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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妻一枚

臨江風郡

懵妻一枚 袁熙 10266 2020-09-27 16:10:33

  翌日清晨,羞答答的云霓從云海中跳出,一絲旖旎的日光照在了伏案上。

  云煜手持玉扇,紫衫青絲著身,一雙黑色紋龍靴,瀟灑自然。劍眉輕挑,一雙邪肆的桃花眼看向地上躺在書堆里面睡著的女子,眸色一暖,滿滿的笑意。

  她毫無女子之態(tài)的睡容,胸前抱著一本書,就那么卷縮的睡在地上。一頭黑發(fā)散落,凌亂不堪,熟睡時眉頭輕攏,目光劃過那緊閉的雙眼,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紅潤如海棠唇,眸色一暗,云煜呼吸一窒,莫的轉身往外走去。

  心里不免提醒:此般姿色,新鮮罷了,定是許久未曾有過女人,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門外,明月守了一晚,見著云煜出來,臉色卻是有些異常。

  “公子”云煜長吁一氣,斜眼撇過明月,“好生照顧她”冷冷丟下一句話,便是離開了。

  看向云煜有些倉皇離去的背影,明月眉頭一蹙,難道昨晚發(fā)生了什么?眼珠一轉,更是迷惑,昨晚她一整夜都守在這里,憑自己的耳力,應該是很平靜的一晚?為何公子一早卻是那么大的反應。

  一臉茫然的明月轉身,開門往里走去。話說今日之云府可是相當?shù)臒狒[。云家三叔認干女,六部尚書之子上門提親,可謂雙喜臨門!

  昨晚太累了,什么時候睡著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醒來已經(jīng)過了午飯時間。

  “明月,你幫我把那邊的書收起來,已經(jīng)看過了”一邊吃著飯,一邊看著明月收拾昨晚我落下的戰(zhàn)果。

  “嗯,好”明月拿過手上的書籍,目光鎖住上面的圖騰,眼神一暗,挑眼看向桌邊正一臉平靜用膳之女子,清冷的眼中一抹憂色。

  難怪昨晚這屋里屋外氣息全無,原來全是公子的暗影,竟是將此院子圍了起來。

  “姑娘,你昨晚看了多少?”眼珠一轉,明月試探的一問。

  “沒看多少,還多著拉?”云煜可是放著整整兩箱在那里?按照昨晚那種挑燈夜讀的情形,也得看個十來天吧!

  沒心沒肺的一句話飄來,接下來便是此起披伏的咀嚼聲。明月嘴角一抹苦笑,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吃!

  “明月,吃完飯我干什么?”冷不丁的桌邊之人又是一問。

  明月眼睫一顫,眼中清冷一片,“公子說了,你看完了便可出去了!”

  午時,云煜來過一次,見著葉希還在睡覺,便是沒有打擾,只是臨走時告知明月:讓她看完這些書,再出去。

  “呃”一句低低的應答聲,倒是讓明月有些意外,她竟難得沒有問她為什么?

  “我吃完就來!”又是一句弱弱的話傳來,明月扭頭看去,葉希卻只是安靜的吃著飯,面色如往常。

  但是,明月心下一動,卻莫名的又感覺她好似有何不同。

  “吃完了”我走近桌邊,看著手里拿本書杵在那里的明月,伸手拿過她手里的書:“你怎么了?”

  明月身子一晃,好像被我嚇到了,“沒事,沒事,”

  “姑娘吃完了,我這就去收拾,”說完,一臉驚慌的走開了。身后,我淡淡瞥了她一眼,拿過一旁的書,一屁股坐在地上,慢慢看了起來。

  還別說,對于現(xiàn)在求生欲望茂盛的我,看這些書增加求知欲,莫名的讓我心里有些個興奮。

  “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輕飄飄的說出這么一句話,我竟是看的入了神。

  云府前廳。

  云家宗主正襟危坐于中,云府各個云老在下,云煜自坐其中。六部尚書蒙闌,帶著他敗家兒子蒙放立于正廳,身后備著數(shù)紅錦帛,看來是來提親了。經(jīng)過一晚,蒙放的臉倒也不似昨日之臃腫,大概能看出來了人樣了。

