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言察覺是自己的問題讓眼前人的情緒變低落了,趕緊補救道:“既然這樣,蕭大哥不如就和我們一起結(jié)伴同行吧,正好我們也要回西京?!?p> 蕭命機一楞,也一掃低落笑道:“說的也是,自己獨行倒不如結(jié)伴同行。不過讓蕭某好奇的是你和前輩的關(guān)系是師徒嗎?”
李慕言一聽,急忙搖了搖頭。
“我有師傅的,只不過他說我需要歷練就把我扔在大漠里,自己說去拜訪故人就離開了。我這次來西京也是為了歷練一下,順便找一下我?guī)煾?。而老祖宗是我在大漠里救起來的!?p> 說完一副頗為驕傲的模樣,看的蕭命機不覺笑了出來。身邊少年聽了也沒說什么,只是眼光一閃。
只聽的“哎呦”一聲,李慕言就倒在了地上,驚慌道:“老祖宗,蕭大哥,我怎么突然就沒了知覺?!?p> 在蕭命機饒有興趣的注視下,只見少年面無表情地走過來。
“我想你可能忘記了,剛才的修煉還沒有完成,現(xiàn)在你還需要掛在樹上。”
不一小會兒,李慕言又變成了剛才倒吊的模樣,唯一不同的是換了一棵樹木。
可憐的看著自己眼中頭下腳上的兩個人,希望蕭命機能為他說句話,放他下來。而蕭命機剛剛就便邊笑著看著他被綁起來倒掛在上面的,當(dāng)然不會再出言相助。
而旁邊的少年更是在李慕言眼中成了最大的魔頭。沒有任何表情的把自己掛在上面,冷漠的像一件死物一樣看著自己。
只聽少年緩緩道:“這次我的劍氣只持續(xù)了三個時辰,過了酉時自然會消散,我們兩個先去前面的破廟里等你,我們今晚就在那里過夜了。”說完就轉(zhuǎn)身順著小道走去。
而蕭命機則是笑瞇瞇的看著他?!靶±钚值埽捘澈颓拜吘拖热サ饶懔?,放心,晚上吃的蕭某會為你留一份的?!闭f完也轉(zhuǎn)身跟著少年離開。
而李慕顏也只能目送兩個人的“倒影”越走越遠。
過了不知道多久,李慕言盡力把倒著向下的腦袋向上抬了抬,看了看天色。卻發(fā)現(xiàn),這才剛剛到申時,連兩個時辰都沒有過去。
李慕言心中大罵:“這老怪物就是想玩死我,本來眨眼就能回西京,非要在個破廟里住一晚上,分明是想要明天繼續(xù)把我倒掛在樹上。但是這老怪物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掉,該如何是好。”
正在想著如何應(yīng)對的時候。對面的樹叢又被撥開,一個穿著破爛,瘦小的小乞丐走了出來,兩人看到對方,均是一愣。但小乞丐反應(yīng)的快,立刻沖到李慕言的身邊開始摸索。
李慕言一看小乞丐過來翻自己的身上,也大聲的喊道:“喂喂,小乞丐,你可別亂摸,這繩子上有劍氣,你摸了就會出大事的?!?p> 但是小乞丐卻是置若罔聞,不過倒也不去碰繩子,而是繼續(xù)摸索著李慕言的懷里、腰間的綁腰里。
不過因為出來的太早,李慕言連銀兩都沒帶出來,看這個小乞丐確實也聽話的不碰繩子只翻衣服,也就沒在意。
看著小乞丐什么也沒找到,還出聲笑道:“小乞丐,別找了,我身上什么也沒帶,你找了也是白找。你帶什么吃的了嗎?正好給我吃一口,我這也快一天沒吃東西了?!?p> 話音剛落,小乞丐就從李慕言的腰間翻出了那日茶館掌柜要他轉(zhuǎn)交給司徒妙才的那塊玉佩。
李慕言一看立刻叫道:“別別別,這個別拿走,小乞丐,這塊玉佩不是我的,快還給我?!?p> 小乞丐卻也當(dāng)作沒聽見,拿起玉佩對著已經(jīng)西落的太陽,瞇著眼看了一小會。確定這不是一塊凡品,就放入了懷中,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李慕言倒著看小乞丐要走了,大聲喊道:
“小乞丐,別走,把玉還給我?!?p> “你這么拿別人的東西,老天也會看不下去的,不會饒了你的。”
“求求你了,小乞丐,別走,把玉佩還給我?!?p> 但是小乞丐卻好似聽不見似的,也不發(fā)一言就順著小道離開。
看著背影正不斷遠去,李慕言突然靈機一動,心中暗想:
“司徒妙才,我這也是為了你的玉佩,借你名頭一用?!?p> 想畢立刻喊道:“小乞丐!本公子乃司徒妙才,是西京城有名的紈绔公子哥,你要是拿了本公子的玉佩,你覺得本公子想要順著玉佩找到你,還是難事嗎?”
