾道口味獨(dú)特,味道卻還不錯的糕點(diǎn),再去嘗嘗”云煜拉著我的手,便是往里走去,平靜的好似剛才拿出鬧劇壓根不存在。
再說,另一邊,云莫將蒙放送到蒙府,前腳剛踏進(jìn)蒙府大門,那六部尚書亦是帶著一群人氣勢洶洶的往外走。
不要誤會,他帶那么多人可不是去惹事的,而是聽說了自己兒子鬧事鬧到云煜跟前,這不,帶人去收拾他的,誰知還是慢了一步。
“尚書大人”見著蒙闌走近,云莫埋首一拜。
蒙闌見著云莫,笑眼逐開,也是拱手作揖道“哎呀,云大人,猛某不知大人駕臨,失禮失禮”話落,眼角掃過一旁被綁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鼻青臉腫的人,心下怒氣橫生。
蒙放自也是見著自家爹那笑臉下的怒氣了,憋著嘴,有些個(gè)委屈“爹”
不叫還好,這一叫可是讓蒙闌失了理智,竟是不顧還有外人,破口大罵道:“你個(gè)混賬東西,不知好歹,叫你平日收斂心性,收斂心性,你倒好,驕奢無度,目無法紀(jì),竟是鬧到公子眼下,不知死活”
“管家,將少爺帶下去,關(guān)到暗房”蒙闌一聲冷下,身后的管家?guī)е鴶?shù)人,連忙將蒙放拖住了。
“爹,爹”蒙放剛過及冠之年,原本就是小孩心性,加之從小天資聰慧,深得蒙闌歡心,竟也是個(gè)受寵的主兒。
瞧著蒙放被人拖住還手腳不得安分,蒙闌真是胸有淤疾,“吼什么,一會兒再來收拾你,管家,還不帶下去”
“是,大人”管家見著家主生氣了,這下也是動了真格,將蒙放連綁帶拖的弄了下去。
“大人見笑,,大人見笑,明日蒙闌自當(dāng)親自上府跟公子賠禮”蒙闌拱手,看向云莫,道:“此次一定嚴(yán)懲犬子,定當(dāng)不饒,定當(dāng)不饒”
云莫淡淡一瞥,道:“大人多慮了,主子并未懲罰尚書公子”蒙闌低首,含笑而過。那張臉被揍的都快變形了,還叫沒懲罰嗎?
“傳公子話,尚書公子酒后失德,看上我云府之丫鬟,大庭廣之下當(dāng)面承諾以明媒正聘之禮,夫人只位,娶她過門,還望尚書大人見解”
蒙闌瞳孔一縮,胸中滯氣加深,一時(shí)竟是呆住了。
云煜瞥了一眼如木雞般呆滯的蒙闌,一臉冷意:“怎么,莫非尚書大人覺得公子之意有待揣摩”
云煜做事向來殺伐果決,說出去的話從來不會收回。
“沒有,沒有,下官怎敢揣摩公子之意”蒙闌又是拱手一禮,一張老臉,強(qiáng)顏歡笑,心下可是在吐血。
蒙家三代單傳,他膝下一兒一女,長女乃女子之身,天資愚笨,并不重用,蒙放為男兒,天資聰慧,他本指望日后為他尋得門當(dāng)戶對之高門貴女,結(jié)此良緣,以正蒙家之血統(tǒng),如今看來,卻也是自己黃粱之夢。
“公子之意,我已傳達(dá),還望尚書大人懂得輕重,別傷了尚書公子,以免耽誤了眾生大事!”
“是,是”蒙闌連忙點(diǎn)頭,“蒙闌心里有數(shù),絕不耽誤了犬子,誤了公子之美意,屆時(shí)還望大人賞臉,光臨寒舍喝喜酒!”云煜他是請不起了,云莫乃云煜親信,若是能來,也是增臉為蒙家增臉不少。
“尚書大人放心,云府做事絕不寒酸,即是尚書公子之婚事,云府定也不會寒磣了尚書公子,如此,話已傳達(dá),云莫便是告退了”云莫出生貴族,做事素來高調(diào),尤其跟著云煜,心性更是高傲。
冷冷瞥了一眼蒙闌,便是轉(zhuǎn)身帶著人走了。身后,蒙闌目送著那離去身影,臉上笑意驟失,身子往后一晃,踉蹌著腳步,竟是覺得使不出半邊力氣。
“這孽子,孽子?。俊?p> “老爺”身后家仆連忙扶著氣的半死站都快要站不住了蒙闌往里走去。
身后,傳來管家驚慌的呼叫“快,快找大夫,快”一時(shí)之間,蒙府可又是熱鬧得不得了呢?
