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臨淵的一番話在我聽來就是,我這徒兒近日思春,將他這位謫仙扔在一旁不管不說,竟還當著他的面去撩撥了一條受了傷的小青蛇,丟了他的顏面罷了。
我委屈的看了他一眼,嘀咕著臨淵可真小氣,但自知理虧在先,便不能怪他怨念在后,只得繼續(xù)低著頭,玩手指,反正今天是不打算說話了。
而那二位,見我有苦不能說的模樣,想來也是知曉定是我做了不好的事,惹得臨淵不高興了才會如此,便隨了臨淵把我當空氣一般,聊著他們的。
我低著頭,耳畔是他們的閑聊聲,聽得我竟有些困了,但又怕惹臨淵不高興,只得雙手撐著一旁的石桌,以防自己栽了下去。朦朧中聽他們說到什么天君壽辰,四海仙家,西境狼王…
等等,那西境狼王不是我那娶了座靠山的父親嗎,只覺著瞬間便清醒了不少,撐在石桌上的手不由得一緊,一股恨意涌上心頭。
臨淵察覺了我的不適,悄無聲息的朝我這邊快速瞄了一眼,我迎著他的目光,笑得很是苦澀,現(xiàn)下是有些坐不住了,便尋了個借口,離開了。
接下來的聊天中,臨淵聽得亦是心不在焉,待送別了鏡容和畫扇,便匆匆來到了攬月閣。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渾身沒了力氣一般,趴在桌上,眼淚不自覺地流出了眼眶,不竟想起我這些年是為了什么而活著,我心中藏著殺母的仇恨,但這仇恨卻隨著和臨淵的相處漸漸淡去,可一旦得知那人的任何消息,那股恨意如泉水般,瞬間涌上心頭,帶來蝕骨的疼痛。
臨淵站在房門前,清冷的面容中帶著擔憂的神情,不說話,就這么靜靜的站著。
哭累了,我打算起身打開房門透透氣,卻看到了這么一幅場景。
那棵我和臨淵一起種下,經過幾年悉心澆灌照料,如今已是枝繁葉茂的楓樹旁,站立的是早已深深住進了我心底的人,他用略帶憂傷的雙眸,在灼灼的楓樹下,凝望我,我朝思暮想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可我們之間的距離,在不知不覺中,早已隔了深深的鴻溝,對他的愛意,我永遠只能深深地埋進心底,我竟在此刻才真正清醒過來,我們是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的,而那殺母之仇我勢必是要報的,永遠陪在他身邊的人定然不會是我,我的心,該放下了。
情到深處,我在他面前絕望的跪下,淚水早已打濕了我的臉,此時的我,在為必將失去也從未曾得到過回應的感情哭泣,忍痛拾起那必報的仇。
而不知何時,臨淵已在我身旁坐下,他將我抱在懷里,輕撫我的發(fā)絲。既然已是注定的結局,此時的我,便不再顧及,我無望地貪戀著此刻的幸福,緊緊地回抱他,躺在他懷里,嘴角帶著苦澀的笑,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沉沉睡去。眼淚打濕了臨淵的衣裳,在我沉睡之際,迷迷糊糊的聽到睡叫著我的名字,后來的話,我便聽不清了。
我想,明日的我,睜開雙眼后,看到的世界,已會不同了。
自從那日后,我和臨淵之前的嫌隙便消了,但誰也不再提起,那天我在他面前哭泣的事。
我已然下定了決心,如若報仇成功,不管是趕我出師門,還是誅我魂魄,全憑臨淵處置。