  “尚書大人有禮,請坐”云家宗主發(fā)話了,蒙闌接連點頭,又是對著右手一側的云煜盈盈一笑,才入座。見著自己老子落座了,蒙放今日倒難是老實,乖巧的站在蒙闌身后。

  “尚書大人可是為昨日尚書公子之事而來?”云啟意開口,語氣溫和中透著一點點當家做主的口吻,穩(wěn)妥。

  蒙闌頷首一笑,道:“回宗主話,小二昨日莽撞,蒙某特意登門賠罪”說完,又是對著云煜拱手一拜,以示請罪。

  “無礙”云煜眉頭一挑,淡淡開口,聽不出喜怒。

  蒙闌心下一緊,見著云煜那副懶撒的表情更為不妥,連忙道:“此般帶著小兒已備齊媒書與聘禮,此邊應了公子之話,以夫人之位,求娶昨日我家小兒冒犯之姑娘”云煜性情不定,做事卻殺伐果決,最為瘆人,蒙闌是何等聰明之人,既是鐵板釘釘之事,委屈求全又有何不可?

  再說了,在外人眼中,蒙家與云府攀親,何等榮耀?什么宗祠血統(tǒng)先放一邊,當務之急,先得討的云煜之歡心為之重要。

  “昨日之事,煜兒已與我說明由來?”云啟意眼角一抬,滿臉笑意,“竟是尚書公子看上那丫頭也是她的福氣”

  蒙闌起身,拱手笑道:“宗主說笑了,如此良緣,也是犬子之福澤”

  “哎”云啟意右手一抬,“尚書大人何需如此見外,坐下聊!”蒙闌一笑,慢慢坐下,環(huán)顧四周,云家各位宗主皆是再次,唯獨少了云家三叔。

  上則,云煜懶惰的雙眸看過那蒙闌四周張望的眼神,扯嘴一笑,“三叔乃武將,常駐塞外,昨日我已修書一封,將那女子之事告于三叔,三叔已過婚嫁之年,膝下無子,那女子倒是與三叔有著不淺之緣分,曾是三叔院子之人,如今收作義女,賜復姓:‘云’,名為流珠”云煜拿過桌上茶盞小嘴一口,雙眼直視蒙闌身后之蒙放:“原是自己個兒求的緣法,尚書公子倒是好生珍惜”低醇著嗓音透著那么一點警告,那犀利的雙眼瞅的蒙放一七尺男兒后背發(fā)麻。

  此時此刻,蒙放才知這響徹整個玄州的云國戰(zhàn)神,云家第一公子,并非浪得虛名,單單一個眼神,殺傷力十足??!

  “那自是,公子抬愛,小兒三生之幸,日后定不會委屈了流珠姑娘”蒙闌是何人?老狐貍一只,見風使舵的本事可謂無人能及,連忙拉過身旁的蒙放,頷首謝禮。

  “蒙放謝過云家各位宗老,謝過公子”蒙放生性頑劣,性情殘暴,確也并非無情無心之人,自己闖下的禍事,哪怕賠上自己的眾生大事,定也要保全族人!

  “呵呵,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云啟意笑臉盈盈看向蒙闌:“如此,便是勞煩尚書大人挑個良辰吉日了”

  蒙闌起身,拱手道:“那自是,自是,蒙闌定為辦好”語氣中帶點急切。

  “即使如此,蒙某便是告退”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的,罪也賠了,事也談妥了,該走了。

  “那好!”云家宗主起身,“如此,我便送送尚書大人”

  “呃”蒙闌一時有些驚訝。

  “請吧”見著云啟意已經(jīng)走了過來,也只得唯唯諾諾跟在其身后。臨走之際,還不忘回頭對著云煜頷首點頭,才離開。

  蒙闌一走,云莫手持佩劍,神色異常的走進了大廳。

  “公子”見著云莫行色匆忙,云煜臉上那抹笑意難得消減了。

  “何事?”身子往后一揚,把玩著手中的白玉扇子。

  “臨江急報,鳳郡爆發(fā)瘟疫,全縣沾染”云莫話落,云煜眸色一抬,眉眼間皆是一驚,云家三叔正在此處休兵屯糧。

  “三叔安危如何”云煜開口,眼口難得有著擔憂。

  云莫亦是慌亂“情況緊急,還未收到任何三叔之書信,僅是林富手下之信客今兒一早趕到,信半路折了,僅是說了幾句話便暈了過去”

  “人啦”云煜眼峰一轉。

  云莫低頭,“正在驛館修養(yǎng)”

  “可有派醫(yī)官?”云煜問道。

  “派,派了”云莫眼峰一轉,心下竟也是明白了什么!整個風郡都染了瘟疫,那信客身上可帶瘟疫之癥,那可是要傳染的!