蒙闌雖不知他家那敗家兒調(diào)戲何家女子,然,云莫話里有話,自是云府之人許給自家那便是鐵板釘釘?shù)氖?,雖是云府之人,臉上有光,然而,卻也是壞了自家根正苗正之血統(tǒng),與他而言,無法向蒙家歷代祖宗交代,便是萬死難辭其咎。
封建王朝,最看重門風(fēng),門第,血統(tǒng),云煜看似輕描淡寫的出手一記,卻是貶了蒙家的宗祠,壞了蒙家的血統(tǒng),日后高門貴族之論壇,蒙家在無地位。明升暗貶,蒙放那看似無心的一鬧,卻也是給了蒙家最大的打擊。
云府書房,熏香四溢,透著一股舒適的暖意。
“公子”云莫推門進(jìn)入,掃了一眼珠簾后伏案上皺眉頭苦著一張臉的女子,走到云煜跟前。
暖塌上,云煜正懶洋洋的躺在上面,臉上蓋著一本書。
“辦妥了”聲音低啞,淡淡中透著點(diǎn)濃濃的鼻音,好似剛睡醒。
然,的確,吃飽喝足,難得休息,云煜小憩了一會。
“嗯”云莫眼神清冷“云老一切已是準(zhǔn)備妥當(dāng),只待明日尚書府過門提親”
“下去吧”臉上蓋著書,看不清云煜此刻的表情,但是聲音醇厚中透著點(diǎn)愉悅,便自是心情不錯的。
蒙闌乃六部尚書,管理六部,官居二品。為人圓滑,私下與陶氏交往甚密,陶氏一族倒了,他竟也可抽身而出,實(shí)力與計(jì)謀都不容小覷,云煜一石二鳥,要的便是那敲山震虎的效果,其它什么蒙家血統(tǒng),宗祠,他不可沒工夫去管
云莫斜眼再次了看向珠簾后,明眸深邃,嘴角一癟,道“屬下告退”,接著便是退了出去。
夜色彌漫,秋天的夜黑的比較早。
大門處,云莫剛出門便是看到迎面走來的明月,清冷的眼底一抹笑意,連忙走了上去。
明月從小耳目過人,老遠(yuǎn)便是看到了云莫,以及鼻尖充斥著那抹熟悉的清香。
“好巧”兩人擦肩而過,云莫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不巧,我過來守夜!”明月冷著一張臉,腳步不停的冷冷丟下了幾個(gè)字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身后,看著頭也不回的瘦削身影,云莫眼睫輕顫,眸色深沉。須臾,嘴角揚(yáng)起一抹無奈的笑意,折身,往夜色中走去。
罷了,即是有緣無分,有何必給她增添煩勞。
夜色中,明月腳步一頓,回眸望向那黑色的盡頭,茫茫夜色中,卻只剩下那微弱的燭火在那漆黑的夜色中跳動。
明月面色清冷眼簾一蓋,轉(zhuǎn)身,與之漸行漸遠(yuǎn)。
“原來這種書在這里也不怎么稀罕?”趴在伏案上,我打量著一旁一摞放得比我頭還高的書,接連打了幾個(gè)哈欠。
“哈,,”又是一個(gè)哈氣,我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忍不住抱怨道;“這的看到什么時(shí)候?”
從醉心樓回來,云煜便是了撂下了這么一堆書給我。目的:看完跟他講解,最好自己還能全部記到腦袋里。
“啊”伸手又是對著自己的頭一陣胡亂抓,我感覺里面要炸了。伸長了脖子,看向不遠(yuǎn)處,簾子外斜躺在暖塌上男人,臉上蓋著書。
我滿臉疑惑,“他那是在看書,還是已經(jīng)睡著了”
回來的時(shí)候天色較早,也就三四點(diǎn)吧!現(xiàn)在拉,瞥了一眼那漆黑的窗口,我估摸著沒有九點(diǎn),也有十點(diǎn)了。
“這得看到什么時(shí)候?”憋著嘴,我伸手再次胡亂抓了一本,強(qiáng)忍著腦容量的嚴(yán)重負(fù)荷,硬著頭皮,干。
我看到的這些書應(yīng)該都是孤本,翻開,一眼就能看出是手寫的??戳舜蟾乓簿褪鞘畮锥?,講的都是一些植物,地上的,水里的,溫室的。
我乃外語系高材生,雖說才大一,不,確切的說大學(xué)還沒上,小命便折在去大學(xué)報(bào)道路上,但是這卻沒能影響我的英語水平。
從小學(xué)習(xí)英文,天賦異稟加上優(yōu)越的家庭條件,八歲開始美國的夏令營到后來的高中時(shí)期中美交換生兩年,家底還是豐富的。看懂這寫書,還是綽綽有余的。
但是,有資源也不能這樣毫不無節(jié)制的使用啊!眼光一掠,看向地上那還未動的一箱,白眼一翻,扔下手里的一本,麻木的又拿過一本,打開。
時(shí)移世易,腦袋中一片混沌。起身,我伸了個(gè)懶腰,頓時(shí)模糊的眼中一片清明。
“咦”我在晃了晃頭,原本覺得脖子上像是架著十個(gè)腦袋的現(xiàn)在好像只有五個(gè)了,眼珠一轉(zhuǎn),眉頭一挑,“呵呵,站著看,或者邊走邊看”,彎腰,又是拿過一本。
寒窗苦讀數(shù)十年,在我的記憶中也沒像今晚這般賣力,細(xì)細(xì)一想沒辦法,寄人籬下總的物盡其用,才能填飽肚子。
挑眼看向那塌上蓋著一張臉,躺在那里像個(gè)死人一樣的男人,我眉頭一皺,雙眼一瞇:鄙視,對,鄙視他,小人。
云煜習(xí)武之人,即是睡著耳力也是驚人,葉希在整個(gè)屋子走來走去,他怎么可能會沒察覺,只是不想理會,連日奔波,他也是疲憊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