話音剛落,小乞丐突然也停下了腳步。緩緩地轉(zhuǎn)過了頭,皺著眉頭看著倒掛的李慕言。
慢慢走了回來,彎腰看著李慕言的臉,此時雙目對視,李慕言只感覺這小乞丐雖然臟兮兮的,但是這一雙眼睛,確是明亮動人,讓人一眼就陷入進去。
小乞丐看了一會,才狐疑的開口:
“你說你是西京的大公子?那怎么會被倒掛在這里?”
這小乞丐雖然臟兮兮的,但聲音倒是好似女孩子,但卻也帶著一點男孩子的沙啞。
李慕言被這么一問,頓時從小乞丐的眼睛中回了神??粗∑蜇つ樕喜恍诺谋砬椋泵忉尩溃?p> “像我這種大紈绔公子哥和那些普通小紈绔不一樣,府里要求我們琴棋書畫武功都要樣樣精通。而我這也是被府中長輩帶處來練功。你別看我是被倒吊著,但我這是在練我們司徒家的祖?zhèn)魃窆?,倒吊到最后就能練成。?p> 小乞丐聽了這話,皺著眉頭想了想,從破破爛爛的衣服里掏出了半塊餅,只見上面還有小乞丐的幾個黑手指印,伸到了愕然的李慕言面前。
“這是我身上剩下最后的東西了,你剛剛不是說要東西吃嗎?我把這塊餅給你,換你的玉佩,這樣我們就兩不相欠了?!?p> 李慕言聽著小乞丐的話,竟被這交換驚得半天說不出來話。小乞丐皺著眉頭看著他說道:
“喂,你要不要,大不了我以后不去西京城里了。有這塊玉佩,我換個地方賣掉了,你總不能把手伸出西京吧?再說了你這么厲害的公子哥,這塊玉佩對你也是小意思吧?”
說完把餅往李慕言的臉上湊了湊。
李慕言倒著腦袋呆呆的看這塊餅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臉旁,突然一股味道順著向上的鼻子沖了進來,只感覺腦袋差點被這味道給沖暈,體內(nèi)一直運行的功法也差點斷了運行。也不管什么玉佩了,大喊道:“快!快把餅?zāi)瞄_!”
小乞丐看他這狼狽相,低頭看了看餅,突然眉頭舒展,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壞笑起來。
“既然你不說換不換的話,那我就親自喂你這個大公子吃餅了。想來你這樣的大公子,也沒吃過乞丐的東西吧,今天我就讓你好好嘗嘗?!闭f完作勢要把餅繼續(xù)向著這個大公子的嘴里塞。
李慕言一看這動作,大驚失色,趕忙叫道:“送你了!送你了!玉佩我不要了,也不會有人去找你麻煩了!我保證!”
小乞丐一聽,也停下了動作?!澳愦_定?把這塊玉佩給我?而且還不會有人來找我的麻煩嗎?”說罷還把這半塊餅在李慕言的鼻子邊搖了搖。
李慕言實在受不了這個味道,但是全身被綁著,只得暫時低頭?!皩?,保證不會有人找你的麻煩!如果有人找你的麻煩我發(fā)誓,像今天這種餅我以后吃一千塊!你快把它拿開。”
小乞丐聽他發(fā)誓了,這才有點相信。于是把這半塊餅像放寶貝一樣放進了懷里。又看了看李慕言,似乎要把他記在腦袋里一樣,看了一會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李慕言看著小乞丐倒過來的背影,好像邁著輕松的腳步越走越遠,把注意力放回來,似乎又感覺自己鼻子邊還有這股味道,不禁感覺一股反胃的感覺。
想要掙脫,渾身一用勁,猛地一下子掙脫開來,跌坐在地上。還沒等起身,就“哇”的一下子吐了出來。
這邊李慕言正吐著,不遠處的一個破廟里。蕭命機正圍著中間的火堆烤著抓到的兩只野雞,突然看到少年嘴角的笑意,好奇的問道:“前輩,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嗎?這兩只野雞夠我們?nèi)齻€分嗎?需不需要蕭某再去抓一只?”
少年收斂了笑意,搖了搖頭,淡淡道:“就這樣吧,今晚上怕是只有我們兩個吃了?!?p> 說完就閉目養(yǎng)神,不在管聽的莫名其妙的蕭命機。
隨著蕭命機在破廟里慢慢烤著野雞,太陽也慢慢的要落下山。剛到酉時,就只見李慕言像是喝醉了一樣搖搖晃晃的推開廟門走了進來。
蕭命機一看也呆了一下,把串在樹枝上的野雞搭起來使其不落在地上,忙起身去扶李慕言進來坐下。
少年也睜開了眼睛,雖然沒說些什么,卻是帶著笑意看著坐下靠著破廟供臺的李慕言。
蕭命機也坐了回去,把野雞拿起來,雖然奇怪但也關(guān)切的問道:“小李兄弟,你怎么樣?要不要吃點東西?”
