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他們的天還沒亮

　　呂子澤聞言便是大喜，想那些頂峰強者大多都在邊境重地，這回盼來了一個舍利境的大師，不管是什么都總算有了一個主心骨，其實這次瘟疫，呂子澤和素茯苓猜得都八九不離十了，估摸著肯定是有大妖境界的妖物在作祟，而且還可能很擅長隱蔽，但他們都知道大妖，光靠人數(shù)堆是沒有用的，雖然呂子澤已經(jīng)書信于帝國求助，但這一時半會兒是趕不過來的，慢一個時辰就要死不知道多少人。

　　素茯苓聞言卻有些擔(dān)憂，呂子澤僅知玄宗法師大名，一些隱秘的事兒他還是不知道，素茯苓自己也是聽自己的太爺爺講過才知道玄宗法師的一些事兒。

　　玄宗法師一百年前其實是在外修行，未在弘法寺中，才躲過那一劫的滅頂之災(zāi)，當(dāng)他回去時，只剩下了一片狼藉，而在他在仇恨的怒焰之中發(fā)誓，勢要以手中降魔杵，以殺止殺，以罪斬罪，是一條不歸的修羅血途，之后在和羲和妖國激烈交手的那段時間，玄宗法師一人便殺進羲和妖國某一城鎮(zhèn)，為了報仇，不惜以跌境的代價一人屠了那城鎮(zhèn)上下為禍妖物，當(dāng)年屈指可數(shù)的佛門金剛僧人之一便是那場戰(zhàn)爭跌回了舍利境，此生再回金剛境的機會太過渺茫，在那之后大局基本穩(wěn)定，玄宗法師便開始了四方云游，懸壺濟世，有的人見過他，有的人只知道他是個老和尚，江湖上處處有他的一些個傳說，至于他曾經(jīng)是金剛境的事兒就鮮有人知了。

　　跌境帶來的后遺癥，可大可小，素茯苓醫(yī)術(shù)，修為還淺，如果不把脈還真看不透此時玄宗法師的狀況來。

　　而就在此時，在外搬運尸體的那位書生模樣的軍人來此稟報道：“大人，這一批死亡災(zāi)民的遺體已經(jīng)整合完畢，請大人前往，下達(dá)指令?！?p>　　呂子澤點點頭道：“好，事不宜遲，我這就前往，玄宗法師，素兄，你們跟我一起來？”

　　老和尚聞言，說道：“我先去把我的弟子叫上，隨后便來?！?p>　　素茯苓說道：“我便跟著大師一起，等會兒再與你相見?！?p>　　呂子澤便點了點頭，此事不得耽擱太久，不盡快處理掉，又得后患無窮，隨即抱拳道：“那我便先行一步?！闭f著帶著護衛(wèi)去了縣城外面。

　　素茯苓隨即便問道：“玄宗法師您什么時候收了個徒弟？”

　　老和尚回答道：“那個小子啊，也是個苦命孩子，我撿到他時，他都奄奄一息了，還失憶了，不過天生神力，是個習(xí)武的好苗子，佛法就修沒什么慧根了，不過不敢怎么說，與我有緣嘛，哈哈，你太爺爺現(xiàn)在身體可好？”

　　“嗯，我太爺爺他很好，還時常跟我們說您的故事呢。”素茯苓與老和尚邊走邊說著。

　　“哈哈，那便好，喲，這娃子，怎么抱著個小女孩?！崩虾蜕行χf道，誰知轉(zhuǎn)眼一看忘塵竟然抱著個小女娃，蹲在角落，這可把他驚了個大呆，一拍大腿，捂著臉。

　　素茯苓聞聲一看，也是哎喲一聲，不好意思地說道：“玄宗法師，您徒弟抱著的小女孩，好像，好像是我朋友家的女兒。”

　　老和尚聞言，便感覺到有些什么，疑惑地看了素茯苓一眼，素茯苓感受到了老和尚的眼光，說道：“玄宗法師我們先去叫醒他們，我等等給您解釋?！?p>　　老和尚點點頭，隨后兩人一起走到了忘塵和芍兒的面前，老和尚彎下腰，敲了敲忘塵的腦袋道：“徒兒，醒一醒?！?p>　　忘塵當(dāng)時想著那道叫他哥哥的影子陷入沉思，沒想到一下子睡著了，趕忙一個激靈，又想著自己抱著芍兒，又不好有大動作，只好慢慢站起身來，不好意思地低著頭，不敢看師傅，怯怯地說道：“師傅，您來啦?！?p>　　而就在忘塵起身時，芍兒也幽幽的醒來了，她揉著自己的眼睛，緩緩睜開，看到了爹爹的好朋友，素叔叔正站在一旁，趕忙從忘塵身上下來，朝著素茯苓跑去，跑的時候素茯苓看到了芍兒臉上有淚痕，頓時有些了然，一下子芍兒就跳到了素茯苓的身上，哭道：“素叔叔，我想我爹娘，我爺爺奶奶了?！?p>　　素茯苓趕忙抱緊芍兒說道：“沒關(guān)系的，素叔叔在這呢，芍兒不哭?！彼剀蜍咔敢獾乜戳搜劾虾蜕?，老和尚也了然，這還是能領(lǐng)悟到的。