  這時,云家宗主送客回來了,云平跟在身后。

  云煜起身,“叔父,風郡爆發(fā)瘟疫,已經(jīng)亂了,我這就去安排,即刻啟程前往風郡!”

  云啟意與云平皆是大驚失色,滿是意外。

  “為何現(xiàn)在才報?”云啟意沉聲一問,眸中冷了一片!

  云莫眉頭一皺“數(shù)月臨江來報,屬下已派醫(yī)官前去查坊,后至公子漠北失蹤之事,屬下便是忘了此事,之后在沒能收到臨江之奏報,因而耽擱了救治之時期,”說完,云莫單膝跪地,“屬下自會去暗格領罰,宗主恕罪!”

  “即是派了醫(yī)官,為何沒有后續(xù)之書信講解情況”這次開口的是云平。云莫做事向來穩(wěn)重,此事怎的沒有上報。風郡之地何起重要,他怎不知?

  云煜眼梢一掠,眸中一片寒霜,冷冷斥道:“有罪自當罰,然不是現(xiàn)在”起身,往外走去“勞煩叔父上書圣上,以行方便之事”身后,云莫起身快速跟了上去。

  “放心,我這就上書圣上”云啟意抬眉,看了一眼身邊的云平,亦是拂袖而去。

  雖說空中那位沒點實權,然,該走的流程云煜還是會遵從的!

  醫(yī)療設備落后的時代,一場瘟疫得死多少人?不計其數(shù)!分秒必爭,才是此刻之良策。

  后院,書房。

  正看的出神之際,門“砰”的一下打開,云煜火急火燎的沖了進來,完全沒了平日的穩(wěn)重淡定,身后跟著的云莫云一也是一副嚴肅的表情。

  我眉頭輕蹙,難道發(fā)生什么事了?身旁明月眼皮一動,看向云莫。

  云煜走至我身邊,袖口一揮‘呼’的一下將桌上的書掃在了地上,伸手拿過伏案上毛筆,便是疾筆橫書。

  “云莫,召集所用醫(yī)官,年者能力出眾者,帶走!清數(shù)國庫防疫藥材,全部帶走!”他一邊在白紙上寫著什么,一邊開口吩咐道。

  “是”云莫應道。

  “云一,修書三叔,無論何種方法,太黑之前得收到回信,在者,召集云家軍,清點糧草,送往臨江山”

  云一點頭,“是”

  “明月”云煜手一頓,看向她,眼色似有不同,冷冷從腰間扯下一塊玉牌,丟到桌上,“著我令,暗影閣全數(shù)待命,即刻跟我去風郡”

  明月面色清冷,拿過桌上的暗羽,目光一顫,“是”,轉身出去。

  “醫(yī)官騎馬,與我同暗影上路”云煜收回視線,甩手一收,將桌上書信交到云一手上。與此同時,左手拿過白色宣紙,又是揮筆寫了起來。

  “是”云莫云一轉身快速消失在了我的視線里。我雙眼一瞇,瘟疫?看云煜這架勢,可是很嚴重。

  這里的字我還認識的不全,但是‘瘟疫’二字大同小異,剛才偷瞄云煜寫信時看到了。

  “我做什么?”收回視線,我望向云煜,一本正經(jīng)的問道。

  云煜抬頭瞟了我一眼,眉眼凝重。手下一停,伸手觸嘴一道‘噓’聲,清脆動耳,一白鴿瞬間落在了桌上。他快速拿起書信綁了鴿子腳上,隨手一揮,鴿子便是展翅飛了出去。

  我眼珠一眨,古代的飛鴿傳書,這算是見著真實的了。

  “收拾好自己所需之物品,一會兒跟我走”話落,我只捕捉到他那抹白色的衣角,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此刻乃是申時,也就是下午四五點吧,目光觸及那秋日下午不太強烈的日光,我第一次心里覺得有些不安。

