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把他們交給醫(yī)官”替最后一位小朋友蓋好被子后,我忍不住發(fā)問了。
其實剛才一路走來,我就是滿心疑惑,在看到這山洞里面的孩童后,更是懷疑了。
“這些孩童皆是在皇城官兵來之前,我救在此處的”他眼簾一低,一想到今早在樹林中看到的一切,眼中便是一片黑。
“皇城來的醫(yī)官醫(yī)術精湛,你交給他們會得到更好的治療?”環(huán)顧自周,看到那些睡在地上的孩童,我眼中全是憐惜“在說,此處陰暗潮濕,恐怕是會加重他們的病情”
“我何嘗不知,然?”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眼底皆是無奈“此次瘟疫爆發(fā)的很是突然,傳播速度也是極快,為了能更好的穩(wěn)住此情形,最快的方法便是一概而論?”
我眉頭輕皺,朝他走近幾步,“何為一概而論?”
其實,我心里已經(jīng)隱隱已經(jīng)明白一些了,這么一問,不過是想要確定一下。
“醫(yī)官有限,藥草有限,如今時局內(nèi)憂外患,公子已是自顧不暇,難以分身才會做此下策”以他對云煜之了解,哪怕是還有半點辦法也絕不會如此。
我眉頭一挑,公子?他口中的公子應該指的是云煜!
“你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不是我咄咄逼人,只是覺得這事了解清楚了,也許這些孩童就可以不用藏在這里!
國之根本,從古至今,青年才是國家最重要之存在。
他起身,走近我,“今兒一早,我原本打算稟明世家公子便將這些孩童帶出去,然,在林中無意間撞到他們焚燒尸體之地,雖是遠遠想望,但是以我行醫(yī)數(shù)載之閱歷,絕不會斷錯”說到這,他眉頭一挑,眼中似有太多無奈:“那些醫(yī)官斷定之死者,身體柔軟,鼻尖處尚有薄弱之氣息傳出,并非死去”
我雙眼瞪大,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既然沒死為什么醫(yī)官要斷了那些人的生路。
“為什么要這樣做?”看著他我眼中滿是震撼“醫(yī)官不就是來救人的,他們這樣殺人與無形,有違醫(yī)德!”
不對,一個醫(yī)官能有多大的能耐,怎可隨隨便便就決定那些人的生死!
想到這,我不免心生寒意:這云煜倒真無心無情,濫殺無辜。
“如今整個玄州年年混戰(zhàn),早已民不聊生,風郡乃云國最后一份沃土,公子花了很多心思,如今事態(tài)緊迫,他不得不避長就短,定要護住此臨江城”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又是開口解釋,語氣中有著對云煜的維護與尊重,好像生怕我誤會云煜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你怎么就肯定那些醫(yī)官就一定不會救這些孩童!”剛才跟他們喂藥時明明還有知覺,呼吸也是平穩(wěn)。
他起身不語,慢慢將剛才喂藥的碗放到中間一口鍋里,點燃了柴火。
“這些孩童氣息微弱,又竟是出身貧賤,有好幾個乃戶牌都沒,交于他們,難民太多,怕是顧不過來,我既是救起,便不信生死有命之說”他眸色幽深,眉頭輕擰。
我淡淡一挑眉,走到他身邊,“你不怕我去告密?”我心里倒是想知道他什么都告訴我,為什么就斷定我不會告密?
明明就不認識,蒙著臉也看不清對方的樣子,他還帶我來這。
“呵”他一聲輕笑,“今日情況特殊,我本就是去偷藥的。到了那里就看到一人,將記就記,便把你帶過來了”看著我,他狹長的眸子幽深“剛才見著你對這些孩童小心翼翼,呵護備至,因而便是跟良心下了一賭注”他并沒有說是因為她那雙眼睛,單純干凈,只需一眼,便讓人記憶深刻,那是一雙能在黑夜猶如星星般發(fā)亮的雙眸。
不知為何?盡管蒙著面紗,他依舊覺得她一定不會傷害這些孩童!
“哼”我皺眉一笑,“的確,本姑娘心不黑”話出,倒是惹得他一陣低笑。將煮好的碗放到了一旁的盆子里,他起身又是細心的在孩童睡覺的周圍撒上了一圈紅色的粉末。
“洞中蛇蟲鼠蟻較多,我尚有要事,不方便整夜看守,因而撒上這雄黃粉末,在其中我還添加了一些防蚊蟲之草藥”撒完了,他看著我,“我?guī)慊厝グ?!出來太久,怕是你回去不好交差?p> “嗯”我睫毛輕顫,被他這話弄的一愣一愣的。“沒什么,我閑人一個,別的幫不上,就只能幫忙熬個藥,看個火什么的,沒人會注意到我的”說完,還朝他做了個安慰的眼神。
“如此倒也是甚好”他眉頭一低,踱步朝我走來“時辰不早了,我們走吧”
見著他轉(zhuǎn)身離去,我連忙開口問道:“你明天什么時候來?“
”這些孩吃什么?”
