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上機啦
從小到大，這是馮晨第一次肩負這么重大的責任。無論是柳靜還是趙雅莉，甚至是托勒密，他們的擔心和焦慮，馮晨都感受到了。庇護所的人只是想安穩(wěn)的活下去，而他就是目前最有可能完成這份愿望的人。
確實應該認真努力了呀！馮晨想。
陳明月在這時看過來，似乎在說自己準備好了。
馮晨走到她身邊。兩人正對著操作臺的中央，面前是一塊巨大的屏幕。
馮晨沒來得及看屏幕，陳明月一句招呼也不打便硬邦邦地開口：“目前母機能夠生產(chǎn)的物資一共有403種，這些物資保證了庇護所的正常運轉，而這403種物資的生產(chǎn)方式都一樣，就是在這座操作臺上按按鈕——對了，你以前生活的地方是經(jīng)三緯四嗎？”
“不是，那是什么？”
陳明月臉上閃過一絲失望：“是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我還以為——算了！那你以前接觸過母機嗎？”
“沒有，我生活的地方?jīng)]有母機?！瘪T晨如實回答。
他的話立刻引起了身后眾人的驚訝，好像他說了什么絕無可能的事兒一樣：
“沒有母機？那你們是怎么生活的？！”
“吃什么？喝什么??？”
“你們有其他生存方式嗎？！”
見柳靜等人個個臉上寫滿震驚和好奇，馮晨猶豫片刻說道：“是有其他方式。比如說吃的吧，我們吃小麥這類糧食，糧食不是由母機生產(chǎn)的，而是我們把小麥種子種到地里。過上幾個月小麥就會長大成熟，結出可供食用的麥子?！?p> “就像長草一樣？”柳靜皺眉說。
“類似?！?p> “可是怎么能吃地里長出來的東西呢？”趙雅莉用很在意的語氣說：“母機生產(chǎn)出來的食物才是健康和干凈的！吃地面長出的東西……你們那里的人不會生病嗎？”
顯然為了照顧馮晨的感受，趙雅莉說得比較委婉，要是換個人趙雅莉說不定就開始罵了。馮晨在這一刻感受到了強烈的文化沖突：如果從前有個人說自己不吃純天然食品，只吃工業(yè)加工出來的，估計要被噴一百萬遍，而庇護所則恰好反過來！他們認為只有機器生產(chǎn)的東西才能吃！這找誰說理去？
文化沖突這事兒可沒法掰扯，馮晨趕緊擺擺手，轉而對陳明月說：“不說這個了，我們說到哪了？”
陳明月說：“說到你沒接觸過母機。”她皺眉，頭一點一點地，“……這樣子的話，你就有許多東西要學啊！比方說按鈕什么的，你要識別并且熟練使用這些按鈕，確保不會出錯，然后還有屏幕的辨識，物資口訣記憶……好多好多東西。??！好煩！要教你很多東西??！”
陳明月猛地甩甩頭，就像一只從洗澡盆里出來的哈士奇一般。
熟練使用按鈕？馮晨看了一眼操作臺，操作臺錯落有致地排列著差不多上千個按鍵，有大有小有的發(fā)著光有的不發(fā)光，一閃一閃亮晶晶，要把這上千個按鍵的功能都記住，并且熟練使用？！這難度趕得上駕駛民航客機了吧？！柳靜和陳明月是怎么熟練操作并且不出大錯的？他們可不認識這些按鍵上的字！這很厲害哎！
馮晨也想見識見識這種操作：“要不你先示范一下？”
“你看好??！”陳明月說著，手放在一個綠色按鈕上，按鈕上面寫著復原二字：“生產(chǎn)卡楚巴的流程是，首先按綠色鍵，然后按方向鍵，上上右右下右上，再確定，這就行了?！?p> 馮諾依曼機一直運轉著，此時立刻多出一種悅耳的嗡鳴，在咔噠咔噠的聲音里，一塊塊黃色的卡楚巴被吐了出來。
“現(xiàn)在母機在生產(chǎn)卡楚巴了。”陳明月居然笑了一下，隱隱含著驕傲。
馮晨：(?○Д○)?
就是這么操作的嘛？！
又是能把人砸死的操作說明，又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母機本體，上面還有數(shù)不清的小型屏幕，就算操作臺也有十幾米，成百上千個操作鍵，你就只按個上下左右加開始確定？！老子想了那么多，竟然只是這樣？！
還有，聽你們說的好像馮諾依曼機天天壞似的，只按這加起來才六個鍵，機器是怎么壞掉的嘛？！
等等，也許是陳明月的操作看似簡單，其實很難？對啊，體操運動員做動作流暢優(yōu)美，你換個人上去試試？大概率會摔斷腿。馮晨覺得自己不能憑表象來判定，他接著說道：“還能示范一下別的東西嗎？”
“還是先按綠色鍵，然后下下下右下右，確定。這次生產(chǎn)的是外套?！?p> 一套套麻袋裝被生產(chǎn)出來。
這次馮晨看清楚了，陳明月按下綠色復原鍵，面前的屏幕上便回到了生產(chǎn)列表，陳明月按上下左右，列表便跟著展開，直到選定“麻布外套”，確定后屏幕上便顯示出“生產(chǎn)中”的字樣。
馮晨還看到屏幕右上角標著傻瓜模式。
馮晨：“……”
果然嘛，不管馮諾依曼機本身有多么復雜，想要完全掌握需要學習多少知識，它的基本操作都應該盡量簡便，這樣才符合機器設計的理念，對普通用戶才足夠友好。要不然大字不識幾個的柳靜陳明月能使用馮諾依曼機？！
柳靜覺得難，只是因為不識字罷了，甚至準確選取生產(chǎn)對象都需要背什么“下下下右下右”之類的口訣。對馮晨來說，這馮諾依曼機的操作難度絕不高于他曾經(jīng)用的華為手機。
起碼在傻瓜模式里。
喔嚯，松了口氣，感覺自信起來了呢！看來自己能在庇護所混下去了！
陳明月見馮晨半天不說話，皺眉道：“沒明白嗎？其實不算很難，你只需要記住口訣——”
馮晨打斷了她：“我來試試吧?！?p> “你可以嗎？”陳明月相當懷疑。
“麻煩讓個位。”馮晨站到了操作臺中央屏幕前。
他正要操作，身后響起托勒密的聲音：“等等！柳姐！他還什么都沒學呢，就要操作母機？這一定是敵人派來的吧？柳姐，你說句話，我這就把他抓起來，沒有人能抵擋我的癢癢撓——”
“閉嘴！”
日常罵完托勒密，柳靜換了種語氣對馮晨說：“你確定沒問題嗎？”
馮晨認真地說：“我確定沒問題。請您相信我。”
馮晨等了四五秒，柳靜點點頭。
馮晨覺得自己應該記住這份信任。他轉過身面對屏幕，開始在列表里尋找生產(chǎn)對象。列表里的東西絕大多數(shù)都是不能生產(chǎn)的，按了確定就會出現(xiàn)生產(chǎn)原料不足的提示，又找了一會兒，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可生產(chǎn)列表，里面有511個可生產(chǎn)種類。
也就是說有108個種類沒有被庇護所生產(chǎn)過。
馮晨回想著在庇護所里的所見所聞，選了一個大概率未生產(chǎn)過的東西，重重地按下了確定。
馮諾依曼機再次響起嗡鳴聲。