  臨江山上,狼煙起。

  “將軍,口糧只夠兩日了”一將士面相凝重的看向坐在石峰處,嘴里叼著一根干草的男人。

  “急個什么勁,傳書出去,可有回復”依舊一副不慌不忙吊兒郎當?shù)臉幼印?p>  “信客已經(jīng)前幾日已悉數(shù)派出,未有回復”瘟疫一發(fā),整個風郡都暴亂了,哪還有什么回信,就算有也得十天半月去了。

  石峰上,男子起身打了個哈欠,:“狗日的,地上的出不去,天上的還飛不出去,再來遠的叫不到,近的先叫來應急”

  “風郡瘟疫一發(fā),暴亂也是隨之而生,林城主早已自顧不暇了”那將士苦著一張臉,大眼鼓鼓的望著云啟厚。

  這次匆匆來臨江駐扎,臨走倒也是沒能給自己帶幾個參將,身邊竟是那頭大無腦的蠢貨,真是將云家三叔氣的不清。

  “信鴿早已經(jīng)發(fā)出好幾十只了,就是沒見回”那將士苦著一張臉,甚是無奈。

  “那就再發(fā)”

  “沒了”整個風郡都亂套了,飛出去鳥哪還有回來之說,估摸早被災民打來果腹了。

  云家三叔瞪著又大又圓的雙眼,心里也是一陣煩躁!風郡土地肥沃,糧食產(chǎn)量是整個云國的一半以上,原本帶兵路過此處便也是為了征集糧草。

  然,風郡突發(fā)瘟疫,十萬大軍被困在此處,隨軍醫(yī)官不多,藥材有限,這不能下山,也沒有收到任何一封來自云家之書信,他當如何?

  “傳我令,封鎖所有出口,不得進,也不得出,違者殺!”云啟厚雖是一介武夫,然,偶爾粗中還是帶點細的。當務之急,應該斷絕一切沾染瘟疫之苗頭。這山溝溝里可困著十萬將士啊,要是一旦瘟疫肆播,后果不堪設想。

  “還有告訴伙房管事,每日餐食縮減一半”無論如何得撐到煜兒來,此處乃何處,此地乃何地,不出三日,他家煜兒必定會趕到。

  “是”,那將士虎頭虎腦,愣著一張臉便是去傳達命令了。身后,云啟厚黝黑臉頰一皺,咒罵道“真不知這林富都跟我招的什么兵,簡直與后院伙夫都比不得”

  夕陽西下,憨厚中帶點怒去的咒罵聲被那殘陽吸走,只留下那余暉中一抹魁梧矯健之身影,拉的老長了。

  云國,戌時以至,云府郊外,戰(zhàn)士,醫(yī)官,暗衛(wèi)整裝待命。

  須臾,云煜走出,頭戴玉冠,一襲黑衣,披著黑色勾紋之披風。身側,站著一女子,同樣一身黑衣。

  “上馬”云煜開口,聲音渾厚。一聲令下,周圍之人皆是翻身上馬,云煜打馬在前,云莫云一明月,以及明月身旁一身黑衣男子隨侍左右。我不會騎馬,自是與之前一樣,與云煜同騎一騎。

  “手給我”云煜開口,我連忙伸手。手上一重,云煜借力一拉,我一個旋身,便是穩(wěn)穩(wěn)坐在了他身前。

  ‘駕’耳邊傳來他的一聲低吼,身下的馬兒‘嘶’的一聲怒吼,便是一馬當先跑在最前,身后眾人也是打馬相隨。

  云都城到風郡,快馬日夜兼程,最少得七日。翌日,云國皇帝給通往臨江一路之城郡發(fā)了告令:臨江風郡瘟疫,各城各郡鼎力相助,如有違抗者,誅殺。

  因此每個驛站早已備有上千匹戰(zhàn)馬供替換,也算是節(jié)省了時間。

  我們到達臨江邊上時,已經(jīng)是七日之后。臨江風郡一江之隔,風郡隸屬臨江,然地理位置卻是風郡在前,臨江在后。瘟疫爆發(fā)在風郡,傳播速度很快,殃及池魚,臨江也是一發(fā)不可收拾。好在云三叔被困之臨江山上離臨江城還有段距離,因而倒也是僥幸多拖了好幾日。

  云煜帶著醫(yī)官云家軍還有不少暗影,先到達了風郡。瘟疫爆發(fā)后得不到控制,一個城便會發(fā)生暴亂,然后再是饑荒。

  風郡乃一個縣,瘟疫爆發(fā)后,由于病毒得不到控制,臨江城只得關閉城門,自得其護,因而,短短數(shù)幾日,風郡變?yōu)楣沓牵y民災民受感染著帶疫者皆是混在了一起。