“還有,萬一中間有人發(fā)燒,病情加重怎么辦”
“又或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啦?”我噼里啪啦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我發(fā)誓,決定是出自真心的。
他看向拉著自己一臉急切的女子,心里不免覺得有絲暖意,世態(tài)炎涼,他可是好久未曾看到這般真誠之女子。
“自是要救他們,我已早做好安排,姑娘不必費神!”說著,便是拿著火折子走在前頭,“天黑路滑,姑娘當心”
“嗯”輕輕應了他一聲,便是跟著出去。
夜晚的山里很是安靜,風聲蟬鳴很輕很輕??諝饬鲃又还傻难任?,偶爾有著幾聲鳥的嗚咽聲。
今晚天色不明,烏云遮住了月亮擋住了半個天空,夜空中全是深不見底的黑色,將兩抹身影拉得老長,老長。
“姑娘,我便送你在此處”他頓住了腳步,朝我微微點頭,便是轉(zhuǎn)身離去。我身后便是有著一絲絲溫度,一點點亮度的難民營。
“你走吧,我也該回去了”此時離我出來還是有段時間了,也不知道明月回去看到我不在了,會不會擔心。
剛邁出一步,只聽得‘唰’一聲,眼前一花,一抹黑影落在了我面前。
“啊”我一聲驚呼,心里顫得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下意識轉(zhuǎn)身往林子里跑。
“姑娘”手上一緊,他抓住了我。低頭看著手上白皙修長的手,我愣愣的站住,這么一聽,聲音也是有點耳熟。
悄悄瞇眼一瞧,那一身黑衣,連帶眼眸都是黑的人好似認識?
“樓魅”我小聲的確認,一面之緣,那暗影閣的人全是蒙著面紗的,這黑燈瞎火的看錯了也不是不可能、。
“嗯”淡淡一個字,卻是讓聽的人覺得冷到了極致。
他放開了我的手,立在我身旁“明月找了你很久,跟我回去吧”說話沒有溫度冰冷的沒有一絲感情。
我伸手撫了撫胸口,緩和了一下剛才受到的驚嚇,“好,好”
樓魅眸光一閃,見著她乖巧的點著頭,目光在觸及到她身上穿的灰白色侍從衣服時,眸色一暗。
“此處不是很安全,日后不要隨意亂走動”冷冰冰的拋下那么一句話,他顧自走在了前頭。
冷,冰冷刺骨,這個人身體由內(nèi)而外皆是透著寒意,就連說的話都如吐出的冰塊一般,讓人避而遠之。
明月性子冷清,他哥哥屬于冷酷,兩兄妹相得益彰,真乃兄妹。跟著樓魅回到他們跟我臨時搭建的住所,明月已經(jīng)焦急的站在那里了。
“姑娘”見到了我,連連上前,滿是擔憂的神情,估計是找了我很久。
“呵呵”我沖她一笑,伸手向后指了指,“本來準備到處轉(zhuǎn)轉(zhuǎn),但是一個不小心迷路了”我笑,但是對于一個不愛說謊話的人來說,此時的笑叫做強顏歡笑。
身側(cè),樓魅眼底淡淡掃了她一眼,折身,離去。
“姑娘,可有傷到哪里?”明月面色也似剛才那般焦急,取而代之的依舊是平時那般冷清臉。
我淡淡一笑,“就到處轉(zhuǎn)轉(zhuǎn),迷路而已,怎么會傷到自己!”我總覺得明月對我關心過了頭,就如那不能離開媽媽視線的孩童。
明月眸色冷清,口氣清冷,“天色已晚,我去為姑娘準備梳洗之物”轉(zhuǎn)身,她一如之前的冷清。
見著她離去身影,我淡淡一笑,卻是不開心。其實,明月與我年紀差不多,我打心里當他是朋友,不想讓她對我畢恭畢敬小心謹慎。
臨江城,林府。
一行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在大廳之外地上,周圍站滿了帶到的士兵,氣氛很是凝重,為中一人,正是臨江城城主,林富。
