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備廳中林海與夜交談了一下之后的安排,夜會讓他的助手醫(yī)生來保護(hù)周銘。
醫(yī)生只是一個代號,聽說這名稱為醫(yī)生的助手精通古武,作為保鏢的話絕對沒有問題。
回到宿舍的時候天已經(jīng)暗淡了下來,空中懸浮的菱形透明光板散發(fā)出柔和的光照耀著整個溫斯塔爾迪。
抬起頭仰望天空,仿佛置身于浩瀚璀璨的星海之中,也只有在這一刻周銘的內(nèi)心才能獲得片刻的寧靜。
今天又經(jīng)過了兩次蟬鳴,需要的花種類別已經(jīng)超過了二十多種,周銘清晰的明白,在未來的某一天當(dāng)這個數(shù)字不斷地疊加,疊加到沙漏用盡也無法填補(bǔ)時,他或許就再也沒有欣賞夜空權(quán)利了。
走在寂靜的白樺大道上,感受著夜空下輕柔舒適的微風(fēng),時不時傳來蟋蟀的叫聲,周銘和林海并肩而行。
“海,我想問你個很傻的問題?!?p> 看著前面漆黑一片的道路,周銘靜靜地說了句。
“問吧,別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
林海干脆利索地說道。
“你說生命有高低貴賤之分嗎?”
這個問題是周銘第一次意識到,或者說是第一次如此的在意某些東西。
“有也沒有吧,人吃豬牛羊肉的時候,它們對人就是食物,而不是生命,但地球上的生命對于科技更高的其他文明而言,人和那些‘食物’又未嘗不是一樣。”
林海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問題,不過之前問他這個問題的人早就不在了,對他而言這個疑惑,更像是花瓣凋零前,花的對世界的彌留。
“是這樣嗎?那人可真悲哀。”
所謂的美好幸福,所在意,所珍視的事物,都不過基于某種自己或者他人的框架中,被牢牢束縛。
在周銘看來,他就是一只飛蛾,被突如其來的網(wǎng)束縛,迎接他的不是被餓死,就是被生吞活剝。
“周古董,天地之大,任人來往,悲不悲哀可不是你我說了算的,古有列子御風(fēng)而行,后有李白邀月共飲,他們是悲是喜你又怎知?!?p> 林海語看著天邊星空,重心長地說道。
“知不知也沒用。”
周銘怎不明白林海所言,逍遙天地間未必是一種快樂,渾渾噩噩一生到死,也未必不是一種幸福,只能化作一聲長嘆。
“我懂了,按你以前說的,你現(xiàn)在這叫感什么花濺淚,恨別鳥驚心。意思了就是閑飯吃多了,無病呻吟?!?p> 閑飯吃多了,無病呻吟。
周銘自己都不記得這樣解釋過,不過聽到這話,不知為何莫名的想笑,或許就是閑飯吃多了。
“呦,笑什么笑,被我說對了吧,早告訴你少看點那些戀愛悲劇,盡是些‘Youjump,Ijump’,一點用都沒有?!?p> 沒有理會林海的話,周銘反而開懷釋然的笑了起來,不是因為他說了什么,而是他都沒想到,沒在意,或許自己缺乏的就是這種簡單。
兩人一路閑聊回到了宿舍休息,半夜周銘又被蟬鳴吵醒,一番折騰后,躺在床上望著窗外,或許天很快就亮了。
“歪,醒醒,快醒醒……”
周銘感覺有人在拍他的臉,擰他的耳朵。
“不醒是吧?!?p> 隱約聽到有人輕哼了一聲,過來不知多久。
“嘩啦……”
冰冷的水流撲面而來,瞬間澆灌到周銘的全身,陰寒的感覺在他的全身蔓延開來。
周銘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感覺一陣頭暈?zāi)垦?,潮濕的被褥刺激著他的神?jīng),抬起頭一名身著校服的短發(fā)少女映入眼簾。
模模糊糊的視線一時讓周銘看不清面前少女的樣子,他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才發(fā)現(xiàn)這是面館家的那個少女夏葉。
轉(zhuǎn)頭看向另一邊,林海坐在那里穿的整整齊齊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起來了。
周銘打了個哈欠,伸展胳膊做了個懶腰,對著夏葉和林海打招呼。
“早上好啊?!?p> “我不好,很不好,你這人反應(yīng)怎么這么遲鈍?!?p> 夏葉單手掐著腰,微微皺起眉頭,她都已經(jīng)在這里叫周銘起床半天了,醒來居然……
“沒休息好,老毛病。”
周銘回了一句,暈暈乎乎地收拾了一下濕漉漉的被子,擦了擦自己身上,到洗手間里換好了自己的衣服。
打開水龍頭沖了一把臉,感覺自己的腦子清醒多了。
“洗好了沒,洗好了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
夏葉不知何時走到了周銘身旁,一臉怨氣地看著他,周銘只是木大說了聲。
“哦。”
夏葉感覺自己算是敗給了這個家伙,伸手捂住額頭感覺頭疼的不行。
“我是夜偵探派來保護(hù)你的,代號醫(yī)生?!?p> “那你晚上還要住這咯,你睡上鋪不介意吧?!?p> 看著周銘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來回掃蕩,夏葉忍住了心中的怒火,甜美地笑著。
“比昨天的狀態(tài)好多了,但愿你的運氣也一樣好,記住跟緊我,別死了。”
“原來還有人能笑著說這么恐怖的話?!?p> 周銘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么!”