  “散吏馳驅踏旱丘,沙塵泥土掩雙眸。山林樹木減顏色,澗畔泉源絕細流。處處桑麻增太息,家家老幼哭無收。下官雖有憂民淚,一擔難肩萬姓憂。”一路趕來,臨近風郡開始,我看到的感受到的都在這首詩中了。

  這首詩乃南宋隆興元年爆發(fā)瘟疫災荒后,任平將主簿王夢雷寫下的‘勘災詩’,一句一句,形容的太貼切了。

  風郡城外,“吁”馬踏黃沙卷起,馬上之人皆是早已帶好面紗,掩住口鼻。

  馬背上,云煜掃視四周,眼中一片寒霜,臉上早已沒了昔日那抹漫不經(jīng)心吊兒郎當?shù)男σ猓?p>  “云莫,立刻帶人找到風郡縣主王意,再者,挨家挨戶,清查風郡所有人門戶,染此疫者,全部隔離,醫(yī)官確診不能救者,殺之而焚!”云煜沉聲一呵,倒是讓坐在他身前的我心里一跳。

  “是”云莫點頭,轉身往后。

  醫(yī)療設施落后的時代,救治與防御錯過了最佳的時期,無疑云煜的做法作為保險,斷絕瘟疫在擴散,一勞永逸為上策。

  “云一,立刻搭建臨時收難所,派好醫(yī)官,百姓按照戶牌救治,等待醫(yī)官確診無疫攜身,在于安至,發(fā)放糧食,然,絕不得放走任何一人!”剛才在來往風郡的路上,已經(jīng)有數(shù)十播災民逃逸,人數(shù)很多。為了不交叉感染,只得就地搭建臨時住所,予以救治。

  “是”云一點頭示意,便是帶著人離開了?!?p>  “樓魅”云煜折眼,看向一旁的黑衣男子。

  “在”一種清冷中帶有磁性的聲音,猶如那寒冬中的梅花,孤傲冷潔。我側顏看向他,一身黑衣,自眉頭之下皆是蒙著黑紗。

  樓魅,云煜跟我提過的,明月的哥哥,一個顏值與武力皆是上乘的男子。

  “持我羽令,帶領暗衛(wèi)私下行事,事態(tài)輕重,你自己衡量!”暗影閣乃云氏宗族之本,聽命于家族姬令。暗影閣之人,皆是能文能武,還懂醫(yī),他們即是殺人不眨眼之忍者,也是能救死扶傷之醫(yī)者!亂世當?shù)?,暗影閣的人皆是不可多得之人才。

  樓魅點頭,“是”,接著便是帶著身后數(shù)百人騎馬往風郡城里去了。古代沒有預防瘟疫的良效藥,也沒有先進的設備和防護措施,更沒有高質量的科研人員能夠找出病毒之源對癥下藥,有的只是那狠辣果決連根拔起毫無人性之救法。

  因此,正如云煜之言,傷輕者,能救便救,不能救者,殺。

  接下來云煜又是吩咐了幾件事,皆是與疫情有關,陸陸續(xù)續(xù)的他身后的人越來越少,最后只剩下為數(shù)不多的云家軍。

  “你能幫上忙嗎?”耳邊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我側顏,沖他一笑:“幫不了多少,但是也覺不添亂!”

  看向葉希眼中那抹調皮的笑意,云煜輕笑一聲,“我還有要事,你留在此處等我”話落,腰上一緊,腳上一重,我已經(jīng)站在了地上。

  云煜自馬背上傾身湊近我,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從腰間取下一塊令牌給我,“收好了,我回來之時給我”說完,便是帶著余下的云家軍打馬揚長而去。

  “明月,看好她”云煜走了,云家三叔還有那十萬大軍被困在那臨江山上,云煜再不去,恐怕真是要餓死了。

  一旁,明月下馬,牽著韁繩,走到我身邊:“姑娘,隨我來”

  收回視線,沖著明月一笑,“好”。剛才我跟云煜說了,幫不上忙也不能添亂,非常時期,我能管好自己就是對他最好的幫助。

  由于風郡整個縣都感染了,救難所便是只能扎在江邊,以橋為界!云煜身邊的辦事效率很高,我跟著云家軍醫(yī)療所才搭建一半,橋頭上,重病把守,云一在前,身后風郡百姓已經(jīng)如螞蟻擁了出來。

