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來天氣不錯。
我忙著給院里的花草澆水,余汐忙著追蝴蝶。
難得的一片和諧。
時至午后,聽得墻外有敲鑼打鼓的聲音。
余汐忙不迭跑到門邊,打開門滿臉興奮的看著。
“魚姐姐,你看,今天有人成親誒,我們?nèi)ゲ滹埌伞!?p> 我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我到底還沒窮到要這般蹭飯。
但還是挺好奇這是哪兩家的好日子,于是也走到她旁邊看那方紅轎。
最前面那馬上,端端正正坐著一個紅衣少年郎,脊背挺得很直,但動作很是木然,倒像是坐了一個木偶人一般。
“嘖嘖嘖,怎么感覺哪兒怪怪的?”路旁圍觀的人小聲問道。
“你這么一說,我也感覺怪怪的?!?p> “哪兒怪呢?”
一時間都是低低的疑問。
“我知道了!”有個男子用稍微大一點的聲音蓋過他們。
然后他左右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那迎親隊伍道:“這新郎官,怎么瞧著一點都不開心?”
“對!我怎么說呢,他看起來一點成親的喜悅都沒有?!?p> 四下一片應(yīng)和聲,現(xiàn)下那隊伍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馬蹄踏起的塵土也已經(jīng)歸于平靜。
那人群里走出一個男子,拿著折扇,目光復(fù)雜的看著道路盡頭。
那把折扇倒是不錯,這人看起來也眼熟。
我發(fā)了會愣,大腦飛速回憶,正在思考之際見他轉(zhuǎn)頭看著我,便咳了一聲道:“公子與新郎官認(rèn)識?”
男子拿著扇子揮了揮道:“你是?”
我忙不迭走到一旁,將門上的灰拍一拍指給他瞧,“大齊第一招魂師?!?p>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一遍門上寫的有些扭曲的字,拱手道:“在下范許,但我可沒有想招魂的人,先生看錯人了?!?p> 我搖搖頭,摸著下巴道:“這可不一定?!比缓箢I(lǐng)著余汐進(jìn)門了。
“魚姐姐,他真的會來嗎?”余汐關(guān)上門小聲問道。
我搖搖頭道:“我瞎說的,算命的都要這么說。”
……
“余汐,去換個衣服?!蔽铱戳丝刺炱杆懔怂銜r辰,“我們蹭飯去?!?p> 剛換了身淡色的衣物,開門便見到站在門口抬手準(zhǔn)備敲門的上神,我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要出去?”上神率先打破僵局問道。
我:“有點事?!?p> 上神沉默了好一會兒,又問:“小鬼,你說,轉(zhuǎn)世的話還是同一個人嗎?”
我誠懇地?fù)u搖頭道:“不是?!?p> 就像禮小君與我,有自己遇到的人,喜歡的人。
上神周圍的空氣一時間冷淡下來,什么也沒說,向后退了一步。
余汐在樓下叫我,我便快步走下去。
“南魚!”聽得他在身后道:“是我錯了?!?p> 我轉(zhuǎn)頭去看他時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我心里堵的厲害,但什么也沒說出來,深吸一口氣一步一步下了樓梯。
等踩到地面,余汐一臉驚喜的挽住我的手,才有些腳踏實地的感覺。
隨著送禮的大部隊走進(jìn)吳府時,新人正在拜堂。
“二拜高堂!”
那人大喊一聲,新郎和新娘便齊齊轉(zhuǎn)過身去。
還未跪下,人群中突然沖出去一個女子。
她一把推開那新娘子,力氣可能有些大了,新娘子踉蹌好幾步,我上前一把扶住她。
“謝謝。”聽她紅蓋頭底下傳來一聲溫柔的道謝。
“吳原新!你怎么敢娶別人?那我呢?你娶了她我呢?”女子歇斯底里的喊道,竟像是被拋棄了一般。
人群突然安靜下來,一堆人磕著瓜子滿臉好奇。
旁邊有人低聲道:“完了,外面的找上門來了?!?p> 有人便小聲笑起來。
那新娘子身體微微顫抖,小聲道:“不是的,表哥不是這樣的人?!?p> 我將余汐拉到身后,怕女子要是再推人會傷到她,不過,這女子可真眼熟。
“你?”吳原新抬眼看著她,輕輕笑了一下道:“你算誰?”
“吳原新!你!”
女子大概是沒想到他會這么回答,一時間氣得話都說不出來,目光狠狠地盯著他。
“方姑娘!”高堂上坐的新郎官娘親可忍不了了,看來還是認(rèn)識的。
那夫人敲了敲桌面問道:“當(dāng)初那只是我與你娘親玩笑話,既然新兒已經(jīng)有自己心屬之人,你這樣鬧,他也只會討厭你,沒什么好處?!?p> 女子瞪了他們一眼,下一秒?yún)s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笑起來。
她一步一步走近吳原新,吳原新嫌惡地往后退。
“呵?!迸油O履_步,問他:“我不算什么!那于長亭總該算什么吧!”
聽聞這話,新娘手指顫抖,好像十分害怕一般。
一直冷漠的吳原新抬起頭來,神色很是慌亂,他斷斷續(xù)續(xù)的重復(fù)了好幾遍“于長亭”這個名字。
好一會兒他才冷靜下來道:“我,我不認(rèn)識,我不認(rèn)識什么于長亭,于長亭是誰?我不認(rèn)識?!?p> 于長亭?
我看了看那個女子,終于想起來了。
一年前,在花滿樓,那個被我一句話揶揄得紅了臉的姑娘。
“呵呵!吳原新,你不是人,你現(xiàn)在倒是得償所愿,你可知道于長亭她……”
后面的話沒說完,之前那個叫范許的男子沖出來捂住她的嘴。
他不停用眼神暗示女子。
“吳原新,方娉她喝醉了,喝醉了?!?p> 吳原新朝他們走近,停在約莫一兩步的地方。
“她怎么了?她怎么了與我何干?不是早就分道揚鑣了嗎?無論是你,還是于長亭,我吳原新,都不認(rèn)識?!?p> 說罷他喊到:“來人,去衙門報官。”
“不不不,你們別去。”范許松開方娉。
方娉大概是聽到報官,一時間安靜下來,只是不停落淚。
范許擋在她面前道:“原新,不報官,我馬上帶她走。吉時快到了,你趕緊拜堂吧,耽誤了就不好了?!?p> 然后沒等他說話便拉著方娉快步走了。
“新兒,算了吧。方娉這也是,也是,糊涂了,拜堂吧,別耽誤了吉時?!?p> 他娘嘆氣道:“還是娘的錯,當(dāng)初不該胡亂開玩笑。”
“可真是奇了怪了,開什么玩笑至于這樣大鬧婚堂?方娉?我可還沒聽過姓方的,吳家和這方家又是什么關(guān)系?誰認(rèn)識?”
沒人附和,也就漸漸沒了聲音。
人群又恢復(fù)了吵嚷。
倒像是之前的都沒發(fā)生過一般,一切又開始按部就班的進(jìn)行著。
“送入洞房!”
尖細(xì)的聲音傳來,有人扶著新娘子走了,只剩下吳原新,這會兒一群人圍上去要與他喝酒。
他倒也來者不拒,杯杯滿上一飲而盡,不像是敬酒,倒像是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