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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急雨驟一地落紅

第030章:你的臂彎是我的安全帶

  “這個車,我的朋友開過……”

  李天元盯著前面的路,一邊開車一邊努力地回憶。

  大約一分鐘不到,就說:“是的,就是老四開的那輛車,記得他還牛逼哄哄地說,他在市區(qū)想怎么溜達(dá)就怎么溜達(dá),原來狗X的玩假牌照?!?p>  “老四?疤哥的手下?你是說這車,和疤老六有關(guān)……”

  邵子謙似乎回憶起來了,半年前,約李天元去跳紗舞的那個人就叫老四,當(dāng)時老四就說了是“疤哥請客”。

  李天元卻突然意識到什么,猶豫著不搭腔了。

  別看李天元只是一個駕駛員,這個人還真有點(diǎn)復(fù)雜。

  他在黔陽火車站土生土長,和道上人熟悉得很。

  邵子謙聽過這樣一個很玄乎的傳聞,電視臺誰誰、或者誰誰的親戚,要是錢包啊手機(jī)啊之類在火車站一帶被偷了,用不著報警,找李天元就行。

  李天元一個電話打過去,半個小時就會有人主動送回來。

  李天元算不算道上的不好說,但是張口閉口都會提起道上的知名人物,包括一些富商如何發(fā)家、和誰有染等等隱秘的話題,他都能說得上一二。

  記者們的好奇心本來就強(qiáng)烈,都喜歡聽李天元吹牛,盡管他常常把牛皮吹破。

  李天元是總監(jiān)諶先婭的關(guān)系進(jìn)來的,具體是什么關(guān)系,邵子謙不知道。

  他來《聚焦民生》欄目的時候李天元就在的,資格比他老。

  李天元屬于欄目聘用,雖然是臨時工,每個月也就五千左右的工資,但是五險一金、頻道的年終獎、廣告獎樣樣享受,一年算下來也是十多萬。

  李天元很知足,說是比開出租車強(qiáng)多了,好玩,輕松,收入又高。

  正因為如此,李天元很在乎這份工作,干活也積極,還經(jīng)常幫助新人扛攝像機(jī)腳架之類。

  邵子謙很喜歡他這點(diǎn),算是敬業(yè)的。

  邵子謙覺察到了李天元的顧慮,也不勉強(qiáng)他,就自顧自就說了:“原來是疤老六的人找上來了,奇了怪了,鄒鵬怎么會得罪到疤老六這樣的人物?”

  邵子謙這樣說有兩個目的,第一是他的確納悶,疤老六大小也算個人物,怎么會和一個小記者過不去呢?第二,他想套李天元的話。

  果然李天元憋不住了。

  “鄒鵬?……嘿嘿,小蝦米都算不上,入不了疤老六的法眼。不過那輛車,老四的確開過。但不可能是疤老六的私車?!?p>  提到車,李天元就興奮起來:“我給你說老邵,疤老六的車我見過一次,兩百多萬的路虎攬勝運(yùn)動版,我要是得開一次,咦??爽死了……”

  的確,疤老六這個身份,沒必要開一輛假牌照的車。

  “要不,你打個電話給老四,問問疤老六的手下最近有沒有什么動作……”

  不等邵子謙說完,李天元立即牛眼一瞪:“老邵,你就不要為難我了,這事我不可能打聽,老四也不可能會說,人家也有人家的商業(yè)機(jī)密?!?p>  李天元實(shí)際上比邵子謙還大兩歲,快三十八了。他叫邵子謙老邵,是一種尊重。

  邵子謙也不勉強(qiáng),不過心里已經(jīng)將目標(biāo)指向了疤老六。

  心里想著疤老六,不覺就暗暗吃緊:鄒鵬怎么會得罪了疤老六呢?

  鄒鵬是外省來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他在黔陽沒有什么親人,結(jié)婚的時候都是邵子謙張羅的。

  但是,鄒鵬怎么會惹上了疤老六呢?這次"事故"會不會和早產(chǎn)奶有關(guān)系?