  身側,明月看向那些受災的,眼中也是大驚,走至葉希身邊:“姑娘,你還是去帳子里”明月語氣中有些擔憂我。

  “沒事,那么多士兵守著呢?沖不過來”放下手里的活,我上前一步“在來,你看那一個個病的病,傷的傷,有氣無力的,怎么傷害到我,沒事,沒事”說完,我又是走到另一邊,開始幫著士兵綁繩。

  身后,明月上前一步,拿過繩子幫忙??戳艘谎鬯沂稚弦活D牙齒輕咬嘴皮:“明月,其實我在這里很安全,而且你看我身強力壯的根本不需要你這樣寸步不離的跟著”為了增加話語的可信度,我還是費勁的往上蹦跶了幾下。

  “姑娘”明月眼睛瞪大,上前一步拉住了我,生怕我摔了。

  我撅著嘴,沖她一笑,“真的,我沒事”我拿過她手上的繩子,“你醫(yī)術高超,真正需要保護的人使她們?”

  我伸手掰過他的身子,指著橋上:“看,那些人才是你現(xiàn)在要保護的,醫(yī)者仁心,我相信沒有人的醫(yī)術好過你!”

  明月挑眉,眸色輕顫,“可我收到的命令是保護你!”她言簡意賅,眼簾一蓋,眸中已是一片清亮。

  “你是我的死士,應該聽我的!”既然是恪守成規(guī)的規(guī)定,那么該有的權利我還是要行駛的。

  明月挑眼,眼中一片驚訝!是啊,自打像是,于她我從未有過半點上下之分之說。

  “去吧!”伸手往她后背一推,我一笑彎腰又是開始綁著繩子。

  身后,明月望向那彎腰低頭正專心卻有些費勁綁著繩子的女子,嘴角一端輕翹,腳步輕抬,往江邊走去。

  醫(yī)者仁心,她柳明月可沒那么清高,然,她的本心,一半聽的她一半順從自己。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經(jīng)過一天的忙碌,橋上扎滿了災民,橋外圈禁好幾十處臨時住所,亦是住了一半,燭火輝煌,人來人往,膽戰(zhàn)心驚。

  天快黑時,云莫來過,從他口里我聽到了云煜去了臨江。他自是的去哪里,臨近城還未開放,雖說禁城了,但是聽說好近城中疫情也是只增不減。從云都到此處,迢迢路程,帶來之救濟人數(shù)有限,余下救援之力,還得指望山谷之中那十萬大軍。

  明月醫(yī)術超然,很快便是頂替了多名已經(jīng)累到扛不住的醫(yī)官。滾滾長江,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夜深人靜那洶涌的流水聲聽得更加清楚。

  秋風瑟瑟,深夜的夜空有著一種神秘莫測的美麗,讓人有著無窮無盡的遐想。平靜的江面靜的沒有一絲波紋。倒映著天空的景物。

  這里美的恬靜,美的幽深,美的滲人。每一分鐘都有人死去,有人哀嚎。

  它在咆哮,這養(yǎng)育兩岸之人的長江,似母痛失親兒般,在哭泣,在無聲的控訴。

  每每一裊青煙冉冉升起,那縷輕煙又是誰家兒郎的幽魂在焚燒,最后消失不見,我便是能聽到那江水無聲的哀嚎,似絕望似無情。

  正主那副小身板,手不能提肩不能靠,最終只能流落到后勤,發(fā)個饅頭熬個藥,再不濟,看個火也是可以的。

  “好了”將最后一桶藥水提到了帳篷外,我伸手錘了一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緩解一下疲勞。

  目光觸及到外面一排排熬制好的藥水,我眉頭輕粗,“中藥雖說溫服服用效果好,但是,時至深秋,又是江邊,一會不就涼了”

  我轉身,看向里面,簡陋的棚子里,醫(yī)官們早已不見了。

  “人都走了,這藥送哪里?”