屋檐下,赫赫站著幾人,為首一襲黑衣,身披青藍色披風之人,正是云煜。一旁,身材魁梧,瞪著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的便是云家三叔,云啟厚。
“你們倒是好本事”云煜開口了,一雙狹長之丹鳳眼中滿是陰郁,口中之怒氣,即使那些人跪著也是不寒而栗。
區(qū)區(qū)數(shù)月,原本喧囂繁榮之地,魚米之鄉(xiāng),竟是成了人人想要逃離的修羅城,可恨,可恨至極。
“下官慚愧,有失公子信任?望公子處罰”林富,年五十,文武皆通,不可多得的人才。
“哦”云煜一聲冷哼,“處罰,怎么個罰?”淡淡冷眼掃視著地上跪著的人,眸中一片銳色。
“那便從他開始吧”細長的眸子掃過林富身旁一穿著灰色衣物之人,嘴角一翹,全是冷笑。
王意,風郡縣縣主,即使跪的身子快要趴在地上了,后背依舊汗如雨下,后背好似著了兩窟窿,快要被射穿了。
“王意”男子再次開口,那絕美的如仙人臉上泛起殺意。
“在,公子,下官在”哆哆嗦嗦的聲音,以及那快要倒下的身子,無一不是透著恐懼。
“殺”朱唇輕啟,淡淡蹦出一個字。
地上,王意眼睛一抖,頓時身子癱軟在地。云煜話音剛落,便是走上兩士兵,將他脫到了不遠處,只聞得“啊”的一聲慘叫,人頭落地。
今晚的夜好似特別的黑,將這林間的院落照的格外清冷,風一吹,那一種新鮮的血腥味只往人鼻子鉆。
惡心,恐懼,兩種感覺驟然而生,活生生讓人受不住!周圍跪大之人皆是故作鎮(zhèn)靜,汗如雨下,林富倒是有志氣之人,正襟危跪,不卑不亢,在云煜跟前,很難得有這樣的人。
“林浩天呢”話鋒一轉(zhuǎn),云煜冷著一雙眸子。
這時,徐徐從外走來一身影,經(jīng)過門口時,冷著一雙眼瞥了一下地上的尸體,以及那滾落在旁鮮紅淋淋的腦袋,眼中一抹冷笑,殺之而后快。
“公子,我在這”朝著云煜低頭作揖,便是站在了一旁,面色平和的望著地上跪著人,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臨江城少城主,林浩天,放蕩不羈,無視與世俗之束縛,便是他的本性。
精通文理,醫(yī)術,還善長農(nóng)作,乃臨江城一瑰寶。
云煜淡淡看了他一眼,繼續(xù)說道:“林富你聽著,即刻起將玩忽職守,至百姓于水火之官員,無論大小,證據(jù)確鑿,皆誅”
“是”林富點頭。
“帶領醫(yī)館,著城排查,十日后,我要看到城門大開”云煜差人辦事,向來只看結果,因而,此般命令,對如今瘟疫肆薄之地,倒是有些難度。
“是”林富點頭,毫不猶豫的便是回應了。
一旁,林浩天眉頭一挑,嘴角微翹,一抹笑意中帶著點諷刺!
“林浩天即刻為風郡縣縣主,風郡諸事,你說了便算”云煜冷眼看了他一眼,口氣中卻沒有剛才那般命令之色,“你精通醫(yī)術,三日之后我要結果”說完,衣袍一撩,轉(zhuǎn)身離去。
“林小兒,看你的了”云家三叔臨走之際,湊到了他跟前,扯嘴一笑后才離開。
此次瘟疫,風郡最為嚴重,云煜要的結果,無非不就是瘟疫之源頭,對癥下藥,方能解決一切。
林浩天眉頭一低,與林富對視數(shù)秒,抿唇一笑,似輕松又似為難,抬步慢慢朝里走去。
翌日,清晨。江里兩岸,皆是一片有的無聲的操作。
一覺醒來,明月隨侍身側(cè)。睡眼朦朧的我,揉了揉眼睛,望著她,討好似的一笑。
“怎的不去行醫(yī)救人了,那些醫(yī)官又忙的過來了”順手拿過一旁的灰白色衣服,我套在了身上。
下床,看向一旁架上的盆子,我走了過去,洗了把臉,又是跟自己弄挽了個丸子頭。
“你看吧,我現(xiàn)在什么都能自理,你去忙吧”以前是不會穿衣服,件數(shù)太多?,F(xiàn)在也是能穿了,我打心里不喜歡她對自己太過于關注。
明月眸光清冷,“今日醫(yī)官已有多,此處混雜,姑娘安全比較重要!”