  這樣想著,邵子謙一整天都心神不寧。

  晚上,他和羅紅一道吃飯,想提醒羅紅注意一些。

  羅紅一大早就知道鄒鵬被打的事情,還和幾個師兄師姐去醫(yī)院看過鄒鵬。欄目里的很多人都憤憤不平,心里沉甸甸的。

  “小紅,鄒鵬估計還要個把星期才能出院,就讓他多所休息幾天。這段時間你就跟著我,我不在或者不能動的時候,你就跑點(diǎn)渣渣片算了,不要去搞什么深度報道……”

  羅紅點(diǎn)點(diǎn)頭,說:“老師,頻道對這事應(yīng)該有點(diǎn)反應(yīng)啊,要是泡泡都不冒一個,大家會不會感到失望啊,軍心動搖呢……”

  邵子謙立即打斷:“領(lǐng)導(dǎo)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現(xiàn)在你先管好自己,保護(hù)好自己。你出門、回家都要小心一點(diǎn),看看有沒有陌生人跟蹤之類,這段時間最好都是打車上下班算了,晚上也把門反鎖好,天黑就不要出門了!”

  邵子謙喋喋不休地嘮叨著,直接把羅紅當(dāng)一個孩子。

  羅紅似乎也愿意接受這樣的嘮叨,畢竟在外面讀書這七年,就沒有人這樣對她嘮叨過。

  “老師,你說鄒鵬這事……會不會和我們采訪的早產(chǎn)奶有關(guān)系啊?”

  這個問題邵子謙不是沒有想過,但是他樂觀地尋思著:一個資產(chǎn)達(dá)十多億的奶業(yè)集團(tuán),不至于會采取這種下三濫手段來處理問題,何況鄒鵬還是記者。

  半年前在夜總會里他發(fā)現(xiàn),雷胖子始終還是對記者有所忌憚的。

  “現(xiàn)在不要亂猜,要說欄目里動搖軍心了,就是你們在下面胡思亂想多了。”

  “那你……為什么不要我做深度報道了。”

  羅紅這樣反問,邵子謙就覺得自己剛剛的這番話有點(diǎn)自欺欺人了。

  “咳咳,我不是……這叫不防一萬防萬一嘛,自己小心點(diǎn)總是好事啊,你啊,總愛鉆牛角尖?!?p>  話一說完,邵子謙又后悔了。

  “鉆牛角尖”,不也是自己傳授給路紅的嗎?做記者,肯定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才能尋找到真相的。

  羅紅沒有再和邵子謙較勁了,她的聰明就在于,他知道邵子謙說的意思。

  工作和生活是兩碼事。

  一餐飯吃得郁悶,草草收場后,路紅突然說:“老師,要不我去醫(yī)院陪陪鵬哥……”

  邵子謙跟不上羅紅的思維。

  “深更半夜的,要你陪啊,他又不是真的動不了了,那點(diǎn)傷對他來說小事情,老丁和我,之所以讓他繼續(xù)在醫(yī)院待著,除了表示關(guān)心之外,是故意把事情搞大一點(diǎn),引起警方的重視,到時也好找行兇者算賬?!?p>  羅紅苦澀地笑了一下,這種思維,她不想有。

  “那么……老師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邵子謙心里嘆息:還真是個孩子。

  “你打車上下班,還要誰送啊,我送了今天,明天呢?”

  羅紅噘著小嘴,微微地撒了一個小嬌:“你剛剛那樣說,我被嚇到了,就算打車,我也要走那么一段路才到家的,大興花園本身就散,回家那段路有僻靜,下面又有一個夜市攤點(diǎn),后面是一座荒山……”

  邵子謙故作不耐煩:“行了行了,這個時候夜市攤點(diǎn)的人也不會發(fā)酒瘋,我今天送你回去就是了?!?p>  于是兩人打車來到大興花園。

  冬季天黑得早,晚上七點(diǎn),大興花園已經(jīng)沉入夜色。

  下車后是夜市攤點(diǎn),然后爬上臺階,走一段平路,又是臺階,再走一段平路,轉(zhuǎn)個彎兒,最后一棟就是羅紅的出租屋。

  昏暗的路燈,像個醉鬼渾濁的眼睛,有點(diǎn)滲人。

  前面樹影閃動,讓人懷疑陰影里藏著一窮兇極惡的歹徒,或者一只鬼……

  羅紅不覺挽住了邵子謙的手臂。

  邵子謙愣了一下,看天色黑盡,周邊無人,也就沒有拒絕,任由她越挽越緊。

  羅紅突然步子邁得非常緩慢,甚至不想挪動,皮皮地吊著邵子謙的胳膊,由他拖著走。

  仿佛邵子謙的臂彎,就是羅紅的安全帶。

  這種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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