  “提著藥跟我來”身后一道醇厚嗓音響起,我回頭便是看到一男子,身材頎長,臉上蒙著藍色的沙巾,看清楚相貌。

  “愣著干什么!”見著我沒動,他又是開口催促,聲音儒雅溫和。從我身邊經(jīng)過之時,還不忘提上兩桶藥“提上藥跟我來”

  “呃”我一怔,見著遠去的身影,連忙彎腰提上一桶藥跟了上去。

  說實話哈在現(xiàn)代我家境優(yōu)越,只有周末偶爾去爬爬山路,露個營,換換空氣啥的,況且現(xiàn)代化的山里,即使是晚上,也是燈火不減。

  這里簡單的燭火似明不明,手上提著一桶藥,前面男子走得又很快,天黑路滑的,我跟在他身后走得真是無比吃力。

  左轉又轉,在上在下,迷迷糊糊得跟著他走了也是有不遠的路程,我腳步一頓,看向周圍漆黑的一片,不禁嚇了一跳:“這是哪兒?”

  “快,跟上”前面又是一陣催促,我眼一瞇硬著頭皮,又是提著藥跟了上去,今晚烏云漫漫,漆黑的夜色如那翻滾的漩渦,瞬間便是吞沒了那抹朝林中走去的身影。

  身處其中,自是了解受疫情況。由于錯過了救治的非常時期,卻也是找不到病癥之所在,寧殺錯不放過,一整天,云一都守在林子深處燒尸體。

  死去的皆是感染了瘟疫的,為了不再感染他人,燒掉尸體是最好的方法。

  晚飯時,云一回來了,雖面紗蓋了半張臉,然,猩紅的一雙眼中,那種鉆子般的痛意還是一覽而盡。

  能救的少,死的多,雖久經(jīng)戰(zhàn)場,生死不懼。但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更何況死的皆是老弱婦孺,蒼天同憫。

  沙場男兒,要的是真刀真槍的流血流淚,此般無聲無息之死亡,何止云一受不住,半個云家軍皆是身心俱摧。

  “下半夜,我去,你留下來處理這里的事!”云莫走過云一身,淡淡一道,便是朝外走去。

  與之同時,臨江山上,燭火通明,也是個不得安寧的夜晚,雖說沒有受到瘟疫之荼毒,然,十萬男子,正值壯年,整整餓了個三五日,也有待調理。

  江邊上,曉風乍起,明月被一名醫(yī)官頂了下來,用晚膳。說是晚膳,倒不如說是宵夜。

  明月前腳踏進帳中,還未回神,雙眸亦是一片驚慌,那一覽無余之帳中,木床上,唯有一件換下的黑色衣衫和掉落在地上的黃色令牌。

  明月快步走近,撿起地上的令牌,眼神一變,“不好”轉身往外走去。雖說一直在診斷病人,但是余光卻是一直掃著那抹身影,后面染癥之人嚴重之時,自己便是分了心。

  葉希從皇城與云煜一馬同騎,那些人又不是瞎子,自然知道她身份,怎感懈???因而,她做什么都沒人敢多問,僅是順從與照料。

  明月火急火燎的愣是找遍了整個難民營也沒尋倒葉希半點蹤影,正逢此時,一襲黑衣的樓魅從江邊走來。

  見著手腳無措一臉驚慌的明月,眼神一暗:“何事如此驚慌”明月性情向來內斂,心性不為人知,這般驚慌為何?

  明月扭頭,看向樓魅,眼神一亮,滿是期望“哥,我找不著她了,整個林子我都找了,沒有她半點蹤影,催動內力,也察覺不到她半分氣息”這才是讓明月心里恐懼的地方,葉希身子瘦弱,不喜脂粉,加上連連趕路,她又脫了近日貼身的衣物,盡管內力已經(jīng)催動到了極致,還是未能察覺。

  樓魅眼簾一動,“可有她近身之物”

  明月眼神一豁,莫得從袖口處拿出一張手絹,“只有這個!”

  樓魅伸手接過,放到鼻尖輕嗅,鼻尖一股若有似無之清香,似花香又似茶香,眼簾一低,再次一嗅,這次倒是聞到了一絲絲女子特有之香味,馥雅恬靜。

  樓魅眸色一閃,“你在到里面瞧瞧,或是恰巧錯過沒看到也說不準”說完,眼神往林子深處一瞥:“我去里面看看”

  樓魅之武功本就在明月之上,內力修為自然也是,明月催動內力找不到她的氣息,并不能說明樓魅就一定找不到。

  明月瞧著那遠去身影,清亮的雙眸一顫滿是擔憂,片刻,又是折身往難民營走去。

  與此同時,我跟著那男子,竟是走到了一山洞,洞外布滿了茂盛的叢木。他放下手里的桶,從袖子里面掏出一塊白色手帕給我。

  “把這個帶上”見著他遞過來的手帕,我滿眼疑惑“干什么?”