為了不讓臨淵看出我心境的變化,我醒來后便去了他那里,告知他我痛哭是因為覺著對不住我母親,同時我也深知我父親對天宮和妖界的重要性,定然不會亂來,讓他放心,并對他一個勁兒的笑著,笑得那叫一個沒心沒肺。
他雖見我這般說,卻也知曉我心底難受,待臨近天帝壽宴的之際,才將我父親要來的事告知我,也提到鏡容和畫扇邀請我同他一道去。
說完臨淵便盯著我,我對他以示微笑,告知他我并不介懷,好歹那也是我父親,我不見他便是了。他見我一臉很是坦然,卻也怕我見時傷感,告訴我如若我不愿去,也是可以的,我忙對他撒嬌說著想看看帝后的威嚴,日后若能修煉成仙,也好有機會給他們留個好印象,他也就不再多問了。
到了天帝壽辰那日,雖說是四海朝賀,但也未曾覺著有奢靡之感,想來那天君并非注重排場之人。
臨淵著了一身青衣,想來因這天君壽宴,所以看起來倒比平日里多了一絲嚴謹之感來,雖少了一份灑脫,但是依舊眉目如畫,風姿綽約。
我和風信著了一身淡色的衣裳跟著臨淵到了宴廳,周圍都是互相寒暄的聲音,再看了一眼座次,想來臨淵在天宮的地位還挺高,對面是太子和太子妃的位置,人還沒來,想來是要壓軸出場的。
風信那廝跑去和一旁的月老坐一起,兩人一見面就交頭接耳聊了起來,想來是在說讓月老牽姻緣的事。
我坐在臨淵身旁,單手撐著頭,歪著身子,眼珠朝風信那頭轉了一下,示意臨淵道“師父,你還管不管了,有只鳥都快要飛走了”
臨淵依舊在一旁悠閑的喝著茶,嘴角微微上揚,帶著笑意,對我道“這不還有你這只貓兒在我身邊嘛“聲音很是魅惑。
我唰的一下紅了臉,忙端過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低頭,不敢再招惹他了。
沒過多久,大殿那頭傳來一聲喧嘩,我聞聲望去,見一著了一身錦衣華服的男人正跟迎面而來的仙家打著招呼,很是客氣的笑著,身旁挽著一位美婦人,很是恩愛的樣子,而他們身后是一年青男子,突然,我的目光和他相對,而后,他對著我便是一臉的壞笑,那般桀驁不馴的模樣,看著很是討厭。
而那被眾仙圍住寒暄的男人正是那豺應奉天,我擔心臨淵看出我的心思,控制了情緒,臉上看起來一片淡然。
他們寒暄過后,殿內的仙侍便引他們在對面坐了下來,坐在了太子鏡容的旁邊。
而后便是天帝天后,太子一行人登場,天帝倒是一副威嚴的長相,留著胡須,也不帶笑容,倒也有做天帝的派頭,倒是那天后很是和善的模樣,臉上帶著笑容,這么看著太子鏡容倒長得更像他母親,少了一份板正,多了一絲柔和的氣韻來,但不是娘娘腔那種。
鏡容和畫扇在我和臨淵對面坐了下來,相似一笑,互相敬了一杯,算是打了個招呼,當然臨淵喝的是茶。
整個宴會中,我時常低著頭,忙于吃吃喝喝,但也注意到,太子鏡容雖坐在我們對面,倒時常和臨淵隔空碰個一杯,一旁的畫扇安靜的看著,臉上的神情倒是有些讓我看不懂,但也轉瞬即逝,我嘀咕著臨淵和鏡容這兩人還真是,感情好。
我也有些擔心他們把話題放在我身上,不過還好也沒有,想來他們知曉臨淵很是低調,且前些年我也學會了跟著低調,于是乎便被徹底的忽略了,除了天君對著臨淵簡單寒暄了幾句,匆匆瞄了一旁的我外,倒是什么也沒說了。
雖然我已幾百年沒見過應奉天,且當初母親助我逃出來的時候我也還是個孩童模樣,長大后,也只有眉眼處有些像我母親罷了,這樣想來他也是認不出我的。
我原本覺著我這頓飯是可以吃得很輕松的,可才吃到一半,總覺著有一股熾熱的眼神一直盯著我,讓我不禁后背發(fā)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