“隨便你吧”我擺了擺手,她懂醫(yī)術,做啥不是,既然醫(yī)官夠了,她跟著我做點其它的也是一樣。
由于怕傳染,加上我身份特殊,扎的簡陋木棚也是離難民營有點遠的,我跟明月走過去還是要一點點時間。
秋日的江面霧霾蒙蒙,由于臨江乃邊境地區(qū),山林較多,溫度自是比其它地方要低一點。一大早,一堆堆灰黑色的云,低低的壓著大地,給人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江邊,我翹首以盼,這天是要下雨啊。
橋面上已經(jīng)有了很多百姓,滿色蒼白中帶點蠟黃,我眉頭一皺,今日感染的人為什么看起來那么嚴重。
此時,天上瞬間烏云密布,一陣寒風拂過江面,風里夾著雨,不期然間豆大的雨珠灑落在了江面,江面一陣翻滾,暴雨席卷了整個臨江城。
“快,快”橋上云家軍有序不亂的疏通著橋上的難民。
“往這邊,往那里!”時不時傳來難民的呼喊聲。見著眼前醫(yī)官,百姓以及云家軍來來回回奔跑的身影,我心下一驚。
“不好”大叫一聲,便是轉(zhuǎn)身朝著林子里面跑去,身后是明月焦急的呼喊聲。
“姑娘”見著葉希不顧大雨像是瘋了一般的往林子里面跑,明月秀眉一蹙,也是跟了上去。
這樣大的雨,盡管那山洞夠大,不一會兒便是會積滿水,那些孩子還昏迷著,人心是肉做的,在不知道那些孩子的存在時,我可以心安理得的不管,但是知道了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因為裝作不知,良心會痛!
“明月,快點,就在前面”我頭也不回的朝著身后明月指著路!
其實正主的爹媽沒有給她一副好的面孔,但是卻給了她一個學霸的腦袋,從那日云煜讓我看書我便是發(fā)覺了,雖說不是過目不忘,但是看完后卻能記住三分之二以上,的確是學霸的腦子。所以,那晚盡管天黑路滑,伸手不見五指,我卻是記住了山洞的位置。
秋天溫度適中,細雨綿綿,加上臨江城四面環(huán)山,按說不會下暴雨!這雨下的反常,恐怕如今整個臨江城都搞得措手不及!
風一陣接一陣,雨一陣比一陣大,傾盆大雨打在身上,隱隱都有著痛意。耳邊只有‘嘩嘩’的響聲,雨滴像密密麻麻的珠子,灑在地上,敲打著那整片山林,地上白茫茫一片。
古代衣物皆以長為主,吸水力極強,一旦沾水掛在身上至少重三到五斤,正主身材嬌小,一米六都不到,而且瘦,很瘦,我在林中穿梭著實在費了吃奶得勁兒。
山洞外,我回頭一眼身后的明月,“到了,就是這里!”轉(zhuǎn)頭,扒開了外面的藤蔓,便是鉆了進去。
“明月,你快,就在里面”我一邊焦急的喊著,腳下也是跑的飛快。身后時不時得傳來明月提醒我小心的話語。
我與明月到達洞中之時,那潺潺的雨水已經(jīng)順著山壁往下嘩嘩的流了。明月站在葉希后面,在看到那洞中躺滿的孩童時,眼睫一動,眸色中全是痛意。
看著那山壁下已經(jīng)被淋濕了半邊身子的孩童,我手腳慌亂的卷起了袖子,上前就是抱起一個往里挪。
“全濕了”身邊傳來葉希有些焦急的聲音,明月挑眼看去,葉希手上抱著一孩童,一臉無助,泫然欲泣。
連忙上前,“姑娘,我?guī)湍恪苯舆^手里的孩童,手上一股子濕意,明月眼簾一低,右手運作了內(nèi)力,悄然烘干了孩童身上的衣物。
見著一旁有些呆住的我,將手中孩童放在一旁,連忙提醒道“姑娘,在將孩童往里挪,若是衣物濕透的,抱給我,我用內(nèi)力烘干,快,姑娘”
“喔,好,”在明月焦急的催促下,手忙腳亂的我又是跑過去,盡量輕輕抱起一人放到她手上,如此一來,反反復復,倒是有點效率。
這個山洞夠大,還好我們來的及時,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孩子濕了衣物。我與明月將孩童挪到了山洞里側(cè)之時,迎面又是走來幾人。
為首之人一襲藍衫,頭梳玉冠,臉上蒙著藍色面紗,然,那雙俊雅冷清的雙眼著實讓我熟悉。
“你來了?”我輕手輕腳的放下手里的孩童看著他。腳步虛浮,眸中一抹擔憂,我眼睛一眨,他那眼神,自責還是愧疚!