　　忘塵有點不好意思撓著頭，老和尚便對他說道：“等等，你給我說說是怎么回事，現(xiàn)在先跟著師傅走，等等有可能還要你出份力呢?！?p>　　忘塵見師傅沒有立即怪罪自己，馬上展顏一笑道：“好的師傅?！?p>　　老和尚便牽起了忘塵的手，對素茯苓說了聲走吧，兩人便一個抱著，一個牽著，向城外走去。

　　……

　　城外，一處巨大的土坑處，有著堆積如山的尸體，周圍都站著全副武裝的士兵，那書生模樣的士兵，帶著呂子澤先一步來到了高臺之上，呂子澤身處高臺，那些尸體，死相慘不忍睹，幾乎都是死不瞑目，若是靜下心來去聽，本是暖風(fēng)拂面聲，在此處卻是陰冷無匹的颯颯寒風(fēng)，似乎還隱隱有著亡魂的哀嚎。

　　素茯苓抱著已經(jīng)熟睡的芍兒來到此處，看著那茫茫多的尸體，亦是心生寒意，若是天災(zāi)真的無可怨由，若不是，素茯苓那手中銀針亦是要為這些百姓討一個公道。

　　老和尚牽著忘塵亦來到此地，忘塵一路說著芍兒的事兒。

　　老和尚瞇著眼，看著這些慘不忍睹的尸體，那佛心也是蒙上了一層冰霜，說道：“這么說這芍兒的一家人也是因為這件事情而獻出了生命，泗水縣趙家，功德無量，阿彌陀佛?！崩虾蜕须p手合十，為亡魂默念往生咒，一時間他的周身竟然出現(xiàn)了一層層淡金色光暈，仿若有著朵朵金蓮。

　　忘塵在他身邊卻是感覺不到這種種奇異景象，雖然他在迷糊之中好像晉升到煉骨境界的玉骨境了，但跟老和尚的差距還是尚在，但他看著那些死去的人們，好似有什么氣息再往一個地方涌去，想跟師傅說，但好像現(xiàn)在不是時候，遂欲言又止，只是看著，隨著呂子澤的一聲令下，周遭已經(jīng)備好火把的士兵，紛紛高舉火把，朝高處扔去，無數(shù)的火把，宛若流星，在第一把火把落下的瞬間，熊熊大火燃起，瞬間風(fēng)起，風(fēng)漲火勢，火光沖天，伴隨著城內(nèi)無數(shù)活著的災(zāi)民的悲鳴聲，震了月，散了云，寰宇被點亮，這是一場人間最悲的悲劇。

　　所有在場的人都閉了眼，為死去的亡者哀悼，這一刻仿佛靜止了時間，“愿往亡者，來世再不用受此災(zāi)苦?！?p>　　“天亮了。”素茯苓緩緩睜開了哀悼的雙眼，看著懷中還在熟睡的芍兒，嘆了一口氣。

　　火光燒到了漆黑的天際露出一點光芒，還未消散，似乎預(yù)示著每一日最充滿希望的晨曦，也洗脫不掉此處的哀傷，此處的絕望。

　　老和尚此時緩緩?fù)Ｏ铝?，?jīng)念完了，忘塵也適時地拉了拉老和尚的衣角說道：“師傅，天亮了?！?p>　　老和尚看著那無數(shù)尸體被燒成灰，鋪滿了整個大坑，竟是落下了一滴慈悲淚，滴落在地，泥土中仿若隱隱閃爍著綠光，隨即便嘆了口氣道：“天是亮了，可這泗水縣的一方百姓的天，什么時候亮啊。”

　　忘塵聞言，說道：“師傅，其實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詭異的事情?！?p>　　老和尚有些驚訝，問道：“快跟師傅說說？”

　　忘塵連忙正了正臉色說道：“我發(fā)現(xiàn)有好多的亡魂都飛向了那個位置?！蓖鼔m說著指向了南方那座郁郁蔥蔥的高山。

　　“你說的是真的？”老和尚猛然看向那座高山，發(fā)現(xiàn)那座高山，郁郁蔥蔥的極其反常，按理說此處亡魂如此之多，不該有如此生命力旺盛的地方才對。

　　遂對著忘塵說道：“好小子，你的眼神夠凌厲啊，看來，這真不是一場天災(zāi)了?！崩虾蜕忻约盒盍撕荛L一段時間的胡須，眼神之中，殺意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