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逃出來的,是不是?”
她的手放在腰后,師敬昆知道,這是準備拔槍的動作。他的喉嚨忍不住上下滑動,額頭不禁隱隱冒汗,內(nèi)心忐忑遲遲不定,這姐們該不會真要殺了他吧?
雖然原因不明,看她看起來怎么也不像求情會手軟的妞兒。
就算是逃出來的又怎么樣,他又沒有犯罪,又不是他們手下的兵,他們有什么權(quán)利軟禁他?師敬昆可不是法盲,從小耳濡目染在金融圈內(nèi)長大,如果連這點基本的法律常識都沒有的話,他的腦子可真成擺設(shè)了。
“是……是是又怎么樣?我是合法公民,你們憑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師敬昆壯膽抒發(fā)出他的不滿,他明明說的就是鐵一樣的事實,就算他們有權(quán),也不能肆意濫用吧?還有沒有王法了。
“要限制你人身自由的人不是我,對不起,在良生師兄還沒有回來之前,你還不能走?!?p> 就如師敬昆所說,他是一名合格的合法公民,在手里沒有確鑿的罪名,他們的確沒有任何理由可以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蛇@件事情畢竟關(guān)乎到王良生的私事,既然這個人讓他碰到了,她就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未知身份的人離開,至少在王良生未返回之前。
紀雯菁的態(tài)度看起來沒有師敬昆想象中那么強硬,這也同樣給了他更大與她反抗的勇氣。
“你們憑什么這么做?良生師兄又是什么人?你們領(lǐng)導嗎?就算是你們領(lǐng)導,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扣押在這里吧?告訴你們,你們這樣濫用私權(quán),沒有憑據(jù)私自扣押合法公民,我完全可以把你們告上軍事法庭!”
師敬昆的態(tài)度很強硬,他自以為自己剛才那一番義正言辭,肯定把這娘們兒唬住了,沒想到一看她居然不為所動,甚至看他的眼神中還有些蔑笑的成分。
“就算要上軍事法庭,那你也要離得開這里才行?!?p> ……
……
第一天新官上任,
76號汪偽總部顯得和以往不同,異常的死氣沉沉,仿佛要給即將蒞臨的總部特使一個大大的下馬威。
將近日上三竿,宋函青才不緊不慢的從臥室里走出,揉了揉朦朧的睡眼,好像才剛剛醒來。
劉基地已經(jīng)在宋函青所住的東華公館院內(nèi),靠在車上等了不知道多久,都沒等到宋函青下樓的身影。他不時的翻起衣袖看手表上的時間,直到終于不耐煩,擦的锃亮的皮鞋狠狠地踢在車胎上!一股腦把所有的怨氣都發(fā)泄在了這一腳。
“都兩個小時了,這才新來就擺這么大的譜,不就是高級特工嗎?有什么了不起的,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p> 劉基地氣的臉紅脖子粗,雙手扶在車頂上,胸脯上下起伏,看起來還真氣的不輕。
拿出英國特供的皇家咖啡豆,醇厚四溢的味道瞬間彌漫了一整個懷舊復古的開放式廚房。
廚房的一扇窗被白色的輕紗遮擋住外界隨時可以投射進來的目光,而屋內(nèi)陰暗,宋函青反而能清晰的觀察到外面所有的動向。
昨晚在車內(nèi),和劉基地約好來接她的時間是上午八點,宋函青特意讓劉基地在院內(nèi)多等兩個小時,就是為了給暗處的眼睛看看,她這個讓他們都不輕松的人物,究竟能擺多大的譜。
目之所及,光是從廚房的角度,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兩名暗處的“眼睛”,對面公館的屋頂和路邊粗壯的大樹后,如果不出意料的話,這應(yīng)該是汪延憲昨晚新添的兵力。而唯一能讓汪延憲這么渴求想要發(fā)現(xiàn)她破綻的原因,只有昨晚在游輪上突然的躁動。
胖子昨夜凌晨三點秘潛到東華公館來報,找遍了整個蓮花碼頭,包括以蓮花碼頭為中心周圍可以藏人之處,都沒有發(fā)現(xiàn)師敬昆的身影。
而在下船之時,只有唯一的通道供乘客下船,如果沒有發(fā)現(xiàn),宋函青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他跳了海,才會躲過她手下人的搜尋。
因為這件事,宋函青徹夜未眠。
她相信以師敬昆的聰明,絕對不可能讓自己處于水深火熱的危險。宋函青以為在他以為被“追殺”的現(xiàn)實下,為了尋求安全感,他一定會回家。然而回應(yīng)她的事實就是,昨晚不僅在蓮花碼頭沒有收獲,隱藏在東華莊園一號附近的人,也反饋到昨夜沒有發(fā)現(xiàn)師敬昆回家的蹤跡。
而馬上浮現(xiàn)在她腦中,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落在了汪延憲的手里。按照他一貫的行事風格,如果他執(zhí)意要和自己作對,從他根據(jù)他安排在蓮花碼頭附近的眼線,得知到假消息后,汪延憲絕不可能輕易放過這個機會,從而抓捕師敬昆的人也會全力出動。這是他的地盤,盡管宋函青一時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想要抓捕一個人,哪怕他的手下全部都是酒囊飯袋,速度也一定會比她這個“外來人口”快,盡管她的手下全部都是精英。
謹慎觀察了一周,咖啡杯里的咖啡也已經(jīng)充分發(fā)揮到極致的香味,若有所思的用白皙的手指拿起瓷白色紋有金色絲縫的咖啡杯,走到客廳最大一面的落地窗前。
隔著一面輕薄的白紗,宋函青的淺黃色睡裙看起來很保守,但也絲毫不失風韻,睡裙的長度剛剛好把她膝蓋以上部位完美的掩藏。
……
“他們沒發(fā)現(xiàn)吧?”