李慕言無力的擺了擺手,開口道:“謝謝蕭大哥,我現(xiàn)在還暫時沒有沒胃口,你們吃吧。”
蕭命機聽了這話一愣,轉(zhuǎn)頭看了少年一眼,但也并不好奇這是被少年如何猜到的。
李慕言也看了一眼帶著笑意看著自己的少年。本來剛吐完的時候,心中對少年的怨念頗深,但是運氣兩周天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體內(nèi)的功力確實有了進步,距離四品更進了一步,頓時對少年的怨氣也都消散了。
待兩人吃完了飯,太陽已然落山,天色也暗了下來,周圍山林在夜幕降臨這一刻,也開始響起了不斷的獸嚎和鳥叫聲。這時李慕言雖然還是沒有什么胃口,但是也已經(jīng)緩了過來。
起身把破廟的門緊緊關(guān)上,又坐了回去。而角落的少年則是閉目盤坐,而蕭命機則坐在火堆旁烤火。百無聊賴的坐了一會,正當(dāng)李慕言困意上來的時候,一句話打斷了他的困意。
“小李兄弟,蕭某不解的是,你為什么叫前輩老祖宗呢?”蕭命機用木棍捅了捅火堆,火焰“呼”的一下燒的更高更旺。
李慕言打了個哈欠,回答道:“是老祖宗自己這么要求的,他說他比我多活了這么多年,當(dāng)我的老祖宗綽綽有余。于是就一直讓我這么叫了。”
蕭命機一聽,頓然啞然失笑,既是因為稱呼與眼前少年巨大的反差,也是對于眼前青年率真的性格很有好感。
“對了,蕭大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李慕言好像突然不困了,湊過來說道。
蕭命機笑著回答道:“當(dāng)然可以,你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
只見李慕言睜大雙眼問道:“蕭大哥,你是每個見過的人都會看一下他的命格嗎?”
蕭命機一聽,溫和地回答道:“當(dāng)然不是了,命格乃天定,世事無常也是由天定。若是妄圖去更改這些,不僅是對天的不敬。更是對天威的藐視。這樣的人輕則短期不順,重則會遭天譴。
所以就算是我,也不會見到人就去斷命格,要知算天命本就已是逆天之道,更別提去斷人命格了?!?p> 李慕言一聽,擔(dān)憂的說道:“那蕭大哥,今天你為了幫我解開繩子,被老祖宗的劍氣逼的暫時改命格,豈不是...”后面的話也沒說出來,就被打斷了。
聽著李慕言的話語,看到這個小兄弟臉上內(nèi)疚的表情和低落的語氣,蕭命機頓時也覺感動。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斷道:“別擔(dān)心,小李兄弟,蕭某修的天命術(shù),是能夠簡單的遮掩天機。像今天這樣暫時的改一下命格就立刻改回來,倒是不會被天道察覺到的?!?p> 李慕言聽的甚是羨慕,忙問道:“那...蕭大哥,你能不能教我兩手天命術(shù)?我也想學(xué)一學(xué)這么厲害的招數(shù)?!?p> 蕭命機一聽這話愣住了,臉上的笑意也凝固了。李慕言一見蕭命機表情變化,立馬急切的補救道:“不不不,我也不是對蕭大哥的功法有想法,只是好奇而已?!?p> 蕭命機彷佛想到了什么似的,長嘆一聲。
“小李兄弟,不是蕭某敝帚自珍,只是這...”
說到這,蕭命機停了一下,表情突然變得莫名傷感,當(dāng)年那本古書翻開的第一頁好像又清晰的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
過了好一會兒,才彷佛用了極大的力氣再次開口:
“知天命者不自知,只知世人不知天。算斷續(xù)改人間仙,孤苦伶仃塵世間。
學(xué)天命術(shù)者,父母親人愛人皆受天棄,唯有自己受天命術(shù)的蔭蔽,孤苦到老...”
“算天命者,一步踏入再無退路;
斷天命者,神斷之下天道不究;
續(xù)天命者,天道知曉必得重罰;
改天命者,命里注定萬劫不復(fù)...”
說到這,已是臉色木然,緩緩閉上了眼不再說話。
而聽完這些話的李慕言,也已經(jīng)驚得張大了嘴??v然沒有那凌厲的劍氣,但是卻也說不出來話。
“老天哪是那么好瞞的,你既然拿了什么東西,到最后你會還回去得更多。人有輪回,世事有因果。除非你能步入天人,或者達到佛門的大自在、大乘天;道家的天法道、道法自然。但是自古以來又有幾人能夠達到呢?”
此時旁邊少年也幽幽地開了口。
李慕言半天才緩過來,看著眼前閉目的蕭命機,艱難的開口:“蕭...蕭大哥,對不起,我...”
蕭命機緩緩睜開了眼,艱難的擠出了個笑容?!靶±钚值?,不怪你,是蕭某想起了一些事情,你也別太過自責(zé)。
至于這天命術(shù),本就足以激起人的貪婪欲,像小李兄弟這樣的赤子之心都會告訴蕭某想學(xué),更不用說那些心術(shù)不正之人了。
很久之前蕭某就定下心思要把它帶進地府,以后也切勿再說了。”說罷對著李慕言苦笑了一下,就也閉目養(yǎng)神,不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