“姑娘,讓我給他們瞧瞧”我身子一側(cè),讓到了一旁,鼻尖一股清香摻雜的點點藥草味。他眉目分明,瞳孔黝黑,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孩童手腕上,把脈。
一旁,明月打量著來人,目光在觸及到他腰間的一抹褐金色時,眼中一抹清明。
南疆有一種神鳥,三足,兩足黑一足為金色,形似烏鴉,因而取名‘三足金烏’,在者傳言三足金烏能駕馭日車,又名‘踆鳥’,實難可貴。
南邊有一公子,才貌雙絕驚才風逸,天生五絕超然,懂六藝,精醫(yī)術,文理皆通,因而,取名林浩天,臨江城之瑰寶。
‘踆烏’乃南疆密寶,世上僅此一只,為歷代圣女守候。傳言,當年南疆內(nèi)亂,圣女為邊城城主所救,因而因恩生情,結為連理?!Z烏’乃靈鳥,歷代守護南疆圣主,當圣女產(chǎn)子后,便涅槃重生,化為“玉羽”,佩戴與身,百毒不侵。
林浩天就是臨江城城主與南疆圣女之子,話說當年林富也是那叱咤一方的將軍,爹媽都如此優(yōu)秀,兩人的結合體肯定也是集顏值與智商于一身。
此時,洞中蒙著面紗,正在為那些孩童把脈之人,便是林浩天。
“怎么樣”見著他挨個兒把脈,也不說話,我很是著急。
忽然,他起身,撩起了衣袍,對著身后的幾名作小廝打扮的人說道:“你們盡快到江邊茅舍,將我配好的藥草拿來”他晃眼四周,嘴角一抿“在多派點人手,拿一些棉被與吃食過來”目光凝重的看著地上雙眼緊閉,臉腮微紅的孩童,這次可是棘手了。
“是”那幾個小廝點頭作揖后便是離去。
“我來生火”看著那些人離去的背影,我總覺得應該做點什么!走到昨晚他生火的地方,我拿起一旁圓滾滾的干柴,卻是愣住了。
“這個怎么能點著”一句蹦出,驚訝了洞中的兩個人,明月與那男子皆是挑眼看向蹲在地上,手里拿著更圓滾滾的大木頭,一臉茫然的葉希。
只見她又是拿起一根,嘴里喃喃道:“這根看起來比較細,應該會比較好點著”說完,又是伸手在地上一陣亂摸:“拿什么生火啦?”
她那表情,那動作,簡直是無知與真實的結合體,毫不做作卻是顯得有點傻。明月眉頭一挑,嘴角一抿,一臉無奈。
男子卻是眉頭一皺,眼底有著淡淡的笑意。
“我來吧”手上一空,明月拿過了我手里的木柴,冷著一張臉,從地上拾了一些細小呃干柴放在了地上,然后從袖中拿出一火折子,噘嘴一吹,‘噌’的一下便是點著了。
見著那徐徐的火苗,我耳臉一燙,無比尷尬的一笑,伸手擼了擼臉上的面紗“我,我去看看那些孩童”說著便是倉皇而逃。心里從里到外都不是滋味:太丟臉了,拿一根木棍去生火,咋不直接點了那石頭,短路,真是腦殼短路。
心里一邊罵著,一邊又是走到了另一側(cè)孩童的身側(cè),隨手往他額頭一搭,一股熱浪從掌心傳來,我愣是一下回了神,瞧著那燒的滿臉透紅閉著雙眼的小孩,瞪著眼睛瞳孔縮了一半。
“不對,哎,你過看看”我沖著旁邊正在給另一個小孩把脈的人叫道:“他發(fā)燒了,額頭好燙”
又是一語驚到了兩人,明月與那男子皆是跑了過來,一人搭脈,一人摸頭查胸的,最后他兩相視一眼,皆是眼神一顫。
“怎么了,怎么了”一旁,啥都不懂的我,干著急。此刻這位發(fā)燒的孩童,稚嫩的臉頰,瘦弱的小手,頂多不超過八歲,即使閉著眼,那臉蛋,根本沒長開,說的俗氣點,奶氣都沒消,估計年紀比我推測的更小。
“我替他封針,先穩(wěn)住心脈”明月看了眼身邊的男人,從袖中拿出一白色針灸包,上面裙打開,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又細又長的銀針“少城主你用最快的法子跟他降溫”
男子眸光一閃,從袖中拿出一白色小瓶,倒出了一粒白色的藥丸掰開了孩童的嘴喂了進去。
我一怔,少城主,明月認識他!
少城主,臨江城城主的兒子!