說著夏葉的手腳已經(jīng)擺開了架勢,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種危險的氣息。
連坐在洗手間外的林海都不由地全身顫了一顫,周銘連忙說道。
“沒事,你聽錯了?!?p> 夏葉哼了一聲離開洗手間,踢開宿舍門走了出去。
看著怒氣沖沖的夏葉,林海追著跑了出去。
“媳婦,等等我?!?p> “別叫我媳婦,你這個癡漢?!?p> “我可是有婚約的?!?p> “信不信我立馬寫份休書給你!”
“不要啊……”
聽著逐漸遠(yuǎn)去的聲音,待在洗手間中的周銘感覺好像沒自己什么事了,不過她不是自己的保鏢嗎?自己可是雇主啊,好吧,沒薪水的待遇估計就是這樣。
用手輕輕按了一下口袋里放著的黑皮小書,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夏目樓中,老師站在講臺上奮筆疾書,揮灑著濃厚的知識底蘊(yùn),時不時看向臺下的周銘睡眼朦朧,打字機(jī)般地頻頻點頭,平時里犀利的眼神,此刻卻像是破舊的窗戶不斷開關(guān)閉合,只能莫莫嘆氣。
沒過一會兒,教室里傳出陣陣地打呼嚕聲,吵得認(rèn)真學(xué)習(xí)的人此刻抓耳撓腮,忍不住想將手中的文具扔出去,喚醒那位沉睡中的周銘。
坐在一旁的東方嵐感受著教室中異樣的氛圍,想盡辦法也沒有把周銘叫醒,只好由著他睡覺了。
后排的林海和夏葉在手機(jī)上傳遞著消息。
“看來昨天的恐怖襲擊對他的刺激不小啊。”
“應(yīng)該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你不是他好哥們嗎?”
“有些事,怎么說呢?很難形容,我不清楚也不瞎說?!?p> “就是不想告訴我吧,反正我也不感興趣?!?p> “你還是醫(yī)生呢,這個都看不出來?!?p> “那是代號,福爾摩斯身旁的華生不就是醫(yī)生嗎?”
“那你可算是我看到過最廢柴的醫(yī)生了,真是苦了夜大偵探,帶著你這個……”
“這個什么,你繼續(xù)打啊?!?p> “你把那個危險的爪子放下,距離產(chǎn)生美。”
“不是一大早媳婦媳婦叫的很歡快的嗎?怎么現(xiàn)在慫了?!?p>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和女人計較?!?p> “還大丈夫呢?我看也就一頭大狗熊。”
“說的好?!?p> “好你個頭,說你狗熊都侮辱人家狗熊了,也不瞧瞧你那寒酸樣?!?p> “那還是做我的大丈夫吧?!?p> “……”
在沉悶,在歡樂,在無所謂中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轉(zhuǎn)眼間下課鈴響了。
此刻的周銘依舊像是一灘果凍般癱倒在桌子上,隨便擺了擺手示意林海和夏葉先離開,幾名女生正拉著東方嵐在膩膩歪歪了十幾分鐘后,也離開了教室。
只剩下獨自一人的周銘,起身走到講臺邊,看著那古樸的時鐘轉(zhuǎn)動,整個世界的時間仿佛都加快了腳步,猶如踏進(jìn)一條湍急奔騰的河流
本來跟隨著林海在樓下等待的夏葉,以去洗手間為由,折返回到教室門口。
她正打算進(jìn)入看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周銘向著外面走了出來,便走上前說道。
“周銘,你好大排場,讓我這個小小的臨時保鏢等了好久?!?p> “抱歉夏葉,我現(xiàn)在腦子有些亂,需要靜一靜?!?p> 周銘看起來病懨懨的,讓夏葉有些厭惡,臉上卻露出擔(dān)憂的表情,快步走上前去攙扶。
右手上微微一閃閃爍著粒子組合形成的亮光,鋒利的餐刀透著冰涼的殺意,眼神注視著周銘放著黑皮小書的位置,像是獵人打量著面前自己的獵物。
一步一步一步,只是短短幾個呼吸,夏葉就走到了周銘的面前。
看著面前這個臉色蒼白,身處危險卻不知的男人,夏葉修長的手指不由地攥緊了手中餐刀,為了家族我不得不……
“媳婦,周銘你倆咋這么磨嘰,我在樓下等的都不耐煩了。”
看到林海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映霈F(xiàn)在這里,夏葉感覺自己松了口氣,手上的餐刀也隨之化作流光消失不見,自己果然還是做不到家主應(yīng)有的覺悟和責(zé)任感。
便對林海說道。
“周銘不舒服,看起來像是中暑了。”
“我沒事。”
周銘無力地說道。
“你個周古董……”
林海不由嘆氣,周銘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啥事都要自己逞強(qiáng),便扶著他到一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