宋函青只顧著研磨手里的咖啡豆,聽到劉基地上樓的聲音由遠及近,踏上最后一階臺階后,她便開口道。
劉基地這時已經(jīng)站在客廳,看向被白紗遮住的落地窗方向,得意的背過手,看著正在擺弄她面前咖啡杯的宋函青說道,“當然,你的計劃這么天地無縫,外面的那些酒囊飯袋想破腦袋都想不到,他們已經(jīng)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了?!?p> 以他們的存在,根本不足以被宋函青列為危險范疇,只不過在被密切監(jiān)視時,太過于乏味,拿他們找點樂子,順便給汪延憲徒增點煩惱罷了。
兩杯咖啡已經(jīng)沖好,劉基地恭敬的從宋函青手中接過香氣四溢的咖啡,看著宋函青走到離落地窗不遠的中式沙發(fā)旁,這個位置既能看到外面所有沒有遮擋物的景象,外面的人又很難會發(fā)現(xiàn)。
優(yōu)雅的把咖啡杯放在順便,抿了一口,背對著劉基地說道,“他們可不會這么想,他們一定會想,現(xiàn)在我在明,他在暗,寡不敵眾,區(qū)區(qū)一個女人,又能成得了什么氣候?”
宋函青的嫵媚勁上來,勾魂奪魄的窒息感根本無法招架,雖然知道宋函青不管從日本總部,還是從組織上來說,都是劉基地的上級,可看到她剛才一字不誤的完全洞悉汪延憲的想法后,還有嘴角那抹自信的笑容時,他幾乎感覺自己的心跳,在恍惚間漏跳了一拍。
她烏黑的大波浪卷發(fā)懶懶的順著她的肩頭披在前胸,雖然保守的睡裙并不能讓他得到什么視覺上的福利,但通過肉體的塑型來看,宋函青的女人味,可是一點不輸金玫瑰的頭牌巫溪。
偷偷的滑動了一下喉嚨,怯怯的低下了頭,他是什么身份,腦子里都在想什么東西?簡直是瘋了,不能這樣,一定要控制住自己。
晃了晃腦袋,劉基地逼迫自己恢復清醒,并且控制住自己的眼神不在時時落在這個“可怕”的女人身上。
“宋處果然料事如神,汪延憲用這兩年撈來的油水,偷摸著四處投資,在整個上海,幾乎處處都看得到他的產(chǎn)業(yè),那些老板因為都畏懼于他手里的權(quán)力,沒有一家敢讓汪延憲投進的錢虧損,更別提血本無歸,所以這兩年,汪延憲幾乎算得上上海商會最年輕的投資鬼才??删褪沁@樣一個人,在上海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就怕老婆,而且怕的要死,這也同樣致使汪延憲除了在家外,對所有女人都懷有敵意的魔怔。這次他針對你,原因無非有二,第一,他覺得你威脅到了他的位置;第二,因為你是女人,而且是日本大佐的左膀右臂,他畏懼于你,所以表現(xiàn)的極其抗拒。他這次以為你剛到上海,就抓到了你的‘小辮子’,所以我們現(xiàn)在首要的,就是要讓他放松警惕,只有這樣,才能間接掌控能夠控制第一研究室的實權(quán),把主動權(quán)抓在我們的手里,‘暗香’,才會在真正意義上被銷毀?!?p> 聽了劉基地這一番話,宋函青這才知道,原來有這么多檔案中沒有的勁爆新聞,是她沒有查到的。沒想到他居然怕老婆,宋函青不忍想笑,這么說來,她倒是有興趣,想要認識一下究竟是什么樣一個女人,能把如此心狠手辣的汪延憲收拾的這么服服帖帖。
“現(xiàn)在差不多第一波情報已經(jīng)送到了汪延憲那里,我故意裝出一副高高掛起的樣子,就是為了讓這只‘老狐貍’對我放下戒心,不然在他的權(quán)利范圍,想要建一支為我效力的隊伍,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