我晃了晃頭,自口中咬住了嘴唇,心里一陣腹誹:都啥時候了,還少城主,管他是誰?當務之急是幫那孩子退燒。
退燒,心下一激靈,自言自語道:“退燒,對,退燒最快的辦法,除了打針,還有什么,還有什么”我雙手抓著濕漉漉的腦袋,忽的雙目一抖,目光觸及袖口,我快速的便是扯下了一塊。
快速跑到山壁下,借著上面留下來的水將手里的布打濕后,又是跑了過去。
“帕子來了,貼在他頭上,免得燒壞腦子”耳邊傳來女子低低的聲音,男子回眸,四目相對,見著女子那瘦削著急的面容,眼簾一蓋,伸手接了過去貼在了孩子的頭上。
那小孩早就燒的昏迷了,裸露的胸口上插著幾根細細的銀針,胸口似有似無的起伏,小臉周圍更是紅了一片。
“藥含在嘴里,他根本無法咽下”男子開口,滿臉皆是凝重,明月皺著眉頭,也是一臉凝重。
在這個毫無醫(yī)療設備的時代,救人,有的時候得看運氣。
“咳,,咳,嗯,”幾聲干咳打破了這洞中的壓抑的氣氛,男子與明月皆是尋聲回頭,入眼處女子面紗掛在脖子上,鼓著小臉嘟著一張嘴晃著頭示意他倆讓開。
明月與男子見狀,愣了數(shù)秒皆是身子一側(cè),我眉頭一挑,跨步蹲下,右手抬高小孩的嘴巴,對著嘴便是蓋了上去。
“姑娘”明月大驚,出聲制止道。她如此身份,怎的可以,在者,這孩子乃疫疾纏身,會傳染的。
一旁,藍衣男子倒似不驚訝,冷著一雙眼,盯著往孩子嘴里渡水之女子,眸光一暗,擰緊了眉頭。
須臾,只聽到小孩喉嚨處一陣滑動,我抬頭氣喘吁吁道“好了”看來這具身子很是孱弱,不僅瘦,肺活量也差,空了得加強鍛煉了,我暗自想到。
“此藥乃是我用牛筋草,紫雪丹,牛黃,連翹,杜仲等還很多味草藥研制所得,與此般風麻之癥有奇效,尤其是退熱”說完,男子走到其它小孩身旁,慢慢探查,看看有沒有發(fā)燒。
“風麻”看著他,我心里滿是問號“你即然知道是風麻,為什么不告知那些醫(yī)官,好對癥下藥,防止瘟疫再次擴散”
“還未確診,只是懷疑”男子眼簾一低,“如今感染之人皆只是發(fā)熱嘔吐腹瀉,或是猝死。然,卻從沒聽聞感染者身上發(fā)疹子一說”他低頭,撩起身側(cè)小孩的手臂“此乃風郡最為下等氏之后代,也是最開始發(fā)病之地,瘟疫爆發(fā)后,那整個村子除了這里為數(shù)不多的孩童,一夜間幾乎死絕了”
我汗顏,心里一痛,看來從古至今,災難面前受苦受難的依舊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上天可真是從未仁慈。
“那你剛才又說你研制的藥可以醫(yī)治風麻?”即然不確定,為什么要給那小孩吃藥。我細細一想,他口中的‘風麻’應該就是我記憶中的‘麻疹’一說。
恍惚記得他提過的那幾味藥材曾經(jīng)閑來無事,在醫(yī)書上也是偶爾一瞥,應該沒錯的。
“只是試一試,如此之時,還有其它法子嗎?”他一笑,滿是諷刺。此次風郡一疫,死了多少了,心有余而力不足這種感覺,著實讓他心底厭倦。
我眉頭一皺,心里不免有絲不悅,摸著身邊的小男孩,道“你難不成將他當成你試藥的小白鼠了”滿是痛心,看著身邊的男孩,我伸手摸著那稚嫩嬌小的臉頰,心里真是難受至極。
“感染風麻者三日持續(xù)發(fā)熱,三日后,渾身上下皆是紅疹,待三日后,若是他身上發(fā)出紅疹,我便是能夠找到救治之法”他聲音低醇而沉重,不像是在開玩笑。
他眼梢掠過我身側(cè)的孩童,“此般,只能在他發(fā)熱之時盡力穩(wěn)住他心脈,降低全身的溫度不在持續(xù)升高,三日后,自會有結論”三日,云煜只給了他三日,此次疫癥不同尋常,愣是十載行醫(yī),他也沒有十分之把握自己不會斷錯。
我沖他翻了一記白眼,一臉期待的看向明月她懂醫(yī),我信明月不信旁人。
“是這樣嗎?明月”
“嗯”明月點了點頭,“照此看來,少城主說的沒錯”話一頓,她秀眉一擰,道:“莫不是少城主早已知道這些孩童乃是疫癥源頭之所在,才藏于此洞中”