  他眉頭一蹙,道:“里面感染疫情之百姓癥狀過甚,這手絹上撒上了我調配的藥粉,可周旋片刻”隔著面紗,我看不清他的長相,但是,光憑那雙優(yōu)雅淡薄的眼睛,下意識的我竟是伸手接過了手絹,取下了自己的面紗。

  對面,男子見著身后取下面紗后將手絹蒙在了臉上,黑眸一轉,眼底黝黑一片。

  “你是女子?”剛才夜色正濃,他忙著拿藥,竟是沒有注意。

  “嗯,我是女的”朝他點點頭,我輕輕一笑,手絹已是蒙在臉上了“走吧”

  他眼底一抹驚訝,似是有些意外。

  “再拖藥涼透了就真是沒有效果了”我開口提醒著眼前的人。他眉頭一挑,從衣袖間掏出一火折子吹燃,連忙提過身側的藥往里面走去。

  “里面都是一些孩童,然,受染之癥甚是眼中,一會兒布藥之時,你小心跟著我便是”

  “嗯”身后傳來淡淡的回應聲,走在前面的男子眼底一抹淺淺的笑意。

  這個洞口很深,而且剛才一路過來之時,盡管周圍一片黑,隱隱的我也是覺得這地很偏僻。

  兩人慢慢往里走,隱約間我好像聽到了幾聲微弱的呻吟聲。

  “別怕”前面之人像是后背長了眼睛一樣,回頭對我安慰道:“多是年紀尚小,撐不住病痛之苦,等吃過藥便會好很多”

  我點了點頭,又是跟著往里面走去。大概十幾分鐘后,才到達洞中,瞬間眼前一亮。

  “到了”男子輕聲開口,放下藥,便是往里走去。順著他的視線,我倒是看清了洞中的現(xiàn)狀。

  偌大的山洞了,前前后后竟是藏滿了人。挑眼望去,皆是一些孩童,面色慘白衣衫襤褸。

  “全部都感染了瘟疫”那些孩童皆是昏昏沉沉好似睡著一般,即便有睜著眼的也是兩眼無神,眼光渙散。

  一旁,男子正在往碗里舀著中藥,“皆是較為嚴重的,然,并非一定會死”男子眼簾一低,蓋住了眼底那抹憂傷。

  我走過去拿起勺子幫著他布藥:“能救就行,我?guī)湍恪痹捯怀?,迎面便是他那雙眼眸,眸色深邃,滿是驚愕。

  “呵呵”我微微一笑“不是孩童嗎?未來的路還長,國之根本,得救,得救”亂七八糟的胡謅一通,短起一碗藥,我便走開了。

  “從這邊開始喂?”見著滿眼驚訝愣住的男子,我連忙開口提醒道。

  “呃,,”他身子一怔,眼睫輕顫,“對,嗯,,你喂藥之時得摸摸有無發(fā)熱”

  我點了點頭,“好”,然后便走了過去。身側一男孩,躺在一塊布上,看起來只有七八歲,小臉煞白。我蹲下輕輕摸了一下他的頭,輕輕一呼氣,如釋重負“還好不燙”雖然不知道什么病毒引發(fā)的瘟疫,但是大同小異,只要不發(fā)燒就暫時沒有什么危險。

  將頭輕輕抬起,他好似醒了,睫毛輕顫,見狀,我連忙安慰道:“別怕,乖乖喝藥,喝了就會好了”一面輕聲的安撫,一面端過碗湊到他嘴邊,意外之喜,他竟是張嘴,慢慢喝下了一碗,然后沉沉的睡去。

  接下來的小孩子都是這個樣子,剛抱起來都有些身體的反抗,只要哄一哄,便是乖乖吃藥,然后在沉沉的睡去。

  我與他一左一右,倒也是事半功倍,一會兒便是喂了一大半。兩人折顏,四目相對,須臾,相視一笑,便是低頭忙了起來。

  與此同時,綠林深處,一道黑影慢慢靠近,一身黑衣與夜色相融,顯得無比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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