“瘟疫一出,我便去了人死的最多之地,北村,下等氏族之地,偶然發(fā)現(xiàn)了這些孩童!”他看向我,眼底黝黑一片,“愚昧之醫(yī)官,只會斷生死,不會施藥救人,再來,公子相隨,自是得事半功倍,高效率的救治之法,實乃隔離,殺戮,遏制一切可以傳染之源頭”擲地有聲,滿是諷刺與譏嘲,一字一句,聽得我心里頓時翻江倒海。
“那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他們怎可那樣草率的決定了他們的生死”我看向明月,眼中全是不解。
明月眸光一暗,微微垂下了頭。
“這些孩童交到你口中的‘醫(yī)官’手中,估計只有片刻,便是青煙一縷,這么說你該懂了吧”話落,他朝我走近,咫尺之于,兩兩相視,他眸色一動,伸手驀然朝我手腕處一推,手臂一熱,頃刻,從頭到腳濕漉漉的頭發(fā)衣服都干了。
“此處陰冷,你身子單薄,莫要著涼了”口氣雖冷,卻讓覺得隱隱透著關懷。
此刻,外面響起了此起披伏的腳步聲,我低眉一瞅,剛才他吩咐去拿藥和吃食的小廝回來了,身披蓑衣,頭戴斗笠,手上拿著棉被和藥草,身后還有幾人,提著木桶上面蓋著被子,估計是吃的了。
見狀,我與明月皆是上前,拿過他們手中的棉被,替睡在地上的孩童蓋上。
“你們放下手中之物,便守在洞口與江邊,三個時辰送一次吃食”男子沉聲開口,“另外出去之后,我放于茅舍之丹藥,一人一粒,一天一次”說完,便是拿著藥包走向原來架好的鍋邊,解開黃色的宣紙,倒了進去。
“是”為首一小廝身穿青黑色頷首回到,周圍的人也是頷首點陸陸續(xù)續(xù)的出去了。近處,明月眼簾一動,看向遠處忙碌的人“姑娘,我們出來有些時辰了,該回去了”她眼睫輕顫,蓋住了眼底的心緒。
一旁,男子拆著藥包的手一頓,眼中一抹嘲意一閃而過,須臾手里一動,將藥草倒入了鍋中。
聞言,我扭頭看著明月,咬著嘴唇對著她諂媚一笑,滿是討好:“這么大的雨,難民營估計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了,我回去也幫不上忙”笑著擺了擺手,我繼續(xù)說道:“我就想留在這里看著這些孩子,保證不會亂跑”生怕她不信,我又是伸出兩個手指指著天,以增加可信度。
明月蒙著面紗,表情我是看不清了,眼神倒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好像也沒有反對的意思。明月眼梢掠地上之男子,眼睫輕顫,道:“少城主,明月稍有要事,去去便回。姑娘即是想留下,還勞煩少城主照看”
葉希性子執(zhí)拗,有些事容不得來硬來,昨夜,她不是也沒如實告訴她實情!
男子并未回答,竟是輕輕點頭,眉眼平靜。
“那明月先行離去”說完,轉(zhuǎn)身往外,余光飄到身側(cè)男子腰上的褐金色玉羽,微微低眸,朝外走去。
褐色玉羽,可抵百毒,他在,姑娘自是安好!
瞧著明月遠去的身影,我扯嘴一笑,折身走向里處。
“我?guī)湍恪倍厒鱽砼計神龅脑捳Z,男子挑眼一瞥,女子蹲在聲側(cè),笑著一張臉,細長瘦弱的手真拆著地上的藥包。
男子低簾閉目一笑,輕聲應道“好”
見著他同意了我心下大喜,手腳麻利的將藥包悉數(shù)拆開倒在了鍋里,然后走到了里側(cè),細眼打量著地上睡成一排的孩童,傾身,伸手挨個撫個他們的額頭。
既然這些小孩都是從一個地方來的,那么身感同樣的疫癥又怎會只有一人發(fā)燒,剛在那個發(fā)燒的小孩只是開始。
果不其然,觸手一陣滾燙,我眼簾一抬,看向走近的藍衫男子,莫名有些心慌。
“我估計應該都在發(fā)熱了”我身子往一邊側(cè)了側(cè),騰出了位置,朝他說道“你挨個抱著,我來渡氣喂藥”
男子看向她那瘦削的面頰,雙眸狹長,眸中擔憂焦急之色一覽無遺。眉頭輕抬,走近,傾身蹲下接過她手上的孩童。
手上一松,我起身環(huán)顧四周,快步向下走去。離洞口處不遠幾步,一處干燥的地上堆放著一些棉被,旁邊是一些食籃,里面應該放著吃的,這是那些人送來的東西。
目光一頓,我伸手拿過一床灰色床單,“啪啪,嘶,,”便是費勁的扯開,然后撕成了許多長條。
拿著布條走到鍋邊,看向鍋里呈現(xiàn)青色的藥汁,以及鍋邊的陣陣白煙,我眉頭一皺,道:“顏色都有了,應該是燒熱了”
伸手拿過一旁的木瓢,舀了一大勺放在地上,伸手一觸,指尖一股燙意,我眉頭一皺“有點燙了,涼一下應該可以”物理降溫,需要的不是開水,而是溫熱的水。
挑眼一看身側(cè)的木桶,我伸手拿了過來,將布條放在了里面,然后在淋上藥水,一勺一勺,直到藥水沒過布條足以將布條濕透。
“好了”將木桶提了過去,我看向目光炯炯望著我的男人,皺眉一道:“趕緊,藥給我”
“呃”他身子一顫,眼神一動,連忙手腳麻利的從袖間拿出藥瓶,遞給了我“給”
伸手接過藥瓶,我全部倒在了手上,剛在在喂藥時我就知道這藥丸不大,當然,能隨身攜帶的藥瓶也不是很大。
所以,我看向手中的半把的白色藥丸,在看向地上躺著的孩童,目光一頓,腹誹道:這些藥應該夠了。
“你挨個抱,我慢慢喂,對了,還有水”走到食籃邊,我慌忙拿起一水壺,又是小跑了過去,半蹲半跪的坐在了地上。
我伸手捏住小孩的下巴掰開嘴,放進去一粒藥,然后拿過水壺灌下慢慢一口,嘟著嘴便是貼了上去。
一旁,男子蒙著面紗看不清此刻臉上的表情,然,那眼眸中的顫動卻也是很明顯。眼梢一動,眸中一抹呀色。
他放下一個,隨手又是抱著另一個,如此方法,她竟是挨個全部用嘴渡氣,給他們喂藥。此刻,林浩天心中是有些驚訝和震撼的。
這些孩童,幾乎都是五至六歲,出聲卑賤,如此賤民,在北村叫賣連一匹馬的價格都夠不到。
她,也許別人不知,他卻知。云煜身邊從來不帶無用之人,更何況是女子,柳明月連宗氏之貴女,隨侍與她左右,身份可想而知。
“你愣著干嘛,還有幾個”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他眼簾一動,眸光一縮,拉回了心緒。
“沒有了”小心翼翼的放下最后一個孩童,他第一次覺得心里竟是有些暢快的感覺。
“喔”身子一軟,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氣無力的喘著氣“呼,,肺合量太差,這種方法還真有些費勁”
女子耷拉著腦袋,蒼白了一張臉,有些無力的抱怨著。身側(cè),男子眼簾一低,目光一瞥腰間的一抹褐金色,伸手竟是扯了下來。
“干嘛?”腰間一重,男子已然傾身在一側(cè)。我低頭,看向腰上拴遮著的東西,伸手拿起,看向男子。
“這是什么?”觸手溫涼,一股馥雅清香,一片猶如鳳凰之羽的金色羽毛,外側(cè)一圈褐色薄玉,著實好看。
他嘴角一翹,微微一笑,“此乃褐色玉羽,可抵百毒”側(cè)顏看向身側(cè)的昏睡之悉數(shù)孩童“他們所染疫癥之重,姑娘以唇渡藥,小心為好”
“喔?”手上摸著腰間之物,我眼一挑,嘟著嘴,“是怕我傳染?”
“嗯”他蒙著面紗,看不清表情,只是微微點頭。
手上一松,我瞥了一眼他空空的腰間,“那你呢?即是可以抵百毒,你給了我,你不怕被傳染”
“呵”他傾眉輕笑,“無礙,它從我出生便佩戴于身,靈氣之物隨血肉而生,數(shù)十載之功效怎的輕易沒了!”
瞥了一眼他那真誠的眼神,倒不像胡說“行,我先掛著”伸手又是往腰間摸了摸,我沖他一笑“既然這樣,我先留著,等出去了我在給你”,說完,伸手扯下了腰間的紗巾隨意扔在了地上,天知道這玩意帶著有妨礙呼吸,我早就想扯了。
“終于可以不用戴面紗了”搖了搖頭,我開心的走向一旁,拉起袖子,伸進了木桶里,手上一暖,我挑眉一笑,“可以了,不冷不熱,剛剛好”伸手拿起一款,擰干,慢慢貼在了就近的的一個小朋友額頭上。
身后,男子挑眉一笑,轉(zhuǎn)身走向鍋邊往鍋里加著水。一邊,我繼續(xù)擰干布條貼在了那些孩童額頭。
狂風暴雨,生生在臨江城折騰了三天三夜,它無情的摧殘著臨江兩岸人民最后的生存機會。暴雨之后,便是洶涌的洪水傾斜而至,驟然間臨江城兩岸決堤被淹,洪水四溢橫摧兩岸屋落良田,活生生將風郡與臨江城分開了。
大雨傾斜,氣溫驟降,一瞬間整個風郡感染疫情之百姓皆是病情加重,甚至連帶云家軍與為數(shù)不多的醫(yī)官也是受此感染,疫情旱情雙重打擊,整個風郡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